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法则(NP 高H 1v5)》 镜面移情 “我想吻她,变成她,杀掉她,再作为她活一次。” 女病人的声音轻得像从密封玻璃里透出来。 她坐在乔晏面前,双腿交迭,穿着与乔医生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衬衣与深灰一步裙,连袖口的卷法都模仿得几乎一丝不差。 发型也照着剪了——直发到肩,右耳别住,露出不显眼的银色耳钉。 但她的眼神没法模仿。 她的眼里有一种彻底不加掩饰的渴望感,那种会在深夜打开别人窗帘、模仿她走路姿势、在镜子前反复练习说话语调的极端投射。“你知道她是谁,对吧?” 病人问,嘴角带着一点捉弄意味的笑。 乔晏没有回应,只在病例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抬眸看了她一眼,平静如常。 女病人却笑得像得到了奖赏:“你果然明白。” 她忽然俯身,语气近乎呢喃:“她的腰窝下面,有一颗小痣。好想咬掉它。” 乔晏眉头轻轻一动,但没说话。 女病人继续盯着她:“你是不是也想我?” 乔晏没有回应,只平静地说:“我们的会谈时间结束了。” “你怕我说出来?”女病人没有动,手指却一点点沿着桌边划过,“我在梦里看见你被人压住,声音很轻地哭……” 她靠近了一寸,“你喜欢那样吗?” “你说你梦到我?” “不是梦。”她语气忽然一沉,“是他告诉我的。” “谁?” 对方没答,只笑了一下,拉起包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 “医生,下次换身衣服吧。你的这身,太好看了,容易让人犯错。” 好没边界感,乔晏想。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室内静得像真空。 乔晏放下笔,靠在椅背,闭了闭眼。她不是在休息,而是在想对方知道多少。 几秒后,她站起身,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 她把手指伸到水下,慢慢地揉搓手腕,随后伸到后颈。 镜子里,隐约能看出她右后颈靠下的位置有一块色差极浅的印痕。 她没出声,只伸手摸了摸那处残痕。洗到最后,她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J.Y.001,失败体。” 那是以她名字命名的编号。最初留作特殊个体试验追踪,理论上她是唯一的‘J.Y’,编号后缀也从未派发给第二人。 没有人能真正擦掉它,就像她从未忘记那段被改造的过去。 编号没变,只是被他们标记成失败。 她关掉水,甩了甩手指,重新坐回办公桌前。 病例夹翻开第一页,她写下:“边缘型人格障碍,镜面型投射结构极端化。怀疑存在外部诱导,建议转介观察。” 她写完这句,又在空行下面写了一行更短的: “不止是幻想。” 她放下笔,手腕有点冷。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动她的文件页一页页翻动,像有人在她背后看着、掀开、读取、记录她每一次呼吸。 那个位置……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不是病人的幻想,更像是某种经过设计的暗示。 替代性体验 门被敲响。 她没有抬头:“进。” 门开了。 那男人站在门边,穿着白衬衫,袖口挽起至小臂,整个人身形修长,黑发偏软,略微卷曲,垂落在额角。 一副细边眼镜卡在他高挺鼻梁上,遮不住眼底那点淡淡的笑意。 他看起来很温和,是那种病人会放下防备、护士愿意倾诉的医生。 但只有她知道——那不是温和,是精心打磨出的“好看的理智感”。 裴岑。 她认识他太久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纸墨混着白茶冷香,还隐约有一丝手术手套的乳胶味,是刚从查房或文书写作中出来的残留。 像一份临床记录表刚被合上,带着一点体温、一点被压过的记录印痕。 他朝她走近时,衬衫布料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裤脚熨得笔挺,领口最上那一颗扣子被他解开,露出一点好看的锁骨。 不急不缓,不动声色,帅得像一支针管被拔出,你知道它危险,但忍不住盯着它看。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棉纱从胸口擦过,“你不是说过,要调整夜班频率?” 她看着他,没有接话。 裴岑走近她,眼底藏着些意味不明的审视。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桌上的病例,食指轻轻点了点最后一行患者笔迹:“她果然来挂你的号了。” 他指节修长,骨节清晰,像专门用来开刀的标准模具。 “你知道她写了什么吗?”他又问,语调和气,却带着一点无声的掌控感。 乔晏合上病历本:“镜面移情。” “她挺……沉浸的。”他笑着说,眼镜后的目光却比刚才更暗了一点,“你知道她是模仿你吧?” “你怎么知道?” 他继续靠近,在她桌前停下,把那份病例放在她面前。 “你不想听听,她是怎么描述你的吗?” 她合上病例,抬眼:“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他低声说,“我只是……引导她说出想说的。” 他轻笑一声,笑意掠过唇角,却没落进眼里。 “她很典型。”他低声说,“她想亲你、想变成你、想吞掉你。你知道她现在看你,是怎么看的吗?” 他忽然俯身,指尖轻轻抬起她下巴。 香味更近了,那种纸张与冷茶混合的气息清清淡淡,不腻人,却足够侵入人鼻腔后脑。 “她想睡你。”他说。 乔晏没动,只眯了下眼,语调轻柔:“你现在是在重复她的心理陈述,还是——你自己想说的话?” 裴岑贴近了一点,唇角温柔却锋利:“她幻想你,我就想帮你,把幻想拔出来。” 他顿了顿,又低声:“用更直接的方式。” 她的眼睫轻轻一颤。 他看到这细节,像是得了许可一样,语气更低了: “你得接受‘替代性体验’,从而分离投射。” “模拟她对你想做的事,然后彻底脱离受害者角色。” 乔晏不说话,盯着他,指尖轻轻在桌面敲了两下。 “这是治疗的一部分?” “当然。”他语气不变,眼神微亮,“我帮你,医生。” 空气顿了一拍。 没有怒意,也没有抗拒。 只有乔晏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亮起来。 像一道光,穿透了层层隔绝。 她站起身,绕过他,走到治疗室的门边。 “你说你是医生。” 她回头,眼神冷静:“那就进来。” 裴岑-治疗室(H) 灯光被她调暗。 他站着没动。 她靠着治疗床,脱下白大褂搭在一旁椅背上,慢慢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一颗扣子。 她解到第三颗时,忽然抬眼看他:“愣着干什么?脱。” 他还没动。 她拉过他,抬腿,勾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拉进她的范围。 她的唇擦过他下巴,低声道: “你想模拟病人的幻想是吧?模拟得像一点。” 他终于动了。 裴岑一手扣住她腰,低头吻她。她睁着眼,盯着他,一点都没躲。 她被他吻得身体往后仰,一手撑着治疗床沿,另一只手却反扣住他背后的衬衫布料,指尖压进他肩胛骨。 他抬头喘了一口气,看她:“你到底是想让我留下标记,还是想看我彻底疯?” 她轻声说:“两个都可以。” 他说:“我做了,你可就退不回去了。” 她没说话,只把腿勾得更紧了。 他把她整个抱起,坐上治疗床,手从她腰往上滑,扣住她衬衣剩下的扣子,慢慢解下。 “乔医生,”他咬着她耳垂说,“你现在是病人了。” 她转头亲了一下他的脖子,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那你治得好我吗?” “你试试看呢。”男人好听的声音有些轻佻。 他拇指蹭在她的内裤上摩擦了几下,“原来你也早就想要我了,乔医生。” 抬头却看她脸色微红,没什么表情。 他低喘一声,一把扯下女人的内裤,身体顶了上去——她被压倒在床上,裙子被推到腰上,腿弯勾在他腰侧,睫毛颤了一下。她咬着唇,睁着眼,瞳孔一点没收缩,只是呼吸微乱。 她被他压进床垫那一刻,整个人几乎没反应,只是微微侧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点昏黄的光。 像医生看着手术灯,冷静、专注、不动情。 他注意到了她的“淡漠”,于是低下头,沿着她的颈线咬了一口。 那一下,不重,却够狠。 她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出声,只是抬起两条腿,主动缠住他的腰。 “这是配合?”他贴着她的脸问,声音低得像夜里的诊断词,“还是你想更快结束?” 乔晏抬手,轻轻掐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逼他看着她: “这是给你一次表现机会。” 他笑了,下一秒直接抽身挺进,一点缓冲都没有。 她整个人狠狠往后震了一下,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哑音。 他低头看来眼柱身上的红,一边进入,一边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第一次在别人身下喘??” 她不吭声,反而伸手扣住他下巴,让他看着她。 “记清楚了。”她说,“你是第一个,但不是唯一。” 他说不出话了。 他整个人颤着,把脸埋进她脖子:“你疯了……你真他妈疯了。” 她看着天花板,低低笑了一下,声音像雾:“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么没耐心,是怕我不留你第二次?” 他用力咬了咬她肩膀,不回答,身体却愈发粗暴。她抓着他的背,张着眼镜直勾勾看着他,她被操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也只是闷闷地哼了几声。 他知道她不是不痛——她只是不屑痛。 她不愿暴露任何“被压着的感受”,所以他偏偏不肯让她得逞。 他狠狠咬了一下她锁骨,留下一个深痕,语气低哑:“你他妈……有没有血肉?” 他疯了。 动作猛得失了准,手掌撑在她头侧,汗从额角滑下。 她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不是甜的,是讽刺的那种。 他低头狠狠吻她:“别笑。” 她抓住他头发,把他拉近:“那你就让我没力气笑。” 他像被点燃。 一下一下顶进去,每一次都像撞进她骨头里。 她终于咬着下唇,眼神晃了一下,指尖抓紧了他背。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盯着我,就能掌控一切?”他贴着她胸口问,手指却探进她腿间,压着她不许合拢。 她没有回答,只抓住他手腕,反压在床沿。 “你弄疼我了,”她冷静地说,“这不是有效刺激。” 他笑了,把她的腿抬高,几乎压到了她肩边。 “那你想试试‘非自愿反应’?”他说完,不等她回应,猛地撞进去,她身体瞬间收紧,指尖不受控地蜷缩。 他伏在她耳边,说:“顾漠看不见这一段。你只属于我。” 她喘息,咬唇,脸色苍白,却没有闭眼。 她在坚持不叫,她在对抗他的进入—— 直到他一边顶撞,一边吻住她的眼睛,说: “你不必伪装自己不快乐——我知道你身体最诚实。” 她终于叫了一声。 低,压抑,却足够让他疯。 裴岑-治疗室2(H) 他把她翻过来,压着她从后面进入,手掐着她腰窝,按出几道红色的指印。 “别这么挺,”他轻扇了一把她的臀肉,“你不是实验标本。” 她笑了:“你不也喜欢拿标本做梦?” 他像被彻底点燃,扣着她向前推,让她的上半身贴在冰冷的金属柜上。 她手撑着柜壁,身体颤着,却咬着唇一声不吭。 他忽然停下不动,在她耳边低声: “你现在求我一句,我就让你结束。” 乔晏轻轻转头,睁着那双冷得发亮的眼睛看他,带着点倔强,笑了笑,又转过去。 男人也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更加大开大合操干着女人,卵蛋啪啪地拍打在女人身上,感受着包裹到几乎要阻碍他的温暖小穴。 这时女人嘴唇颤了颤,轻轻开口: “再深一点。” 他像是最后一点理智也被点碎,整个身体贴上她,从背后用力撞进去,床板都跟着震出轻响。 她终于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声音碎得像呼吸不稳。 她还在撑。 她还在控制。 可她身体已经诚实地背叛了她。温暖的淫液浇灌在男人的龟头上。 他将她压在床上,吻得极慢,像是在剖一具标本。 治疗室的灯光还没关。 裴岑喘着气,撑在床沿边,额发湿透,背上还有她指甲划出的红痕。 他眼神没焦距,像是整个人从自制边缘跌下来,摔断了骨。 乔晏已经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衬衣。 她裙子被撩到腰侧,发丝散乱,但她只是慢慢把它们拨到耳后,用手指一缕一缕地顺。 “你不问我舒服不舒服?”她淡声问。 他喉咙滚动一下,看着她背影: “你从头到尾都没闭眼。” 她回头,笑了一下 他坐在床沿没动,呼吸渐平,眼神却变了。 她拉开椅背坐下,从抽屉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又转头盯着他。 “你不是想做编号记录?” “动手吧。”她说,“编号要保存。” 他抬手,捡起她脱落的那支黑笔,蹲下来,在她腿根写下J.Y,。 “编号是他们给你的,但这个,是我写的。” 然后,用嘴唇在那两个字母上轻轻压了一口。 “你不会忘记这晚。”他低声说。 她却不看他,只轻轻吐出一句: “别人也许会试着留下更深的。” 她穿好衣服走出治疗室,临走前丢下一句:“你不够狠。” 他坐在床沿,低头吻她留下的印记,眼神微颤。 床单被换下,他装进袋子,贴标签:J.Y.001 封好之后,他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监控。 乔晏走出走廊的背影清晰,步伐平稳,一如既往没有回头。 他咬着她落下的签字笔,像在用牙齿记住什么。 雾中来者 裴岑点开联系人列表。 【顾漠】。 弹出一条短信记录: 【22:16 顾漠发来短信:今晚你未回家,如为自愿,请回“1”】 裴岑盯着这句话许久,然后——按下删除。 再切回系统,模拟一条信令发送: 【系统提醒】因通道波动,您的信息可能未被对方接收。 他知道她会看到。 她果然收到了。 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想。 乔晏洗完澡,擦干身体时,看着镜中后颈那块印痕,指腹抚过。 她刚拿起毛巾包头,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一张照片弹出。 照片里是她刚刚脱掉上衣的瞬间,背对镜子,锁骨与脊背湿漉漉地映着灯光。 下一行字: 【医生,这身上不能再多别人留下的痕迹了。】 她猛地回头,盯着卧室门。 外头静悄悄,只有风吹过晾衣间的铁杆,发出“咚”的一声。 她咬着手机站了几秒,低头,把那张照片保存进加密相册。 然后,她坐在床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无人接听。 三十秒后,她收到一条语音消息。 顾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冷克制: “别动,我在门外。” 她打开门的那一刻,顾漠就站在门外,像她刚打完电话他就已经跑上来了。 楼道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影子贴着墙面斜斜一条。他穿着黑色卫衣,拉链拉到一半,额发有些凌乱,像是夜风里一路奔来的痕迹。他站得很稳,呼吸却未全平,眼尾泛红,那是用力压着担忧后留下的痕迹。 “你来得真快。”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心跳未缓的余韵。她并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惊讶的是,他竟然真的“就在门口”。 顾漠没有立刻回答,只看了她几秒,他没多说什么。 但她知道。 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偷拍照,那句“不能再留下别人痕迹了”,以及楼道里突如其来的“咚”声。 她第一反应就是打给他。 他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动作极轻。门关上的一瞬,世界才像被隔绝回熟悉的范围。 屋里没有开灯,只是窗帘没拉,城市夜色映进来,把他的五官衬得更深。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环顾一圈屋内,脚步很轻,但目光细致地扫过门口、玄关、客厅各处,甚至走到阳台前推了推门,确认锁好。 确认完后,他才坐回沙发,看着她走进厨房倒水。 乔晏没有马上开口。 顾漠的目光追着她动作,他眼眶深,睫毛长,眼神静,像山下的湖泊不动声色。他身上是淡淡的冷杉香和洗净的棉布味道——那种洗得干净、晒过太阳,却一点不张扬的味道。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她第一次从实验室出来时,最先遇到的就是顾漠。他不多问,只是把衣服递给她,说:“这里不冷,但你可能会觉得冷。” 他没有强行靠近,却在她第一次深夜失眠时坐在她门口,一夜没合眼。 他是系统安排的“照护人”,但他从未用任何权力命令她。 他只是一直在。默默的,在。 顾漠 “我听说……裴岑最近调班调得有点频繁。” 他语气克制,却藏不住某种紧绷。 他们确实是同事,在同一所医院,甚至在同一层楼工作。只是最近几次值班时机过于“碰巧”,她也不是没注意到。 今晚的事,她没有后悔。 也没有期待,也不急着做决定。 裴岑是例外。是她极少数没有完全设防的人。她知道今晚是她的主动,也知道他接受得极其自然,甚至比她还更沉得住气。 但她看得出来——他并不冷静。 他只是压着。 他动心了,动得很深,只是把情绪收进了眼底和骨头里,没有表露。 她记得他手指按住她腰侧时的力道,那不像是医生的精准,而更像是……怕一松手就会失控的执念。 但她不确定这段关系会走向哪里——他太清醒,也太靠近实验本身。 她只是,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想逃离什么,还是在靠近什么。是一种难以归类的存在——他不属于她的安全区,也不在她幻想的未来里。他是过于清醒的混乱,是她一时失衡时的沉溺。 顾漠的声音打破静默。 “刚才的声响,我查过了。”他的语气低而稳,“门锁没被撬,玄关和走廊也没有脚印。” 他顿了顿,“但阳台那边有一点……不对。” 乔晏抬起头,眼神一动。 “窗台边缘有擦痕。”他说,“像是手撑上去的。不重,但新。” 她皱起眉。 “能翻进来的人,不该没有动静。”她低声说。 “除非只是探一下。”顾漠看着她,“没打算现在就进来。” 他没有说后半句——也许,只是留下了什么。 比如那条短信。 比如,那张照片。 “你总说不会插手,但你还是来了。” “我是担心你。”他的声音低下来,“不是怀疑你。” 她看着他。 顾漠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就停。但他的眼神永远太诚实。 他怕。 怕她真的被别人留下更多痕迹,怕她彻底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你一直在担心我。” 她坐在沙发上,声音淡淡的,“你是我最早认得的人。也是那个,从来没有试图碰过我的人。” 顾漠动了动手指,没有说话。 “你一直在后退。”她看着他,“我以前以为你是怕我不肯回应。”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像落在心口的雨:“你知道我一直不敢靠近你,是因为我怕——” 她顿了顿,像在确认那个词,“我怕我回应的不是喜欢,而只是……习惯。” “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分不清我靠近你,是因为你,还是因为你代表的安全。” 她没动。 空气像压着一层透明的绷带。 良久,她轻声道:“我打给你,不是因为我怕。” 她看着他,眼神微亮,“是因为我第一个想到你。” 顾漠眼中出现一丝松动。 她低头,把杯子放下,走向他。 她轻轻握住他放在膝头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掌心温热,却始终收着。 “你可以坐久一点。”她说。 “我今晚不会让你留下痕迹……”她声音顿了一下,像是自我确认,又像是轻轻后退一步,“但我……想你留下。” 她垂眼看着他的手,低声道,“哪怕只是陪我坐会儿,也好。” 顾漠没有说话。 她靠在他肩头,闭上眼。 他侧过脸,轻轻靠在她发顶,呼吸极轻。 外面还有风,有影子在楼道尽头游动,但她没有再怕了。 顾漠还在。 他还在——那本身,就是一种痕迹。 野狗不敲门 夜色沉下来,窗台的擦痕像一道没擦干净的指纹,留在乔晏心头。 早上八点,医院B栋停车场。 她站在那儿等车,风吹得风衣一角翻起。刚值完夜班,眼下有些青。人来人往中,有车的引擎声在地下空间回响。 然后,一声轰鸣骤然炸开。 是一辆摩托。 那种明目张胆的速度和不守规矩的声音,在一群医生护士间显得格格不入。 摩托骑士戴着黑色头盔,停在她三米外,摘下头盔时,那张脸像是从冲撞里长出来的。 锋利、痞气、英俊,带着一股“打破秩序”的原始感。 他朝她扬了扬下巴。 “乔晏?” 她没回答,只皱眉看着他。 他扫了她一眼,不等她回话,又笑了:“啧,照片没你本人好看。” 摩托侧箱打开,他拿出一封黑色信封,扔给她。 “有人让我转交。” 信封内只是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坐在实验观察舱中,脖颈上的痕迹清晰可见。 正是乔晏。 “送完了。”他跨上车,似乎准备走。 乔晏上前一步,声音冷下来:“你怎么拿到这个?” 他转头看她,眸色漆黑:“你要是不想被更多人知道,就别追问我怎么知道。” 然后他勾了勾唇:“但你可以追我。” 轰—— 摩托飞驰而去,尾气和风一起灌进她的风衣里。 她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凉。 桓烬。 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 几年前,实验室内部评估报告里短暂提到过他。 街头飙车、地下格斗、失控型人格,曾因“未明接触案例导致实验体反应异常”被列为高危险等级干扰因子,后又莫名撤档。 那份档案,她在整理历史数据时扫到过一眼,当时备注栏写着:“疑似反向触发者,观察暂停。” 没人知道他跟实验室有什么关系。 但她知道,他不是路人。 他是有过记录的“非接触式标记者”。 而他刚刚,第一次主动靠近了她。 三天后,夜班结束。 凌晨,医院后侧的小天井。 她绕路过去,只是因为不想见人。裴岑刚在电梯口叫住她,说了句:“好久不见。” 语气温和,又刻意平静,像是故意避开所有可能让气氛变得复杂的词。 然后他就接起了另一个病人的电话,声音平稳利落,仿佛他们之间从未越界。 乔晏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她走远时,他的视线却落在她背影上。 几秒,像是失神,又像是克制着什么没有喊出口的东西。 乔晏太冷静了,冷静到她明知道问出口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说”,还是“你为什么装没事”。 可她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她就顺势拐了出来,走进天井。 那里几乎没有光,只有路灯折进铁栏时在地上撒出的斑驳。她没想到,会有人坐在栏杆上。 是他。 黑T,破牛仔裤,啃着一根棒棒糖,像是早就等在这儿了。 “我猜你会来。” 桓烬的声音从夜色里晃出来,带着轻飘飘的嚣张。 她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这地方。” “你这种人,看起来就适合来这地方。”他偏头看她,“不想见人,怕被看见,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她冷下脸转身就走。 “你真不想知道是谁拍了你?”他一句话甩出来。 她脚步顿住。 “不是我。”他耸耸肩,“但我可以带你找。” 她回头看他,眼神警觉,“你想要什么?” “你。” 他吐掉糖棍,朝她走近一步,“我要你记得我,最好哪天梦里都是我。” 她盯着他:“你知道我是什么。” “知道啊。”他低头,眼神从她眼角一路扫下,“实验室废料、情绪半死不活、但身体还挺热。” 他抬起手,指尖悬在她发梢边。 “你敢赌我碰你一下你会不会抖?” 她没动。 呼吸,却乱了。 他低低笑了声,把手收回来,从栏杆上跳下来。 走过她身边时,他贴着她耳边道: “行,那就等你先碰我一回。” 风从他身后卷过来,把她的风衣吹得一晃。 她站在原地,像是刚从猎场走出来,猎物没碰她,却让她整条神经都陷进去。 桓烬已经走出十几步,又像忽然记起什么,回头朝她扬了扬下巴。 “要是想找我,就去城西机车街最里面那家修车铺。” 他说完没再等她反应,转身走进夜色里,像是每一步都确信她迟早会来。 裴岑不能说的秘密 风刚过,脚步声又来。 她下意识转头。 裴岑站在走廊拐角,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深了一瞬。“刚才是谁?” 他没靠近,却也没有退。“你跟他说了很久。” 乔晏没回答,只轻轻合上风衣的扣子,像是抵御夜风,也像是把什么藏起来。 “你在跟踪我?”她语气不重,却不再是刚才的沉默。 “我在担心你。”他盯着她,“你跟陌生男人在医院后面说那么久,你让我怎么不担心?” 她低头笑了一下,那笑意冷淡得几乎带了点轻蔑,“你不是装得什么都没发生过吗?现在又来管我?” “我没装。” “是你太快就抽身了。”她抬头看他,语气冷下来,“我也不想打扰你的清净。” 裴岑喉结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噎住。 “那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她声音极轻,却像针穿破了夜色,“想演完了再哭吗?” 裴岑没走,像是这句话点燃了什么。 他盯着她,嗓音低哑,“……桓烬,对吧?”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在实验数据里,是高干预级别——接触后会引发实验体全身反应异常。” “你居然敢站在他面前,还不后退一步?” “你什么时候,和这种危险的人都能靠这么近了?” 裴岑说完这句,呼吸已经乱了。 他忽然走近一步,像是想抓住什么,但又僵在原地,手指收得死紧,青筋从手背上绷出线来。 “你不怕他碰你?”他声音极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明明知道……你这种体质,一旦被触发,会失控。” “你不知道什么是失控。”乔晏面无表情地说。 他眼神狠狠扫过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像是那个男人的气息还残留在那里。 “还是说,你就是想被他碰?” “你试试啊,乔晏。” “你要是现在去找他,我就亲手把你送回实验室重评。” 乔晏盯着他看,眼神一寸寸冷下去。 “原来你不是没感觉。”她轻声说,“是演得太用力了。” 她转身欲走,裴岑却像是被这句话劈开,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你以为我能看着你被那种人碰吗?”他声音嘶哑,眼神沉得像能吞人,“你要是敢沾他一下,我现在就拉你回重构室,把你从神经到骨髓都洗一遍。” 她没挣,只抬头望着他:“你已经疯了。” “还不够彻底。”他低头,吻住了她。 不像亲吻,像撕咬。 手掌扣在她后颈,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压进骨头里。 他的舌头霸道地闯进她的嘴里,掠夺着她所有的氧气,甚至用力地吮吸她的唇瓣,每一寸。 她本能想退,后背却抵上了天井那片冰冷的墙,呼吸被逼得失控。他的气息全灌进来,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执念突然爆发。 她推他,他没松。 她再次用力,他却反手握住她手腕,声音低哑地贴在她耳边,几乎是咬着字说:“你要走,现在就走。但下一次,再有人敢碰你,我会让他从你记忆里彻底消失。” 她终于笑了一下,笑意冷淡得几乎带了点轻蔑。 “我是实验室不要了的失败体,你忘了吗?” 她盯着他,“你到底凭什么,还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裴岑的呼吸顿了一瞬,像是被她逼得退无可退。 他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半天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她。 “你以为我愿意?”他终于开口,声音极低,像是某种压抑到极限后的裂缝,“你以为我想看你背着那种编号,从那栋楼里被归类为废弃数据?” “你知道我试过多少次,在那个决议上签不下去吗?” “我能争的都争了。可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扔出去,像是……不值一提的数据。” “你一脚踏出去,我这辈子都没再睡过一个好觉。” 他眼圈有点红,嗓音却没抖。 “现在你跟别人站在一起,我还能做什么?” 乔晏没动,也没说话。 风吹过来,裴岑退开一步,像是把整个人都硬生生收回去。 “我不管你现在信不信。”他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我没办法假装无所谓。” 她没再回应,只转身往回走。 走出两步,她停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那就别装了。” 她走得不快,却一寸不回头。 像是身后那场拉扯从没存在过。 回到家,她脱下风衣挂好,进浴室冲了很久的热水。 她把手臂、后颈、指尖都擦得干干净净,没留下气味,也没留下触感。 一切都像没发生过。 她坐在床沿擦头发,动作稳极了。 只是吹风机停下那一刻,她忽然有点恍惚。 那天她离开实验室,是从B栋西门出去的。 她记得自己走得很慢,走出门口时,唯一在那儿等她的,是顾漠。 后来有人告诉她,那天裴岑站在六楼的走廊里,站了整整两个小时,连窗都没关。 她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这两天,她总是梦见那扇窗。 梦里没有声音,也没人喊她。 只有一个背影,站得笔直,像在看她走,又像在等她回头。 梦醒时,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衣架上那件风衣。 那是他抓过她的地方。 明明洗过澡,干净得一尘不染,却还是觉得,那块布料像藏着没散尽的温度。 裴岑-实验楼(H) 梦里是走廊。 和她记忆里那条走廊一模一样,白瓷砖,绿标线,尽头是B栋电梯间。 她一个人站在中央,身后是风,是光,是空无一人的寂静。 然后,有一阵温热的气息贴上了她的后颈。 是他。 没有声音,却极确定。 裴岑扣着她的腰,把她按在墙上,手指沿着她腰侧慢慢滑上来。 他不急,也不说话,只是贴得极近,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他怀里。 她没有挣。 身体的反应比意识快得多——呼吸发紧,胸口发胀,腿有些软。 他咬住她的耳垂,极轻,像是在验证什么,也像是在惩罚她不肯开口。 她一声不吭,可下腹已涌上一阵潮热。 他吻她,从颈侧一路向下,带着强忍克制的粗喘,像是梦里都还记得现实的拉扯。 他从衣服下摆一把把上衣连同内衣一起推到胸上,直勾勾盯着她突然被刺激而挺立的乳粒,粗粝的舌头碾过她的乳肉,又用唇瓣嗦起,突然的刺激让她有些战栗,又有点喜欢。 她仰头,后背抵着墙,指尖收紧,像是终于失去了控制。 他的手扣住她膝弯,把她整个人抬了起来。 她在梦里没有挣扎,反而紧紧抱住他,发出一声带着颤意的喘息。 “乔晏……”他在她耳边低声咬着她的名,声音暗哑,“你是我唯一想抱着,想好好爱的人。”说完又粘腻地吻着她的耳朵。 她指尖一颤,下体湿得毫无预兆,一股黏腻的爱液涌出来,像是被他那句瞬间击中了某个情绪深处。 她抱得更紧,嘴里终于发出一声带着情意的呢喃:“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吗?” 他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扶着墙,整个身体借着重力顶入时,她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像是早已等得发烫,小嘴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她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头偏过去,却从走廊的玻璃窗上,看见了自己。 额上是汗,眼尾泛红,唇被咬得肿起,整张脸淫靡到陌生。 可她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盯着那张脸,看着自己一点点迎上他的律动。 她梦里第一次主动抱住他,像是在梦中把现实里没说出口的所有回应,通通还给他。 ——然后她醒了。 睫毛轻颤,她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呼吸还没平稳。 她翻身下床,脚踩在地毯上,才发现指尖还有点颤。 指腹不知何时滑过唇角,那一片肌肤微微湿润,不止是梦残留的热气。 她垂下眼,喉咙轻动了一下,连带着下腹都仿佛隐隐一紧。 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冷水扑上脸,灌进脖颈。 她不想照镜子。 一转头,却还是看到了那件挂在门后的风衣。 她盯了那风衣一会儿,走回卧室,拉开抽屉。 抽屉最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支黑色钢笔。 是她刚拿到正式医生执照时,裴岑送的。 那天他没说什么,只递给她,说:“用得惯的话,就留着。” 她当时点了点头,把笔收下了。 后来她换过很多支笔,只有这支,从来没真正用过。 她把那支笔拿起来,拇指在笔身上轻轻一转,像是在试探温度,又像是在确认什么早已过去的东西。 她忽然意识到,从头到尾,她梦见的不是谁碰了她—— 而是她自己,主动抱住了他。 她以为自己只是冷静。 只是靠逻辑维持着平衡。 可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没有感情,是一直不敢承认。 她会动情。 她会在意。她不是被割掉感情的失败实验体吗?难道失败……是因为她的感情没有被割干净? 工具人顾漠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像是刚好踩在她最后一丝游移上。 她怔了下,抬头去看门口。 顾漠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早餐袋,语气一如既往平稳:“我在附近,顺便带了点东西。” 晨光斜照进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领口扣得规整,整个人清冷又克制。 眼神静,却锋利,像一把藏鞘的刀,收得极深,却不容忽视。 他五官本就冷淡,唇形略薄,说话时眼角微微低垂,带着一点近乎温柔的危险感。 乔晏让开门,没说话。 顾漠走进去,把早餐放在桌上,轻声说:“你眼底发红,昨晚又失眠了?” 她低头,看着包装完好的牛奶纸杯,没回答。 他目光落在她脖颈微微泛红的皮肤上,又掠过她手指轻颤的关节,眼神一动未动:“是梦见他了?” 她没有应。 他没追问,只语气更轻地补了一句:“你今天动作比平时慢,杯子拿得也不太稳。” 像是看出了她梦见了谁,又像只是随口一问。 “你不用紧张。”他说,“只是生理反应,又不是谁的错。” 乔晏没有接话,半晌后才问:“如果我想查一个人的接触记录,要谁的授权?” 顾漠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权衡。裴岑的权限够,他们都知道,她却来问他。 “我的权限确实不够。”他声音温和,“但我可以绕个程序,查给你。” 他没有立刻问她想查谁,只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等她开口。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很平静,像是早就明白她心里藏着什么。 “我不想你再被迫去面对什么。”他轻声说,“如果你愿意,交给我。” 乔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做某种艰难的选择。 她开口的时候声音极轻:“桓烬。” 顾漠的眼睫动了一下。 他没有露出太多情绪,只“嗯”了一声,然后点头:“我会尽快给你结果。” 他转身准备离开,路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是一种极淡的皂感和冷杉气息,干净得像晨风掠过衣料边角。 她从没留意过他身上的味道,可今天却记得很清楚。 像是一种靠近后的宁静,带着让人不自觉想依赖的踏实。 乔晏没抬头,却听见他声音低低的,像是隔着一整个冬天的沉默:“如果你一直都不信自己有感情,那能不能……哪怕一次,把信任分我一点。” 她指尖收了收。 顾漠没有再说,走得极轻,像是不敢再惊动她半分。 可门关上的那一刻,乔晏忽然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他那句话,像是真的在请求她相信。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隔着门,世界安静下来。 她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没多留他一会儿——哪怕只是一杯温的牛奶,或者一句“谢谢”。 可她喉咙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 记录之外 第五章 · 记录之外 —— 顾漠离开后,屋里静了好久。 乔晏没动。 她坐回桌边,把那杯已经有些凉掉的牛奶拿过来,打开杯盖,喝了一口。 温热刚好,不甜,却很顺。 像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不是靠配比公式喂给身体营养,而是真正吞下一点别人的关心。 她没想太多,只把早餐慢慢吃完了。 桌上那双一次性筷子是拆好的,顾漠怕她不吃,干脆连犹豫的理由都没留给她。 她吃到一半,私人终端上弹出一条加密系统提示。 她扫了眼编号,是顾漠那串内线。 【档案已抽出,剩余权限需二次验证。】 【是否在本机显示?】 乔晏点了“是”。 屏幕在她眼前亮起,是她惯用的个人电脑界面。 屏幕上先弹出的是桓烬的身份页—— [姓名:桓烬]\ [身份标注:非编编号交互样本] [系统备注:与实验体J.Y.001曾存在高度接触波动,实验阶段记录异常反应×3;编号已撤销,现归入系统外观测对象] 画面顿了一下,切换到下一页。 是监控截图。 画质很清晰,角度不高,应该是她公寓楼对面一栋废弃商住楼上的角落设备。 照片定格在前天晚上—— 她回家时停在楼下看短信的那一刻。 身后不远处的街角,有一截暗影站着,没进画面,只露出一截肩线和侧脸。 她认得出来,那是桓烬。 可系统备注写着【接触记录缺失,未能自动捕捉】。 她视线落在这一句上,没动。 又翻了一页。 下一个视频片段只有六秒。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开了。 画面是她那天晚上靠近家门的瞬间。 画面有点晃,是对门天台留下的残损镜头。 她脚步刚停,门口的感应系统还没识别开锁,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短促闷响——“咚”。 她身体明显一僵,转头,却没拍到任何人。 镜头角落闪过一截衣摆,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屏幕上备注只有一句:【异常接触疑似触发,系统响应滞后】 她盯着“实验阶段被撤销编号”这几个字看了很久。 那一页没有照片,只有一串备注档案号。 她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一样,缓慢抬手,点开了它。 加载很慢,像是系统本能地不愿意她看到这些。 画面终于跳出,是一段灰白监控录像。 时间标注为三年前,地点是实验区F5。 镜头前,一间半封闭观察舱内,桓烬正被压制在墙边,背后有两名安保人员试图制服他。 他浑身是伤,嘴角有血,但整个人依旧死死挡在另一个人面前。 玻璃的另一侧,乔晏正倒在地上,情绪失控,像是被刺激到极限。 她浑身发抖,眼神却死死地黏在他身上。 他扭头看她一眼,那一瞬间,系统检测记录出现波动,红色警示灯一闪即灭。 屏幕上跳出一句: 【记录异常:实验体J.Y.001首次在非催化条件下产生持续依附反应】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像是想把它拆开、读懂、再否认。 可下一秒,她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天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你挡不住的,别这样。” 她以为那只是程序里的本能排斥反应。 可他那时候没有退,甚至几乎要被打断骨头了,还是挡着她。 而她那时候,居然哭了。 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害怕。 是因为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可现在,全都回来了。 她缓慢合上电脑,坐在原地很久没动。 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角,掌心发热,像是有东西正从身体深处缓缓翻涌上来。 也许她不是没有感情。 只是从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藏得很深。 凝视者 医院大厅的光偏冷。 乔晏站在公告栏前,本只是随意一瞥,视线却被一张淡到近乎透明的展览海报留住。 《凝视》。 主办单位:昱白艺术干预实验室 × 本院心理科联合发起。 画面中央是一副灰调人像。 轮廓极淡,唇角被反复碾压涂抹,像是刚哭过,也像是咬破过自己。没有眼睛的位置,却留着大片空白。 那种“看着你”的压迫感,从那片空白里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准备转身。 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极轻,却像贴着耳骨落下。 “你在看我画?” 乔晏回头。 走廊尽头,一个男人立在展板阴影边。 他穿着白衬衫,领口松着,袖口卷到手肘,皮肤极白,眉眼细长却不秀气,眼下浅青,是明显的失眠痕迹。 他眼神干净,却透着诡异的冷感。像是湖水结冰前一秒的平静,漂亮到病态。 “陆执白。”他主动开口,“这次展的主画人。” 乔晏没说话。 他轻轻偏头,语气懒散:“你看得很专注。” 她淡声:“只是顺路。” “但你站了两分二十三秒。”他慢吞吞地说,“眼神在中间偏右的位置停留了三次,呼吸变快了两次。”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素描,唇边那点微笑却像是故意放轻的嘲弄。 “你知道那是共情反应吧,乔医生。” 她眉头动了一下:“你认识我?” “当然。”他笑了笑,“我见过你很多次。” —— 她没回应,转身进了诊室。 刚坐下,教研主任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医生,正好,你在。”主任笑着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执白,是我们这次与昱白艺术干预实验室合作项目的主画师。后续有一部分情绪观察实验,需要你们精神科配合访谈。” 乔晏抬眼,陆执白朝她点了点头,唇边带着玩味的笑。 主任把一份资料放在她桌上,说:“他的旁听会提前预约,也会经过病人同意,咱们尽量不干扰你的节奏。” 乔晏点头:“我知道了。” 主任点头,回身对陆执白说,先到隔壁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待会患者到了你在过来。两人前后出去了。 上午九点,第一位患者提前到。她问对方是否介意举办画展的观察者旁听,并拿出海报解释,便于创作,对方犹豫了一下,点头。 门被推开。 他走进来,仍是那身浅灰长风衣,手里多了一摞素描纸和一支炭笔。 他没有坐在患者旁边,而是坐在最靠近窗的位置。阳光落下来,他的头发几乎是淡金色的,睫毛极长,像是病房里被封存的标本。 整个上午,他一句话没说。 可当她起身送病人离开时,无意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画。 那是一张她坐在桌边的速写。 光线从窗落下,她眼神偏下,手指搭在茶杯边,眉心极轻地皱着。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那个动作。 可他画出来了,细致、精准,像是剥开她骨头后的那层神经。 她盯着那张画看了几秒,有点出神。 陆执白抬起头,忽然问:“你的兴趣,是因为这张画,还是因为我画它的方式?” 她皱眉:“你在分析我?” “不是分析。”他慢慢地合上画本,“是观察。” 她顿了顿,没吭声。片刻后,唇角轻轻抿起,像是在评估他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意图。 “你不喜欢被看,但你很渴望被看懂。”他却继续说,像是故意把她嘴里该说的话替她提前说出来。 她眉头动了动,没否认,却也没回应。 傍晚,她回到办公室,在门缝里捡到一张便签。 【今晚七点,如果你有时间,来看看我画的东西。地址见背面。】 【不是分析你,只想给你看。】 落款是他的签名:L. Z. Bai。 是很漂亮的字,让她想起他有些长的淡金色卷发。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儿,把纸条收进了风衣口袋。 先画个起点 晚上七点。 她站在那间旧画室门口。 门没锁,推开时有一点轻微的“咔哒”声。 空气里是炭粉、木头和青草的混合味。 她刚迈进去,便听到他淡淡的声音:“门左边那间不是画室,是我休息的地方,你可以先进去看看。” 他坐在主画架边,没抬头,只在摆弄一张刚完成的画。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那是一间干净却简单到有点简陋的小屋。墙上钉着几排画夹,夹着速写。还有两幅半人高的油画立在墙边,色彩浓烈又有点抽象的头像,眉眼却刻画多些。 她定住。 那些,全是她。 不止是今天,而是不同时间、不同角度、不同表情。 她站在雨里撑伞、靠在车窗闭眼、穿着白衬衫站在天台边、被风吹乱头发时低头揉太阳穴…… 每一张都不是她正面面对镜头的样子。虽是寥寥数笔的速写,却都掐得极准。 她走近几步,停在其中一张前。 那张画上的她,嘴角略略压着,眼神落在远处。 像是刚从诊室走出来,被谁叫住后回头的一瞬。 情绪极淡,却准得令人心悸。 她什么都没说,只把画轻轻压平。 背后响起脚步声。 “我画得还可以吧?”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像是把一颗糖丢进热水里,慢慢化开,“你最常露出这种表情,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 她没回头,只问:“你跟踪我?” 他站在她身后一步之距,低声道:“不算跟踪。我只是习惯记住那些让我停下来的画面,而你……总是在画面里。”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几秒。 他说:“你其实很喜欢。” 她终于转过身,眼神冷了几分。“你这是单向情绪投射。”她语气平淡。 陆执白低低笑了一下,像是被她说中心事,却没半点退缩,语气慢得像是贴着她耳边落下:“你说得很好,乔医生。” 他抬眼看她,眼神缓慢却灼人:“可我画你,从来不是为了拆穿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像是怕惊扰什么,“我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说话,我也想一直画下去,像是在纸上留住你,不让你消失。” “你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不是。”他声音低下来,“我只画你。” “因为你身体里有东西,在求我把它挖出来。” 空气安静到极致。 他靠近一步,眼神落在她脖子侧面:“我……可以在你身上画一张吗?” 她抬眼看他,冷静而明确:“不行。” 陆执白却没有退,声音更轻了:“那下次?” 她没回答。 他也没逼,只抬起手,顿了顿,指尖落在她锁骨下方。 那一下极轻,却像烫了一下,她一缩。 他突然俯身,在那处印下一吻。 力道不深,却好像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说:“先画个起点。” 她推开他。“你挺自信。” 他笑,眼神亮得像是压着火:“我从不白画。” 她没有再看他,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他慢慢落笔的声音。 像是在纸上刻下什么不可撤销的事。 —— 她一路没回头。 可走到街角时,脚步却慢了一下。 锁骨下那点吻痕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皮肤钻进了神经末端。 她掏出手机,原本想拨个号。 最后又放下了。 夜风吹来。 她盯着天边那点昏黄路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在他眼里,好像真的很漂亮。 漂亮到,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自愿靠近 清晨的光穿过窗帘缝隙,落在乔晏的睫毛上。 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梦,而是昨晚在画室门口转身前的那一瞬——那个亲吻落下时皮肤微热的触感。 可那不是重点。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沉了几秒神,直接打开资料。 屏幕亮起,资料界面保持在之前浏览的位置。 她重新点开那段名为“记录异常”的视频——三年前,实验区F5的那段监控。 灰白色的监控画面缓缓流动,像是被压进水泥墙的记忆。 桓烬浑身是伤,挡在她身前,而她倒在观察舱地板上,全身颤抖,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是她第一次在系统判定之外,做出“主动情绪选择”。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身体记得。 视频结束后,弹出一个隐藏分栏。 是顾漠留下的备注区。 她点开。 除了视频,还有一份未归档的行为碎片分析。 【J.Y.001于3.3实验干预中,对特定非编号体产生短暂保护性行为反应。】 【建议排查其“自主感受选择”功能是否已恢复。】 她盯着“选择”两个字,沉默良久。 她没被净空感情。 她只是一直,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保留了一点点“动”的能力。 那种反应不是失控,是“她愿意”。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叩着桌面。 可这份资料不止唤醒了她对桓烬的记忆,也让她脑海里纷乱地浮现起太多未解的片段—— 那封黑色信封里的照片,那天停车场他说的“你要是不想被更多人知道,就别追问”; 那晚医院天井里,他说“你要找我就来机车街”,像是早就知道她迟早会来; 还有他在她身边轻轻说出“你梦里都是我”时,她指尖微颤的那一刻。 她不是不想问,只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可现在,她想知道——他为什么给她那张照片,为什么知道她的过去,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又为什么一直引她靠近? 她站起身,换好衣服,拎起外套出门。 街道被风吹得有些凉,她把衣领扣紧,一路坐车到了城西。 夜幕未褪,修车铺已经亮了灯。 她站在街角看了几秒,那扇卷帘门虚掩着,像是等人推开。 她没有马上过去。 风吹起她风衣一角,脚步却像被什么绊住了一样停在原地。 她站在街角,看着那扇虚掩的卷帘门,像是看着某种将要展开的可能性。 她突然想起实验室某个观察记录里的术语:“自愿靠近”。 那是他们判定她是否还有“情感判别能力”的标准之一。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触发这类指标了。 可此刻,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告诉她——她不是被引导,不是被拉着走到这一步的。 她自己来的。 她靠近了。 脚下的路不是系统设计的通道,没有引导灯,也没有监控数据。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风里,站在决定“是否敲门”的边缘。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 如果她敲门,她就是主动的那一个。 她低头,风吹乱了她的发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视频之外的细节——那段从未被归档的记忆。 那天并不是他突然闯入。 系统是故意安排他进入观察舱的,为的就是测试她是否真的“彻底冷却”,是否能在极端诱导下维持零情绪波动。 他拿钱办事,从来不装无辜,也不假扮温柔。他走进舱室的那一刻,是按照任务来的。 可她记得,他靠近之后,只看了她几秒,就停下了。 不是出于指令,而是某种迟疑——像是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太真实,太干净,像不该出现在这场实验里的东西。 他原本该转身走开。 可下一秒,控制室的门忽然开了,是提前布置好的“应急干预演练”开始。 几个安保人员冲了进来——目标是她。 他挡在了她前面。 那不是任务的一部分。 她说“你挡不住的,别这样”,不是在叫他滚开。 她是在提醒他:你要是护我,会被打断骨头。 可他没退。 她也没有躲。 她只是哭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催化和接触刺激下,被一个人唤醒了“想要保护对方”的情绪。 可实验不允许这种感情存在。 那之后,他的编号被撤销。她被标注为“实验失败”。 —— 她终于准备好,要亲口问出那些压在心底太久的问题——那天,他到底是为什么违背了命令,宁愿放弃高额佣金和他的编号,挡在她前面挨了一顿打。 还有那张照片,是谁拍的; 她现在被盯上,是巧合还是安排; 而他,让她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能再把这些事当作“异常反应”来解释了。 她必须知道他靠近她,是实验室为了再次测试她,还是——是他为了保护她。 那些藏得太干净的沉默,她想知道答案。 野火不眠 旧城区的天总是灰的。 城西机车街最里面那家修车铺,门口立着一块掉漆的铁牌,风一吹会“哐啷”响一声。她站在门前,手指在风衣口袋里握紧手机——犹豫了两秒,最终没发那条讯息。 门没锁。 她推门那一刻,一股机油、冷金属与烧焦橡胶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还有淡淡的、像汗蒸过皮革的温热气味。 灯光偏暗,铺里只有一盏顶灯亮着,斜斜洒在角落那具解构一半的摩托车上。 桓烬就在那儿。 上半身赤裸,黑色工装裤挂在胯骨,腰窝陷得惊人。肩背肌肉结实如线条粗粝的雕塑,左锁骨下那朵燃烧红玫瑰刺青在汽油光影下似乎真的燃着火。 他正低头修一颗紧固螺栓,汗从脊背滑过脊柱,在腰线上汇成一道小弧。他似乎没听见她进来,抬手拿起扳手,肌肉带着力感绷紧。 乔晏没出声。 可她的瞳孔,在他肌肉收紧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放大了一瞬。 她不是没见过裸上身的男人,但这具身体,带着一种几乎原始的张力——像是本能里记得的某种威胁。 “我猜你今天会来,”他声音懒散地响起,没有回头,“但没想到你会穿得这么端正。” 她没回答,只往前走了两步,落座在修车台对面的高脚凳上。 “你为什么那天给我照片。” “因为你得知道,有人开始打你主意。”他低头笑了一下,“我只是顺便提醒。” “你是顺便,还是早就盯着我了?” 他终于抬头,一双眼漆黑得像夜里没星星的路,“你不觉得我这张脸,很适合盯人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身上布满细小的疤,有些像摩托链条刮的,有些像拳头砸的。那是一种“活过很多场命”的躯壳,不好惹,却极好看。 “说实话,乔医生,”他把扳手随手搁下,走近她,“你看我几眼,是因为我长得像你见过的人,还是——你身体记得我?” 她的指节轻敲椅面:“你说‘梦里都是你’的时候,是故意的,对吧。” “那不是梦。”他眼神微亮,“那是你被我留下的反应点。” 他靠近她一步,双手撑在她身侧桌面,呼吸从上方洒下来。 “你身上被标过的地方,哪一块不是我先咬过?” “你认错人了。”她抬眸,“我记性不差。” “是你不敢记。”他贴近些,声音几乎压在她耳后:“你三年前哭得像只小动物,我把你挡在身后,你说‘别这样’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眼神终于有一丝波动。 桓烬忽然退了一步,像是不想逼得太紧。他转身回到摩托边,擦了擦手。 “我那天没被你吓退,是我自己决定要挡的。” “你为什么?” “因为你那时候看着我,眼神太干净了。”他低声说,“我没见过有人在那种地方,还能用那种眼神看人。” 他顿了顿,“像是你还以为自己活得清白。” 乔晏站起身。 “你知道我是谁,却一直装作不认识我?” “我知道得不只是你是谁。”他忽然看过来,“我知道你的神经系统是开放式的。” “你可以被标记,但你有选择谁留下来的权利。” 她眼神一下沉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以前是实验室外聘——编号J.?.β34。”他说出那串编号的时候,声音低得像咬着牙,“他们以为我只有野性,没记忆。” “但我记得你哭。” 乔晏沉默。 桓烬盯着她:“你真的不记得了?” 她轻声说,“实验室删过我记录,我最近才知道。” 他低头笑了笑,像是终于证实了什么。 “那就好。”他说,“我不想再跟你开始一次‘初见’的表演了。” 她没说话。心想难道我们初见了很多次吗? 空气静下来,只有他皮肤上水珠滑落打在地板上的细响。 桓烬忽然摘掉手套,走到她面前。 “你还不信我对你有影响是吧?” “我不信那些未经允许的侵入。” 他笑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那你睁着眼,别动,我不会伤害你。” 话音刚落,他什么都没碰她,只是轻轻把嘴靠近她锁骨下一寸的地方—— 乔晏身体忽然颤了一下,像是神经被击中。 他没亲她,也没碰她。 他只是在靠近她标记过的“记忆通路”。 她抬手要推开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呼吸已经乱了。 桓烬没动,只轻声问:“你还觉得我在唬你?” “你是不是以为,只有实验室那群披着白大褂的疯子才懂你?” “错了,乔晏。我不懂你。” 他笑了一下:“但我记得你哭。” 她仰头看他,喉咙轻轻动了一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记住我。” 他语气忽然低下来,“不是标记,不是痕迹,不是实验室记录。” “我要你在最冷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我。” “就像那天你打给顾漠,”他咬字缓了,“我想要——下次你第一个想的人是我。” 她忽然站起身,胸口轻轻起伏,像是被什么逼到了墙角。 桓烬没有再逼近,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你现在还在抗拒。” “但你反抗不了太久了。” “你身上有我留下的神经标记。”他盯着她,“你迟早要爆发一次。” 乔晏轻笑,忽然靠近,低头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如果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当你在引诱。” 他回望她,眼神灼灼,嗓音低哑又狠:“那你别躲。” 身体记得(微H) 但桓烬没有再靠近她,而是拉了张椅子反坐在她对面,懒洋洋地撑着下巴。 “站好,别动。我不碰你,但你要听清楚。” 他声音极低,带着摩托尾气残留的黏腻,“你记不记得叁年前你腿软得跪在地上,眼圈发红,手死死抓着我袖口?” “你还说你没情绪。” 他眼神慢慢滑落她腰侧,却始终没伸手碰,只是盯在她左腰窝一寸处低低开口:“这儿,是你第一次在疼痛刺激下主动夹紧的地方。” “你以为那是本能,其实是依赖。” 他语气像刀一样慢慢划开她神经,“还有你后颈,记得那次温度阈值实验吗?我没碰你,只用热风扫过,你的手就开始抖。” “左大腿根,皮下电击点,你忍着没叫,可你湿了整整叁分钟。” “还有耳后,第一次贴着你喘气,你身体立刻就出汗了。” “你说那是压力反应,可你是不是发现——你现在也在流汗?” 乔晏没回应,但她腿在抖。 她知道他什么都没碰,却像全身都被电流包住,皮肤底下的感官神经像一层一层被剥开。 “你现在是不是又湿了。”他低声笑,眼神像在扒她衣服,“你不用脱,我知道那味道。” “你不信?”他盯着她胸口起伏的弧度,语气慢下来,“你自己把手伸进去。” “感受一下。” 她死咬着牙不动。 他轻轻偏头:“怕什么,乔医生?” “你不是说你不会动情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 空气像被拉紧的弓弦。 她呼吸紊乱,指尖发麻,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在朝某个点汇聚——就在那一刻,他站起身低声贴近她耳边,声音比风还轻: “你要是现在能站着不抖,我就认你赢。” 话落,她的指尖终于一颤—— 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冲上来,她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神经缠紧,双膝发软,几乎跪倒。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的颤喘,像是强忍到极限后破裂的喘息,胸口起伏剧烈,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抖。腿间一阵突如其来的湿意泛起,从内裤沁透到大腿内侧,一滩灼烫的湿痕无声地打湿了那一寸布料。 她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控了。 可她立刻收紧了指节,迫使自己站直。 “这只是被残留神经刺激触发的标记反应。”她声音还没稳,但语气依旧清晰,“我来不是为了这些。” 桓烬挑眉,懒洋洋撑着下巴看她。 “你想问什么,问吧。” 乔晏盯着他几秒,像是强迫自己抽离情绪:“你为什么在我住的楼下?那张照片是谁拍的?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桓烬慢条斯理:“我没跟踪你,只是习惯待在你附近的废楼。有人想动你,我得先确认你一旦受刺激,是会逃、会忍,还是——会靠近。” “照片不是我拍的,是我从一个系统外买手那拿到的。他卖这东西,卖给的不是我。” “你被盯上了。” 乔晏没有回应,手却慢慢收紧。 “还有,”她顿了顿,“你说我们见过很多次,但我只知道一次。” 桓烬盯着她几秒,慢慢站起身,“因为都被实验室抹掉了。” “你每次靠近我之后,都会在精神记录里出现异常反应。” “他们删了那些‘不符合模型预期’的记忆,你以为你不记得,是你自己的问题。” 他走近一步,低头看她:“可我记得。” “每一次。” 空气静了几秒。 乔晏垂着眼,像是在消化那些被强行掀开的漏洞。 “我该走了。”她说。 她转身,走到门口时,桓烬忽然开口,嗓音低而慢:“你刚才说是标记的生理反应,对吧。” 她没有转头。 “可你别忘了。”他慢条斯理道,“标记只有在你允许的情况下才成立。” “我能动你,是因为你——允许了。” 乔晏脚步顿住,轻轻嗤笑了一声。 她回头,眼神冷得像刀:“桓烬,你真擅长自我感动。” “如果你靠的只有这点残留神经就能得出‘她喜欢我’的结论,那你和那些白大褂,也没什么区别。” “我有没有允许,是我说了才算。” 她转身走出门口,风灌进来,拂起她风衣一角,像什么没烧干净的火星。 她背影干脆,语气却在风里留下回音:“别急着把欲望当作答案。” 沈槿知-暗自失控 光线偏冷的下午,附属医院综合楼的会议室外。 乔晏站在玻璃走廊尽头,低头翻着病例资料。风从长廊另一端透进来,掀起她风衣一角。玻璃窗外是低空掠过的鸽群,白墙、灰砖,安静得像无人之地。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原本没在意,可那声音极稳,像是每一步都精确落在某个测量点上。 她转身。 沉槿知停在十米外。 他穿一件深灰色修身西装,西装线条像是特制,每一寸落点都贴着肩骨与手肘的弧度。冷色金属镜框反着一点微光,黑发梳得极整,鬓角毫无杂乱,整个人像是被手工打磨过的钢笔尖,克制、锐利、干净。 他极瘦,皮肤冷白,唇线略薄。手里夹着几页文书,指骨修长,袖口扣得严丝合缝。 气味极淡,是一种介于雪松与纸墨之间的中性香,仿佛什么香水留过,又被他用酒精彻底抹净,只剩一层极干净的残余感。 他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却让人不敢忽视。 “乔医生。”他说,语调低缓,“我们合作的情绪共感项目,下周要落地了。” 乔晏眸光动了一下。 “我们?” “我申请加入你负责的观察组。”他抬眼,语气依旧温度极低,“挂职联合讲师。” 她没回答,只盯着他看了一秒,然后转过身体:“我还有一个患者。” 他站在原地,语气极轻,却清晰地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你最近的情绪压制效率下降了。” 她步子顿了一下。 他语气平静得像是读研究报告:“你好像有点着急,不像没有感情理性的你。” 风穿过走廊,落在她衣摆边。 她回头看他一眼,唇动,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她走得极稳,但心里不是。 那一刻,脑海里浮现起七年前某个夜晚。 大学四年级,那年她二十一岁。 是那个晚宴之后。 沉槿知出席了一个行业晚宴,作为他所在研究所的代表出现。坐在他身边的,是他带来的女伴,一位外形极其出挑的女性,穿着深色晚礼服,侧颈戴着一串水晶耳坠,眼神含着笑意,轻声与他交谈时语调温柔,唇形精准,像专为名利场训练出来的标准模样。 她不说话时气场沉静,说话时又极具亲和力,不吵不闹,却能不着痕迹地吸引所有注意。她坐得离沉槿知很近,说话时几次侧身靠近,像是耳语,又像是故意忽略了距离感。 那时候的乔晏,还没进入实验系统,只是一个普通又敏感的学生,情绪起伏鲜明,笑点低,哭点也低,偶尔因为一次实验数据不理想就会懊恼半天。 她远远看到两人交谈时的距离,靠得近到能贴耳说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胸口像被勒住。 她提前向带队老师打了招呼,说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会场。 回到学校后,她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图书馆后侧的旧阅览室——那里是他曾辅导她课程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灯没关,书没翻,只是盯着空桌发呆。 门没有锁,轻轻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沉槿知。 他手里拿着一瓶水,身上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酒气,不重,只是靠近时才闻得到。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冷,眼神也沉着些。 她本能地避开视线,嗓音有些倦意:“你不是还在应酬?” 他没接话,只走进来,把水放在桌上,问:“你为什么早早离开?” 她轻笑一声:“你跟我什么关系?” 他站在原地没动。 “你身边那位倒是挺合适的。”她语调很淡,“那样的才像你该带去见长辈的。” “我没说喜欢。” “你也没否认。”她冷冷地抬眸,语气不带情绪,“我还以为,我能成为那个例外。” 气氛僵住。 沉槿知沉默了一瞬,眉间轻蹙,像是终于露出一点不悦。 他忽然俯身,手撑在她桌面两侧。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却忽然低头,吻了她。 那个吻干净、克制,却精准地压住了她所有逃避的可能。 他掌心很冷,贴在她侧脸时,她下意识发颤。 可她很快推开他,狠狠地推。 “你干什么!” 沉槿知沉了沉声,没立刻回答,仿佛在压下什么。 “你现在信不过我了。” 她咬牙:“我凭什么信你?” 他没再靠近,只是看着她,眼神比方才更沉了一分。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道歉。 他理了理袖口,把那瓶水往她桌角推了推,又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包纸巾,顺手放在她手边,全程没有多看她一眼。 一切都做得得体极了,滴水不漏,连沉默都显得彬彬有礼。可她还是生气。 她生气的,是自己永远不是那个能让他失控一步的人。 她没说话,转身走了。 那晚之后,她消失了一整周。 一周后,她申请了退出实习项目,并递交了自愿实验计划。 理由是——“自我情绪清除动机强烈”。 她没告诉任何人,为什么忽然做了那个决定。 沉槿知出国处理事务一个月,等他回来,发现她已经进入了实验系统。 她的资料在内部调档时从他桌面划过,实验编号冷冰冰地写在最上方。他沉默很久。 那个吻之后,她再也没去过旧阅览室。 —— 沉槿知不是第一次参与实验系统的伦理审查。 他原本只是挂名顾问,远程参与,从不插手具体分配。 直到她的名字出现在那一份编号申请表上。 他调阅了完整文档,从递交意愿书到入组分级,每一页他都看得极慢。 她在其中一个开放性回答里写: “我不想再有任何多余反应。如果能彻底清除,那最好。” 他那天没有签字。 但那周之后他调回了本部,亲自接管实验伦理分支。 文件最终还是被盖了章,流程滴水不漏,没有一处越权。 他只是,什么都没做。 —— 那是她放弃他的方式。 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她情绪完整地写一份文书。 直到她的编号被分入“标记干扰组”,他才第一次越过权限,亲自提交了伦理回溯申请。 那是他第一次,在系统内部留下自己的全名。 再次靠近 医院心理研究中心,新一期“情绪共感干预项目”正式启动。项目牵头的是乔晏。 开幕会议上她坐在主位,翻着资料,阳光打在她侧脸上,眼神淡漠,泛着淡金光芒的睫毛给脸上添了点暖意。 台下不少医生在窃窃私语。“听说那位沉讲师直接空降进组,之前从没露过面。” “后台很硬吧?“”你不知道沉家是这家附属医院的主要投资方吗?” “可他专业背景确实挺强的……不知道为什么主动申请这次初级研究项目。” 乔晏听得清楚,却一言未发,只将那份姓名栏写着“沉槿知”叁个字的资料缓缓合上。 她没想到他会来。但又知道,他来这个组只会是因为自己。 —— 中午,教研楼会议室,布控刚拆完,大家叁叁两两散去。 她整理资料时,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影子没走。 沉槿知站在窗边,逆光而立。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口扣得整整齐齐,明明是工作装的搭配,在他身上好像……格外好看。 “沉老师,还有事么?”她问。 他语气平稳:“设备组说统计表延后,我来补录。” “不是挂职讲师吗,怎么让你来做数据录入?” 他抬眸,淡淡一笑:“我只是想留下来陪你。” 乔晏动作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脚步轻缓、克制,每一步都像掐点算过,但眼神却没有任何回避,像是故意让她看清——他就是来找她的。想让她知道,他的靠近,是“选择”,不是“任务”。 他走到她身后,身上的凌冽的香气袭来。低头问:“最近睡得不好吗,你黑眼圈有点重。有人来找过你?” 她声音淡淡:“你说谁?” “没什么。” 他低头,那句“我只是关心你”没有说出口。 乔晏放下手中的资料,忽然转身,抬眸贴近他。两人呼吸交缠。 “沉槿知,你在关心我。”她平静陈述。 他不知可否。 她唇角扬起,是那种冷静到近乎“操纵感”的笑意。 “你这的样子确实比在学校的时候迷人。” 她低头,手指在他胸口轻轻一划。 “现在你来我项目组,不是巧合吧?” 沉槿知眼神沉了两秒,终于开口:“你一直很清楚。” “嗯。”她退了一步。 她挑眉,“你想要我。” 实验室东侧备用资料室。 她推他进去,顺手把门反锁。 他靠着柜子站着,身子笔挺。 乔晏靠近,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她:“沉老师,今天满足你。” 沈槿知-今天满足你(H) 她踮起脚吻了他。 起初只是轻轻贴上他绵软的唇,试探性质的触碰。但下一秒,她像是确认了什么,唇舌深入,探入他温热的口腔,缠住他。 沉槿知身体紧绷,背脊像被拉直的琴弦。他本想克制,不想要这突然的不清不楚的吻。可她的吻带着压迫性,像是点燃了他胸腔深处某块早已枯干的引线。 她退开,她眼神淡淡:“你太擅长压抑自己了。” “今晚,我想你能放开一点。” 她拉着他的手,带到自己腰侧。 “我允许你。”她轻声又郑重地说。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低头吻她。 不像从前那个被她拒绝的浅浅的吻。这个吻深、急,带着被压抑太久的渴望。他双手环过她后腰,紧紧抱住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把她深深压向自己。他吻得比她还要热烈,呼吸纠缠在一起,甚至不经意两人中间发出啾啾声。 乔晏一边吻着,一边身体退后主动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和前开扣的内衣,动作不快,却好像她早有准备今天会在这个小房间发生这一切。这个粘腻的吻好不容易分开。 她的皮肤在冷气下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乳尖因紧张和欲望而挺立,她没遮掩,娇俏的乳尖就那样直勾勾对着他。 沉槿知眼神发红,像是努力维持最后一点自持。 她抬眸直视他的双眼:“别忍了。” 他低下头,含住她一边乳尖,舔着、用他粗粝的舌头细细研磨她的乳尖,和粉色的乳晕,乳头在他的慢慢吮吸下变得硬挺。 “嗯……”她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指尖陷进他发间。 他的手滑入她裙摆,指尖贴着她腿根探去,隔着蕾丝轻抚那处已经潮湿的软肉。 她轻轻一颤,感觉一股热流涌出。 他褪下她内裤,手指打圈揉按她的花穴,探入,先是一指,轻轻抽送,再是两指,缓缓深入。 她身下紧致得几乎无法完全容纳,湿意却越来越浓,身体一点点软在他怀里。 她靠在他肩头,轻声喘着:“操我……沉槿知。” 她是颤着手拉他的拉链,一边拉一边退着把他往桌子边带。他把她抱在桌子上做着,褪去自己的裤子。她看着面前白净的鸡巴,龟头是深粉色,均匀的柱身能看到bao'qi暴起的血管,被眼前这长度惊得暗自咽了口口水。他扶住自己,抵在她入口处蹭了两下,又用他好看的手撸动了两下,把她的淫水均匀地涂抹在柱身上。 她一条腿抬起勾住他腰,低声道:“我要……” 他按住她腰,缓缓地、极克制地进入她体内。 “啊……”那一刻她忍不住轻叫出声,像是身体深处被慢慢撑开,酥麻的战栗从脊柱一路向上涌。她感觉和裴医生在一起的时候不那么一样,心里好像有什么被戳开,又好像有什么结被打开了。 “乔晏……别夹那么紧……我动不了了。”他声音嘶哑,额头抵着她颈窝。 “嗯……”她喃喃,“轻点……。” 他不敢猛动,只是缓慢抽插,每一下都很深。 她呻吟渐重,声音压抑却真实,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防线。“啊……快……一点……嗯……” 他吻她唇角、耳垂、锁骨,一点点试探着她的反应,越是温柔,她身体却越发颤抖。 “别……这么温柔……”她咬着他耳朵低语,“你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 他眼神一沉,把她整个推倒,压在桌上。 “啊…………”她惊喘一声,腿缠得更紧。 撞击角度变得更深更狠,她忍不住呻吟加重,指甲死死抠在他肩上。 ”啊……沉……沉槿知…………“ 又冲撞了许久,她觉得自己都要在这桌子上磨破皮了……他再也克制不住,抱着她猛地加快节奏。 撞击声混着她越来越破碎的呻吟,回荡在安静的资料室。 她几乎是哭着泄了身,高潮时身体紧紧夹住他,他被裹得失控,一声低吼后也释放在她体内。 他们贴着喘了许久。 她第一个恢复理智,推开沉槿知,慢慢站好,整理衣服。 沉槿知靠着墙,深深凝视她,久久不语。 乔晏轻轻拨弄自己的衬衫,声音平静:“合作愉快。” 他抬眼看她,眼神复杂,好像压碎情绪却露不出什么表情。 她只是微笑,转身开门离开,只留一句话在他耳边回荡: “你很好,沉槿知。但我不会回头的。” 未净之身(H) “呵,女人。”沉槿知低头看了眼她的实验记录。 “失败原因:情感过于强烈,无法完成分离。实验体表现出分离完成的特征,但无法确认是否真正分离,建议终止实验。” 他抽出湿巾擦了擦身上的痕迹,随即坐回桌前,继续完成那份他主动揽下来的记录——就是为了留下来陪她。 —— 乔晏刚一回到办公室,门才关上,身后立刻传来裴岑低冷的声音。 “不是早就开完会了吗?你去哪了?” 她顿住,转身回望他。 “我去哪,还得向您请示吗,裴医生?” 裴岑穿着一件浅绿色衬衫,站在桌前翻着她早上提交的那份问卷。他的手指停在某一栏上,眼神阴沉,鼻翼轻皱,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他其实早就知道沉槿知回了医院,也知道她当初进实验室,很可能和沉槿知有关——他是真的在生气。 “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回来了?” 乔晏心里一顿,刚才确实还没来得及清理。但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抬了抬眼看他靠近。 裴岑低声冷笑,走近一步: “你不是最擅长分析人的反应吗?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味道,是他的,还是你自己的?” 乔晏没说话,只是掀起衣角,像是在挑衅: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看。” 她抬眼望他,语气平静却毫不退让: “你不是最会判断‘正常’和‘失控’吗?那你看看我现在这样,算不算你口中的‘异常’?” 下一秒,裴岑出手极快,一把掀起她的裙子,扯开她的内裤,指尖毫不犹豫地探了进去。 她毫无防备,猛然一哼:“嗯——” 他的手指带着薄凉,力道却咄咄逼人,像是把所有压抑的怒火全倾泻进她身体里。 “你就这么,带着他留在你身体里的东西,走回来?” 乔晏低笑了一声,没有否认,语气却平静得像是在挑衅: “这种事……你很在意?” 裴岑盯着她没说话,盯了她足足一分钟,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到治疗室来,我帮你清理干净。” 乔晏有点无语,还是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他反手锁上门,没再废话,拉上窗帘,从角落拿了个靠垫丢到她身后。 她刚回身,他就已经将她按在治疗床边。 他直接掀起她的裙子,拉下内裤,手指再次探入。体内的温热和湿意,还未完全散去。 “残留太明显了,不处理可能引发感染。”他语气冷淡,“我会按规程帮你做清理。” 乔晏笑了,裴医生还真是。 裴岑解开裤子,蹭着湿润到会滴下来的穴口,双手掐着她的腰,径直插了进去。两人都没忍住发出一声“嗯……” 裴岑真的很嫉妒,他眼底都红了,他没想到上次她说的:“你是第一,但不是唯一。”居然这么快就成真了,他知道她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想慢慢抓住她的一切,让她自己意识到对自己的在乎。一边想他一边用力冲撞着,他真的很喜欢后入她,能看到她漂亮的腰臀比,有一种她在他掌握中的感觉。治疗室充斥着男人的低喘和有节奏的啪啪声。 他一边用力,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这里,够深吗?” 她把脸埋进垫子里,发不出声音,但身体的反应却一点都没办法隐瞒。 “你身体里还留着别人的吗?我来帮你清干净。” 她的脸泛起微红,回头望着他,有点嗔怪,还有点无语。 他没停下动作,反而把她的腿再分开些,方便更深入地探查。 他抚着她的背,慢慢掀起她的上衣,指腹触到她出汗的肌肤,听见她呼吸微乱。 就在这时——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一切。 两人同时顿住。 外头传来沉槿知平静的声音: “乔晏,你在吗?” 办公室的门是没锁的,沉槿知没听到回应,拉开门缝走进来,把报告放在乔晏桌上,环视着办公室。没看到人,准备走。 却忽然听到治疗室的声音。 “啪!”? “啊~” 裴岑竟然抽了她屁股一巴掌,留下一片红印。他继续用力抽插着女人,穴口被拍打得殷红……他的占有欲和胜负欲都被来的人激情,他控制不住地更加猛烈的做着。 “乔晏?是你吗?“ 沉槿知停下脚步,眼神阴郁地望向关着门的治疗室。 乔晏回头看向裴岑,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又看向门口, 她顿了顿,吐出一句: “沉老师,门没锁,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