《我不草粉》 第一章立夏 立夏后的云川市，空气也开始燥热，今年轰轰烈烈的高考踩着立夏的尾巴完美落幕。 又是一年毕业季。 吕淼切到常用的音乐软件，点进最喜欢歌单里的民谣《南下》，略沙哑带着低沉性感的女声缓缓沿着耳机电流流进耳朵。公交车驶上桥面，半空一抹血色残阳江面波光粼粼映衬着，半开着的车窗耳边发丝随涌进来的风起舞。 -穿越千山跋涉万水寻她- -带着一朵温柔的花- -风声中传来思念从远方的家- 四年，吕淼终于还是回到南方，她的家乡，他的城市。 吕淼人生二十二年做过最勇敢的事排前三的事是：小学暴揍骚扰她的男同桌，高中停电偷吻暗恋男神，最后一件是四年前高考志愿填报了所北方大学。 作为从小是大人赞不绝口的乖小孩模范，吕淼的叛逆期在十七岁遇到他后，才开始苏醒躁动。从高考志愿不顾家人反对填报了座北方海滨城市的大学再到现在毕业又选择工作定居回到云川市，吕淼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全部选择。她永远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始至终。 风吹得吕淼眼角有些热，关了窗叹了口气。车内广播响起，下一站:云川市体育馆，请各位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吕淼站起来到后车门处，按了下车铃。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洒在吕淼身影，纤细娇小，经典简约白衬衫加香芋紫半裙，阳光在漏出的白皙的小腿镀上一层金灿。 黑色半高跟落到地，吕淼下了车看了时间，18:27。刚才在车上看了比分3:1，比赛还没结束。打开导航走向体育馆入口。 检过电子票入了场穿过一条狭长走廊，四周都贴着宣传海报，KPL职业联赛世界选拔杯半决赛，北虹DW VS 云川BG，巅峰对决。 吕淼悄悄入了座，舞台上新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观众席都在大声呐喊给喜欢的战队加油助威，现场的热情比云川市的六伏天还燥，显得刚来的吕淼有些格格不入手足无措。 “哎，你怎么不喊，你喜欢哪个战队啊？”旁边脸上贴着DW战队队徽的小姐姐热情戳了戳吕淼，“你怎么这个点才来，如果不出意外这是最后一场比赛啦。” “啊，哦我有事路上耽搁了，才赶过来。” “你喜欢哪个战队呀，这里很少看到女孩子来看比赛的。” “我来看，云川BG，”吕淼说到一半的话在看清对方脸上的队徽后顿住，看着小姐姐眉头一皱，吕淼连忙话锋一转，“是怎么输的。” 小姐姐闻言眉开眼笑，挽起吕淼的手，“你也喜欢DW啊，哈哈哈我也是。我叫馨馨，你好呀。” “你好，我叫淼淼。”吕淼悄悄长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一下现场发现几乎大半观众都是举着北虹DW应援牌支持的，幸好自己没说是来看云川BG，粉丝实力寡不敌众啊。 “你怎么没带应援牌来啊？”馨馨从包里掏出一个表白DW的定制发箍给对方戴上，“呐，我这有个，来戴上，待会可能有镜头扫到观众席的。” 吕淼不敢动只能假笑着让馨馨给自己戴上，“谢谢啊，我赶过来着急，给忘了。” “没事，都是支持DW的姐妹。我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也喜欢DW的女生，我们可以加个微信不，以后可以一起约着看比赛呐。” 吕淼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假戏做到底，“啊好……可以啊。” 加了微信馨馨终于安心看比赛，吕淼松了口气，眼神悄然落到BG选手区第二个位置，看清身影后，眼神一暗。后面比赛都看得漫不经心，虽然谈不上失望，但心底某个不可说的念头也沮丧泄了气。云川这么大，想遇到某个人的几率小得渺茫；云川又那么小，曾经一转眼就能看到他身影。 在吕淼的少女时代，她曾为一个人砌过一座城，这座城名为暗恋。 那是初秋的开学季，分了文理科重新分班，领新书分配座位搬书桌打扫教室开学典礼自我介绍，匆忙得来不及擦额前的汗，高二篇章就此匆忙开启。 高二五班，吕淼目光从黑板旁的投影仪上已经排好的座位表移开，找到自己的新座位，中排靠后，安静落座。 左边座位已经放上一摞新课本，看书包和文具应该是位男生，吕淼意外地皱了皱眉，文科班男生少是高中司空见惯的常事，她只是意外十分之一概率的男生同桌居然能被自己抽中。 上课铃声敲响后，旁边同桌却迟迟未回来。直到班主任踩着预备铃前脚进了教室他才姗姗来迟，从后门偷偷溜进班级，吕淼侧着身让对方进座位，转头看清了同桌的模样。 毕业写给他的同学录第一印象是，干净。脸上没有同龄人脸上的青春痘、油腻和猥琐，浑身清爽得像夏日里的冰镇汽水，沁人心脾。 他外貌和气质都神似她暑假才追完的某部青春偶像剧男主，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双比偶像剧男主还要完美的纤纤玉手。 吕淼咽了口口水心漏了半拍，好美，想摸。 对方也对视过来，轻点颔首笑着露出一颗虎牙，“顾一龙。” “吕淼。” （大家学生时代都有暗恋对象吗？我仔细回想了下发现好像还不少哈哈，所以这是一篇在现实无法实现但在幻想里可以暗恋成真，带着一点点柠檬酸涩清甜的小甜饼。 最后《南下》是真的好听，我最爱徐海俏的版本，写文时无限循环播放太有画面感了。 新文开张，有珠珠的捧个人场呗） 第二章重逢 “Yeah！Nice！DW牛逼！”王馨馨撕心裂肺地欢呼唤回吕淼的思绪，大屏幕上DW红色字眼的胜利格外刺眼，DW战队站在舞台聚光灯下鞠躬，BG战队在黑暗里默默收拾自己设备。吕淼喉咙瞬间被哽住，起身逃离现场。 “哎，淼淼你……”背后王馨馨的声音也来不及回应的逃离。 去洗手间有一条昏暗长廊，光线不是很充足，长廊尽头有一点醒目猩红，吕淼近视只看到个若隐若无的人影，停下来仔细看清身影是个男人，指尖夹着的只是根燃烧的香烟，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侧身进了女卫生间。 对方转过头也打量了一眼吕淼，视线最终落在她额头上的发箍一直看着她进了卫生间才收回，像鱼般吐了口烟圈，又不耐烦的掐灭了烟。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吕淼才回到家，自己租的地方靠近郊区了，吕淼住的老式居民楼经常是附近工厂工人租用的，房租便宜，条件当然也比较简陋。 吕淼气喘吁吁的爬了五楼楼梯，把所有东西丢在地上，脱了鞋直接把自己身体陷入单人沙发里，浑身肌肉酸胀，头也被会场嘈杂的声音吵到一帧一帧地疼痛，身体疲惫到无法动弹一丝，连起身为一路上舍不得买瓶水解渴而干涩不已的喉咙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吕淼躺着逐渐失去意识，又陷入梦境了，四周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高中教室，他就坐在左侧对她笑，每个呼吸每根毛发都真实到触手可及，梦里她大胆抓住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右手，坐在他身上他手指就在自己体内，带领他探索那片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密境。 吕淼被早上闹钟吵醒的，起身时发现内裤湿漉一片，摸出手机打开记录软件查看，果然昨天是她的排卵日，无语叹了口气他入梦时间比她月经来得都准。 起身客厅物品一片狼籍，她才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收。 由于昨晚梦到他吕淼一大早精神有些恍神，上班时出自动扶梯口那反应慢半拍，被身后人一挤，身形一个踉跄，脚踝差点被卷进扶梯缝隙里。 右手腕在跌倒撑地时用力不善传来阵阵尖锐刺痛，而那个撞她的罪魁祸首身影早融入人海消失不见了。狼狈爬起，谢了旁边热心询问自己是否还好的陌生女孩。试探地转动了下右手腕，骨头没事大概率是扭伤了。 和领导说明情况请了一天病假，等号时吕淼身残志坚地举着左手单手刷着视频，看到昨晚官博和营销号一连串的动态都在恭喜DW成功进入半决赛，BG遗憾止步。 习惯性点进比赛回放，从第一场拉到最后一场BG战队都是首发阵容，没有更换替补上场，吕淼终于死心。 本来想退出视频，谁知视频里镜头画面一转，居然怼到自己，头上戴着DW头箍，镜头拉远吕淼看着自己尴尬地半假笑着，而旁边的王馨馨在格外兴奋地手舞足蹈。 此时两人头顶飘过一大串弹幕。 “哇偶DW的小姐姐粉丝们颜值都好高哟！” “哈哈哈小姐姐是紧张叭，笑得好勉强！” “旁边的小姐姐好可爱，爱了爱了！” “DW牛逼，冲啊！最后一场了！” 她好像，社会性死亡了。 火速关掉视频暗熄手机，吕淼决定装死，看不见就等于没有发生过。 然而，王馨馨如同心有灵犀这时发来了微信，还附上一张视频截图，正是自己和她的合影。 馨馨相印: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上镜了！姐妹！ 馨馨相印:我要发在家人群炫耀，出息了我上电视了哈哈哈！ 馨馨相印:姐妹，你真是我的福星。你一坐我旁边我就上镜了，果然，导播就是偏爱美女啊！ 馨馨相印:我单方面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淼淼女神了！ 吕淼看着屏幕一连串感叹号被她如火般的热情短暂震惊住，好强，好碎的一张嘴，感觉她不回复王馨馨自己一个人也能在对话框里自言自语说上一天。 三水:我刚看回放刷到了/哭笑表情 三水:其实我不太适合上镜啦 “下一位，李季光。”护士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坐在吕淼前面那位大叔起身进了房间，同时从问诊室出来了两个身形相似的男人。 吕淼无意抬了一眼，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猛地愣住，“顾一龙？” 两男人闻声回过头来，吕淼才惊觉自己叫出了声。 顾一龙转过头看见吕淼表情也有些惊讶，而他旁边的男人却脸色大变侧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然后不容置疑地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拉着他两人飞快跑走了。 吕淼满脸错愕，她以为她拿的是破镜重圆都市言情小说的剧本，结果对方现在却是以像重逢出轨被暴打的前女友的神情逃离了现场。大哥，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吕淼想打招呼的嘴巴微张睫毛猛眨巴几下，严重怀疑自己高中有部分记忆缺失了，不然为什么在第四年两个月零十四天后再次见面他时对方却像撞了鬼似的仓皇逃走。 高二五班班主任是一位教政治的男教师，一位身高偏矮的啤酒肚秃顶中年男人，他介绍自己叫刘国。他将座位三排编为一组，让大家民主决议选出一个组长。 吕淼前桌叫谢雨，身材高挑，眉眼鼻梁都偏欧美风格那样深邃挺翘，有着一头浓密的长发。谢雨同桌叫罗悦悦，长手长腿，嗓门偏大，性格豪爽，两人聊得正欢，说到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会谢雨回头跟正在发呆的吕淼小声商量，“嘿，我们打算推顾一龙为组长，你看可以吗？” 吕淼扭头看向顾一龙，他正在低着头给新课本写名字，握着笔的手指过分纤长好看了。 “可以。”吕淼克制地移开视线，抿了抿嘴角。作为组里唯一一位男生，组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落到他的身上。 谢雨和罗悦悦两人相视一笑都转过来对他道，“顾一龙，我们全票通过选你当组长哟。” “我？”顾一龙抬起头一脸错愕，环视了一圈前后排旁边都是女生，没有找到能到代替自己的人，只好皱着眉应下，“哦好。” 没了物化生调剂，高二的课程三大节数学二大节政治成堆的排着，吕淼趴在桌上只觉得未来的日子一定不好熬。 第三章再见 BG打野King，赵桦一边开车还一边絮絮叨叨，“真的不是粉丝吗？你跟她都四年多没见了，她还没忘记你？我不信，我现在都记不起我们高中班花的样子了。 “我跟你说，根据你哥我驰骋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女生能记住一个人超过一年并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异性的身影，不是前男友不是爱豆就是，暗恋的人。你猜你是三者中哪种啊，嗯？” 顾一龙右耳戴着耳机正看着手机视频复盘，闻言暼一眼赵桦，“我说三遍了，普通，高中，同学。别打扰我看比赛。” “别否认了，要不是我从中作梗，你两眼神对视上都快拉丝了，还普通高中同学呢，谁信啊。 “哦我想起来了，高中同学，你不会是你高中谈的那个初恋吧？牛逼啊，兄弟，分手了都让人这么恋恋不忘。” 顾一龙翻了个白眼，无奈摇摇头懒得继续对牛弹琴下去。 看向车窗外，前方公交车缓缓驶离车站，一女人坐在车站座位上，正认真举着手机拍远处一角无比绚烂的落日，侧脸异常熟悉，就是今天早上遇到的被赵桦误认为的粉丝的他普通高中同学，吕淼。 “靠边停车。”语言比脑子先一步作出行动。 “怎么……靠，这月老得用多硬的红钢丝才能让你们一天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偶遇两次啊？”赵桦看清公交车站女生的侧脸，一边停车一边吐槽，“她不会是你私生饭吧？” 顾一龙没有理会驾驶座喋喋不休的牢骚，按下车窗，“吕淼？” 吕淼侧过脸，晚风揉乱额前发丝，吕淼抬手拨到耳后，露出的白皙皮肤在夕阳下鹅黄温暖，眉眼温柔看过来。 顾一龙就坐在车内看过去，确实太巧了，一天能偶遇两次在朋友列表里待了很久的人。 在医院时的吕淼眼神是娇弱楚楚可怜的，但现在的吕淼浑身散发着温柔知性气质的，她变化得已经快没有四年以前的青涩模样了。 “顾一龙，你怎么在这？”吕淼看清车窗后人脸吓一大跳。 “我们训练……就住在附近啊，你，也是吗？” “啊对，春熙小区。” “那不远，上车我们送你吧。” “啊不用，不用了，谢谢，不麻烦了。” 顾一龙目光落在她纱布缠着的右手，和脚下一袋超市便利袋，再次开口确认，“真的不用了吗？” 吕淼点下头看上对方的眼睛，笑靥如花，“嗯真的挺近的，谢谢啊。” 顾一龙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驾驶座赵桦一脸八卦的表情关上车窗，“走吧。” “天好漂亮！兄弟，这就是你不对啊，为了打电竞和这么漂亮的前女友分手？”赵桦恨铁不成钢地拍了顾一龙肩膀，点火发车。 顾一龙看着后视镜渐渐变小的身影，“第四遍了，高中同学。我觉得你今天不应该只挂手外科，还得挂个脑科。” 这周基地医生出差，昨晚赵桦的手伤药不巧用完，只得陪他跑趟医院找医生开处方取药。 “害。还跟我打哑谜呢。算了，回基地我就告诉他们……” 赵桦已经为两人脑补了一场精彩地旧情复燃的剧情：高中两人暗生情愫，大学定情，后男生被俱乐部挖来打比赛，女生无法接受对方以此为职业两人分手，然后女生非常后悔，毕业后来到他的城市，然后就是，缘，妙不可言。 两人第一次见面被自己搅黄所以在命运之手推动下又马不停蹄地安排了这第二幕相遇，两人在公交车站前相遇，车窗放下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眼神里全是对对方阔别未见的思念。 询问再三小心试探下掩藏着对对方无声的关心，灿烂微笑背后是故作坚强的假象。啊多么感人的爱情。 而一般像这种浪漫故事结局肯定是两人经过不断相遇接触，心意相通解除误会重新在一起的完美大结局。 “我不管，你结婚我要当你的伴郎。”赵桦觉得自己的脑补非常合理，并为自己预期可见的未来提前争取福利。 “哈？”顾一龙被对方这句无厘头搞得满头雾水，哪知道对方的脑洞早飞出十万八千里远了。 第四章晨读 末班车从车站前驶过，吕淼下了车站在夜幕中的公车站前，广告灯通亮下吕淼带着一身奔波和疲累，孤独又落寞。 习惯性坐在座位上放空，仰望夜空中几颗零散的碎星。 十七天了。一辆轿车快速从吕淼面前开过，溅起细雨下路面点点泥点甩到吕淼裤腿，没有一丝停留。 今天的月，弯如钩，皎似霜。 学生时代的浪漫，稚嫩幼稚，又热烈纯粹。互传小纸条，作业本碰巧迭放在一起，捡橡皮时不经意的碰手，人群中能一眼认出的身影，回头时两视线恰巧的相撞。 随着时间的推移，吕淼也开始和组里的小姐妹们打成一团。早上是早读时间，一三五星期读语文，二四星期读英语。 今天是读语文，老师要求背诵下课文是需要在组长那确认签字的。吕淼不敢直接找顾一龙，所以一般都是在后桌玩的比较好的郭小洁那边背的。 吕淼速记能力很好，但由于《赤壁赋》篇幅实在是太长了，背到最后有点卡顿，郭小洁也上道偷偷给姐妹放水提醒了。 “来组长，淼淼背完了，签字吧。”郭小洁霸道地把书递给顾一龙吩咐。 顾一龙闻声接过拿起笔直接签了，但签着忍不住笑着调侃了句，“这也行？” “对呀，组长好好哦这都给签了。那我也背完了组长。”正好班主任出去接电话了，谢雨看热闹不嫌事大，转身也把书放在吕淼书上要求签字。 “那我也要签组长哈哈哈。”罗悦悦也跟着起了玩心，转身也把书放在摞在上面。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签组长，我也背完了！”坐在顾一龙身后的程曼兮也迫不及待半站扔过本书过来。 吕淼被她们四人调侃得面红耳赤，“你们有毒吧？我重背，重背行了吧？” “老师来了！”班主任打完电话从门口走了进来。众人手忙脚乱地拿过书，假装在认真晨读。 吕淼慌乱抽过垫底的语文书，低头一看书，字迹陌生，拿错书了。等班主任走过，身后程曼兮就开始小声吐槽，“这谁的书啊字好丑，罗悦悦这是你的书！” 罗悦悦白了程曼兮一眼，“哼，我罗氏书法岂是尔等凡人所能欣赏的。” 众人低声笑成一团，相互换回自己的书。吕淼失笑翻到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随意飘逸字迹，顾一龙。 这个名字像是开关，打开突然手里的课本就开始烫手，手脚有些无措，随之就是心跳如雷。 “吕淼，你书。”吕淼转过头，正好撞到顾一龙递给自己的书时，不经意的抬眸。后来这个眼神吕淼入梦见过很多次，但每次不变的都是她反复沉沦在那双迷人的眼眸漩涡里，不愿梦醒。 吕淼接过书的时候，看到顾一龙嘴角轻扬，好像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等她翻开到《赤壁赋》那页时，吕淼看到书的某个地方时，耳朵蹭的一下就红透了，尴尬得想钻进脚下的瓷砖缝隙。 后来很多年吕淼回忆那个场景觉得那就是偶像剧卖家秀和现实生活里买家秀的区别。 电视剧打开这种校园青春暗恋桥段方式都是，走神时在课本上不经意写了对方名字，阴差阳错被对方看到后两人羞怯低头，氛围朦胧暧昧。 然而现实这场景自己却打开成沙雕少女黑历史的大揭露。自己当时受初中同桌影响，也喜欢给课本上的插画涂涂改改。 吕淼上课无聊时给《赤壁赋》那页的插画人物涂了个鲜艳的红色口红，给他画上美女标志的蓬松大波浪，最后还踩着双画得不是很熟练的高跟鞋。感觉他下一秒不是要挟飞仙以遨游，而是要走国际时装秀。 第五章再遇 “滴滴！” 吕淼被路过车辆喇叭声唤回神，确认下时间起身往附近菜鸟驿站方向走去。 这是吕淼第一次租房独居，她颇兴奋地给自己的房间置办了大大小小不少的物件。她在等拿快递的时候，旁边又来了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 “你好，我过来拿一下锦绣路106号顾一龙的快递，快递员给我打电话说是搞混了派送到菜鸟这来了。” 吕淼听到这名字心尖一颤，侧脸看去男人正脸，果然是那个自己在公交车站惦记了十七天的身影。 “顾一龙。” “啊吕淼，好久不见。” 为吕淼拿快递的大哥抱了十几个快递放到柜台前，“吕淼，十七个快递，你点一下，看漏没？” 然后转身在身后一堆快递扒拉，“你刚才说叫什么名字？锦绣路106号，我给你找找啊。” “顾一龙。” 吕淼快速点了下快递数目然后抱起告辞，“那我先走了，再见。” “……你拿得走吗？”顾一龙接过自己的快递转头看吕淼拿得有些吃力，“要不我帮你送到楼下？” “没事，我们好像住的不在一个方向……哎呀掉了！”吕淼一边摇头一边看到最上面快递重力不稳，滑落掉在地上。 顾一龙快走几步帮忙捡起却没有再给她，还顺手拿走了吕淼手中一大半的快递，“没事，我帮你吧，也不远几步路。” “那好吧，谢谢啊。”吕淼嘴角藏不住的雀跃欢喜，只有说话时才敢偷瞄他几眼。 “没事。”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水泥路上，路灯落下两人影子拉得细长又亲密，吕淼忍了很久才没掏出手机偷拍这一幕。 “……嗯，上次好像在医院我看见你了……然后你，”看见我就跑。吕淼鼓起勇气终于开口和他聊起天，话说到一半微微顿住然后又释然笑开，“应该没看到我吧……” “不是看到了。我队友，呃朋友赵桦，他以为遇到粉丝了，被堵怕了下意识就拉着我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吕淼有点紧张，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应该追问还是装傻。 幸好顾一龙还是接着解释下去，“赵烨他是打KPL职业联赛的嗯，就是打王者荣耀的职业选手。我是他的替补，我们训练基地就在附近。” “哦，那太巧了。”吕淼目光躲闪，不敢跟他聊电竞话题怕自己是他粉丝这事穿帮，只好换了话题说起自己近况，“我刚毕业，在市区找了个工作，还在实习期。这边小区房租挺便宜的，所以就租下了。” “嗯……上次你去医院是看手吗，没事吧？” “嗯对啊，不小心摔着扭伤了。现在没事啦。”吕淼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住，眼眸明亮抬头望向他，“我到了，谢谢你啊。” “嗯。”顾一龙把手中的快递还给她。 “谢谢，那，再见？” “再见。”顾一龙只轻轻一颔首，语气礼貌疏离。 再见，除了告别，也是会再相见的承诺。 吕淼转身进了楼梯口，爬到一楼转角看到顾一龙还没离开，低头在看手机像是在回复消息。昏黄的路灯下男生低头的侧影和高中上课的侧脸完美重合。 吕淼那颗被职场大染缸浸泡了一天的心啊像是泡腾片被丢进水里，咕嘟咕嘟，猛烈沸腾，粉红的气泡充盈满吕淼整个身体。 心动是开启城堡的钥匙，喜欢是修砌城堡的砖块，喜欢越深城堡筑越高，藏在城堡里公主名为自卑，时刻害怕被远方的巨龙找到抓走。 吕淼回到五楼，一开门把快递丢在门口，脱了鞋就跑到客厅外阳台拉开窗户，看向楼下，空无一人。随后恐高的晕眩终于让吕淼粉红气泡中从清醒过来。 课间闲聊程曼兮在推荐好剧，“真的，你们都去看《太阳的后裔》吧，太好看了！我都充会员了，就等每周的更新。” “啊对对对我也看了，我要换老公了宋仲基军装太帅了！”罗悦悦找到共同剧迷格外激动。 郭小洁慢半拍，“什么，什么电视剧？” “《太阳的后裔》，一部韩剧，里面的男主是宋仲基演的，女主是宋慧乔，军人和医生，啊啊啊绝配！”程曼兮疯狂激情安利。 “哈哈哈，什么呀太阳的后裔啊？我以为是讲射日的那个后羿呢。”谢雨被剧名逗笑出声，“不过我王者射手后羿打得还可以。” “组长组长，你在打王者啊？”谢雨偷偷瞄到顾一龙课间拿出的手机在桌洞里玩游戏。 “啊对。”顾一龙操作手速飞快，手机屏幕里人物技能特效不断快闪。 “一起一起啊，你能带我飞吗？我想抱大腿上分！”谢雨在草稿本上写下自己QQ号，那时QQ正是学生中最盛行的社交软件。 “我都没有你的QQ谢雨，我也要。”程曼兮也翻出草稿本和她互换，“啊对组长，我也没加你。” “行。”谢雨写完突然想到什么，“淼淼，我也还没加你QQ呢。” 吕淼只加过组里玩得好的郭小洁QQ好友，也接过谢雨草稿本写下，眼神往上一扫速记能力让她轻易记下了另一串同样长度的号码。 第六章快递 吕淼卸完妆开始拆快递。 划开其中一个快递盒，打开发现是枚粉色的头戴耳机，上面还有两个小兔子的耳朵装饰物。吕淼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快递，看了看盒子的收件人信息栏，果然，显示的是顾一龙。 拿错快递了。吕淼又看快递信息电话那栏被隐藏住了。 犹豫半晌才点开好久未用过的QQ软件，在搜索栏输入那串自己已经倒背如流的QQ号。这五年来，她银行卡支付密码设置得全是这串数字。 点击搜索，再点开他资料卡片往下拉，以前她只敢像小偷一样做到这一步。 今天她犹豫片刻终于郑重其事地，按下了那个确定添加好友的申请键。 这是她主动踏出的第一步。 半个小时就后手机屏幕亮起。他通过了申请。 两人对话框干干净净只有一句官方招呼语。 “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 三水:[图片] 三水:不好意思，我拿错快递了拆开才看到，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吧。 对方回复也很快。 Crystal:哦没事 Crystal:明天晚上我去你楼下拿吧 Crystal:也把你的快递还你 三水:嗯好的，那谢谢了 三水:我一般我八点下班，到家九点多 Crystal:好 吕淼打字的手有点抖，深吸好几下才正常呼吸上。 顾一龙回完消息就把手机充上电，进了浴室，不久传来一阵水流声。 训练基地一楼，辅助Flame从厨房冰箱拿了瓶快乐肥宅水走到沙发上坐下。 “龙哥还没回来？” 中路VV正在打娱乐局，“回了，在房间。” “我昨天才买的快递这么快到了？”Flame拿起茶几上的快递打量自言自语地喃喃。 然后毫不犹豫地拆开，Flame只掀开包装一个角大惊失色地尖叫，“啊这是什么！” VV被他鬼叫吓一大跳。手一抖放了大招，跳到敌方防御塔下被控死，屏幕亮度暗下。 挪身往前看Flame丢下的那个半开白色包装盒，掀开里面同色包装纸瞄了一眼。 是款自慰棒，紫色，上翘弧形的。 “……” “这，这不是我快递！这到底是谁买的？”Flame吓得说话都结巴，小脸燥得通红。 VV歪头回忆了会才想起，“你是不是拆错快递了？这好像是龙哥的快递。” Flame表情更是大受震撼，“龙……龙哥偷偷买买这个，玩？” 最后一个玩字，强调重音听起来就别有深意了。 VV一脸无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啊。” 他和顾一龙住同一间宿舍，但这件事，他前所未闻过。 “怎么了？”顾一龙头搭着浴巾发丝半湿下了楼，“在楼上都听到你们在狼嚷了。” VV和Flame都表情诡异动作一致地转头望向他，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顾一龙被看得一头雾水，皱了下眉绕过客厅茶几找了一圈，“我快递你们谁动了？” Flame惊恐摇头否定，直指沙发上的包装盒和坐着离它最近VV，扭头VV也难以置信地眼珠瞪大，疯狂摇头手舞足蹈地互指Flame，好一场酣畅淋漓的互甩锅默剧表演。 两人今晚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顾一龙走进沙发掀开包装盖，白色包装纸展开看清物件全貌，他难得也静默了十几秒。 说起他对吕淼的第一印象，就是她脸好小，皮肤又白，长相秀气水灵，但喜欢安静透明地一个人待着，乖巧地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所以现在猛地撞见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冲击更大，强烈割裂的反差感，让她更像团迷雾一样琢磨不透。 顾一龙藏下心底不小的波澜，面无表情地合上盖拿着快递转身就要上楼。 “哎龙哥……”Flame忍不住出声叫住，但好奇的话停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一龙在楼梯停下，冷眼扫射过他，这两活宝可真会给他找事。 “龙哥，”VV扯了扯Flame衣角警告他谨言慎行，然后扭头贴心地提醒了一嘴，“记得，注……注意安全。” 他记得刚才瞄的那一眼，尺寸好像不小。 顾一龙瞬间秒懂这两人在想什么，心里又无语又好笑，表面装得却不动声色，只是下巴微抬示意他看手机，“……你锤子妈死了。” VV低头一看他手机屏幕里游戏中的钟无艳在塔下被敌方远程攻击秒了，然后自家水晶瞬间被推平，游戏结束女声播报结果，Defeat。 “啊我的连胜……”VV仰天一声哀嚎，懊恼地把头埋进在抱枕装死。 手机屏幕弹出弹窗提示，由于本局他长时间未操作人物，被队友举报扣信誉分了。 第七章印象 “吕淼，今天这么漂亮啊，新裙子也好看，衬你。” “陈姐，早啊。”吕淼不好意思笑了笑，“哪有，你太会夸人啦，不愧是我们公司顶梁柱的销冠金嘴。” “哎呀我看出来了，你这是谈恋爱了？满面春光的。”陈姐上下打量一眼就敏锐察觉到吕淼今天的气场不一样了。 “……”吕淼有些无措舔了舔嘴角，“哪有，陈姐～” “哎哦还害上羞了。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陈姐摆摆手转身回到自己工位。 后面陆续来上班的同事路过吕淼工位都被惊艳到连连称赞好奇。 搞得吕淼尴尬得躲在卫生间才得以喘气，在洗手间忍不住多照了会镜子。镜子里女人妆容精致，巧妙地利用了光影效应尽可能放大她脸上轮廓优势，协调好的五官比例让人第一眼就能落在她那双饱满微翘的杏仁眼眸，双瞳剪水，明净如清溪。 曾经那张满脸青涩稚嫩的吕淼，终将永远烙印在高中毕业照的胶片下，封存在不曾轻易触碰到的记忆深层里。 课间休息，女生除了是结伴上厕所的时间外也是聚众八卦聊天的绝妙机会。 “诶，你们和我们组里的人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是什么？”这是今天的课间话题。 “我先来说，”谢雨看了看罗悦悦憋不住笑说，“我跟悦悦第一次就聊得很嗨，觉得她就是个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女孩。结果相处久了发现是只，母老虎！” “你完了，谢雨今天，我保证你今天出不了这个班级门！”罗悦悦听到最后一句，马上暴露本性，撸袖就要暴揍她一顿。 “哎哟哎哟，你看你看，是不是是不是我没说错。这么暴力你以后男朋友一定要找个抗揍一点的。” “谢雨！哼，不理你了。我跟别人去上厕所。”罗悦悦和谢雨打闹了会，气急败坏地出了教室门。 “继续继续，你对我什么印象谢雨？”程曼兮好奇宝宝模样提问。 “哈哈哈。”谢雨想了想笑出了声，“曼曼你刚开始的时候烫着大波浪卷，涂着黑指甲，一看看过去好社会，我和罗悦悦两都说惹不起你！ “后来才发现，人如其名。你看过那个《疯狂动物城》电影吗，就是里面那个超级慢超级呆的树懒哈哈哈！” “什么嘛！我哪社会了？”程曼兮被她形容逗笑，“对我刚开始的时候还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的，让我把头发烫回来还非要把指甲卸掉才让我进教室门。” “对对对。”郭小洁也记起来，“确实有点社会，曼曼你第一次见面。我呢我呢，谢雨？” “小洁你那时候和现在差别还好吧，说话温温柔柔的，感觉很好欺负，一拳下去应该会嘤嘤嘤哭好久吧。” 谢雨挽住一旁在算题的吕淼肩膀，“我对淼淼的第一印象啊，觉得她好高冷，对，完全不跟我们交流。结果接触久了发现，就是个只知道学习的傻子！” “就是，别算了淼淼！”程曼兮泄愤般戳了戳吕淼写字的手臂，吕淼无奈转过身，“好吧好吧我不做了……我之前初中同学录人家给我留言第一印象也是高冷。” 这时顾一龙从班级后门进到座位，从桌洞里拿了点东西，随后又出去了。 谢雨悄悄指了指顾一龙背影，小声和姐妹嘀咕，“我对组长的第一印象就是闷骚，就是虽然表面看着挺无害其实心里憋着小坏的那种。然后接触久了，发现他从闷骚变成了……” “明骚！”程曼兮一针见血地接住了对方的话，和郭小洁谢雨三人笑成一团。 吕淼也跟着低头浅笑。对顾一龙的第一印象，身材偏瘦，气质清冷，说话温柔。 最重要是他有一双完美钢琴手，手指修长如玉，骨节明晰，掌背脉络分明的青筋恰到好处的性感漂亮。 完美戳中她手癖的每个细节，她对他的手和他，一见钟情。 第八章归还 “吕淼，明天早上之前把这个报表做完给我！” “好。”在工位的吕淼看了看时间，已经加班了两个小时。看还有三分之二的表格没做完，便匆匆收拾了下赶上最后一趟回家的末班车。 下了车，今天没时间坐下放空了匆匆看眼时间忙给顾一龙发消息。 三水：不好意思，我今天加班了，才到家，你不方便的话快递我给你送到你基地吧。 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回复过来了。 Crystal：不用，十分钟，我到你楼下等你。 吕淼在对话框打下一排字：啊不用麻烦你没过来的话…… 又觉得不妥，删掉重新编辑。 三水：好。 吕淼数着脚步走到楼下，“一千两百零七，一千两百零八……”一抬头，便看到路灯下顾一龙的身影。 快步走近，对方闻声抬头也看到吕淼，吕淼有些惊讶，“不是十分钟吗，来这么快？” 顾一龙微微浅笑着解释，“……就在附近，怕你着急，所以说得久了一点。” 对方说得云淡风轻，吕淼听着却被他不经意的体贴撩得耳根发烫。 “那，那你是在这等，还是跟我上去拿一下？你快递还在我家我没带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楼上，笑得有些腼腆。 “几楼？” “五楼。” “还挺高，我上去拿吧，你就不用跑两趟了。” 两人上了楼，到五楼的声控灯没亮，吕淼轻车熟路打开手机电筒照向身后，“看得到路吗，这灯泡坏了好几个月，物业也一直拖着没人来修。” “我来拿，你开门。”顾一龙看她开门腾不开手，帮忙接过了她手机。 “进来吧。”吕淼推开门脱了鞋，从鞋架里拿出自己的凉拖给对方，“这我的，你将就穿一下，还没来得及买鞋套。” “你进来坐一下，我给你拿快递。”吕淼踩着袜子像只猫，钻进房间。 关她手机手电筒时看到什么，神色微怔，随后暗熄手机屏幕倒扣放在了一旁的玄关柜。 顾一龙脱了鞋，放进凉拖，只能穿前半脚部分，无奈笑出声，像是大人挤进小孩的鞋，35码，对43码的自己来说确实很将就。 打量起房间，房间装修其实简单朴素，家具也很陈旧刻有有不少使用痕迹，但全部都打扫得很干净。 看得出来她在用心装扮房间，橙格相间的桌布，琉璃花瓶，郁金香花朵，简约个性的海报，大小不一的收纳柜都摆放得合理整齐。 “呐，你的快递。”吕淼很快从房间里出来，拿给顾一龙的快递。 “谢谢，这是你的快递。”顾一龙两根手指拎着礼品袋递给她。 “呃……我队友闹着玩不小心拆了快递，你……要是介意，我重新赔你新的。”顾一龙的措辞有些地方说得含糊委婉。 吕淼打开礼品袋看清包装盒品牌LOGO，大脑宕机，这一刻呼吸都停止了。 为什么会是这个快递！？ 吕淼内心开始控制不住地呐喊尖叫，有短暂几秒念头是真不想活了。 直面自己欲望并不可怕，被欲望源头本人撞破自己的直面过程，才是堪称她这辈子的史诗级最尴尬场景之一了。 “……不用，不用赔。”她声音小堪比蚊子声，手指发白攥紧袋子的细绳，红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整个人红像要快蒸熟的虾子。 “好……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顾一龙舔了舔干燥上唇，两人之间的空气已经燥热得让人无法忍受。 “嗯。” 顾一龙把凉拖留在吕淼身旁，很快转身离开。 吕淼闭着眼呜咽一声蹲下整个脸埋在臂弯降温，通红发烫，“啊啊啊救命啊，呜呜是不是整个BG都知道了……” 大门突然打开，吕淼猛地警惕抬起头。 去而复返的顾一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快递忘拿了。” 吕淼头顶头丝紊乱，眼珠蒙着层水雾满脸潮红呆呆地望着他，像极了，被疼爱后的模样。 顾一龙仓皇错开眼光脚进来拿完快递，“……放心，除了我都不知道。” 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还挺贴心，临走前也解答了她的碎碎念。 只是吕淼整张脸，都快烧红透顶了。 第九章首发 顾一龙推开基地的门，碰到从训练室出来的教练徐野。 “回来了Crystal，正好找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好，教练。” “Crystal，我记得你打替补也一年多了吧。” “嗯，差不多。” “呃队里King，手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教练组也和他商量了一下，本来是想看下后面赛季你们两怎么出场比较有利于我们战队。但赵桦本人呢，跟我们明说了，打算打完这个赛季就宣布退役。” 顾一龙没有说话，赵桦跟队友都说过这事，他大概知道徐野要说什么，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所以我们战队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替补，你上，要么引进新人。我们教练组当然是更倾向前者，你跟战队一年多，和其他队员磨合得很好，有意识，天赋不错又踏实努力，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下赛季有没有当首发的想法？” “有。”顾一龙回答得干脆果断，他等这一天等了一年零三个月了。 他不是队里最有天赋的选手，不是游戏意识最好的选手，不是手速最快的选手。他在饮水机旁的替补冷板凳上一坐就是一年，他只有努力，可努力在天赋面前简直就是螳臂当车，电竞圈也最不缺天赋异禀又努力的人。 “好，最近你开始和其他四个人进行高强度磨合训练，后面比赛你和King我们采取轮换制，会让你尽快熟悉赛场的节奏。” “嗯。” “等这个赛季结束，如果你成绩有足够说服力，我们重新签订首发合同。可以吗？” “好。” “好好打，我们教练组看好你。” “谢谢教练，我会的。” 从办公室出来，顾一龙来到训练室，最中心的一排是五个首发的座位，除了第二个打野座位空着大家都在训练，上单Voice，中路VV，射手Blue，辅助Flame。顾一龙坐到侧后的座位，那是替补的座位。 “龙哥回来啦。”辅助VV趁人物复活时间打了声招呼。 “嗯，待会一起排？”顾一龙放下快递，打开游戏手机。 “好啊，你这是买的什么？” “兔子耳机，直播游戏输了，粉丝出的惩罚。” VV幸灾乐祸地拆开快递，看着粉红色的猫耳耳机，有点难以想象顾一龙面无表情戴着它的画面，笑的格外大声。 “哈哈哈有毒吧你粉丝，绝了绝了！”说着操作起游戏里的人物出了水晶。 顾一龙开的游戏也进入峡谷画面。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 “敌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顾一龙操作的游戏人物，兰陵王，蒙着面背着利剑，冲出水晶。耳边穿出熟悉的声音: “刀锋所划之地，便是疆土。” 前天才加了各小组成员的QQ，隔天谢雨在课间提起每个人的QQ个性签名黑历史。那时候QQ个性签名的历史记录还没有推出删除功能，而好友却能查看他个性签名的历史记录。 “淼淼的以前个性签名好文艺哦，什么对于谁谁谁来说在山的那边是海，对于我来说，在山的那边是你哈哈哈。” 没有什么比公开处刑黑历史更尴尬的场合了，如果有那就是公开还没结束。 谢雨继续爆料，“还有还有，组长的！什么什么她还是走了然后点点点省略号，而且还是女字旁的那个她。” “卧槽，组长有情况啊。”罗悦悦瞬间起哄调侃。 年少懵懂的少男少女们在面对和爱情有丁点沾亲带故的萌芽时都是格外兴奋和激动的。 “什么啊？”顾一龙有些无措，起身出班级门去了，背影有点落荒而逃。 “组长耳朵红了，组长耳朵红了哈哈哈。”程曼兮像是发现了宝藏似的激动分享喜讯。 顾淼还没从被揭了老底的羞耻中走出来，强烈一股酸涩醋意又涌上心头，快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的难过情绪接踵而至，心脏不时传来钝钝的刺痛，垂眸时几滴热泪滴无声砸在手背上又很快被擦拭掉，原来这就是暗恋的代价，情绪永远会被他人牵着鼻子走。 （对于王家新来说，在山的那边，是海；对于我来说，在山的那边，是你。 这是那句完整的文艺情话。你之于我就是理想般的存在。） 第十章手指 顾一龙握着礼品袋的手几个闪回手指就把玩上按摩棒，随后拇指摸索按下了启动开关。 吕淼被抵在门后仰头和他接吻，半裙拉链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解开挂在腿间，纯色内裤褪下按摩棒头抵上阴蒂，高频震动吮吸模式。 从来没有这样玩弄过，吕淼被刺激地断续呻吟。 “唔……啊……” 手指，手指好像探进去了。 头皮酥麻，小腹一股热流就直往下乱窜，修剪整齐的指甲只在穴口轻刮几下，一大片蜜水就洇出浸湿了他整个五指，剩下几股全喷溅在他黑裤上。 空气里弥漫着全是她，淫水的味道。 顾一龙俯身加深吻的力度，裹挟着她舌根，大力吸舔发出啧啧水声。 “唔……呜……” 吕淼无措地呜咽几声，眼睛都逼红了。 声音……好色情，从未见过这样的顾一龙。 他呼吸微喘，热气就喷在她脸颊耳尖，所到之处都染上一层淡淡绯红。 等按摩棒被推进她那窄小紧逼的甬道时，吕淼身体更是抖得跟筛子似的，久久不能平复。 眼泪滚落滴在他手背，是生理爽到极致的反应。 宽厚手掌下脊骨慢慢凸起，她在动情颤抖，唇齿紧咬把哭声都堵在喉管里，掌下的身体小小一只一颤一抽的，乖巧可爱得不像话。 按摩棒还继续往更深处捅顶，“啊……不要……” 吕淼声音带着哭腔沾满情欲细柔，哭得更凶了，眼泪糊了一脸，喘息混着呜咽在鼻尖转了好几个音才溢出，像猫咪带倒钩的舌滑过肌肤，密密麻麻的痒意沿着耳根泛开。 不愧是被精心挑选过的按摩棒，曲线设计完美符合当代女性体内弧度，不费吹灰之力它顶端就戳到某处敏感点。 “呜呜顶到了……不要……” 花穴快速绞咬着棒身，连带着握着它停在穴口的手指也一起吞咬绞死。 猛加快拍打速度，吕淼抖得更凶，快感汹涌澎湃地直冲头颅，四肢百骸发麻，大脑有好几秒都是空白。 身体疯狂抽搐十几下，额前碎发被汗彻底湿透，拔出按摩棒时发出噗叽一声，像是木塞被开酒器拔出瞬间声响。 高潮后身体软得站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满鼻都是像咬下刚切开的新鲜柠檬酸涩清甜的味道，芬芳可口。 吕淼被闹钟吵醒摁掉，卧室没关掩实的窗帘晨光斜射进窗户打在床头，缓了好一会才挪了下身体把整张脸埋进暗处被子里，好羞耻的梦，细节真实到感觉他指腹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体内。 盛夏的蝉鸣在午休时格外聒噪。前后两个中央空调正勤恳地制造着舒适的冷气，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已趴下休息。 吕淼正埋头纠结着一道数学题，一个不留神书桌上的橡皮咕噜咕噜地被碰掉了。吕淼弯腰找了一圈看到它正在同桌顾一龙板凳下。 伸手去摸，大概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位置，左右都探了都没摸到。 “咦？”吕淼发出小小疑惑，手指继续往前试探。 然后就搭上一个温热圆润踝骨，不是她橡皮。 顾一龙正趴着低头打游戏，只觉脚踝一痒，低头去看，吕淼也正抬眼望过来，怯生生的。 “我……我橡皮掉了。”不是故意的。 “我帮你捡。”顾一龙俯身探下，淡淡的皂角香味直往鼻尖钻，两人距离无限拉近，近在咫尺。 他指尖从手背一直擦到她指关节，明明是很温柔的触感，吕淼却觉得如电流般从神经末梢直通后背脊髓，酥麻难抑。 吕淼惊慌撤回手起身坐直，左心脏砰砰直跳，在针落可闻的教室里格外剧烈。 “……谢谢。”橡皮重回桌面上，眼前摆着的数学题却再也解不出来了。 想让他知道，又害怕让他知道。青春期里的暗恋小心思，像玻璃罐里一颗颗腌制过的青梅，青涩酸甜。 第十一章风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吕淼总是喜欢仰起头看着夜空放空，弯钩玄月，琉璃碎星，对她而言总是百看不腻。 但今天的月被云蒙上一层纱，阴沉昏暗。吕淼下了末班车，停在公交车站前，习惯真的是在潜移默化培养出来的。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放下……看到那个等他一个多月的座位，还是会习惯地想起他。 习惯看向他的座位，习惯找寻他的背影，习惯默默关注他一切。等吕淼回过神来，那座城堡已经恢宏壮丽，她舍不得让它像阿房宫一样陨落，更又不敢让它见世。 沉老先生曾说过，龙应该藏在云里，某人也该藏在心里。 吕淼苦笑一声，深吸了口气抬起脚步，走向附近还未关门的大型超市。 选了常喝的酸奶，称了点水果，正在货架旁纠结要不要买螺蛳粉的时候，瞥见门口进来了两人。 其中一人身影很熟悉，看过很多遍，在心里描绘过很多遍的身影。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下意识藏到货架后。 终于深刻体会到墨菲定律的真谛，你越不想发生什么事它越容易发生。比如，现在。 顾一龙和辅助Flame被基地派出来买饮料，基地两个冰箱都空了。辅助Flame一进超市就注意到货架后一黄衣女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暗处偷拍，但躲藏技术实属青铜级别的菜鸟。 “哎龙哥，你看我们后面货架那个黄色衣服的女的，是不是我们粉丝啊？”辅助Flame抱了一箱快乐肥宅水放进推车里，低声询问。 顾一龙偏了偏头，只见看个人影躲进货架后，“不知道，粉丝看到不应该找你拍照要签名吗，躲什么呢？” “我也很纳闷啊，我该不会有私生饭了吧？”辅助Flame也一头雾水，扭头又提了箱牛奶，“我还要买箱纯牛奶，我直播时粉丝说了，多喝牛奶有助于长高！” 顾一龙瞥了一眼到自己下巴的Flame憋着笑，好笑又悲怜，“确实，多喝也有助于提高智商。”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啊龙哥？”Flame表情瞬间垮下，围着他团团转质问。 吕淼趁对方没注意自己时，火速往结算台走，想尽快结账走人。 一边侧目一边疾走，没注意推车嘭地一声撞到位才刚进超市的男人，忙转头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干什么，没长眼睛啊往人身上撞！”男人身形魁梧满脸横肉，说话态度恶劣，看样子根本不想放过吕淼。 吕淼往后缩了缩脖子，只得再次低头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是有事着急才没注意到有人，您人没事吧？” 顾一龙只觉得身后女人声音很耳熟，扭头就看到吕淼正在向男人弯腰致歉，忍不住驻足。 店员闻声也忙过来询问情况，男人恶狠狠瞪了着她脚步不断逼近，嘴里骂骂咧咧的语句开始不干净难听，吕淼被迫后退几步，然后撞上身后一个胸膛。 慌乱抬眸就撞进那鸿熟悉的瞳仁里，幽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不是梦，是真实鲜活的他。 他就站在她身后，熟络地揽上她肩膀，“这位先生，头顶四面都有监控，派出所就在附近不到五百米处，烦请您自重，离她远一点！” 男人上下打量了眼顾一龙，随后粗俗地朝吕淼方向呸一声，大摇大摆和两人擦身而过。 顾一龙面色冷意还未褪下，松开搂住她的手，语气关心，“没事吧？” 吕淼垂着头摇了摇，被他握过的肩头发麻轻颤，眼眶有些发热。 顾一龙看不清她神情无法辨别她是否真的无恙，对身后VV眼神示意他先回，然后接过吕淼手里的购物车拉着她走向收银台。 吕淼跟在他身后，直到他付完账才猛地回神过来，“……我，我，多少钱，我转给你好不好？” 顾一龙拎过装满商品的购物袋，为她推开玻璃门，“走吧，送你，放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吕淼脑袋发懵又跟着他出了超市，顾一龙走在前面，昏黄路灯无声落在一前一后两人身影，静谧无比。 顾一龙脚步顿住，吕淼来不及反应驻足一头撞上他背脊，一声呜咽痛得她泪花四溢。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老爱走神啊？”顾一龙转身就看到她额头红红的，泪眼婆娑望着他。 （今晚木子电台频道点播的歌曲是，韦礼安的《还是会》，非常心水。） 第十二章初吻 “撞疼了？”顾一龙抬手替她揉了揉额头，“要买灯泡吗，不是说楼梯口的灯坏了吗？” “嗯？”吕淼侧目就看到马路边一家五金店还亮着灯，有些犹豫，“可是，我不知道买什么型号的呀？” “先进去问一下吧。”顾一龙说着迈开长腿跨进了门。 不到三分钟，顾一龙就提着买好的灯泡出来，“老板说型号不合适可以来换，拿回去试试。” 吕淼抿了下嘴点点头。 “会换吗？”他又多问了一句。 会倒是会，就是身高不够。 吕淼尴尬地跳下椅子，换顾一龙站了上去，男人轻而易举够到灯座，拧下旧电灯递给下面扶着椅子吕淼。 楼道上方许久未人清扫过，旧灯泡上积了不少灰，吕淼仰着头看灰尘就猝不及防地落进眼睛，异物感刺痛着闭shang眼，不敢揉也不敢睁开，生理眼泪就无声就滑过脸颊落下。 顾一龙附身看了眼好久没接过他手里灯泡的吕淼，她好像有点难受，在哭。 “怎么了？”顾一龙蹲下凑近。 “我，眼睛好像进东西了。”吕淼手不敢放开椅子，怕摔着他，正脸找了好一会声音源头才面对着他解释。 “唔我帮你吹下？” 下巴被手指勾起，眼睑被撑开，微小气流直往瞳仁上打，刺激地眼腺汩汩冒珠，睫毛轻颤扇动，眼泪滑入手心，温热湿润。 吕淼瞳孔聚焦，终于异物感消失朦朦胧胧隔着水雾看见眼前人，他离她好近，她视线都看不全他整张脸，往下看得到突出的锁骨，视线向上他唇色很淡唇形饱满，微微噘起吐出气流还带着他气息温度全部扑在眼皮脸颊，这场景她梦到过的。 她又闭上眼只轻一仰头就碰到他的唇，和梦里一样柔软好亲，踮脚探进他唇齿细细吸吮，原来他抽的是薄荷味香烟，舌尖全是爆珠的凉意。 手里的灯泡陡然落地，砸在脚边，玻璃碎了一地。 吕淼惊醒睁开眼看清人脸，不是梦，转身想逃被顾一龙反手给抓住。 就在她闭眼吻上那一刻，熟悉的蜜桃味唇膏在舌尖铺天盖地地溢开，和那年高二关了灯教室里的吻的味道，一模一样。 手掌下女人手腕在微弱扭动反抗，看不清脸，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时隔将近五年，他终于抓到，偷走他初吻的，小偷。 教室里最新的小道消息是，月考成绩出来了。 果然晚自习一结束课代表就拿着成绩单贴在了教室前的公示栏。 同学都一窝蜂地凑上去查看，不时还大声嚷嚷分享某某人的排名和单科成绩。 吕淼踮着脚尖看清自己成绩排名，班级第二，年级第七，确定了好几遍确实没有看错行，才开心地勾起嘴角，这次好像发挥超常了。 吕淼扭头想挤出人群，却被后面想进来的同学挤得更靠前了，没有站稳踩到谁的脚了。 扭头去看，旁边顾一龙正低头扶住她，没有多余表情神色冷淡。 吕淼的道歉淹没在嘈杂声，他没听清抬头在看成绩单。 现在她也不着急出去了，就和他并肩挤在人群中，好像也不错。 门口几位男同学使坏突然关了前后排电灯，教室顿黑胆小的女生失声尖叫，谩骂声四起，公示栏人群也更拥挤躁动。 你推我攘，吕淼被挤得晕头转向，想转身出去又人群被猛地一个推搡，重心全失撞进一男生胸膛，他身形至少比她高半个多头，男生手搭上吕淼肩膀想推开她的，吕淼抬手却摸到他手腕冰冷表带。 她记得他表带形状，那手在她心里反复临摹过千万遍。 是顾一龙啊。 好喜欢，是哪怕看上千万遍，还是抑不住的喜欢。 他不知道的，他不会知道的。 手指攥紧他纯棉衬衫衣角，垫起脚尖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他唇。 眼睛紧闭心突突地快跳出了嗓子眼。 身旁人声鼎沸，嘈杂拥挤，而她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强吻了他，耳边喧闹沸腾，她在和顾一龙接吻。 教室电灯再次亮起，顾一龙的嘴唇触感早已消失，环顾四周一圈没找到人，舌尖轻舔了下唇瓣，蜜桃味的女生唇膏，黏糊发甜。 这是他高二，十七岁的被偷走初吻，的味道。 第十三章再亲会 “……又想亲完就逃？”男人嗓音像被砂纸碾磨过沙哑，一个简单的又字轻易就勾出曾经的记忆画面。 吕淼挣脱不开低着头发丝挡住她整张脸，轻吸鼻尖不肯出声。 “把新灯泡给我。”顾一龙下巴一抬示意，吕淼终于慢吞吞地把地上新灯泡递给他，男人眼眸在黑暗里又亮又明，紧盯着吕淼的哭过的脸，燥得她眼神躲闪不及。 “扶好。”顾一龙在椅子上站直，很快换上了新的灯泡。 吕淼扶着椅子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椅子角，脑袋乱成一锅粥，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对。 男人跳下椅子打了响指，声控灯应声而亮，吕淼终于看清顾一龙俯视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借下卫生间？洗个手。”顾一龙扬起手指展示，本该白璧无瑕的手指现在蒙上不少尘土。 吕淼在客厅坐立不安，卫生间水流声不停，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刚才自己色迷心窍的行为。 “吕淼？”这时卫生间传来男人声音。 “嗯？” “过来。” 吕淼以为出了什么事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卫生间，“怎么了？” 顾一龙自然拉过她，沾水的手指抹过她下巴替她擦净，冰凉轻柔。 吕淼好奇看了眼墙上镜子，是刚才他替自己吹眼睛时沾上的灰尘。 他总是，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就撩拨了她心扉。 女人瞪着无辜眼睛，害羞又迷恋地望着他，眼底全是藏不住喜欢。 顾一龙抬手捂住她眼，“别这样看我。” 手臂搂紧附身含住她残留着零星唇膏的晶润唇瓣。 吕淼后颈被冰凉手指按住，仰头承受这个深吻，搅吸着她舌尖，唇齿细细厮磨，薄荷和蜜桃味道交织混杂在一起，鼻息相亲。 手掌温度温热，眼睫扫过掌心泛痒，眼尾通红潮湿，她连哭都没有一点声音。 浅浅放开她，露出她含泪失魂的眼眸，好笑调侃一声，“气都不会换，就敢学人偷亲？” 突然由暗转明的眼睛无法适应，吕淼眨了好几下视线都无法聚焦，呼吸彻底乱了，后知后觉刚才那事还没过呢。 ……不是都，亲回来了吗？ “再亲会……好好学。”顾一龙臂弯搂过她腰肢，低头继续亲吻上。 吕淼没听清他后半句说的什么，微张唇齿被轻易撬开舌尖吸咬得格外舒服，只听见他说，再亲会。 但是，但是她高中每年体检肺活量测试成绩都是全班最低的，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气短还不会换气吧？ 仰得脖子发酸，憋着面色涨红她还是不会，他撤开时两人舌尖依依不舍还连着根银丝，无限拉长再断裂，有点色。 顾一龙接起上衣里一直在震动的电话。 “嗯……” “……好，快回了。” 两三句打发挂掉，吕淼脸色红晕还没褪下，胸膛正在上下起伏微喘。 “催我回去了。”顾一龙解锁了手机屏幕，又恢复那副冷淡模样。 “……好。”吕淼迟钝点了下头回应他。 顾一龙点开名片放低示意她扫，“手机，微信。” 吕淼慌乱摸出手机，点亮屏保赫然显示着他第一场职业联赛的高清截图，带着耳麦侧脸全神贯注，穿着红黑队服右下方十指根根分明正在屏幕上操作。 手机解锁进入就是还没来得及退出直播界面弹出，顾一龙一眼就看清是他账号的直播间。 眉梢轻跳，压下心底翻涌情绪，真是他粉丝啊？有点棘手难办。 吕淼乖乖扫了他微信加上，“好了。” 顾一龙大掌捏了捏她通红耳垂，“走了，有事联系我。” 吕淼呆呆点头看着他背影匆匆离去。 习惯性咬嘴唇才惊觉刺痛，回头看镜子里自己，唇瓣充血嫣红，被亲破皮了。 三次，今晚和他亲了足足三次。 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唔，吕淼小脸通红只觉浑身轻飘飘的，歪头埋进薄被里，小腿情难自抑地翘起回勾乱蹬。 第十四章新时代到临 吕淼青春里所有欲盖弥彰的谜底，好像都是他有关。 午间下课铃声一响，就能感受到一阵躁动，一个个成群结队的冲向食堂，这是每天中午校园都上演的场景。 吕淼和同学排在最末尾，和打饭窗口天各一方，老师就拖堂了五分钟，队伍冗长到排出食堂门口，外面正午的日晃人得眩晕。 吕淼借着个子娇小的优势偷偷弯着腰躲到前面饭搭子邓娟阴影身后，被对方发现后抓出，“你怎么这么娇气呀，晒点太阳怎么了？” “我不喜欢太阳，我上辈子应该是吸血鬼。”吕淼直起身举着手挡住左侧的烈阳，话语中二又任性。 “屁嘞，你上辈子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俏佳人，肤如凝脂，美如天仙的那种。”说着，挑起食指摸了把吕淼下巴。 “滚啦，你调戏我！那你上辈子就是翻我院墙的纨绔子弟。” 两人正聊着热火朝天，突然左侧一道阴影罩住吕淼，吕淼转头看去时眼眸笑意都还未褪去，正好闯进对方不约而同移过来的视线。 顾一龙排队借着自己优越的身高站在吕淼左侧恰好挡住身后阳光，吕淼讪讪地和对方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狼狈错开视线，耳根攀上绯红。 他全听到了，是在帮她挡太阳吗？ 他身形修长完美笼罩住她全身，吕淼觉得躲在他影子下四肢百骸都开始酥麻，心里漾起层层涟漪。 这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邓娟看到吕淼神情有点尴尬，悄悄在她耳边问，“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我们班的，我小组组长。” “哦～”邓娟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什么语气？” 邓娟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吕淼的肩膀，“女大不中留，姐妹我懂。”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吕淼哭笑不得，悄悄移了位置，挪到了在他影子外面。 吕淼害怕任何关于自己和顾一龙的起哄或开玩笑，害怕自己站在阳光下那难以启齿的暗恋心思无处可藏，更害怕对方因为厌恶自己刻意疏远。 顾一龙回到基地，大家都坐在基地大厅在吃小龙虾外卖。 “回来了啊，人都齐了，我说个事！”教练徐野吃完最后一口虾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King呢，他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目前医生判断他的手伤是比较严重的，打满一场比赛是非常吃力的。所以，我们教练组呢决定采取轮换制，让Crystal和King交替上场，所以接下来的训练，King不在就由Crystal顶上，也就是说他和King现在都算是战队的首发。 “目前战队的排名头上的金主爸爸不是太满意的，如果你们还继续保持这样一个懒散的态度去对待比赛的话，下个赛季奖金减半，头上Boss的原话啊，没吓唬你们。 “今天King不在就由Crystal跟二队打，顺便看看你们的配合契度，我们会针对你们目前的状况制定新的战略，所以好好打！知道吗？” “好。” “知道了。” BG战队虽然是最近几年KPL才新崛起的战队，但赵烨King一直是电竞圈的神级人物，战队的王牌选手，年少成名，满载荣誉，不过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下来，也从电竞男神熬到人走茶凉，陨星坠落，掉下神坛，剩稀碎骂语。 手伤，是几乎每个大龄电竞选手都将面临的问题，随着一天十几个加小时的训练，久坐熬夜还有千万粉丝期许，版本迭代，夺冠的压力，人精神或身体总有个要先垮掉。 赵桦就是个后者，他本来拥有极高的游戏天赋，可惜日积月累的手伤，但现在连一场比赛都坚持不下来。 电竞圈，终将是吃青春饭的职业，一旦年纪变大，手伤加反应速度变慢，终将成为癌症逐渐吞噬选手，以遗憾退役谢幕。 “顾一龙，你坐King的位置吧，方便交流。” “……好。” 进入游戏，蓝方二队，红方一队，开始BP（BAN/PICK）环节，即禁用英雄和挑选英雄环节。 一队和二队都非常熟悉，二队上来就Ban掉了射手Blue的招牌英雄虞姬，以示尊重。 一队倒也没有针对二队，Ban了最近比较热门的英雄。二队先选了射手位后羿。 轮到一队这边，气氛有些尴尬，因为以前都是为King先抢打野位的。 上路Voice习惯问了句，“龙哥先帮你选，想玩什么？” “哦，不用，你先帮其他人抢吧，我最后选。” “那Voice帮我抢诸葛亮。”中路VV马上出声，终于轮到他体会了把King的地位。 最后，顾一龙拿了本命英雄兰陵王。 王者荣耀，归根究底，本质还是推搭游戏，人头只是锦上添花的彩头，所以在LCK职业联赛中，路人王永远都只能昙花一现，团队合作和策略运营才是经久不衰的硬拳头。 顾一龙是从路人王转到职业方向的，单人游戏的思维模式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 这也是教练迟迟不肯让顾一龙经常上场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只会成为整个团队突破口，只要敌方死盯着顾一龙，拖住他的发育，那么BG的招牌野核战略也就如同散沙，成为笑柄。 顾一龙开局蓝开刷怪，一直注意着小地图，看到对方打野在下半区河道露头后，给自家AD打了个信号，让他注意走位。 刷完上半区野怪，顾一龙偷偷摸到上路草丛，但对方上路英雄很肉而且走位谨慎，没有抓到人，两打一，对方只掉了半管血。 顾一龙回了趟城，来到下半区却发现自己红Buff被偷。 顾一龙打野的底线就是：头可断血可流，老婆和Buff不能动。 野怪也不刷了，直接来到中路草丛蹲一波，果然三分钟后，对方打野刷完野区来到河道，一剑挑起套眼花缭乱的走位操作。 First blood。 抢Buff者，杀无赦。 重新拿回红Buff的顾一龙直接血腥程度拉满，所到之处，人头满地，全程杀人推塔，以22-0-6的战绩拿下第一局的MVP。 然后后面四局游戏，顾一龙才真正露出狼牙，帮抓人抢大龙，切后排控输出，一顿操作秀得对方头皮发麻。 没有势均力敌的对局，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电竞游戏，永远靠的是强者说话。 打到后半段大家也渐渐和顾一龙谈笑开，开始和他讨论战术。 对局结束后，教练徐野冷着脸进来只简单点了对局中几个低级失误，最后临走时拍了拍顾一龙的肩膀，“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等众人都散去，顾一龙靠着后椅，闭着眼思绪万千。这是King的位置，BG战队打野首发的位置，他摸爬滚打坐了一年冷板凳替补，在数不清的夜晚中的苦练终于汇成一光束，一盏他站在赛场上聚光灯下的光束。 聚光灯下，少年轻掸肩膀沉寂许久的灰尘，眼眸清澈，仿佛在说： 欢迎来到，Crystal时代。 （AD：物理伤害，也指物理输出类英雄，常指射手。 Buff：增益状态，一般指一定时间内对英雄有益的影响。红Buff增加法术和普攻20%伤害和附带减速效果，刷新时间为每2分钟一次，在游戏中可持续70秒效果。 First Blood（第一滴血）：玩家在游戏中首次击杀敌方英雄时将会获得此成就，这个成就不仅代表着玩家在游戏中的首次成功击杀，同时系统也会为玩家提供额外的金币奖励。 MVP：Most Valuable Player， 最具有价值选手。游戏结束时，系统结算会给予综合表现最好的玩家MVP称号。 常玩游戏的读者应该都知道以上名词，列出以上名词解释是为完全不玩游戏的小白方便阅读。) 第十五章派对 吕淼周末窝在家里一连拍了两个视频素材，她是从去年底才开始做自媒体，主攻是美妆彩妆方向，但最近两个月忙着现实事情更新不稳定粉丝数已经掉下一万，只剩九千多关注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账号还未开始盈利，但她还是积累了上百位真人粉丝的喜爱，她不希望让他们失望，所以一直坚持更新到目前。 晚上王馨馨邀请自己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吕淼卸了妆重新画了淡妆，收拾好才出门。 王馨馨包下了市区一家商务KTV顶楼整层，电梯还上升过程中都能听到顶楼在打碟狂欢。 一出电梯门，包厢音乐震耳欲聋，欢呼尖叫不断，整层被划分为好几块区域，全都聚满了人，形形色色的男女，每张脸都洋溢着年轻荷尔蒙，酒精是今晚的流动货币，所有人都陷入这场盛大纸醉金迷的狂欢。 吕淼转了好几个包厢才找到王馨馨，她今晚头戴着枚公主皇冠，一身吊带黄金长裙，布料随转动流光溢彩，捏着只高脚杯站在那谈笑，一眼都能看得出来是今晚的主角到底是谁。 “生日快乐啊，小寿星！”吕淼走近拍了拍她肩膀。 “……嗯？”王馨馨转过来眼神还点迷离，认了半天终于想起她名字，转身一把扑上她，“……淼淼女神！你来啦～” 一股浓烈酒味扑面而来，看来她早就喝一好几圈下来了。 “嗯，呐生日礼物。”吕淼专门给她搭了一份口红系列套装，折合价格不算太贵，选的颜色也都是她朋友圈配图爱涂的色卡，用心却不会显用力过猛。 “呜我太爱你了，宝贝！”王馨馨拉着她拐进一件单间，里面放的全是送的礼物，已经快堆满半个房间了。 王馨馨一边放好礼物一边眉飞色舞地跟她分享趣事，“淼淼，我今晚太开心了，朋友帮我请到了DW的阳神来参加我生日派对，啊啊啊啊啊那可是阳神啊。” 北虹DW，打野首发位林涵阳，因收割人头的操作出神入化，被粉丝们尊称为阳神。 就是上次赢了云川BG的，对家。 吕淼心情有些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个谎言的口子越撕越大，后面只会需要编织无数个谎言来圆。 “对了，我可以带你去要签名！今天晚他高低都得给我这寿星个面子，走走走！” “……”吕淼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被她拉着转进了台球区。 王馨馨轻车熟路地和几个男女打了招呼，挤上一个台桌跟站在对面的拿着球杆观战的林涵阳招呼，“嗨阳神！玩得还开心吗，给你介绍一下我朋友，淼淼！” 拉过吕淼眉飞色舞地介绍，“她和我一样也是DW的粉丝，上次我们两还一起去看了半决赛。阳神，可以赏脸给签个名吗？” 林涵阳一头红毛，嘴里嚼着口香糖，放荡不羁地瞟了两人一眼，“可以是可以，前提是帮我赢了这局。” 王馨馨脸色微变，没想到对方态度居然这么狂，酒劲上来刚想发火却被吕淼抬手拦下。 “玩的九球？”吕淼大致扫过台球桌上局势，桌面只剩六个全色球错落排列，饶有兴趣地开口询问。 台球的九球规则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球手每次击球时必须击打桌面上号码最小的球。 “嗯，会玩？”林涵阳看出她懂抬手示意她上。 “……唔一点点。”吕淼接过球杆掂量了下手感，手法娴熟地拿起一旁巧克摩擦几下皮头。 虎口握杆，俯身拇指食指捏紧，瞄准母球，右手发力一击，台球相撞声清脆利落。 4号球空心入袋，母球撞库回滚做到5号。 “喔！”王馨馨惊呼一声，她甚至都没看清球是怎么进的，颇为意外地看向吕淼。 放眼望去整个台球区正经拿着球杆的女人都很少，球技称得不错的女人更是屈指可数。 吕淼小时候旁边就是台球馆，一天到晚耳边都是台球啪嗒地撞击声，她身高还没台球桌高就开始踩着板凳照葫芦画瓢学大人如何推杆击球了。 “咚咚。” 两声玻璃清脆的相撞声，5号球进袋白球绕台走位，停在桌面正中心做到6号。 对手男人忍不住点头称赞，“好球！” 林涵阳也终于正眼多打量了一番吕淼，没有吭声。如果第一杆只看作运气的话，那这第二杆的走位预判就只能归功于她锋芒毕露的实力。 放下巧克俯身瞄准，温柔一击，6号球入袋，用低杆刹车做到7号。 现在整个桌面现在只剩3颗球了。 王馨馨一脸崇拜地鼓掌打气，“哇！淼淼你是要是要一杆清台吗？” 8号位置有些偏，吕淼停下确定好假想球角度，附身低头击球，7号球落袋，偷袋角带一点左塞做起8号。 看到母球回弹停在预判位置，吕淼满意地勾了下嘴角，最后两球毫无例外，低杆回拉8号球入袋，高杆推进9号球成功落袋，顺利接清。 “啊啊啊好帅！完美清台！”王馨馨立刻欢呼，一把抱上吕淼久久不肯撒手。 吕淼被勒得快喘不上气了，“好好好，馨馨快放手。” 王馨馨狠狠亲了一口吕淼脸颊才放手，耀武扬威地走到林涵阳面前，“怎样，我们的台球女王？” 林涵阳难得放下成见好脾气看着吕淼，“深藏不露啊，一点点？” 吕淼皱了下眉解释，“九球之前确实玩得少，主要是也玩不出太多花样。” 两人都听懂了，是嫌它太简单了不爱玩。 林涵阳抓过台面剩的唯一只白球，兜里掏出签名笔，一气呵成签好名递到吕淼跟前，“你要的签名，我的小粉丝。” 吕淼接过，手里台球掂起来沉甸甸的，上面印着新鲜出炉的黑色签名。 “是馨馨误会了，我不是你的粉丝。”吕淼浅笑，左酒窝隐隐露出，“但这是我应得奖品，谢了。” “抱歉了馨馨，之前没和你说清。”吕淼转身还是很诚恳地和王馨馨道了歉。 王馨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关系没关系，呜呜也给我签个名吧女王！” 一直缠着吕淼真给她签了名才罢休，非强调她签的名就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好生日礼物了。 （快了，醋王龙快上线了。期待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