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她才不是坏女人!》 第1章 洗白?恶毒女配哪有洗白的? 数九隆冬,呼啸的北风将屋顶之上的积雪吹落下来。阳光穿透云层倾洒在大地上,却感觉到不到一丝温暖,冷的刺骨。 吱呀吱呀的踏雪声响起,婢女端着药膳进了永宁阁。 不同于室外的寒风刺骨,永宁阁内满堂生春。 熏笼内燃烧的木炭散发出炙热的气息,旁边的软榻上摆放着厚实暄软的靠枕,一个妙龄女子手拿话本子半躺着闭目小憩。 她只穿着轻薄的扶光色纱裙,一头顺滑的长发随意铺散开来,好似玄黑色的绸缎般。 眉黛青颦、仙姿玉貌,仿若从壁画中走出来的神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婢女动作小心的将药膳放在了桌子上,但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微弱的声音。 软榻上的女子缓缓掀开眼帘,纤长卷翘的羽睫在白皙的面孔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婢女见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小姐恕罪,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乔挽颜微微颦眉,一旁的婢女紫鸢便走上前,“不长眼的东西,扰了小姐午憩,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紫鸢抓着小婢女的衣领子,抬手就要扇过去,却在手掌要落在她脸上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清泉般悦耳的声音。 “吵的我头疼,让她出去。”乔挽颜按揉着太阳穴美眸半阖,心情不算太好。 冬日天气实在是太冷,半个月前去了太师府的席面,回来就染了风寒。 整日待在卧房里养病,百无聊赖之下便让紫鸢去买些话本子来打发时间。谁承想随手拿的一本话本子便是孤本,上面的内容还和自己以及身边人都对得上。 话本中她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女儿,才情美貌皆是京城贵女之首,青梅竹马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宠妃之子,日后即便坐不上国母之位,也会是尊贵万千的王妃。 可偏生是个抛弃青梅竹马、贪恋权势、爱慕虚荣的恶毒配角。出生的意义,便是用来衬托女主,也就是她的长姐乔意欢。 青梅竹马鹤砚礼一时落魄被她毫不犹豫的抛弃,踩在泥土之中肆意羞辱,只因恼火多年的付出最后一场空。 最后又将心思放在了被立为太子的二皇子身上,只可惜太子喜欢的是自己的长姐乔意欢。 挑拨离间、毒害长姐、恶贯满盈,为了得到权势地位不惜一切代价。 可最后折腾许久,想要的一切都没有得到,还惨死在乔意欢的爱慕者手里。 反之乔意欢,什么都不做,就有无数男人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最后当上了太子妃,未来风光无限。 乔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拥有一切资源与宠爱,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一个是不得宠的庶女,一手烂牌打出美满人生。 这几年,她确实如话本子中一样。对太子用尽了所有的心机与手段,可他却只喜欢乔意欢,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刚刚的梦境中,一个缥缈的声音不断响起。 放下贪婪洗白自己,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和乔意欢交好老老实实的衬托她,这样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乔挽颜看着熏炉里燃烧的火苗,想起了话本里自己最后的结局。 被乔意欢的爱慕者虐杀,惨死他乡。 因为话本子里的字眼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她在梦中还梦到了自己以后的下场。 脸被划的血肉模糊,手筋脚筋被挑断,舌头被生生割下,双眼被剜了出来。 她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乔挽颜颔首看着手里的话本子,却不知何时手里的话本子不见了踪影,明明她是拿在手里睡着的啊。 “紫鸢,我刚刚手里的那个话本子呢?” 紫鸢也有些诧异,小姐睡着的时候就拿着那本话本子。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不见了?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时,门外响起了婢女的声音。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乔挽颜起身,“紫鸢你不必跟着我一起去了,留下来仔细的找那本话本。” 她只看到乔意欢当上了太子妃,后面还有好多页没有看完就睡着了。 梳妆打扮过后,乔挽颜披上了厚实的白色披风出了门。 她生的极好,容貌好似春日里开的正盛的桃花,肌肤仿若羊脂白玉一般光滑白嫩。即便素面朝天依旧颜色如朝霞映雪,摄人至极。 府里洒扫的下人即便时常见着,也不免被她的容貌不经意间吸引。 面若神女一般的小姐,府里新来的下人都觉得她定然是温柔慈善好相与的主子。可是待的时间久了,才发觉这府中,最难伺候的便是她。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我有说错吗?大小姐也是主子,凭什么府里的好东西都优先送到永宁阁去?二小姐染了风寒府里跟伺候祖宗一样,我家大小姐就只得用被子御寒,凭什么?!” “你别说了,若不是大小姐要养着蝴蝶用多了炭火,大小姐的炭火也是够用的。” 筱莹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老爷就是偏心,同样都是女儿,却不能一碗水端平。不就是因为二小姐长了一副狐媚子皮囊,觉得她更有望嫁给太子吗?也不想想太子喜欢的是我们家大小姐。” 旁边的婢女还想要劝说,可在看见月门处走过来的人后,顿时吓得跪在地上。 筱莹也转过身,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心里咯噔一下。可片刻后,她又坚韧的站在那儿。 她没说错,事实就是这样,有什么可心虚的? 大小姐心善,可她却看不下去。 太子确实是喜欢她家大小姐,满京城谁不知晓? 乔挽颜走到她的面前,脑海里始终都是梦境中的劝告。 不要和女主乔意欢交恶,也不要为难女主身边的人,做个好人洗白自己迷途知返,这样才能活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乔挽颜看向她的视线像是看垃圾一样,洗白?恶毒配角哪有洗白的呢? 第2章 恶女知晓剧情,简直是绝杀 筱莹心里不服,但面上也不敢反驳忤逆,只是捂着脸不忿。 乔挽颜清冷的声音开口,“跪下。” 筱莹不肯跪,可乔挽颜身后的婢女一脚踹在她的腿上,筱莹不想跪也只能不爽的跪在她面前。 “狐媚子?你家小姐就是这么教你背后不敬主子的?” 筱莹咬着牙,她午后还要陪小姐出府的,这不是耽误小姐的出行了吗。 乔挽颜睥睨一般的视线看着她,“你就在这儿跪着,日落之后再回去。至于你家小姐的炭火,因为你的这句狐媚子,下个月的也没了。” 话落,她起步离开。 做别人的狗腿子? 她从小认真学习学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凭什么就要沦为一个样样不如自己之人身边的绿叶? 就因为她不够善良?不够蠢?不够在那些男人的心中好拿捏? 贪恋权势、爱慕虚荣,这算什么错? 这说明她有上进心才是。 栖云堂内,乔挽颜进了屋便有嬷嬷将她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 金氏见着她进来便笑意盈盈,眸底深处全是爱意,像是看着她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一般。 满意、喜爱,为之骄傲。 金氏身子不好,找了多少个名医都说她这辈子没办法再生育。这么多年,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可却从来没有因为命中无子而勉强疼爱女儿,而是对于乔挽颜的出生便感觉到喜悦。 只是如今,金氏脸上隐隐浮现一抹忧愁。 “颜颜,你外祖父派人送了一批蜀锦过来,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挑些喜欢的颜色回去。” 乔挽颜潋滟的桃花眸眨了眨,坐到了炭火边上的椅子上,“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金氏叹了口气,也知道瞒不过她,“你爹今早下朝之后听说了一件事儿,璟王不日将回京。” 金氏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点反应,可是乔挽颜神色始终淡淡的,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 “颜颜,璟王当年为情自戕险些丧命,如今回京娘怕你会被他报复。” 当年的事儿她自是清楚的,璟王一直待在北冥城也就算了,可如今他突然回京,依着他的报复心,她害怕女儿会受到欺负。 因爱生恨,这么多年她也有所耳闻璟王在北冥城身边没有一个女子,也有人为了讨好他送去美人,可最后一个都没有留下。 他曾说过,厌恶所有女子。 尤甚京城,住着一位他此生最恨的女子。 乔挽颜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抚摸,声音清浅,“娘,我曾是他心中月光,时间只会让他忘记我的缺点。” 话本里,所有人都喜欢温柔弱小善解人意的乔意欢,而不是自己这般放不下脸面的女子。 所谓装乖卖巧,她也并非做不出来。 她要让所有人都喜欢她,要让那些从前挡了自己青云路的人为自己开辟出一条宽敞大路,要万人仰望荣耀加身! 女子不可掌控天下大权,那便让掌控大权者为她所掌控。 “罢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对了娘,那些蜀锦你一会儿挑一匹送去给乔意欢。” 金氏不明所以,“这么好的料子,就是京城都极为罕见,何故送去给她?” 乔挽颜笑了笑,“我自有安排。” 没坐多一会儿,乔挽颜便起身回去了。那本话本依旧没有找到,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找遍了永宁阁都没有找到。 午后,乔挽颜时隔半个月终于出府了。 云鬓花颜的美人下了车,眉若远山不描而黛,唇似染砂不点而朱。 往日出门她从来都是上着最精致的妆容,穿着最华丽的艳色衣裙。可今日这般素面朝天衣着朴素,没来由的让她添了几分无害的纯净之姿。 好似脆弱的珍宝,让人看见便想要呵护、细心珍藏,不经意间就激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荟宝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银楼,所卖的钗环首饰价格不菲,但乔挽颜是这里的常客。 “乔二小姐可许久没来了,铺子里新到了一批钗环,您可要赏脸品鉴品鉴?”掌柜堆着笑容,面对金疙瘩那可是笑的眼睛都要挤没了。 乔挽颜跟着掌柜去了二楼,看着掌柜献宝一样拿出来的首饰,“都不错,全都包起来吧。” 掌柜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好嘞。” “等等,这只单独包起来。我瞧着这只最好看,包的好看一点,我要送给我长姐的。” 紫鸢一听这话懵了,“小姐,您为何要把最好看的送给她啊?奴婢可是听说今天大小姐身边的筱莹骂您是狐媚子,您风寒还没彻底好就出府,奴婢都要心疼死了。如今还要送这么好看的步摇给她,奴婢气都要气死了!”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鹤知羽听见这一番话停下了脚步。 筱莹?那不是意欢的近身婢女吗? 乔挽颜笑了笑,“外祖父今日送到的蜀锦,娘送去给长姐一匹,我想着这个步摇正好配她的蜀锦。更何况是长姐身边的人不懂规矩,和长姐没关系。” 紫鸢不懂今日小姐是怎么了,若是往常有人敢骂小姐是狐媚子,早就将那人打断腿了。 今日倒好,只罚跪不说,还要买这么好看的步摇给那贱婢的主子??? 小姐莫不是风寒没好,还加重了吧? 紫鸢气急了,“小姐,下人不懂规矩就是主子纵容的!太子那么不喜欢你,没准儿就是筱莹在背后乱嚼舌根!奴婢看,您就该让夫人将筱莹发卖出去,省的她下次冲撞您!” “好了。”乔挽颜今日是难得的好脾气,“知道你是为了我,但筱莹是从小和长姐一起长大的,我不能那么做。更何况我也想通了,长姐日后有个好归宿也是好事儿。” “小姐!”紫鸢急的恨不得此刻冲到茗香阁将乔意欢塞回她娘肚子里去。 乔挽颜温声道:“我也想开了,长姐能嫁得如意郎君也好,日后我就一辈子不嫁陪着爹爹和娘。” 紫鸢觉得现在一定是梦,不,噩梦,噩梦中的噩梦! 付过钱后,乔挽颜刚走到楼梯口打算下楼,便看见迎面走上来的太子鹤知羽。 她目露惊吓与错愕,见他逼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须臾福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第3章 原来装绿茶这么有趣 鹤知羽一袭茶白色锦袍驻足而立,容颜俊美气质斐然。发丝如黑玉般束起,深邃的瞳孔中倒映的,是乔挽颜惊吓过后拼命抑制的景仰爱慕。 鹤知羽扫了一眼她手里包装精美的锦木盒子,他见乔家二女的次数并不多,每一次见都是和意欢说话之时她自己凑过来的。 虽不了解,但是从筱莹的口中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意欢在乔家过得不是很好,这都是因为乔家有个骄纵跋扈的二小姐。 嫡女欺负庶女,这在大宅院里常见的很。可意欢是他心仪之人,意欢那样温柔善良的女子被家中妹妹欺负,他自然也很是厌恶那等庸脂俗粉。 即便乔家二女生的国色天香,但他也并非好色贪图美貌之人。 内在美,才是真的美。 可刚刚他却听到,筱莹在府邸里说乔家二女是狐媚子? 婢女不敬主子,在东宫早就拉下去处死了。 鹤知羽神色依旧冷漠,“是来买钗环首饰的?” 乔挽颜垂下眼帘,微微颔首的柔弱姿态似雪一般纯净,“是。”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再无他言。 鹤知羽微微颦眉,故作娇弱。怕是知晓意欢的柔弱性子,便故意学来,当真是满腹心机。 乔挽颜顿了顿,浅声道,“殿下,臣女多日前染了风寒,如今还没有彻底好,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鹤知羽有些意外,与从前不同的素净打扮,病态孱弱的纤弱姿态,原来是染了风寒?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鹤知羽回首看着乔挽颜纤细瘦弱的背影,眸色晦暗。 一旁的近身侍卫京元道:“殿下,属下瞧着乔二小姐应该是知晓殿下来了,故意说那么一番话的。” 乔二小姐不是个好人,从前因为自己拦着她,而被她骂的很难听。 鹤知羽收回视线,他是临时决定过来给意欢买只玉镯的,乔家二女如何提前知晓? 更何况,依照他对她的印象,在刚刚自己问她是来买钗环首饰之后,她便会直接和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尽力表现,说这是给她长姐买的,以博取一个姐妹情深的形象。 鹤知羽收回思绪,乔家二女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 从荟宝楼出来,紫鸢有些后悔了,后悔没多加往筱莹和大小姐身上泼脏水。 亏了,亏死了啊! “小姐,刚刚好不容易见到太子殿下,您怎么也不和太子多说说话啊?不过真是太巧了,小姐半个月不出府,一出府就看见殿下了。” 乔挽颜笑而不语,不巧,她知道太子会来才特意出府的。 话本子里,今日乔意欢会出府,在荟宝楼与太子偶遇。只不过如今筱莹被她罚跪,乔意欢没人陪着自然是没有心情出府了。 乔意欢轻抚着鬓角,眉眼笑的弯弯的,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原来装着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是这么有趣。 今日太子看向自己的神情都没有往日那般厌恶嫌弃。 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只喜欢好掌控,单纯无害的女子。 “小姐,筱莹那个贱婢实在是没规矩,您直接把她发卖出去多省心啊!” 乔挽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处置一个婢女不过弹指一挥间,留着她是因为她有大用处。” 紫鸢嘟着嘴,“好吧,奴婢没有小姐聪明,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乔挽颜摸了摸紫鸢的脸颊,“紫鸢,小姐我特别喜欢你这口直心快不过脑子的性子。今日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个肘子,大肘子,只给你一个人吃。” 紫鸢眼睛都亮了,“小姐你真好!” 只是,小姐的夸赞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小姐突然对大小姐好了,那就好吧,小姐高兴就行。 ? 冬日的天气难熬,又在府里待了许多日,乔挽颜的风寒可算是好利索了。 紫鸢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尤其是此刻拿着一封帖子进了永宁阁,看着自家小姐便更加不安了。 犹豫片刻,她忽而开口,“小姐,要不咱们去邕州您外祖父家避避风头吧!” 乔挽颜正在熏笼旁边看着书,听见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谁家的帖子,拿过来。” 紫鸢巴巴地拿了过去,“小姐,璟王前天回来了,奴婢总是心慌的厉害。璟王如今手握兵权权势滔天,此番回京肯定是来报复您的。如今太子设下接风宴,请了您和大小姐一起,这肯定是不可避免撞见璟王的啊!” 乔挽颜觉得好笑,“他若是存心报复我,我躲到邕州他就找不到了吗?” 紫鸢皱了皱眉,再怎么样也能晚点死吧。 自从知晓璟王要回京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偏生小姐淡定的很。该吃吃该喝喝,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这若是去了接风宴,小姐怕是要成为满京城的笑话了。 乔挽颜打开看了一眼帖子,果然是宴请自己和乔意欢一同前去。 这时,乔尚书和金氏走了进来。 不出意外,是让她装病不去这场接风宴的,乔挽颜好说歹说才将两人劝了回去。 不去,这好戏如何开演呢? 她可是期待了很久这场接风宴的。 第3章 乔意欢失意 接风宴这日,紫鸢一大早就捧着刚刚做好的蜀锦衣裙。 从邕州送来的蜀锦是前天送来的,乔挽颜喜欢这颜色喜欢的紧,便让绣娘连夜赶工绣至出来。 虽然时间紧,但却并不敷衍。 乔挽颜的父亲是当朝户部尚书,月例不低但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再加上在外应酬,本不该容许家中女儿挥金如土。 但奈何乔挽颜母亲金氏的母家乃是当朝皇商,最不缺的就是钱。 十倍的价钱,自然有无数绣娘抢着做。 朱樱色的蜀锦罗群加身,领口处绣制着精巧的花纹,裙身是用金线绣制出来的牡丹轮廓,里面是姜白色填充。 阳光下,衣服上的牡丹花像是活过来一般,璀璨夺目散发出细腻的光泽。 紫鸢虽然性子直,但是上妆的手法却很细致。精致的妆容画在乔挽颜的脸上,额间一朵花钿如点睛之笔。 唇角微微上扬,紫鸢喉间滚动,开始痛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不,普通男人不行,得是位高权重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小姐。 乔挽颜从镜前起身,走到门口静静的站在那儿,看着今日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永宁阁内的下人见此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容貌就是灼灼璞玉、天姿国色都难以形容她的半点芳姿。 出府的时候乔意欢已经被东宫的奢华马车给接走了,紫鸢气的骂骂咧咧,乔挽颜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 东宫竹液池边 乔意欢素面朝天只穿着一身云水蓝的衣裙,外面是白色的披风。 虽媲美不了家中妹妹的容貌,但却也是生的清秀娇美。尤其是此番这般素净着装,最是能让人不自觉的升起爱护之心。 鹤知羽走近,将京元手里的汤婆子拿了过来递给了她,“意欢,等久了吧?” 乔意欢见到他嘴角勾起羞涩的笑意,“等着殿下,不论等多久我都欢喜。对了殿下,你上次说冬日看不见蝴蝶,我寻了一些在家中养着,殿下若是喜欢,改日我让人送来好不好?” 鹤知羽微微颔首,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衣着打扮,又看着她头发上只一根素银簪子,试探的开了口。 “意欢,你正值妙龄,为何成日里穿的这般素净?实在是可惜了好年岁。” 乔意欢抿唇笑了笑,“我节俭惯了,不在乎那些身外俗物。” 一旁的筱莹小声嘟囔道:“小姐真是心善,明明是夫人克扣您的月例咱们没有钱买衣服。” 乔意欢立即回首娇嗔道:“殿下面前不许胡说!” 话落,她又温声解释道:“殿下你别信她的,这都是没有的事儿。我只是不像二妹妹那般喜欢衣着打扮,在这些上面的花销并不高而已。” 鹤知羽神色怜惜,“孤觉得蜀锦做出来的衣服应该很配你,过段时间孤让人选一些适合你的颜色送给你。” 乔意欢小嘴微张颇为诧异,明明嘴上说着不喜欢,可是听到他的话还是表现出很感动的样子,让人心中更加怜悯。 这种反应,就是身后的京元都忍不住想要买更多的好东西送给她。 乔家大小姐,是真的没有什么好东西,真可怜啊。 “殿下,还是不用了。蜀锦这么好的东西,别说穿上,就是见我都没有见过,我怎么配穿那么好的料子呢?” 鹤知羽眸底晦暗如深渊,意欢从来没有见过蜀锦,那日乔挽颜却说乔夫人送给意欢一匹蜀锦,果然是骗自己的。 满腹心机的女人。 “意欢,你值得这世间所有最好的。再等等孤,孤一定说服父皇母后,娶你做太子妃。” 乔意欢面颊羞红的低下了头,“殿下,意欢相信你。即便不做太子妃,只是一个侍妾,意欢也心甘情愿。” “长姐,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一道悦耳的女音响起,乔挽颜轻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鹤知羽看向她,不同于前些时日见到的那般素雅清纯,今日的她和从前一样,打扮的如花朵一般。 筱莹皱着眉头,低声嚅嗫道:“又来了,小姐和殿下说说话,每次都跑过来打扰。” 乔意欢虽然心中不悦,但却也没多说什么,笑着道:“二妹妹,本该和你一起来的,但是太子殿下派人去接我,我便先行一步了。” 乔挽颜眉眼弯弯,给鹤知羽行了一礼才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到姐姐。” 她话落双眉轻挑,“姐姐怎的没有穿娘送给你的蜀锦?那匹蜀锦的颜色是我特意选的,还想着今日姐姐会穿上,一定很好看的。我送给姐姐的步摇也没带,姐姐可是不喜欢?” 乔挽颜眼地里流露出失望,似乎一番真情实意全都错付。 乔意欢有些意外她的亲昵,可是更多的却是慌乱。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子,见着他脸上神色浅淡没什么情绪,却依旧心情平稳不下来。 倒是一旁的筱莹开口解围,“小姐,是奴婢不好。夫人确实派人送了蜀锦,我放在柜子里一时忘记了。那只步摇有些老气不适合小姐今日的打扮,奴婢就收了起来。” 鹤知羽敛眸,看了一眼乔意欢。 意欢身边的婢女确实有些没规矩了。 处处维护主子这本无可厚非,但是谎话连篇便毫无可信度。 乔挽颜也不怕贸然转变性格太子会生疑,这几年来自己与他单独见面的时候是从来没有的。 每一次都是乔意欢在,且自己过来太子就会借口离开,不愿与自己相处,似乎是怕乔意欢会不高兴。 太子根本不了解自己,即便知晓一二也不过是从别人的口中知晓。 可这样的了解,怎么抵得上眼见为实呢? 鹤知羽道:“意欢,那日你妹妹去荟宝楼买钗环孤也碰巧在。她给你选的那只步摇不算老气,配你正合适。” 乔意欢身子一僵,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第5章 谁挡了我的路,我便绝了谁的活路 乔挽颜挽住她的胳膊,“是啊姐姐,那只步摇是我那日选到的钗环首饰中最好看的一只。姐姐平日里打扮的太素净了,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未来的姐夫才会更心动呀。” 乔挽颜嘴角勾勒出来的弧度刚刚好,仿若春日暖阳驱散世间一切阴霾,纯净美好的不可思议。 这般姿态,哪还有半点恶毒刻薄的邪佞样子? 分明是最纯洁的一朵山茶花,天真烂漫。 乔意欢脸颊顿时滚烫,“什么姐夫,妹妹莫要胡说。” 筱莹狠狠地瞪着她,昨天还高高在上的打自己耳光,今日就一副乖巧妹妹的样子,不就是为了在太子面前博取一个好印象吗? 鹤知羽余光扫了一眼筱莹隐忍不住的厌恶,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你们姐妹慢慢聊,孤去一趟昭华殿。” 几人纷纷行礼。 鹤知羽走到转弯处没有径直从月门处离开,而是停留在了一处隐蔽的假山后面。 繁密的枯枝遮挡,从外面冷眼一瞧决然看不见这里站着两个人。反倒是从见山后面,清清楚楚的看见竹液池边的动静。 “殿下,咱们不是要去昭华殿吗?璟王大抵也该到了。” 鹤知羽视线紧紧地落在竹液池边,“意欢是个柔弱善良的性子,不舍得打罚身边人,筱莹作为她的婢女,确实是没规矩了些。但乔家二女是不是真的与意欢姐妹情深,孤不确定。” 乔挽颜到底是在自己面前装作和意欢交好,还是真的姐妹情深,在此处一看便知。 没有外人在,不会有人还挂着一副虚假的面孔。 虽然听不见她们的交谈,但是外表与举动还是可以轻易看出来。 紫鸢在乔挽颜耳边低语几句,便见她走到乔意欢的面前,桃腮带笑的握住了乔意欢的双手。 乔意欢看着她这般亲昵,甚至神情都带了一丝讨好自己的样子有些诧异。 挽颜若是真的愿意和自己交好,她也是愿意不计前嫌和她好好相处的。 但前提是她不要和自己抢太子殿下。 “姐姐明明知晓那蜀锦,何故说谎呢?” 乔意欢微微颦眉,她笑着质问自己,莫名的让她后背生寒。 “妹妹误会了,我确实不知道那蜀锦。” 乔挽颜轻轻啧了两声,嘴角的笑容依旧扬起,甜美动人。 她娇嗔道:“骗人。” 乔意欢心中不安,她如此语气便是自己听了都觉得对她有愧,忍不住想要顺着她的意哄着她。殿下若是见了她这样,当真会不喜欢她吗? 乔挽颜微微歪着头笑,声音软糯甜腻,“姐姐,我不是什么好人,姐姐也未必是纯良之辈呢。” 是人,就会有自私的那一面。 筱莹猛地推开她,怒目而视防备道:“二小姐,你别太过分!我家小姐心地善良,和你不是一样的人!” 乔挽颜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只是捂着胸口一副错愕受伤的神情看着她们。 “筱莹,你这么多年就是用这般泼辣的样子来保护姐姐的吧?可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契在我娘手里。只要我想,就可以将你发卖了。到时候,姐姐就没人保护了呢。” 筱莹双手攥成拳头,死死地盯着她,气的呼吸都开始不匀。 话本中,即便筱莹和乔意欢是同龄,但筱莹的所作所为却像是乔意欢的娘亲一样周到照顾保护着。 这样忠诚,怎么容忍得了自己的威胁呢? 乔挽颜慢悠悠添火,“姐姐想要嫁给太子,可我也想要太子妃之位。谁挡了我的青云路,我便绝了她的活路。”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筱莹怫然大怒,心底里的怒火陡然间升起,脑海中嗡嗡作响,冲动之下便将站在竹液池边的乔挽颜推了下去。 “啊!”乔挽颜惊叫一声,手却稳准狠的拉住了筱莹的手,二人双双坠入湖中。 “筱莹!”乔意欢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站在湖边心急如焚,“筱莹,筱莹!” 筱莹在湖边胡乱扑腾,乔意欢跪在岸边伸出手去拉她。但好在筱莹离岸边不远,被她用尽力气拉了过来。 但湖面,早就没了乔挽颜的身影。 紫鸢白了乔意欢一眼,紧接着也大声喊道,“不好了,我家小姐被人推下水了,快来人啊!” 隆冬时节的湖水冷的刺骨,筱莹浑身湿透哆哆嗦嗦的抱紧自己。 对刚刚险些被淹死感觉到后怕,对自己冲动之下推二小姐入水也觉得害怕。 二小姐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老爷夫人一定会牵连大小姐的。 可是、可是若二小姐真的就这么死了,就没人再欺负大小姐了。 筱莹此刻内心矛盾至极,紧张颤抖的看着湖面,默默地期盼不要有人上来,又期盼着她活着浮到水面。 乔意欢跪在地上抱着筱莹,却感觉到一道阴影拢住了她。抬头一看,却发现是太子。 “殿下?” 鹤知羽看着湖面如同镜面一般一丝波澜都没有,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 乔意欢焦急道:“殿下,快让京元去救挽颜吧,挽颜还在水里!” 京元看向自家主子,似乎是在等着命令。 “噗通。” 鹤知羽脱下了狐皮大氅,一跃而入。 “殿下!!!”乔意欢愣在原地,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紫鸢面上焦急的要哭出来,但是心里想笑根本哭不出来。 这帮大傻子,她们家小姐可是会水的,当时还是在在邕州的时候跟着表小姐学的呢! 乔挽颜入水前憋了一口气,直接爬上岸于她来说易如反掌。可她没有,任由自己沉入湖底,看着湖面被阳光折射的辉光美的不可思议。 刚入水的一瞬间是刺骨的冷,可是完全浸入水中之后,便不觉得那般冷了。 温柔的水环绕着她,墨发长裙四散飘逸,似与水融为一体,成了鹤知羽跳入湖中看到的绝美风景。 乔挽颜半眯着眼,伸出手欲抓住救命稻草。下一秒,口中吐出的气泡一串串上升,瑰丽的桃花眸阖上,朝着湖底而落。 鹤知羽心一紧,快速朝着湖底潜去。 第6章 大幽第一杀神,鹤砚礼 乔挽颜多年来用心养护自己,身量纤纤再加上水中的轻盈,此刻鹤知羽握住她手腕的一瞬间只觉得她如同一只羽毛般纤弱。 刚刚在河边一脸乖巧笑容渐渐转变成无措不解的乔挽颜,此刻晕厥了过去再没有一点灵动的表情。 鹤知羽用力一拉将她拉到了近前,手松开她的手腕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朝着水面游去。 鹤知羽向来是个如霜雪初霁般清冷自持的人,可是此刻,他揽着已然昏厥过去的乔挽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腰好细。 女子的腰,都是这么细的吗? 双双浮上湖面,紫鸢在岸边‘焦急’不已,乔意欢看着两人上来也走到了湖边。 “殿下,你没事儿吧?” 京元身为男子,虽然心底里不喜欢乔二小姐,但是乔二小姐上来之后肯定是浑身湿漉漉的,他身为男子且太子侍卫,万万是不能看的。 转身背对着湖面,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鹤知羽将乔挽颜送到了湖面,这才上了岸。 乔意欢心中心疼,这么冷的湖水,太子殿下就这么下了水怕是会染风寒。 挽颜也是,风寒才好定会又缠绵病榻。 乔意欢将披风递给了鹤知羽,“殿下,快披上吧。你尊贵之身,若是因此染了风寒可真真是我乔家的罪孽。” 鹤知羽接过,却没有将披风披到自己的身上,反而直接别开视线的蹲下身罩在了乔挽颜的身上。 地面还蒙着一层雪,鹤知羽将她抱了起来,让她整个人都藏在披风中,之后干净利落的帮她排出不甚喝下去的湖水。 痛苦的咳嗽了几声,乔挽颜缓缓掀开了眼帘。 双眸蒙着湿漉漉的雾气,四下看了一眼,身体因为惊吓过度而微微颤抖。待确定了自己还活着以后,整张脸脸埋在鹤知羽的胸膛上,崩溃大哭。 乔意欢微微颦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紫鸢面上担忧自家主子,心底里嗷嗷叫唤。 小姐做的好啊!小姐真棒! 鹤知羽身子有些僵硬,不是因为温度太冷的缘故,而是乔挽颜埋在他的胸膛上哭的可怜又脆弱。 高门贵女遇到这种事儿会哭出来他不意外,可人在他怀里哭的这么可怜,鹤知羽生平第一次知晓什么叫我见犹怜。 刚刚在假山后面他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但却能看出乔挽颜不是在自己面前装样子。 在自己面前和不在自己面前,她对意欢的态度表情都是一样的。 倒是筱莹指着乔挽颜似乎是在怒斥什么,还推开她将她推入水里。 他揣摩着,或许是因为乔挽颜将步摇和蜀锦的事儿说出来,害的筱莹谎言暴露气急败坏了。 这样的婢女留在意欢身边,迟早会害了意欢。 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乔挽颜忽而回头去找筱莹的身影。 待看见她之后,伸出白嫩的玉手指着她,语气是高门大小姐毫不掩饰的娇蛮。 “你敢推我下水,我要告诉娘把你发卖了!” 如此跋扈的语气,鹤知羽却觉得情理之中。 他最初对乔挽颜的印象就是任性娇气的大小姐,虽然不一定会是筱莹口中恶贯满盈之辈,但多多少少肯定有些小脾气。 主子被下人这么欺负,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理所当然。 乔意欢立即道:“妹妹,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当让你受委屈了。你要怪就怪我吧,筱莹从小跟在我身边,若是她被发卖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乔挽颜抽噎着说话都不连贯,“我不要!她今日敢推入下水,明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鹤知羽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沉声道:“意欢,这样不懂规矩的下人就不要留在身边了。今日我为你找一个可靠之人,代替她伺候你。” 乔意欢瞪大了双眼,眸中满是震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筱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和她之间情同姐妹,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发卖。” 话落,她又道:“妹妹,若是你不解气,我现在就跳下水让你解气,这样可好?” 一边说着,一边要朝着水里面跳。 紫鸢心底里乐得,跳吧,赶紧跳,冻死你才好! 只是,鹤知羽松开了乔挽颜,三两步拦住了她阻止她跳下去,眼底里心疼又无奈。 紫鸢见此心里骂骂咧咧,走了过去将自家小姐紧紧地抱住,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她一点温暖。 乔挽颜哭着道:“姐姐为何要逼我,明明是我受委屈了,为什么要一副我不给人留活路的样子?” 她视线灼灼,乔意欢心底里愧疚不敢直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鹤知羽敛眸,“乔二小姐确实受了委屈,婢女不敬主子也不得不罚。孤在此为你做主,筱莹仗打五十可好?” 嘴上说着是为乔挽颜做主,可到底是为了谁做主,在场的人都清楚。 乔挽颜咬着唇,春水梨花般的娇美容颜浮现着委屈以及不服气。 但面对储君,她又不敢拒绝,只能别开视线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一点哭声都没有,但偏生这样委屈无声的哭出来,最是让人受不了。 似乎不用问出细节,就知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京元内心无奈,确实是乔二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殿下这么偏心维护乔大小姐,也确实是有失偏颇。 “紫鸢,我要回家。” 鹤知羽道:“你如今这副样子离开东宫对你名声不好,留在东宫换身衣服。若是不想去席面孤让人送你回去,若是还有心情玩,就留下来等着席面结束和你长姐一起离开。” 乔挽颜没说话,在紫鸢的搀扶下要起来。 京元咂了咂舌,殿下的话她都不应,乔二小姐果然是个娇气倔强的性子,未免也太大胆了。 只是殿下都没有责怪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多嘴。 乔挽颜内心冷笑,装乖顺固然重要,但是一味的顺从没有脾气,只会让男人觉得你好拿捏,可以不用下心思随意对待。 “小姐您怎么了?”紫鸢见着她踉跄一下连忙问道。 乔挽颜浅声道:“我的脚麻了,走不了。” 这时,不远处一道低沉磁性的讥讽声音响起。 “脚麻了又不是腿断了,怎的就走不了路了?” 第7章 辜负真心的人便该自戕而死,免得脏了别人的手 众人纷纷回首,却见来人不过弱冠之年。 男子丰神玉貌凛如霜雪,朦胧的阳光穿透云雾倾洒在他的身上,如圣光显现惊世绝俗。 生的一副悲天悯人的谪仙之姿,却神情邪佞乖戾,像是身处光明中的魔主煞神。 好似任何人于他面前都卑如尘埃,望尘莫及。 乔意欢最先反应过来,俯身行礼,“臣女参见璟王殿下。” 此人正是璟王鹤砚礼,乔挽颜从前毫不留情的抛弃的青梅竹马。 五年前还是九皇子的璟王因为母族而被牵连,从储君的热门人选变成了一个弃子。 那晚雨夜他狼狈不堪的去找乔挽颜,却被恼火之下的她肆意羞辱并毫不留情的抛弃。 她不知道那晚鹤砚礼是如何回去的,只是后来才听人说当天晚上他于府中自戕,却因为被人及时发现九死一生救了回来。 之后他便去了国寺带发修行三年,三年后被皇帝派往北冥城。一年后被封为璟王,弱冠之年却是大幽第一杀神,只杀不渡、藐视众生。 于北冥城拥兵三十万,听调不听宣,是京城最为忌惮的存在。 鹤砚礼看都没看她一眼,如毒蛇一般的视线紧紧地锁在乔挽颜有些诧异的神情上,眼底里是隐藏不住的恨意。 他尤记得那日在乔家后门的雨夜中,她是如何用厌恶嫌弃的神情与自己说那些剜心话的。 ‘你如今无缘储君之位,在我眼中卑如草芥,你这样的人还如何敢站在我的面前碍我的眼?’ ‘青梅竹马?若非你是最有望成为储君之人,你连成为我青梅竹马的资格都没有。’ ‘日后莫要再来找我,没得让我恶心的吃不下饭。’ 乔挽颜有些意外,按照话本子里,他不是应该一直在昭华殿的席面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勾搭太子还没有勾搭完呢,鹤砚礼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鹤砚礼一步一步走近,紫鸢心里怂,扑通一声给跪了。 察觉自己有点太没用了,她开了口给自己找补,“奴婢参见璟王殿下。” 乔意欢看了一眼傻愣住的乔挽颜,快步走了过去搀扶住她,“挽颜,快给璟王殿下请安啊。” 鹤知羽看了一眼乔挽颜脸上害怕、不安、诧异的种种情绪,最开始他也知晓当初九皇弟为何会自戕,为何会去国寺修行三年,为何去了北冥城。 如今回来,依着他最近几年的行事手段,一定会报复乔挽颜。 可那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送去乔家的帖子写了乔挽颜的名字,只是为了让乔家能够准许意欢能来。 谁会被报复,他根本不在意。 可是刚刚他偏心意欢,此刻于乔挽颜确实有些许愧疚。 权势逼人,还是逼一个遇到委屈要回家的小姑娘。 此刻坐视不管,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九皇弟怎的来了这儿?寒风刺骨,还是昭华殿暖和,九皇弟与孤一同前去吧。” 鹤砚礼走到了乔挽颜的面前,看着这张五年来夜夜所梦的面孔忽而笑了。只是那笑容阴骇邪佞,乔挽颜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那笑容带着善意,反而头皮发麻一股寒意升起。 鹤砚礼手握兵权,在北冥城宛若那里子民的天神。 从前的他笑容开怀灿烂,是天地之间自由的一抹清风。可如今的他,是话本中最大的反派。 是男主鹤知羽登基之路的荆棘阻碍。 她那日看话本看到了后半夜,只看了一大半到乔意欢成为太子妃后就困得睁不开眼睛睡着了。后面鹤知羽到底有没有守住储君之位,京城到底有没有被鹤砚礼踏平,她就不知道了。 “来这里,自然是因为有想见的人。” 鹤知羽看了一眼乔挽颜。 乔意欢温声道:“璟王殿下,我妹妹身上湿透了需要去换身衣服,我这就带她离开。” 鹤砚礼单眉微挑,“看来你们姐妹关系很好啊。” 乔意欢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应答,最后尴尬的笑了笑,“我妹妹年纪小性子还有些调皮,我作为她的姐姐理应照顾她。” 鹤砚礼阴戾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本王最讨厌,伪善之人。” 他从来不信长年累月的被一个人欺负,还能对对方抱有善意。 乔意欢嘴唇微微发白,不理解他为什么这般羞辱自己。 “九皇弟,你莫要过分。”鹤知羽微微蹙眉内心不悦。 意欢是这世间最最纯善之辈,别人不知道他还会不知道吗? 紫鸢小心翼翼道:“璟王殿下,我家小姐身上湿透了。外面这么冷,可否容许奴婢带小姐下去换身衣服?否则继续待下去,怕是要冻死了。” 鹤砚礼泰然自若道:“你家小姐素来爱重自己的容貌,若是能在最好的年纪死了,也能永远的保留住这美貌,不是很好吗?” 乔挽颜: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她半阖着眼眸,本就瓷白的肌肤此刻因为冷意,脸颊浮现病态的惨白。 乔挽颜浅声唤了一句,“砚礼。” 鹤砚礼眸底闪过一丝异色,盯着她沉默了许久,“我与你之间没有这么熟,这般叫我的名字不觉得没规矩吗?” 乔挽颜紧咬着下唇,不让含在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 可却在低下头的一瞬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般一颗颗的落下。 贱男人,日后莫要求着我叫你的名字。 京元是个旁观者,可看见她这副样子却觉得璟王殿下是个十恶不赦欺负无辜小姑娘的人。 明明乔二小姐是个坏女人,怎么哭起来这么轻松的就勾起他心底里的怜悯? 有毒,一定有毒! 坏女人要远离,会装可怜的坏女人更要远离! 鹤砚礼微微颦眉,哭什么?不过是说了她一句没规矩就委屈成这样,当初怎么就能说出那么剜心的话呢? 娇气的要命。 鹤知羽见此开了口,“还不扶你家小姐去换身衣服?” 紫鸢立即起了身,看了一眼璟王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飞快的搀扶着乔挽颜离开。 鹤知羽走到乔意欢的身边,鹤砚礼看了二人一眼,“不打扰皇兄了,本王先行前往昭华殿了。” 京元脸色难看,在殿下面前竟然自称本王?太嚣张了! 但一个是久居京城实权不多的太子,一个是北冥城拥兵三十万的王爷,即便张狂了些也有张狂的资本。 墨萧微微颔首转身跟在璟王的身后离开,待离开月门之后才问道:“王爷,乔二小姐当年伤您入骨,您可莫要心软。” 鹤砚礼嘴角溢出一抹冷意,“心软?她贪求无厌、满腹心机,辜负真心的人便该自戕而死,免得脏了别人的手。” 第8章 鹤砚礼:想做太子妃?做梦! 桴愠殿内,宫女送来了浮光锦布料的华贵衣裙。 紫鸢有些惊讶,殿下竟然让人送来这么好的料子? 宫女道:“紫鸢姑娘,东宫没有女主人,平日里不曾备下女子衣衫。这套浮光锦的衣裙是允南国进贡而来,刚从库房中取出,还望乔二小姐不要嫌弃。” 东宫宫女言语间客气周到,饶是紫鸢性子再泼辣直率,此刻也笑着谢道:“姐姐客气了,东宫之物我家小姐岂会嫌弃,多谢殿下。” 关上门后,紫鸢笑眯眯的小跑着进了内殿。 冬日里东宫的地龙烧的暖暖的,乔挽颜整个人浸在浴桶之中洗去了一身的寒意。 热气蒸腾气雾升起散开,朦朦胧胧中,青丝如瀑布一般垂落在桶外。 乔挽颜生的白,肤若凝脂、冰肌玉骨,晶莹剔透的水珠从肩膀处滑落下来。 轻抬玉臂水面荡漾,胸前美好若隐若现,紫鸢一时看直了眼,只觉鼻间一抹燥热,下一秒立即仰起头,险些将鼻血染在了衣裙上。 “小姐,宫女送来了浮光锦的衣裙。” 乔挽颜美眸抬起看了她手中衣物一眼,浮光锦可是名贵料子,就是祖父也鲜少能弄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这东西是邻国之物,大幽也只有皇室才有,且都是邻国进贡而来。 这套浮光锦的衣裙,她记得话本里是太子送给乔意欢的。 紫鸢将衣服放下把鼻子的血止住才抱怨道:“小姐,殿下虽然让人送来这么好的料子,但是在筱莹一事上实在是太偏心大小姐了!竟然只打了筱莹五十板子,便宜那个贱婢了!” 乔挽颜闭上眼睛感受着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暖意,“想要处置了筱莹,于我来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可是如此对乔意欢忠诚又冲动无脑的婢女,多好利用,没了岂不是可惜?” 紫鸢不懂,一脸疑惑。 “奴婢不懂,也搞不懂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明明小姐长的这么美,殿下刚刚竟然还偏心大小姐。” 乔挽颜不再说话,若是从前的自己落了水,下水救自己的一定不会是太子,他也不会处置乔意欢的人。 偏心乔意欢无可厚非,他如今喜欢的就是乔意欢。若是因为自己今日这一遭迅速改变心意喜欢上自己,那她倒是觉得太子这个人不可托付一丁点真心。 一点一点的让他对自己改观,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将心偏到自己的身上,过程多有挑战性?多有趣? 乔挽颜长出了一口浊气,“今日回去之后你再去当初买话本子的书肆去问问,我之前看的那本话本子是谁写出来的。” “是,小姐。” 紫鸢的手虽然粗糙,但却是乔家手最巧的人。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盘了精致的朝云近香髻,华美的钗饰插在发间,泛着璀璨光芒的浮光锦衣裙穿在身上,紫鸢只觉得自家小姐堪称绝色。 是京城开的最美的富贵花。 ? 出了桴愠殿,京元亲自等候在外院。 “乔二小姐,殿下说您出来了送您去昭华殿。” 乔挽颜道:“替我告知殿下,我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今日先回去了。” 京元有些诧异,乔二小姐的性子,能见到殿下巴不得黏上去,如今竟然说要回去了? 身体不舒服定然是借口,莫非她真的想开了,不再执着于太子妃之位了? “乔二小姐确定没开玩笑?”他依旧有些怀疑。 乔挽颜双眸氤氲着微光,“殿下让人送来的浮光锦太过于珍贵,我若穿着浮光锦出现在席面上,定然会给殿下带来麻烦与谣言。且长姐也在席面上,我不想让她误会。” 京元觉得自己真的快要不认识她了,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当真是自己记忆里的乔二小姐? “那我派人送乔二小姐回去。” 京元让人送走主仆二人后打算回昭和殿,但却有宫女叫住了他。 回了昭华殿,走到鹤知羽身边附耳低语几句,便见鹤知羽脸上浮现一抹诧异,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想的这么细致,这么为自己着想。 无数女子巴不得会让世人误会,莫非她真的不再执着于嫁给自己了? 若说之前还有点存疑,如今用浮光锦一试探便可确定,乔挽颜是当真收心了。 如此也好,她若是安分,自己也可做关爱她的姐夫。 京元往左移动了一些背对着乔意欢挡住了她的视线,将袖中的一个初荷色荷包递给太子,“殿下,这是乔二小姐落下的。” 鹤知羽扫了一眼,荷包精致带着清浅的沉木香。 如今乔挽颜心底里因为自己的偏心而不高兴,若是让意欢给她带回去,怕是会发生口角让意欢受委屈。 鹤知羽接了过来,日后有机会再还给她也是一样的。 今日倒是对乔挽颜有了质的了解,只是个有些骄纵任性但本性不坏的女子。 从前听闻乔尚书和其夫人十分宠爱二女,千娇百宠之下有些娇蛮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会为了自己不被谣言困扰,不让意欢看见她穿的衣服误会难过,也是个本性纯良之辈。 鹤知羽摇了摇头,从前从一个不懂规矩的婢女口中了解一个人,确实是他关心则乱有失偏颇了。 鹤砚礼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酒杯,看着太子将那个初荷色荷包收了起来,眸色晦暗阴鸷。 那个荷包的样式,是乔挽颜的。 送荷包? 果然是爱慕虚荣、贪恋权势之人,想来这么多年一直都将心思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想做太子妃,他偏不让她如意! 第9章 求人拜佛不如求自己 接风宴过后,太子与璟王于傍晚入宫。 璟王五年没有回京,皇帝设下家宴,宫中也是难得的喜气。 坤宁宫内,皇后一袭华服高坐明堂,“你就是说上千万遍,本宫也绝不会同意一个外室所生的庶女嫁入东宫为储妃!” 皇后脸色阴沉双眉紧蹙,提起这件事儿便心中不悦,“你不是不知晓本宫在宫中的境遇,你身为嫡子当年却险些败给慧贵妃那个贱人的儿子。如今你要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为正妃,你是想绝了自己的后路吗?” 若非慧贵妃母家出事儿,现在的储君便不会是知羽。 鹤知羽不敢忤逆太过,“母后,意欢只是出身不好,但她温柔善良会是一个合格的储妃!” 皇后冷哼一声,“温柔善良所有人都可以装出来,你的正妃必须要选一个能帮助你稳固地位的女子!若是执意要娶,便娶乔意欢的妹妹,乔家的嫡女。” 鹤知羽起身,“母后,儿臣不愿。” 皇后心思酸涩又无奈,但却不肯松口。 当年她身为皇后,却被慧贵妃那个贱人欺辱。一国之母没有实权,后宫的一切都是慧贵妃说了算。 知羽年幼之时亲眼所见,所以最痛恨那些拈酸吃醋为了权利地位不惜代价的恶毒女人。 若非如此,知羽岂会喜欢上乔意欢那样软弱单纯之辈? 可储妃之位,皇后之位,这样的女人坐不稳,也没办法帮到知羽。 她最满意的是文臣之首的太师孙女,只可惜那孩子今年年初嫁了人,还是嫁给了老家的一个样样不出挑之人。 “乔家嫡女才情容貌皆是首屈一指,哪里比不上乔意欢?” 鹤知羽态度执拗:“母后,儿臣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儿臣心悦意欢,此生非她不娶。乔二小姐很好,但我日后只会成为她的姐夫,绝不觊觎。” “你!”皇后气的头疼,“逆子,逆子!” 鹤知羽微微颔首,“儿臣先行告退了。” “等等。你父皇最近因为青州难民一事很是头疼。数九隆冬还临近年关,难民无家可归。本宫知道这种事儿不是个好差事,但是如今璟王回京,你一定要多为你父皇分忧解难!” 鹤知羽神色微动,“儿臣是太子亦是父皇的孩子,理应为国为君分忧。” 他记得,青州离邕州不远,每年意欢都会去邕州过年。 ? 望月楼内,乔挽颜于雅间之内的雅座看着一楼唱戏之人。 桌子上瓜果蜜饯丰富,实乃享受也。 紫鸢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姐,奴婢询问了那书肆掌柜,但是掌柜说书肆里的所有书他都阅读过,但是却唯独对小姐要找的那一本没有印象,所以写书之人他不清楚。” 乔挽颜远山含黛的雾眉轻拢,书不见了,写书之人也找不到,莫非那书是只为自己出现的,自己看过之后就消失不给别人看? 可她还没看完呢! 紫鸢道:“小姐,眼前着也快要到年关了,咱们年年跟着老爷夫人回邕州过年,今年也是要回去的。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去买些东西好回去的时候送给老家的表公子表小姐们?” 每年乔挽颜都会跟着爹娘以及乔意欢一同回青州外祖父那儿过年,娘是家中独女,爹爹爱护娘自然爱屋及乌,想着一大家子团圆外祖父也高兴。 乔挽颜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口中,今年就是爹娘不回去她也定然是要去外祖父家过年的。 话本中,今年回邕州乔意欢会在邕州一个地下暗市中意外救下一个少年。 那少年是个‘狼崽子’,防备心重功夫极好,日后被乔意欢慢慢感化会成为她最信得过的暗卫,保护她的安全,甚至心底里悄悄爱慕甘愿没名没分的守护她一辈子。 而就是这个少年,日后会为了乔意欢杀了自己。 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自己。 她这次要先乔意欢一步买下那个狼崽子,不会如乔意欢那般用爱感化他,而是先行以药物控制,慢慢虐待解了她心中的恶气,再杀了他! 求人拜佛不如求自己,未来的祸患还是自己亲手除了为好。 ? 今年本来是一大家子都准备回邕州的,但奈何金氏不慎崴了脚出行不便,乔尚书自然不会放着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去岳丈家过年。 思来想去,便让两个女儿回去邕州,他们两个留在京城过二人世界。 乔挽颜本想让乔意欢留在家里,但奈何金氏不许。 她身为主母,在府内怎样都可以,但是在外面,她一定要让别人知晓她是一个端庄公平的主母。 本就因为商女出身,在京中那些官宦夫人面前低人一等。若是还要被传出苛待庶女的话来,便真真是丢了金家的脸面。 乔家门口,乔尚书和金氏多加嘱咐,“颜颜,此番一路务必多加小心。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要擅自出行不带着人。” 乔挽颜有些好笑,“爹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且放心好了,我定然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姐姐的。” 乔尚书心里酸涩,女儿真是长大了。 “颜颜,哪里需要你照顾姐姐?”乔尚书看向一旁的乔意欢,语气态度不似刚刚那般温柔,“你是姐姐,务必照顾好妹妹。若是颜颜丢了一根汗毛,回来我定不轻饶你。” 乔意欢似乎习惯了,微微颔首,“父亲放心。” 乔尚书对这个女儿发自心底的不喜欢,当年若不是她娘身为一个婢女爬了床意外怀了,他也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外室。 当初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外室,岳丈险些不让自己娶颜颜的娘亲。 而且这么多年,从来不会说撒娇的话。衣食住行都和颜颜是一样的,他也没亏待了她。 颜颜平日里花销大,那也是她娘给的零花钱。自己的月例分给两个女儿的零花钱,那是一模一样。但她就是对自己冷淡淡的,哪里如颜颜乖巧亲切的称呼自己爹爹? 乔尚书又多加嘱咐了许久,乔挽颜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放心吧,女儿都记住了,再继续说下去,怕是日落都出不了城了。而且爹爹明知道我和姐姐两个人出门,说这么多倒是不如多安排一些护卫呢。” 乔尚书闻言忽而笑了笑,“太子殿下今日要去青州处理难民一事,青州要从邕州路过,这一路上太子殿下会同你们一起走,还需要什么护卫?” 乔意欢有些惊讶又惊喜,“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乔尚书道:“自然是真的,我已和太子殿下说好了,他会在京城十里外的茶庄等你们。颜颜,你可要加油。” 这孩子咋就这么淡定呢? 就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一样。 第10章 启程 天渐渐地下起了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自天空中飘落下来。 乔挽颜捧着汤婆子看着马车窗外的雪景,马车车轮吱呀吱呀的碾过,银装素裹的大地宛若一幅极为优美恬静的画卷。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茶庄。 乔意欢最先下了马车,果不其然看见鹤知羽正在茶庄内坐着喝茶。 她心中喜悦,快步走了过去,“殿下!” 乔挽颜在后面慢腾腾的下了车,余光扫了一眼太子随行之人皆是便装打扮,走进茶庄内见着太子也是一身常服俨然一个贵公子形象。 她走了过去声音甜腻腻如同话梅糖一样娇翠欲滴,“公子安好。” 乔意欢眉梢轻挑,“妹妹,你怎的这般称呼殿下?” 乔挽颜畏寒,身上披着厚重的狐皮披风,只露出来一张惊艳绝绝的面孔,像是小兔子般眨了眨秋波潋滟的双眸。 “我瞧着殿下随行之人都是便装,殿下也是穿着常服。爹爹说殿下是去青州处理难民一事,我揣摩着殿下是要隐匿身份获取最真实的信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所以才冒昧的称呼公子。” 话落她又看向鹤知羽,“臣女可是说错了?” 鹤知羽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你说的没错,这一路上称呼我为公子便好。” 乔挽颜这才又重新露出笑容,“可是.......” 鹤知羽直言:“有话直说便可。” 乔挽颜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僵硬落寞的乔意欢,大着胆子道:“爹爹说我和姐姐可以和公子一路走,这样公子也会照应些我们。但是我们两个未嫁女子和公子一起,实乃不妥,怕是会给公子带来麻烦。” 鹤知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这一点他也考虑过,一起走确实遂了他的意,但是却会给两个姑娘家带来不好的 乔意欢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她想说什么?不想和殿下一起走了? 难道她真的不想嫁给殿下了,也要阻拦自己与殿下相处吗? 乔挽颜又道:“不如公子扮做姐姐的夫君,这样有人问起,公子也省的解释那么多。” 乔意欢脸悠然红了,挽颜怎能这么说呢? 这、这怎么行呢? 她看了一眼看过来的鹤知羽,须臾立即收回视线,低着头满心羞涩。 鹤知羽笑了笑:“挽颜此意甚好,但还要问过意欢的意见。” 乔挽颜走了过去挽起她的胳膊,眉眼笑的弯弯的,“就辛苦姐姐假扮这一路,这样也能帮到公子,还能免去许多麻烦,好不好呀?” 乔意欢的脸好似在滴血,滚烫滚烫的。 看来挽颜是真的不想和自己抢殿下了,虽然有些不习惯她的改变,但或许也是自己从前不了解真正的她,与她接触的太少了。 其实挽颜也挺好的。 筱莹屁股到现在还是疼得不行,心中要讨厌死二小姐了。可是如今,她有点搞不清二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难道真的变好了? 不,一定有诈! 这个恶毒的女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会轻易变好的! 紫鸢只感觉眼前一黑,觉得天好像再次塌了。 两个婢女,一个觉得乔挽颜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一个觉得她疯了。 几个人心思各异的上了马车启程赶路,冬日里天黑的快,傍晚之时一行人抵达了安昌县,在县里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掌柜的一瞧几个为首的客人衣着富贵,便知道来了金疙瘩。 “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乔挽颜温声道,“劳烦掌柜帮我和我姐姐姐夫找几间你们这儿最好的客房。” 掌柜笑眯眯道:“好嘞!咱们这儿就剩下两间最好的客房。姑娘一间,小夫妻一间,正正好。” 乔意欢有些局促的偏过头看着鹤知羽,鹤知羽也有些不好意思。 乔挽颜饶有兴致的欣赏两个人的面部神情,若真的没有一个开口那两个人就会住到一起,可是还未成婚就住在一间房里,届时若是传出去一点风声,怕是京城要热闹极了呢。 依着皇后娘娘的性子,乔意欢那就别想奢望太子妃之位一丁点念头了。 侧妃都是难如登天,日后只会成为太子的一个侍妾。 鹤知羽最先开了口,意欢胆小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儿,但他得顾念意欢的名声。 “意欢,你和你妹妹各住一间吧。掌柜,再帮我找一间寻常的客房。” 掌柜嘿嘿笑,“公子,这都成亲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呀?哪有小夫妻出来分开住的?” 鹤知羽不知该如何解释,乔挽颜适时出来解围,“姐姐和姐夫还在闹别扭,真是让人头疼。掌柜快带我们去房间吧,赶了一天的路可累死人了。” 掌柜了然,这是小夫妻闹别扭不愿意住在一起呢。 鹤知羽多看了乔挽颜几眼。 分房间的时候,乔挽颜直接去了差一点的房间,贴心道:“姐夫让我和姐姐住上好客房我很欢喜,但姐夫一路照顾我们很辛苦了,若是不能睡个好觉姐姐可是会心疼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撮合两人离的近一点,可鹤知羽偏生觉得有些人非要亲身多接触才知道她是一个心地善良心思细腻之人。 意欢是个纯良的性子,她的妹妹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回了房间,紫鸢不满嘟囔道,“小姐何故给大小姐和殿、公子制造机会呢?” 乔挽颜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她只是嘴上贴心,可没打算今晚就老老实实的住在这间屋子。 “紫鸢,不必加炭火了。” “可是小姐,若是不加的话估摸着不到下半夜就会灭了,这冬日里房间里也没有地龙暖壁,可是要冻死人了!” 乔挽颜笑了笑,“就是要它灭啊。” 午时初,炭盆已经灭了半炷香的时间了。乔挽颜掐算好了时间,脱下了暖和的披风起身出了客房。 第11章 姐夫,我好冷 走廊内漆黑一片刺骨的寒意袭来,乔挽颜手脚冰冷,借着微弱的光芒朝着楼梯走去。 她脚步轻缓,看不清楼梯只能一点一点的试探摸索下楼。 走到楼梯一大半眼瞧着就要到一楼的时候,忽然脚下不稳朝着前面栽去。 乔挽颜倒吸一口凉气,就在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之时,有人稳稳地将她接住。瞬息之间,被人抱住放在了一楼的地面上。 乔挽颜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脸上浮现惊恐防备的神情,朝着后面躲去。直到退到了墙边,才颤着音质问,“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离开又回来,京元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微弱的暖黄色光芒照亮了一角。 “姐夫?”乔挽颜刚刚还惊恐害怕的神情瞬间消了几分,莹白明洁的容颜浮现一抹娇怯与后怕。 鹤知羽有些奇怪,“你怎么会在这儿?” 乔挽颜:我怎么会在这儿?废话,当然是知晓你这个时候会在这儿,要不然我有病折腾自己? 乔挽颜浅声道:“屋子里的炭火灭了,我想着去找紫鸢帮我生炭火。她好似住在一楼,但我又不知道是哪间房间。我.......” 她微微低头掀起眼帘看着他,似一朵娇花弱柳扶风般楚楚可怜。身上穿的极为单薄,此刻身子微微轻颤,真真是我见犹怜。 乔挽颜怯生生道,“姐夫,我好冷。” 鹤知羽只觉脑海中翁的一声作响,手不自觉的脱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还细心的系上带子。 “我送你回去,帮你把炭火生起来。” 乔挽颜有些自怨,“家中的闺房都有地龙,从前住的客栈也都是有地龙或暖壁的。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入睡前多添些炭火,如今还要劳烦姐夫,实在是我不懂事。” 鹤知羽语气温和,“这不是你的错。你素来养尊处优,这本不是你该思虑的。” 他拿过京元手里的蜡烛点亮脚下的路,与乔挽颜并肩朝着楼上走去。 “没有地龙暖壁的屋子即便生炭火也是有些冷的,你就去三楼和你长姐一同住吧。今晚凑活一下,下次定然给你找个好房间。” 乔挽颜婉拒,“这么晚了长姐已经睡了,我不想去打扰她。姐夫,我没关系的,劳烦你帮我生起炭火就好。” 鹤知羽顿了顿,“那你便去我的房间住吧。” 乔挽颜连忙摇头,“这怎么行?姐夫身尊体贵如何能住我那间房间?真的没关系的,姐夫帮我生炭火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无妨,我是男子,出门在外将就一些不算什么。” 乔挽颜低下头抿了抿唇,浅声笑道:“姐夫真好。” 鹤知羽看着她的侧颜,烛光下依旧能看出她的皮肤极好。白嫩嫩的脸颊好似盛开的桃花,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浅浅的两个酒窝甜的好似蜜饯,行走之间发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袭来,钻进鼻腔内是馥郁的幽香。 鹤知羽收回视线,挽颜是个好姑娘,日后他定然会为她寻一门最好的亲事。 有地龙的房间暖如春日,乔挽颜一夜好梦。翌日醒来,是在敲门声中被吵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披着大氅下了地开了门。 门外,乔意欢看见开门之人双眸睁的溜圆。不等说话直接跨步走进了里面,发觉里面并未有其他人的身影,依旧不可思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挽颜,你怎么在这儿?”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何还穿着殿下的大氅? 乔挽颜掖了掖鬓边的头发,“姐夫让我过来的。姐姐把我吵醒了,我如今头好疼,姐姐若是好奇还是去问姐夫吧。” 说完将她推了出去。 乔意欢眉头紧皱,胸腔微微起伏,转身就朝着二楼的房间小跑着而去。剧烈的敲着门,果不其然是鹤知羽开的门。 “意欢?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挽颜的?” 挽颜?叫的好生亲切。 从前他称呼乔挽颜从来都是乔家二女的。 “殿下为何在这儿?!” 鹤知羽听着她略显质问的语气有些许陌生的感觉,意欢这是吃醋了? “意欢,你听我与你解释。” 鹤知羽将昨晚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乔意欢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舒服,“那就让她与我一同住啊,为何要互换房间呢?” 这时,乔挽颜蹭蹭的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姐姐,你莫要误会。是我性子娇气有些后悔了闹着要和姐夫换的,不是姐夫主动说的,你别误会姐夫。” 鹤知羽沉声道:“意欢,莫要无理取闹。挽颜,你去屋里把你的披风穿上,莫要染了风寒。” 乔挽颜过来的时候特意把大氅脱下,此刻听着他的话乖乖点了点头,进去将自己的披风穿在了身上。 乔意欢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明明殿下对自己独一份的温柔,为何她感觉殿下有些变了? 是真的是这样,还是她心思太敏感了? 乔挽颜小心问道:“姐姐,既然都起来了我们去吃早饭好不好?” 乔意欢心中委屈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乔挽颜心中唏嘘,什么善良温柔,乔意欢就是个拧巴的性子。 自幼不善与人交谈,面对别人的欺负也只会隐忍,不去找对方的错误而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被人欺负。 今日勇敢一次因为愤怒觉得被背叛过来质问鹤知羽,可如今被鹤知羽一句莫要无理取闹给击溃,又变成了那副拧巴的性子。 明明心里委屈生气的要命,却不敢反驳反抗,逆来顺受。 这样的性子,无疑是越能受委屈,以后受的委屈越多。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知道你好欺负,潜意识就会欺负你。 鹤知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说的那句话。 乔挽颜咬了咬唇,“姐夫,是我不是我做错了?我昨晚就不应该......” “错不在你。”鹤知羽收回视线,“是我要与你换的,还难为你怕我们生出嫌隙将这件事儿揽在自己的身上。” 乔挽颜浅声呢喃:“若是互相信任,岂会生出嫌隙呢?” “什么?” 乔挽颜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先走了。”话落匆匆离开。 鹤知羽敛眸,若是互相信任....... 第12章 抢女主的机遇 吃过饭后,京元又让掌柜准备一些干粮。今日启程怕是到不了下一个城池只能露宿野外,是以食物还是多备一些为好。 趁着间隙,乔挽颜拉着乔意欢要去外面逛逛,鹤知羽一同而去,成了为二人买单之人。 但乔挽颜清楚,他这是在安抚乔意欢。 “姐姐,给我点钱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姐姐可怜可怜我吧。”一个小乞丐跑了过来,可怜兮兮的乞讨。 乔挽颜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姐姐这边。”一边说着,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他。 小乞丐惊呆了,一两银子?好大方的贵人!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说完他直接接过银子跑开了。 乔挽颜叹声道,“这么冷的天那孩子穿的那么少,实在是可怜。姐姐,我没有心情继续逛了,先回客栈等你们了。” 乔意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最终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挽颜这是在故意给自己和殿下制造独处的机会? 看来昨晚确实是巧合,殿下心善让她住到三楼的雅间,是自己太敏感了。 乔挽颜转身与后面的鹤知羽对视一眼,二人笑而不语。 走远后,紫鸢不满道:“小姐这不是在给他们两个人制造机会吗?” 乔挽颜笑了笑,“是啊。” “小姐为什么这么做呀!!!” 乔挽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因为你家小姐是个善良的人啊!” 紫鸢:“.......” 乔挽颜嗤笑出声,太子喜欢单纯善良之人,她就做一个单纯善良之人。 挖墙脚什么的可不能急于一时,像从前一样功利性太明确,是会让人防备的。 嫌隙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即便和好了那根刺也是存在的。等到这根刺越来越大,那便是剜心的导火索。 没有人会喜欢怨妇,也没有人会承受一次次的‘背叛’。 当两人之间没有甜蜜的情谊,只有数不尽的怀疑与不信任,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乔挽颜潋滟的桃花眸里含着笑意,相信爱、相信男人,不如相信自己。 因为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 小巷子里,两个八九岁穿着破旧的小乞丐如同盯上猎物一样盯着正在往客栈走的主仆二人。 “看见了吗,这就是那个女的刚刚给我的一两银子。那些有钱人都是蠢货,很好骗的。只要你装装可怜,她们就会心软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另一个小乞丐点了点头,“还是大哥你厉害,我乞讨一个月都乞讨不到一两银子!” “那是!只要我动动手腕,她还能再给我一两银子。而且还会像蠢猪一样心疼我可怜我,好拿捏的很!” 小乞丐说完就飞速往巷子里面跑去,超了近道跑到了二人的前面。 他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紧接着一脸着急的跑了起来。 “哎呀!” 小乞丐直接撞到了乔挽颜的身上,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看着对面的人,连忙可怜兮兮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都是我太着急了不小心撞到小姐了!” 乔挽颜微微颦眉。 紫鸢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撞到我家小姐一句不小心就行了?” 小乞丐不在意,那些有钱人家的丫鬟都是狗仗人势的。 他卑微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实在是我着急给妹妹抓药,但是奈何药钱要二两银子我钱不够,我妹妹在家中又病重,我着急回去找妹妹才一不小心撞到了小姐。” 乔挽颜浅声道:“无妨,你也是关心妹妹心切。紫鸢,你去处理一下。” 话落,她先行离开。 紫鸢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小乞丐,“跟我过来吧。” 二人到了偏僻的小巷子里,小乞丐心中激动。 今天一天就得到二两银子,够他好吃好喝过完这个冬天了。果然有钱人就是蠢,好骗的很! “啊!!!我的手!!!!!”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跟上来的紫鸢,漫不经心道:“没被人瞧见吧?” 紫鸢颔首应道,“小姐放心。” “回去把我的披风扔了,被那小乞丐碰到,脏死了。” “是,小姐。” ? 连着赶了四五日的路,这日距离下一个县城还有半日的路程,众人只好在一处河边休整露宿。 乔挽颜抱着汤婆子站在河边看着西边的夕阳,半边天都被染成了绯红色,形成了极为绚丽的晚霞,美的醉人。 她看着风景,亦是别人眼中的最美风景。 乔意欢这时也走了过来,似乎是因为感激那日她故意制造机会让她和太子独处,这些时日也越发的照顾她。 “这么冷的水,姐姐怎么自己洗帕子?” 乔意欢道,“筱莹身体不舒服,我就让她歇着了。” 乔挽颜笑了笑,没再说话。 “谁在那边?出来!”紫鸢忽然盯着一棵树怒斥道。 片刻后,一个小脑袋从后面露了出来,一双杏眸藏着防备。 乔挽颜双眸半阖,果然出现了,话本中乔意欢遇到的机缘。 乔意欢站了起来,却见乔挽颜朝着那小姑娘走了过去。 那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衣着普普通通容貌倒是灵动可爱。此刻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好看的像是神女一样的美人姐姐张大了嘴巴。 “姐姐你好美!” 话本中,乔挽颜被她夸了一句还白了人家一眼,一副人家说废话的样子。 后来被乔意欢的善意攻陷,把乔意欢当成亲姐姐一般。 只是如今,乔挽颜扬起和善的笑容,“谢谢。这荒郊野岭,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姐姐说说。” 小姑娘见着美人姐姐长的漂亮就算了,人还这么温柔,当即一颗心都被人勾走了。 她瞳孔微颤,“姐姐,我想要去找我的哥哥。我爹娘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我一直都在姨母家住。姨母要把我卖给七旬老者,我不想就跑出来去邕州找我哥哥。” 乔挽颜没有挑破她的谎言,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是真的。但什么去找哥哥,不过是从哥哥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玩的叛逆少女。 她的哥哥,正是九州大陆最年轻的医术天才,神医云珩。 第13章 你妹妹还小,不着急嫁人 乔意欢微微皱眉,“这太过分了,你才这么大,你的姨母怎么能把你嫁给那么老的人呢?” 小姑娘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乔挽颜的身上,“姐姐,你们要去哪儿啊?能不能带上我一段路?我很听话的,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乔挽颜拉起她的手,“自然是可以的,我也是到邕州去,正好可以一路的。” 小姑娘有些惊讶,竟然这么巧? 她没出过门,以前还是听下人说邕州可好玩了,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比京城都要热闹。 “太好了姐姐!” 乔挽颜道:“手这么冷,真是难为你了。走,和姐姐去车上烤烤火。” 乔意欢目送两人离开,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就像是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得,此刻心里堵得慌,快要透不过气来一般。 乔意欢看着那小姑娘的背影,那种无法言喻的心情折磨的她快要疯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胡乱的将手里的帕子洗干净之后快速走了回去。 ? “姐姐,我叫云瑶。家里人都叫我瑶瑶,你也这么叫我吧。” 乔挽颜将毛毯披在她的身上拢紧,“我叫乔挽颜。” 云瑶笑的甜滋滋的,“阿颜姐姐!” 乔挽颜笑着应了一声,“想吃糕点还是想吃果子?姐姐这里都有。” 她所乘的马车是家中最好的马车,宽敞又奢华。马车内一直生着炭火将里面烤的暖洋洋的,瓜果蜜饯糕点一应俱全,甚至还放了一些话本诗集以供解闷。 云瑶咽了咽口水,“我想吃桂花糕。” 乔挽颜给她递了过去,却见车门被打开,是乔意欢端着一壶茶来了。 “姐姐怎么来了?” 乔意欢看了一眼云瑶,“我泡了些姜茶,想着小姑娘穿的那么单薄喝点热茶驱驱寒。” 云瑶吃着糕点心情十分好,“多谢这位姐姐,不过我不爱喝姜茶。阿颜姐姐刚刚给我喝了热茶,已经不冷了!” 说完,还朝着乔挽颜的身边凑了过去,和人家贴贴。 啊,美人姐姐好香啊! 乔意欢有些尴尬,“那挽颜,这姜茶你喝一点吧。我放在这儿了,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回去之后,筱莹还是不敢坐着,跪着趴在那儿,见着她回来连忙道,“小姐快烤烤火,都是奴婢没用,本该奴婢去忙的。不过小姐,您怎么给二小姐送姜茶啊?她又不是没有婢女,干嘛使唤您?” 乔意欢坐了下来,“不是她使唤我。挽颜如今很好,你对她的敌意不要那么大了。” 筱莹嘟囔道,“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小心被二小姐卖了还要帮她数钱呢!您忘了在东宫竹液池旁边,她是怎么说的了?” 乔意欢看了她一眼,她没忘。 可是如今挽颜对自己确实挺好的,还叫殿下姐夫给自己和殿下单独的相处机会。 但是从前....... 她也搞不懂挽颜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小姐您怎么闷闷不乐的?” 乔意欢叹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个要去邕州找哥哥的小姑娘,我总觉得该要和她亲近一点的,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那种感觉,就像是日后她一定会帮到自己一样。 “小姐,您应该将心思放在殿下身上。”筱莹将她拉回现实。 乔意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入夜,篝火升起,一群人在有条不紊的做着饭。 云瑶一手桂花糕一手云片糕,嘴里塞得满满的,可爱的像是小兔子一样。 她小声嘟囔道:“阿颜姐姐,你姐夫是不是眼睛不好啊?虽然阿颜姐姐的长姐也很好,但是明明阿颜姐姐更好看更温柔,怎么就不是阿颜姐姐的夫君呢?” 云瑶是个小机灵,不过短短时间就看出来她的阿颜姐姐心中也是喜欢那个俊俏的公子,但是却只能叫人家姐夫处处隐忍。 云瑶如今和乔挽颜走得近玩得好,自然就将心偏到了天上去。 “不许胡说。” 云瑶努了努嘴,忽而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激动的大声道,“要不阿颜姐姐嫁给我哥哥吧!我哥哥长的也可好看了!他还会医术,医术特别高明。” 云瑶的这句声音不小,鹤知羽看了过去。 医者?如何攀得上高门贵女? 乔挽颜有些不好意思,“瑶瑶,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 云瑶真的以为她是害羞了,“阿颜姐姐,到时候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你见过我哥哥一定会满意的,大家都说我哥哥生的极好呢!” 乔挽颜相信她说的没有夸张,毕竟话本子里也是这样形容的。 好听点,鹤骨松姿、仙露明珠,是个不染凡尘脱离世俗之人。 不好听点,古板木讷不喜欢接触人。 乔意欢道:“若是个人品贵重德容兼备之人,见一见倒是也无妨。左右就在邕州,有外祖父把关父亲母亲也会放心的。” 还不等乔挽颜回答,便听见鹤知羽清冷的声音响起。 “意欢,你妹妹还小,不着急成亲。”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须臾讪笑道,“说的也对。” 乔挽颜敛眸,火焰在瞳孔中倒映,闪过一丝戏谑。 姐姐的笑容,真不自然呢。 第14章 鹤知羽宠乔挽颜(小孩儿版) 抵达邕州是在五日后的晌午,金老一大早就在城门口等着接外孙女,冷的来回踱步却不肯进车里等。 王管事相劝,但奈何金老却说等待的过程才是最幸福的。 “外祖父!”乔挽颜下了马车便朝着金老跑去,扑在他的怀里笑眯眯的说着嘴甜的话。 金老眼仁儿都要笑出来了,“乖乖,可想死外公了。这一路上累不累?可苦了我们乖乖了。” 乔意欢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羡慕。 她小娘一个人住在京城外的庄子上,父亲从来不让小娘回家住,就连过年这样的团圆日子也是不准许回去团圆的。 这次前往邕州之前,她去看过小娘,小娘瘦了许多。本想留在京城的,可奈何父亲不同意,她只能认命听从来了邕州。 金老拉着乔挽颜的手,淡淡道,“意欢也来了,这一路上可辛苦了吧?” 乔意欢微微福身,“意欢见过外祖父,这一路上还好,不怎么辛苦。” 金老看向后面下马车的年轻男子,神色微动,又察觉到他穿着常服随行的护卫也都是便装,微微点了点头。 “羽公子也来了。你们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家里休息休息吧。” 金老是皇商,自然是见过当朝太子。 鹤知羽颔首,“有劳。” 金老是当地鼎鼎有名的人物,家中虽然气派但却并不奢华。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处处透露着古韵的优雅与书香气,倒不像是一个商人的宅邸。 要细说也并非是金老故意而为,而是当年金老被家中逼着科举,一路中了探花,最后被公主看中。 只可惜金老早已娶妻,不愿贬妻为妾尚公主,便直接辞官做了商人。 科举一路顺利中探花,经商也是一路顺利成皇商。 厅堂内,婢女恭恭敬敬的上了茶。 乔挽颜将云瑶安排好住处后便去了厅堂,正好看见外祖父正在给太子行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鹤知羽淡淡应了一声,举手投足之间不怒自威,气场极强。 乔挽颜也行了一礼后坐在了一边,乖巧的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听了好一会儿,大抵了然青州那边的难民已经很多了。 甚至有些难民还来了邕州,难民虽可怜,但是临近年关害怕将他们放进城中会惹出事端,邕州知府便在城外设立临时住处施粥发御寒衣物。 乔挽颜听着听着,话音却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殿下,我家颜颜性子娇气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一路上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臣真是无地自容了。” 若是从前,鹤知羽定然是十分认同的。 “金老客气了,乔二小姐虽然有些小性子,但是大是大非面前很有分寸。” 金老内心颇为惊讶,太子竟然可以这般面不改色的说谎,这说的确定是自己的外孙女? 鹤知羽又道,“青州事务迫在眉睫,孤今晚便会连夜赶路前往青州。意欢留在这里,还有劳金老多加照顾了。” 金老神色轻动,“殿下说笑了,意欢也算是我的外孙女,外孙女回了家自然是要好好养着的。不过殿下,明日一早再走吧。这又下了雪,晚上不好赶路。” 鹤知羽想了想,“也好。” 金老算是明白了,殿下会跟着颜颜一起走,那是因为乔意欢。 而且这维护上心的样子,还是十分喜欢乔意欢。 是个碍眼的丫头啊。 ? 鹤知羽在房间稍作休息,查看青州耳目传回来的信件。看过之后,借着烛火烧的干干净净。 郎艳独绝的面容浮现一抹阴沉,像是极北的冰雪般难以融化。 “京元。” 京元从门外走了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陪孤去城外看看那些难民。” 京元颔首应下,撑着油纸伞挡住了落下来的纷扬大雪。 ‘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响起,日头渐渐西沉,入夜前的最后一丝光明照亮了前方的路。 青州难民已经多的数不过来,没有活路一些胆子大的能撑住的便朝着邕州而来。此刻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群人躲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抱团取暖。 “别急,每个人都有。我已经让人再去熬粥了,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吃饱。” 熟悉的声音响起,鹤知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乔挽颜正在给那些排队的难民打粥。 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外祖父不是说你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吗?” 乔挽颜目露惊讶,手中却有条不紊的给每个人打粥,“进城的时候看见那些难民心中觉得可怜,若是告诉外祖父他定然不让我过来,我便谎称不舒服偷偷溜出来了。” “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一闭上眼睛都是那些难民绝望如死寂般的神情,我便过来想着尽有限的能力出把力。” 鹤知羽眸中暗光涌动,看着她脸颊上已经风干的泪痕,便知晓她哭过了。 是为这些难民流下的眼泪。 那么爱美的小姑娘,如今却不顾外表认真的尽自己所能。 他见惯了那些只知梳妆打扮争风吃醋的女子,便是见惯了才会惊叹这世间也有如此关心民间百姓疾苦的女子。 乔挽颜拎着装着馒头的篮子去不远处给那些小孩子发馒头,都发完之后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顿时疼的眼泪哗哗流。 转身一瞬间,脸上风干的泪痕再次湿润。 鹤知羽拿过京元手中的伞走了过去,油纸伞偏向了她的那一边。 乔挽颜精致的鼻子因为哭的厉害泛起了红意,带着惹人怜悯爱护的娇柔。 略显无害稚气的声音响起,“我要把我的零花钱都拿出来买馒头,给那些比我还小的弟弟妹妹吃,让他们吃的饱饱的!” 鹤知羽明明此刻该赞赏她的,却被她稚气未脱的样子逗笑,霜雪初霁般的清冷面孔满是无奈。 他像是逗小孩子一样,食指指背轻轻的擦着她的眼泪,“好,零花钱用没了孤给你。” 远处,乔意欢看见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5章 乔挽颜:我,童狼脸 “小姐,我就说二小姐不是您想象中的变好了,她只是利用您接近殿下!”筱莹气愤的很,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乔意欢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脸上满是落寞与受伤。 筱莹劝道:“小姐,有时候您也得使使小性子,一味地委曲求全只会让自己更加受伤。” 乔意欢只觉指尖刺骨的冷,“殿下就是喜欢我不争不抢的性子,我若是变了那和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 筱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她那副落寞的样子也舍不得多说些什么了。 她一转话锋道,“对了小姐,我听人说这邕州有个地下暗市,里面卖什么的都有。要不我陪小姐一同去看看吧?” 乔意欢摇了摇头,“改日吧,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只想回去休息。” 筱莹点了点头,“好吧,那等小姐身体好些了我再陪小姐去。” 乔意欢沉默片刻,“罢了,就去你说的地下暗市看看吧。” 不知为何,她心底里突然很想去看看。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绳子在拉着她一般,引诱她前去。 筱莹道:“好,我陪小姐去。那个地下暗市在城南,咱们去看看鲜!” ? 城门口,入了夜官兵燃起火把,乔挽颜给最后一个人打完粥后才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鹤知羽一直没走,等着她一同回乔府。 回去的路上,鹤知羽忽而道:“明日不要去城门口施粥了。” 乔挽颜偏过头不解,“为何?” 鹤知羽不好直说,乔挽颜生的极好,如花朵一般。在城门口施粥之时,许多难民都死死地盯着她,那种赤裸裸的视线他身为男子清楚知晓是何意味。 即便有官兵镇守,但是那么多的难民,万一出现丁点意外都是不可控的。 “听话。” 京元眼睛睁的溜圆,这、这带着些许宠溺意味的两个字,真的是殿下对乔二小姐说的? 乔挽颜樱唇嚅嗫,“我不懂为何,但姐夫让我听话,我听话就是,姐夫肯定不会害我的!” 她说完忽而小跑到了鹤知羽的面前,将脖子上的玉牌摘了下来。 “我听爹爹说姐夫要去做的差事有些许危险,这是我娘小时候给我求的平安玉牌,我带在身上好多年了。我把它暂时借给姐夫,希望它能保护姐夫顺利回来,这样姐姐也会安心。” 乔挽颜的神情带着一丝杂念都没有的认真,犹如暖阳照在内心最深处,鹤知羽心弦悠然荡漾。 他小时候,最期盼的就是有人能送他一个平安福。 慧贵妃时常会亲自求来平安福给鹤砚礼,他羡慕的很,也向母后求取,可最后只会等来一句句的数落。 ‘不要将心思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好好读书,让你父皇高兴。’ 平安福,已经随着时间的增长,成了他的一个执念。 可就在这么一个很寻常的日子里,有人送给了他。 乔挽颜细细的捕捉他脸上的情绪,内心平淡没有一点波澜。 童年时期的执念,稍加利用便会让他感动不已。 只是可惜了,那玉牌是她上个月刚买的,她还挺喜欢的呢。 鹤知羽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回到金家,回到房间里的。只是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玉牌已经到了自己的手里。 京元问道:“殿下,您现在对待乔二小姐好像很特别。” 鹤知羽扫了他一眼,听出来他话里有话。 “于孤心中,最特别之人只有意欢。孤只爱她,只会娶她为妻。” “乔二于孤心中,只是心爱之人的妹妹。” 京元顿了顿,“可是属下总觉得,乔二小姐还是心中有您,并没有放下嫁给您的念头。” 鹤知羽笃定道,“你一个没有成过亲的人懂得什么?她一口一个姐夫唤孤,岂会还对孤有想法?那岂不是疯癫至极?” “不过就是个稚气未脱还有些小性子的小姑娘,她不是那种满腹心机之人,孤看人很准。” 京元内心咂了咂舌,他没成过亲咋了,殿下也没成过亲。 没准儿就有人喜欢这么玩刺激呢。 他看从前的乔二小姐就挺疯的。 ? 乔挽颜回了府就让人将身上的衣服全都扔了,包括披风。 她在外祖父家有一处属于她的房间,屋子里引入了汤泉,冬日严寒,在屋子里泡着汤池堪称享受。 乔挽颜香肩外露,长发如瀑在水中荡漾。雾气缭绕,犹如仙境。 她看了看汤池边的紫鸢花,微微颦眉,紫鸢怎么还没有回来? 而另一边城南,筱莹带着乔意欢朝着之前听人说起的暗市入口走。 只不过约莫还有百丈的距离,忽然就有四五个一脸凶相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迎面走来。 筱莹心里有些害怕,搀扶着自家小姐靠边走,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交集。 “呦,哪来的小娘子啊?长的这么漂亮,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要干什么?滚开!”筱莹像是护崽子的母鸡一样怒斥。 刀疤男冷笑一声,“装什么?这么晚不回家在大街上逛,能是什么好人?听话,乖乖的跟着哥儿几个去玩玩,免得吃苦头。” 乔意欢瑟缩的往后退,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喝了酒。 筱莹心里也害怕,但是她不能退,“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我家小姐的外祖父是金氏钱庄的金老,我家小姐是皇商的外孙女!”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刀疤男冷哼,“你骗谁呢?哥儿几个,给我抓住这两个小娘们!” 筱莹见着不管用,连忙拉着乔意欢跑。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几个男的追了几步便踉踉跄跄的遛直一道弯,根本追不上。 拉开了安全的距离,筱莹抚了抚胸口,“小姐,还好他们喝多了追不上,咱们今晚还是先回去吧。” 乔意欢吓得脸色煞白,因为跑的太急上气不接下气,“好,我们快回去!” 而那几个醉酒男也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大街上,出现在了巷子里。 个个点头哈腰的,哪还有刚刚那副凶神恶煞醉意熏熏的样子? “紫鸢姑娘,您看我们演的怎么样?” 紫鸢轻哼一声,“还凑活吧。拿着,给你们的赏钱。把嘴闭严实了,若是让我在外面听到不该听到的,我让你们的小命不保。” 刀疤男双手接过银子,“您放心!不过紫鸢姑娘,既然是得罪了您的小蹄子,何不让我们.....尝尝鲜啊!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也没人知道啊!” 紫鸢白了他一眼,“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废什么话?” 小姐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更何况人在邕州地界出了事儿,那太子追责万一牵连到小姐怎么办? 第16章 狼崽子陆今野 紫鸢回来的时候乔挽颜正在软榻上斜椅着吃荔枝,长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平日里从不加身的玄黑色锦绣华裙。 乔挽颜美眸轻抬,“办好了?” 紫鸢一见到自家小姐就开心,嘴角扬起笑容点了点头,“嗯。奴婢办事,小姐放心就好了。不过小姐是怎么知道大小姐一定会朝着城南去的?” 乔挽颜故弄玄虚,“最近得神仙指引,知晓了许多不曾发生但却一定会发生的事儿。” 紫鸢抿了抿唇,“小姐,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傻就真的把我当成傻子骗吧?” 乔挽颜嗤笑出声,有些时候真话当成玩笑话坦坦荡荡的说出去,倒是让人一丁点都不会怀疑。 所以有时候剜心的玩笑话,也都是夹杂着真心话的。 “行了,去把帷帽找来,陪我去个地方。” 不知是不是自己抢了乔意欢一步去了城外帮忙施粥的原因,但她揣摩着乔意欢定然是看见自己和太子相处的其乐融融,一时难过筱莹便为了转移她注意力提议去暗市转转。 看来有些时候,未来之事也并不一定会照着话本中分毫不差的进行。 提前让紫鸢去盯着乔意欢,还是对的。 暖阁内的烛火灭了,静悄悄的。主仆二人穿着与夜色相融的服装帷帽,没有从金府正门和后门离开,而是在暖阁的密道悄然离开了金府。 当初建设金府的时候,府中偷偷建立的三条密道。 一条在她外祖父的房里,一条在娘未出嫁的房间里,一条在外祖父给自己准备的暖阁里。 城南在邕州属于偏僻之地,平日里不怎么热闹,入了夜便更加凄凉,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地下暗市的入口便在城南一个破庙里,明明是建立起来的地下市场,但却无比明亮广袤无垠。 与上面的游街商贩卖的东西不同,这里的东西更为新奇别致。 古董字画、珠宝首饰这些乔挽颜看都没有看一眼,她家里的这些东西摆都快要摆不下了,且那些东西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差的根本送不到自己手里。 从未见过的动物皮毛、异兽骨骼,脖子上拴着链子的貌美男子女子,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不知名花朵,看的乔挽颜兴致都升起来了。 只是,她今晚最重要的事儿得先办了。 “斗兽场快要开始了,听说今天有新人呢!” “那可得去看看,每次有新人都刺激的很,今天晚上又要死新人了!” 乔挽颜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放下了摊位上的一个动物头盖骨,跟在那两人的后面走。 “哎,给门票啊!” 斗兽场的守门人拦住了乔挽颜主仆二人,紫鸢走上前问道,“门票怎么买?” 守门人见着是个没来过得,不耐烦道,“十两银子一个人,那边买门票去。” 紫鸢咂舌,十两银子一个人?这斗兽场里面是金子做的啊? 乔挽颜嘴角溢出一抹哂笑,十两银子?这么便宜还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没见过世面。 她有钱,除了钱以外还什么都有,气不气人? 乔挽颜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五十两银票,我们两个人的。剩下的钱赏你了,不过你得亲自带我进去。” 紫鸢眼睛冒星星,小姐掏钱的样子好帅! 守门人愣了一下,接过银票发现并不是假的立即变了一副面孔,“谢姑娘赏。小李,你来过来守门,我带着这位姑娘进去。姑娘,您这边请。” 守门人弯腰伸出手,一副十足十为钱放弃尊严且很自豪的样子。 进了门,乔挽颜才发现和外面的破旧完全不同,里面的斗兽场完全就是一个充满无尽欲望交织的销魂窟。 纷华靡丽、纸醉金迷,暖色的烛火加上夜明珠的银白色,将整个斗兽场点亮的如同白昼,墙壁上的色彩浓烈的好似要从壁端上涌出来一般。 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斗兽场,里面正在上演两个赤裸着上身拼死搏斗的画面。 四周一圈是座椅,而二楼还有雅间,可以将一楼斗兽场内的景象一览无余的揽获眼中。 守门人笑眯眯问道,“姑娘,斗兽场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咱们这虽然叫斗兽场,但却是人与人斗。每一场比赛都会一个人胜利一个人输,输的那个人不在场上死就是被拉下去处死。” 乔挽颜对于这毫无美感的兽性搏斗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有雅间吗?我要去二楼。” “自然是有的!不过二楼雅间有点贵,得要五十两。” 乔挽颜又给了他五十两银票,“带我过去,顺便给我一份比赛名单。” 守门人知道这斗兽场里的客人都是不差钱的,但是遇到这么大方的姑娘还是极为少见的。客客气气的迎上了二楼,还准备了丰富的瓜果蜜饯以及茶水。 他们斗兽场对待贵客,那可是极为周到的。 乔挽颜莹白的指尖划过名单上的名字,直至在最后看见了一个名字,视线停留了下来。 ‘陆今野’ 狼崽子一样的陆今野,不甚被斗兽场的人抓住,长期以药控制,调教了许久都是个不听话野性难驯的。 后来上面直接发话喂了药送到斗兽场去,是死是活也算是能赚个押宝钱。 话本中乔意欢手里零花钱并不多,误打误撞进了斗兽场看见了陆今野,一时心善便执意要救下他。 钱不够,便将太子送给她的珍品玉镯卖了换钱买下陆今野。 最开始陆今野防备心很重,只是后来被乔意欢的善意打动,开始把她当成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心中爱慕但却从来不敢说出来,因为自卑觉得配不上乔意欢,心甘情愿守着她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 武功极好,防备心重但却有无比忠诚的一面。 乔挽颜勾起笑容恍若明雪,她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我想要买下陆今野,他值多少钱?” 守门人有些意外,觉得她可能是第一次来不了解,“姑娘,陆今野是个野性难驯的。咱们这买人兽也是有的,但是都会买一些听话又强大的。陆今野功夫确实不错,但是性子太野,不是个好人选啊。” 乔挽颜笑了笑,“无妨,我就喜欢野性难驯的。玩起来,别有一番风趣。” 第17章 叫声主人来听听 陆今野身形消瘦,在斗兽场内被折磨了半年之久,脸上污秽的脏污以及干涸的血迹遮掩,已经看不出他的面容。 他被两个人拖到了斗兽场中央,因为被喂了药的缘故,浑身虚弱无力站起来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儿。 可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却无比明亮,阴森骇人,像是荒原之上的猛兽般幽冷狠戾。 另一个人兽是自己走出来的,个子高挑身体壮实,触目惊心的伤痕身上没有一个好地方,满脸凶相。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陆今野,朝着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对他来说,这场比赛就是上面的人为了凑个人数开赌局,他捏死这个废物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上面交代了,要用最残忍的办法弄死这个狼崽子,以泄养了半年没赚到一分钱的不满。 陆今野眼眸微动,看着他万分张扬的朝着客人们挥手拍胸脯,手攥起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传来的丝许疼痛,让他的头脑清楚了几分。 二楼雅间内,守门人问道:“姑娘,要不要我现在叫停比赛?若是开始的话,依着陆今野现在的情况,肯定会被打死的。” 乔挽颜轻笑一声,不甚在意,“那是他不够努力啊,输的人不配出现在我身边。” 若是在斗兽场内被杀了,那是他本该有的命运。若是没被杀,他会在自己身边身处炼狱反复煎熬。 守门人抿了抿唇不说话了,总觉得这位贵客有点疯癫啊。 说她不心善吧,人家还花重金买了一个卖不出去的人兽。 说她心善吧,又根本不在意人兽死活,就像是闲来无事拿钱买的一个乐子。 人命在她眼里,犹如草芥。 随着一道敲锣声,壮实人兽一脚踢飞了陆今野,全场响起喝彩声。 乔挽颜走到了栏杆处隔着纱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场中央狼狈不堪的少年,视线没有一丁点温度。 壮实人兽拍了拍胸脯,大声喊了一嗓子,拎起陆今野高高举起用力摔在地上。 看台上的客人激动不已,有的直接站起来看,更甚者有的直接将身上的匕首扔到了内场里。 “把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吃了!” 乔挽颜食指轻轻地敲在栏杆上,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如果乔意欢没有救下这个少年,被虐杀的原来是陆今野自己啊。 壮实人兽朝着不远处的那把匕首走了过去,却突然看到一道极快的身影,紧接着便见陆今野手握匕首朝着自己袭来。 壮实人兽心下一惊,上面的人不是说这废物被喂了药不能动弹了吗?怎么还能动?! 锋利的匕首朝着他的心脏袭来,壮实人兽立即侧身一躲,一记重拳挥了过去,却见陆今野极为迅速的闪了身不见了。 “唔。” 身后,陆今野握着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脖子,贯穿。 斗兽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壮实人兽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断了气倒在了地上,陆今野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铛!”一道刺耳的敲锣声打破了这一份安静。 二楼的雅间内,一个守门人高声道:“天字一号间贵客,买下陆今野!” 内场上,陆今野趴在地上,朝着二楼雅间看去。 是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身姿纤细气场不俗。虽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她蔑视人命的凉薄。 视线渐渐模糊,他只看见那女子转身离开的背影,紧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 翌日晌午,晴光潋滟、碧空如洗,天气出奇的好。 暖阁暖如春日,乔挽颜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纱裙,如墨长发一半披散一半盘起,精致步摇发钗镶嵌在发髻上,分外好看。 紫鸢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便见乔挽颜微微颔首。 片刻后,被收拾干净的黑尾少年被带了上来。 乔挽颜不曾看他,专心致志的品尝着手中的花生酪。 果然,还是外祖父家的厨子做的花生酪好吃。等到回去的时候,可得和外祖父把这厨子要走才行。 陆今野不曾行礼也不曾跪下,昨日脸上污秽不堪看不清面孔,今日一见紫鸢倒是感叹这少年生了一副极好的容貌。 面容清冷的少年郎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蓬勃,额前的碎发蓬松稚气,但那双深邃的瞳孔中满含冷意与漠然,似乎对眼前买下自己脱离苦海的女子并没有一丁点感谢地情绪。 半碗的花生酪下肚,乔挽颜将剩下的一半不急不慢的倒在了地上,对着陆今野笑的甜美,“请你吃。” 陆今野对于眼前的女子第一印象:外表宛若神女,内心恶劣不堪。 乔挽颜见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明明是个狼崽子,怎的比自己还要高? “你应该已经知晓了,是我买了你,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主人。” “叫声主人来听听。” 陆今野依旧一句话都没有,紫鸢目露不悦正要上前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却突然看见那少年一只手掐住自家小姐纤细的脖子,按倒在地上。 右手不知何时拔出她发间尖端锋利的簪子,抵在她的侧面脖颈上。 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花哨之处,让人防不胜防。 紫鸢怒斥:“你这个臭东西,从我家小姐的身上下来!!!!!” 这个贱人,竟然敢骑在小姐的腰上,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一旁的婢女也吓了一跳,可是听见这句话纷纷看向她。 眼下的关注点是这个吗?那不是小姐脖子上的那只簪子吗? 少年阴冷的声音响起,眸底是深渊般的死寂,“我杀过的主人多的数不过来,你要成为下一个吗?” 大手微微收紧,似乎都不用簪子刺入,稍微用力就能捏断她的脖子让她丢了性命。 乔挽颜并不慌张,嘴角的笑容依旧扬起。在屋内的婢女们见此,只觉得小姐是真的疯。 “刚刚好像忘了告诉你了,斗兽场的人给你吃了点东西。我死了你也会死,你死了我却不会死,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第18章 我就爱撒点小谎 陆今野的脸色微变,似乎是在怀疑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斗兽场的人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但是看着她一点认真神情都没有的样子,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可信。 乔挽颜满面春风,为之可惜道:“怎么办,你以后可要时时刻刻注意我是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好辛苦啊。” 陆今野微微敛眸,手上的力气加重些许,立即便见她纤细瓷白的脖子上出现刺目的血色。 “小姐!”一众婢女惊呼。 陆今野看不见自己的脖子,但却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以及血液渗出的感觉。 竟然是真的。 自己与她同生共死,但她却不会与自己同生共死,果然是斗兽场能做出来的事儿。 陆今野从她的身上起来,眼底一片阴寒。 紫鸢立即过去将乔挽颜扶了起来,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小姐您没事儿吧?” 乔挽颜没说话,指尖轻轻地拂过脖子上的伤口。 她敛眸看着指尖上的血液,“陆今野,你弄疼我了。” 紫鸢抬起手就要朝着他的脸上打去,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东西。 小姐善心救了他,他却这样对待小姐,简直是狗咬吕杜宾不识好人心! 只是,那只沾了血的簪子一瞬间对准了紫鸢的眼睛,逼的紫鸢生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动不敢动。 乔挽颜将紫鸢拉了回来,静静的看着他。 陆今野冷声道:“我是你的人,不是她的。她没资格碰我。” 乔挽颜嗤笑一声,走到他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张面容清冷的少年面孔。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陆今野一动没动,就好像被扇耳光的人不是他一样,冰冷的视线半丝波澜都没有。 一连扇了十几个巴掌,乔挽颜没了力气。 她自幼养尊处优,做什么都有人伺候在身边,身子最是娇气。如今就算是打人这样的差事,于她来说也是个挑战。 “去外面跪着吧。” 陆今野一句话都没有,转身离开走到了外面,跪在了院子里。 寒冬腊月天气冷得很,陆今野并未穿着披风大氅,直升升跪在冰冷的地面,像是个无欲无求没有心的木头人。 须臾,暖阁二楼的窗户被打开。 陆今野抬头看去,与那窗边仙姿佚貌的女子对视。 如今他的性命在那女子身上,想要杀了她离开这里,便只有拿到解药。 斗兽场内没有解药,或许可以在药师谷碰碰运气。 但是药师谷到底在哪里,他如今还不清楚。 傍晚时分,乔意欢来了。看着跪在地面冷的脸色煞白的少年,快步走了过去半蹲下来,语气柔和充满关切与同情。 “你是谁?我从前从未见过你,是挽颜的侍从吗?这么冷的天是她让你跪在这儿的吗?我这里有个汤婆子你且先用着,我去帮你和挽颜说说情。” 陆今野没收也没有一丁点动作,甚至看她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这女人好吵。 筱莹质问道:“我家小姐好心要帮你,你怎么不识抬举?” 陆今野被吵的厌烦,不耐烦道:“滚开。” “你!”筱莹气的不行,要上前和他理论,只是被乔意欢给拦住了。 “罢了,我们先去找挽颜吧。” 乔挽颜还在休憩没睡醒,乔意欢在门口的时候就被婢女拦在了外面不让进,说是她们小姐还没有醒。 乔意欢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筱莹气的鼓鼓的。 “凭什么不让进啊?就是让我们进去等又能怎么样?狗仗人势,奴婢瞧着就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她实在是讨厌极了二小姐,从前在府里她屡次欺负大小姐,老爷夫人还总是偏向二小姐,在外面却装着一副两个女儿一碗水端平的做作戏码。 这些年大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知道吗? 一年也就能去见大小姐小娘一两次,每一次大小姐还都报喜不报忧。这么好的小姐,凭什么总是被家人欺负?这还算家人吗? 若不是有太子维护,小侯爷也很照顾,怕是小姐真的可怜死了! 乔意欢拉着她不让她说了,却忽而咳嗽了几声,似乎着了凉。 筱莹立即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外面太冷了冻着了?” 言及此,筱莹忽然推开门拉着乔意欢走了进去。 猛烈的开门声吵醒了内室的乔挽颜,紫鸢立即走了出去查看。 “你们怎么回事儿?都说了我家小姐在休憩,吵的我家小姐都心慌了!” 乔意欢连忙道,“紫鸢姑娘都是我不好,我亲自去向妹妹赔罪。” “不关我家小姐的事儿,是我执意要进来的。我家小姐有事儿要找二小姐,在外面等的实在是冷,为什么就不能进来等?” 乔挽颜有些头疼,太子不在,她根本懒得和乔意欢接触,也不怕乔意欢会说自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更甚者,她倒是希望乔意欢在太子面前多编排自己的不是。 毕竟长舌妇当多了,很惹人讨厌。 她穿着轻薄的纱衣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纱衣没有系上带子随着行走间微微飘起裙摆,如墨般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 身形纤细消瘦,侧面看上去薄薄的一片,却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含糊。 乔意欢也是女子,但看见乔挽颜这般美的无可挑剔之人,心中第一个想法不是嫉妒,而是被她牢牢地吸引住视线,脑海中一片空白。 紧接着才是自卑、羡慕、以及嫉妒等等情绪。 “挽颜,都是我不好,吵醒了你睡觉。” 乔挽颜不疾不徐的坐到了主位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杯,“无妨,这点小事儿我不在意的。姐姐也是,何须跟我这么客气?” 紫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婢女,便见那两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筱莹。 紫鸢走了过去抬手就开始抽她的耳光,心里却无比失落。 若是打的是大小姐就更好了! 最好是把脸打毁了,这样以后太子就不会多看大小姐一眼了! 乔意欢立马去拦着,但奈何其他的几个婢女拦住了她,她只能焦急的求着,“别打了别打了,挽颜,你不是说无妨的吗?为何还要纵容紫鸢打筱莹?” 乔挽颜轻轻抿了一口温度正合适的茶水,须臾笑笑,“我这人,就喜欢撒点小谎。” 第19章 陆今野:你不要我了? 乔意欢惊愕失色,看着她无比恶劣的笑容和从前一模一样。 难道这些时日真的如筱莹说的那般,是故意在殿下面前装出来的? 乔意欢觉得自己收到了严重的打击,她从前从不会伪装自己,做什么都是凭着喜好娇蛮任性,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却让人很不舒服。 自己和殿下单独相处之时,她每一次都会跑过去打扰。殿下虽然不曾说,但她能看出来殿下不喜欢她,甚至因为筱莹不经意间的话而对她有些许厌恶。 殿下喜欢良善之人,所以她从前虽然羡慕嫉妒挽颜的容颜,但却从未将她当成对手。 可如今,她拥有自己这辈子无法拥有的美貌,就连性情也可以伪装,自己真的还能和殿下走到最后吗? 筱莹的脸被打肿了,紫鸢可不是乔挽颜那样养尊处优打几巴掌就会累的人。 瞧着她满脸畅快的样子,就知道打爽了。 乔意欢道:“你肆意妄为,这么做就不怕殿下回来知道吗?” 筱莹的脸肿的那么厉害,十天半个月都恢复不了。虽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能处理完事务回来,但是一定会察觉到的。 她就不怕殿下知道她的本性? 乔挽颜慢悠悠道:“紫鸢,带她下去上药。姐姐放心吧,我手里有玉颜膏,不出三日一定会消肿且恢复如初的。” 乔意欢愣住,一股潜意识升起的无力感让她觉得害怕。 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邕州,甚至九州大地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不是乔挽颜的对手。 如果没有殿下,她就真的一点依靠都没有了。 没错,她不能将殿下让给别人。 任何人! 乔挽颜看着她愣住的神情忽而嗤笑一声,如果没有极好的运气遇见一个又一个被命运安排而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的男人,乔意欢凭什么会踩在自己的身上登上高位? 不过就只是因为女主,便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获得一切,被别人清出一条宽敞大路让她走。 她如今倒想看看,乔意欢还能不能无需荆棘满途的走上那个位置。 筱莹被人强行带了下去上药,乔意欢尴尬的站在那儿,连当初来干什么的都忘记了。 “姐姐来我这儿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儿吧?否则也不会知晓我在休息也要在外面装可怜等着,惹得筱莹心疼而冲动闯入。恕我直言,筱莹会那么惨都是姐姐的原因呢。” 乔意欢的脸色更难看了。 乔挽颜不觉得自己有错,与其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如去责怪别人。善良之人总是会受伤,她活这短短几十年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她自己开心最重要。 乔意欢眼中氤氲出雾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儿。 对的,就是这样。遇到任何事儿都不想着自己去解决,而是装可怜装柔弱,身边的人自然会为她出头。 筱莹是这样的,太子是这样的,小侯爷是这样的...... 她自己永远都是柔弱善良之人,身边人为她出头她还要拦着劝着,让人觉得她太过善良更加心疼。 就像从前她失手打碎了小侯爷送她的祖传玉镯,只会哭哭哭。当时自己也在场,结果小侯爷便觉得是自己打碎的。 说了实话,小侯爷还觉得是自己污蔑乔意欢,将火气全都宣泄在了自己的身上。 乔意欢劝阻,结果小侯爷便更加冲着自己讨说法。 可是眼下,她身边没人了,也不会有人为她冲锋陷阵了。 许是屋子里的婢女都在看着她,乔意欢觉得有些窘迫,“我是.....我是来求妹妹放了院中的少年。若是妹妹觉得他厌烦,可以让让他去我那儿。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他碍了妹妹的眼。” 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指引她救了那少年,日后那少年会帮助她很多很多。 又或者,那少年本该就是她的人。 乔挽颜了然,即便机缘被自己抢了,命运也会引导她去争取。 云瑶是,陆今野亦是。 “来人,去把陆今野叫进来。” 一旁的婢女立即颔首应下,出去叫人。 片刻的功夫,陆今野脸色煞白依旧是一脸冷漠的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长姐觉得你在我这儿受了委屈,想要把你要过去。你是想要留在我身边,还是跟我长姐走呢?” 乔挽颜的声音轻灵悦耳,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带着几分媚意,如同羽毛般勾的人心痒痒。 但陆今野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乔意欢期待他的回答,自己温柔善良刚刚也对他展露出了善意,他没理由还要继续跟在乔挽颜身边受罪。 “你不要我了?”陆今野反问。 乔意欢有些诧异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今野又道:“刚把我买回来一天就要扔给别人,你还真是钱多烧得慌。” 乔挽颜被气笑了,“我是问你话,我是让你来教育我了?出去跪着。” 陆今野二话没说转身离开,又回到了院子里跪下。 “姐姐也看到了,他不想跟你走。更何况我买了他花费百两银子,你一句话就想把人要走,凭什么?凭你无耻吗?” 乔挽颜啧啧轻叹,“姐姐哭的真好看,在哭的更可怜一点好不好?若是哭不出来,我让人把筱莹的胳膊弄折给你渲染一下情绪。当然,我会找医士再给她接上的。” 乔意欢只觉双腿一软,踉跄了一下坐在地上。 暖阁里的婢女顿时嗤笑出声。 乔意欢又气又急,红着脸站了起来匆匆跑了出去。 陆今野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不自量力,遇见那种恶劣之人不远离还主动凑上去,蠢。 乔挽颜看着开着的门叹了口气,“姐姐和筱莹情同姐妹,怎么如今就不顾姐妹情深自己一个人跑了?虚情假意,岂不让人寒心?” 这句话的声音不低,筱莹被人压在地上清楚地听见了。 第20章 我特么来了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家家都在准备着过新年,金府亦是更加热闹。 金老一生只有一妻一女,妻子早些年去世之后一直没有再娶。对于深爱之人留下来的唯一女儿,他是打算百年之后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女儿的。 什么香不香火的,于他来说死了又看不见不知道。 金家的旁支在金老的安排下也都忙着自己的差事,不听话的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每年过年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在一起。 没有儿子,女儿远嫁,却也不缺人孝顺。 金家旁支的小姐少爷们也都提前来了,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回了房间后又去了前厅。 前厅的几张桌子都拼在了一起,上面是各种大小的木盒子。乔挽颜正在旁边和几个表小姐说着话,几个表少爷也都凑了过来。 对于常年居住京城的乔挽颜,他们喜欢也尊敬。 不为别的,就为每一年过年她都会买很多很多的礼物挨个分。 更何况家中长辈也都说了,务必要敬着这位表姐。 分好礼物之后,乔挽颜去了书房。 “颜颜来了?过来外祖父这儿,你二表哥家送来了几棵荔枝树,刚摘下来的。”金老看见小外孙女眼仁儿都是弯弯的。 乔挽颜尝了一颗,“嗯,好吃。” “好吃一会儿让人把那些荔枝树都挪到你的暖阁去,慢慢吃。” 乔挽颜笑眯眯道:“外祖父最好了!对了外祖父,我有件事儿想要与你说。” “有事儿直说,跟外祖父还客气什么?” “我想去青州。” 金老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去青州做什么?那地方难民比邕州这边多多了,你过去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快过年了,留在家里好好地待着,闷了就就让表姐表妹们陪你玩就是了。” 乔挽颜晃着他的胳膊,“我就要去青州。太子殿下在青州,快到除夕了,我若是现在赶过去一定能来得及在除夕之前到。” 金老一瞬间了然,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们颜颜原来是存的这个小心思啊。好,外公支持你。” 他从来不阻拦孩子的任何想法,只要能给孩子收尾不让孩子受到危险,孩子做什么他都支持。 青州路上有些危险,但又不是不可解决,派一些武功高强的护卫跟着就是了。 金老的做事速度快又稳妥,第二天早上一批训练有素的高手便装扮成护卫出现在了正门口。 云瑶知道第二天早上阿颜姐姐要出门,生怕当时安抚后续不带她去,硬生生的熬了一整晚,天刚亮就溜进了马车里呼呼大睡。 乔挽颜上车便看见云瑶睡得四仰八叉,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坐在了一边,“走吧。” 小姑娘来了邕州的第二天便装模作样的出门去找‘哥哥’,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 扯了个谎说哥哥出去行役去了,要过完年才会回来,便理所当然的被她留在了金府养着。 哥哥还没见到,怎么能放人呢? ? 筱莹匆匆的开了门进了屋,“小姐,奴婢看着二小姐坐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了!” 乔意欢神色微动,“她要回京?为何这个时候回京,莫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儿?” 筱莹摇摇头,“不是朝着回京的城门,而是通往青州那边的南城门。” 乔意欢心里咯噔一下,坐直身子手紧紧地抓住扶手,“青州?她是要去找殿下?” 筱莹脸色也有点焦急,“我就说二小姐是个野心勃勃之人,竟然这个时候去青州找殿下给殿下添麻烦。小姐,要不咱们也去青州吧!” 乔意欢回想起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对他的态度,以及那日城门口....... 她终究是坐不住了,起身点了点头,“好,你去准备些衣物。” 筱莹着手就去准备,片刻后主仆二人还未走出后院便见着府中掌事嬷嬷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乔意欢浅声道,“嬷嬷,我们想要些衣物送去给城门口那些难民。” 嬷嬷扫了一眼,“临近年关外面不太平,大小姐善心但老奴也得为您的安全考虑。老奴替您送去城外,就不劳烦大小姐走一趟了。” 说吧,嬷嬷身后的婢女便要去拿筱莹手中的包袱。 筱莹一躲,“不必了,我们送去了就回来。” 嬷嬷沉声道:“大小姐,您如今在金府咱们就得保证您的安全,否则没办法和乔尚书交代。还请大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嬷嬷说完直接将包裹夺了过来,转身离开。 筱莹气的脸色铁青,“什么为了您的安危考虑,就是乔挽颜吩咐故意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出府!” 那包裹里面她装的都是小姐最好看最贵的衣服首饰,就是到时候好好打扮给殿下看的! 如今全没了! 乔意欢清秀的面孔浮现一抹寒霜。 ? 青州,官驿。 鹤知羽清隽的脸上连日来始终浮现着阴霾,“马上就要到除夕了,却有那么多的难民无法和家人团聚过个好年。” 此次雪灾实在是太严重了,房子压塌路面积雪一人高,大幽几百年来从未出现如此天灾。 京元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殿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若不是暗访而来,怕是还不知真相比上禀京城的折子还要严重呢。” 猜到当地知府会有所隐瞒,所以多带了一些赈灾粮。却不想还是远远不够,青州商人坐地起价粮价,知府贪污粮食惹得难民死了那么多。 “殿下,若不然让金老再送一些粮食过来呢?” 鹤知羽呷了口茶,“逃去邕州的难民,吃的都是金家的粮食。青州这边金家也无偿捐了许多,孤如何能开得了这个口?” 京元叹了口气,“送回京城的折子还没有送到,京城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送来粮食。金家也不能求助,早知殿下就不接这个烂摊子了。” 就是除夕都不能好好过。 鹤知羽沉声道:“孤是储君,理当冲锋在前安顿子民。这样的话日后莫要说了。” 京元扁了扁嘴,“是。” 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第21章 别装了,他走了 “进来。” 一个身着银甲的侍卫走了进来,恭敬行了一礼,“殿下,城门关闭之前,乔二小姐来了。” 他是跟随殿下从京城而来的人,自然是认得乔二小姐。 且不说乔二小姐生的好看人又善良,一点都没有那些世家小姐的骄纵与高高在上,甚至能和他们这些侍卫说些话开开玩笑,是个人美心善的极好之人。 鹤知羽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乔二? 马上就要到除夕夜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她是与意欢一起来的?” 侍卫摇了摇头,“回殿下的话,不是。乔二小姐是带着云瑶来的。” 带着云瑶? 青州如今危险不说还丝毫没有过年的氛围,不包括城外,整个青州城的北城容纳了几万难民,为何要这个时候来青州? 侍卫又道:“乔二小姐在城外险些被难民围住伤到,还好带了不少护卫一路护送进来。” 鹤知羽起身,“她如今在哪儿?太胡闹了,娇纵任性也不是这么个骄纵法,定然是偷偷从金府溜出来的!” “乔二小姐如今在粮仓。” “粮仓?”鹤知羽是越听越糊涂,丝毫揣摩不到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侍卫连忙又道,“乔二小姐带来了五千石米匿名捐赠,看守粮仓的人不认识乔二小姐想要上报给殿下,属下便直接过来禀告殿下了。如今乔二小姐已经住在了客栈里。” 京元下巴都要惊掉了,“五千石米?那可是解了殿下当下之困了!” 鹤知羽浓墨般的黑眸泛着几丝喜悦,烛火之下鸦羽长睫形成一道阴影,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五千石米这么多的粮食,十有八九是金老筹集到的。 乔挽颜匿名捐赠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但却是实打实的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侍卫问道:“殿下,可要属下带乔二小姐过来?” 乔二小姐立了这么大的功,他可得帮着乔二小姐说说好话,最好能让殿下当面夸奖几句,让二小姐也高兴高兴,不白干好事儿! 鹤知羽沉默片刻,“罢了。她匿名捐赠又没有直接过来找孤,便是不想让孤知道她来了。派人暗中守着,别让她在青州出事。” “是。” ? 客栈雅间内,紫鸢端着一壶清茶走了进来,“这什么破客栈,连个像样的茶水都没有。委屈小姐了,这茶叶估摸着就是散装最便宜的茶。” 乔挽颜问道:“云瑶那边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那小丫头当真是好养活,住在哪儿吃的啥都不在乎,干什么都觉得新鲜高高兴兴地样子,奴婢瞧着她都觉得有意思。” 乔挽颜笑了笑,“后天就是除夕夜了,今年还是第一次没有和爹爹娘亲外公一起过呢。” 紫鸢叹了口气,“小姐怎么不去找太子殿下呢?您送来这么多粮食,殿下一定会感动的,这不是错过好机会了吗?” 送这么多粮食还要匿名捐赠,这不是白做好事儿浪费钱吗? 乔挽颜看着镜中的自己仔细的涂抹着玉容膏,浅声道:“坏事干多了数罪并罚那叫大快人心,做好事儿也是一样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无尽嘲讽与戏谑。在她眼里没有任何至纯至善的爱意,有的只是对权力和财力追逐的野心与势在必得。 “我要太子,度过此生最难忘的一个除夕夜。” 青州城并不如邕州热闹,但除夕夜也是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大红灯笼高高挂,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三五成群在街上跑着闹着,与前几日死气沉沉的气氛形成了两个极端。 有了粮食,难民们也被安抚了下来,青州城的百姓们也不再人心惶惶随时准备带着家当跑路,以免被那些难民烧杀抢掠。 鹤知羽在北城巡视了几圈连日来终于露出了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既为难民们有口热粥喝而高兴,又为抓住了贪污叛逃的知府而欣慰。 青州天灾一事差不多有了尾声,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京了。 也不知意欢要在金家待到多久,若是过完除夕就可以回去,倒是又可以一路同行了。 也不知道她在金府过得怎么样了。 “殿下,这几日您一直操劳。今天是除夕夜,咱们就先回官驿吧。属下让人准备丰盛的年夜饭,虽然不在京城也不难含糊不过了。” 鹤知羽一跃而起坐在马上,背影笔直如松矜贵绝艳。 “去明楼客栈。” 京元了然,殿下这终于要去见乔二小姐了。 ? 别说是明楼客栈,就是放眼整个青州的客栈都没有一个客人入住。 一来这里被难民涌入,二来除夕夜谁不回家过而在外面住?是以乔挽颜直接在客栈厨房放飞自我。 袖子被襻膊?固定搂住,纤细的玉臂裸露出来白的晃眼。精细保养只用来读书写字养花上妆的葱葱玉手,正拿着擀的厚厚又不圆的面皮包着饺子。 莹白的脸上沾了不少面粉,但却不怎么明显。那样一个爱美之人,此刻丝毫不觉得脏,反而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云瑶捧起一个饺子笑着道:“阿颜姐姐你看,我包的最好看的一个!到时候我要给阿颜姐姐吃!” “好啊,瑶瑶包的一定很好吃。” 云瑶笑的眼睛弯弯的,“阿颜姐姐包的也给我吃好不好?” 乔挽颜脸上浮现一抹为难,“瑶瑶,我包的饺子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吃的。” 云瑶微微歪着头,“很重要的人?是那个太子吗?阿瑶姐姐不是说不喜欢太子吗?大人真会骗人,嘴上说着不喜欢,又千里迢迢的送粮食,包饺子,口是心非。” 乔挽颜脸色悠然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紫鸢不高兴了,“云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小姐呢?” 乔挽颜低头看着手中的饺子,双眸犹如寒星,带着无尽的哀伤与落寞。 远处,鹤知羽看着她失落的样子,眼底情绪复杂。 陆今野不知从哪里出现走了过去,不动声色的拿起一块面剂子在手里揉捏着,“别装了,他已经走了。” 第22章 你水性杨花! 若说陆今野是乔挽颜的护卫也确实不错,但是瞧着他那副冷冰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看见任何人都透露着浓浓的厌烦之意,倒也丝毫不像护卫的做派。 乔挽颜看了一眼紫鸢,见着紫鸢点了点头才抬起一脚朝着陆今野踹了过去。 陆今野没躲,跟个木桩子一样看着她踹的一踉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好笨。 果然一无是处的花瓶。 “好痒,主人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紫鸢有些不理解,这小子前几日一直被小姐罚跪在外面不给水喝不给饭吃,冻的要没了气就喂些参汤续命,之后继续跪着。 随着小姐从邕州来这里,这一路上小姐也不让他穿厚衣服,单薄的衣服扛了两天依旧不给吃饭只给些水吊着一口气,如今还能这么挑衅小姐。 果然是斗兽场卖不出去的狼崽子,谁会买这样的犟种? 云瑶插着腰,“你这个护卫怎么回事儿?哪有护卫这么跟主子说话的?” 陆今野没回她,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乔挽颜放下手里的面皮,走到一边将手上的白面洗的干干净净后擦干,“你跟我过来。” 后院院子内,平日里这里是客栈里的客人停马的地方,但如今除夕夜根本没有人过来,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因此冻结。 “主人恼羞成怒了?”陆今野虽然比她小了一岁,但却比她高了一个头还不止。此刻低着头看着她微许恼火的样子,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仿佛她越生气他心情便越好。 “在外人面前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把我叫到这儿是害怕云瑶发现你的真面目吗?” 乔挽颜拔下发间的簪子插入他的肩膀处,“我其实有很多种办法慢慢折磨你,但是眼下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让你暂时幸免。” 鲜血渗出陆今野一声没吭,只是微微低头眼里暗光涌动,“要杀我吗?你死了我也会死,但我死了你却不会死。不过主人,你觉得我都要死了会不会拉着你一起死?” 他眼底深处是极致的黑,像是黑暗中蛰伏的猛兽,每一寸都是极为危险的杀意。 似乎没有蛊毒牵制着他,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眼前的女子。 陆今野死死地盯着她,自己没办法弄死她,但是如若活不成了,那就一起死。 乔挽颜轻笑一声,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不信?” 她信,怎么会不信?若是自己没有先乔意欢一步买下他,自己最后就会死在他的手里。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拔出插在他肩膀处的簪子。鲜血染红了簪子,如红珊瑚一般带着致命性的色彩。 素白色的衣衫浸染出血色,染红了一大片。 陆今野依旧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乔挽颜将簪子丢到了一边,素手去解陆今野的衣服。 那常年不变的阴冷少年面孔终于浮现了一抹罕见的神情,“你要干什么?” 乔挽颜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指尖微动带子便被解开了。 陆今野喉结微动,想要后退躲开,却听见一道清浅悦耳的声音响起。 “别动。” 那声音好似云端之上如梦似幻的缥缈清风,耳畔不断荡着回音,直达灵魂最深处,让人头皮一阵阵发麻指尖都在颤抖。 外衫被脱下松松垮垮的滑落到地上,乔挽颜的手没停,继续去解着他的亵衣,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的上半身裸露在外。 陆今野虽然看上去清瘦,但却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冬日阳光的浅浅辉光与地面如纸一般白皙的冰雪相结合,衬的他身上更加白皙。两侧的人鱼线性感神秘蜿蜒而下,消失在亵裤之内引人遐想。 陆今野偏过头不去看她,“身为女子却随意脱男人的衣服,你这样的人还妄想嫁给太子,水性杨花。” “啪。”乔挽颜施舍一般赏了他一个巴掌。 “只是脱了你的衣服看见了你的身体,这算什么?” 她葱白玉手的指尖落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陆今野身子颤了一下,轻轻朝着下面划动,“我便是摸了你,又能如何?” “水性杨花?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出入青楼寻花问柳,女子只是摸上一摸便是水性杨花不知羞耻,就因为你们男子比女子身上多了一根针就如此不公平吗?” 陆今野惊呆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怀疑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乔挽颜手上的力道加重,指甲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血痕。 陆今野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腰眼发麻一种难以言喻的爽刺激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跪下。” 陆今野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像是臣服于女王脚下。 乔挽颜拍了拍他的脸,“就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冬日天气冷的刺骨,就是穿着厚重的狐皮大氅都是一样的手脚冰凉。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寻常人跪上几个时辰都能冻死。 不过他在金府跪了两天两夜也不曾死,既然能承受得住就继续跪吧。 陆今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颦眉,就这么走了? 他扫了一眼满地的衣服,眸光幽暗。 疯女人。 热气腾腾的蒸汽弥漫在整个厨房,乔挽颜在大堂一楼坐等,紫鸢在她身后给她揉捏着肩膀,云瑶喜滋滋的跟着几个婢女去街上玩花火棒。 时不时地还能看见云瑶手拿花火棒在客栈门口来回跑,即便青州没有邕州那边热闹也依旧是开开心心的不抱怨。 有婢女走了过来,“小姐,饺子煮好了。” 乔挽颜点了点头,“装的好看一点,我要拿去官驿给太子。” 紫鸢嘿嘿笑,“殿下一定会很感动呢,到时候小姐陪着殿下过上一个独特的除夕夜,殿下一定会被小姐俘获心扉,把乔意欢忘到天边去!” 乔挽颜双眸嵌着细碎的流光,“我不会留下和太子一起吃年夜饭,送了饺子便回来。且还是匿名送。” 紫鸢大步一跨站到她面前,“为啥啊小姐?!那您亲自包饺子不是白忙活了吗?” 乔挽颜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他一定知道那饺子是我送去的,他也一定会找过来的。” 她要鹤知羽开始朝自己走过来而不是和从前、和别人一样奔向他。 片刻后,乔挽颜独自拎着精美的食盒朝着距离明楼客栈并不远的官驿走去。 除夕夜,如今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团圆准备吃着年夜饭。大街上空无一人,莫名的有些萧条冷瑟。 乔挽颜拎着食盒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加快了脚步朝着官驿那边走去。 忽然,后背生寒心中一抹不好的预感升起。 下一秒,肩颈处一记手刀落下,乔挽颜瞬间眼前一黑,手中的食盒掉落在地上,整个人落在了身后之人的怀里。 第23章 好久不见啊,负心人 京元一进来便看见窗边站着的太子,满桌子的年夜饭没有动,也不知道在窗边看什么呢? 年夜饭不想吃,想要喝冷风? “殿下,天气这么冷还是关上窗户吧,着凉了就不好了。” 鹤知羽敛眸看着窗外的长街,清隽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矜贵。 身上穿着一件松绿佛赤色的长衫简洁而精致,衬得他身姿修长宛若神祇,比无垠天际浩瀚的圆月更加散发着距离感。 “殿下,今年的年夜饭只能您一个人吃了。”京元唏嘘叹声道。 鹤知羽转回身,京元立即关上了窗户,阻止了外面萧瑟的冷风。 “若是意欢能来此,便好了。” 京元道:“青州这边有些危险,大小姐不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有几个能像二小姐那样骄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鹤知羽阴戾的视线看向他,“她是来送粮食的,解了青州的难关,在你眼里就是骄纵?” 京元立即跪在了地上,“属下知错。” 鹤知羽收回视线,眉头依旧颦起,“罢了,起来吧。菜还有些热等凉一些再吃吧。” 京元颔首应了一声,但却有些疑惑。年夜饭都已经放了很久了,又被冷风吹了那么久,该是凉了才对怎么会热呢? 他不理解但却又不敢多问,只能站在旁边,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殿下.......” 鹤知羽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始终没有被打开,傍晚的时候他在明楼客栈看见了她亲手包饺子,若说这个时候还没有包完也不现实。 莫非,那不是给他包的饺子? 心绪被牵绕,鹤知羽忽而起身。 前往明月楼的路并不远,不过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鹤知羽鬼使神差的离开了官驿朝着这边走,走到一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那是意欢的妹妹,即便她口中给重要之人吃的饺子不是自己,那又能如何呢? 他在妄想什么? 鹤知羽停住了脚步,沉默片刻,“回去吧。” 京元:“.......” 玩呢? 饭前散散步开胃? “殿下?!” 二人刚走回去不远就听见身后一道稍许熟悉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乔挽颜身边的婢女。 紫鸢四下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自家小姐的身影,“殿下,我家小姐呢?” 京元啧了一声,“你家小姐怎的问我们殿下?” 紫鸢心里咯噔一下,“我家小姐亲手做了饺子想要托官驿的人偷偷送给殿下吃,已经出去半个多时辰了,如今还没有回来。小姐说她送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等到她!” 鹤知羽瞳孔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你说什么?” 紫鸢头皮阵阵发麻,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这就是我家小姐拿着的食盒,可我却在半路上看见这食盒摔在地上。我家小姐、我家小姐........” 紫鸢着急的话都说不出来,声音颤抖的厉害。 “京元!” 京元立即应了一声,飞快离开。片刻后回来,他脸色有些难看。 “殿下,暗中守着二小姐安危的暗卫全部不见了。” 这时,官驿那边候着的侍卫匆匆跑来,“殿下,衙役巡逻发现了三个男子被倒掉在西市口。属下前去查看,发现那三人是殿下派去守护乔二小姐安危的几人!” 鹤知羽眼底氤氲着寒意,“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乔挽颜找出来!” “确保她的安全,除她之外杀无赦!” ? 乔挽颜还未睁开眼便感觉到肩颈处一阵酸痛,眉头微微皱起缓缓掀开了眼帘。 床头上挂着一个灯笼,灯光幽暗并不明亮,没来由的让人感觉到一抹诡异阴寒的气息。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看了一眼。灯光太暗只照亮了床边一角,整个屋子里除了这灯光诡异的灯笼再没有其他照明的东西。 乔挽颜下了床,欲把灯笼拿下来看看这里是哪里,但刚要碰到灯笼就看见了那灯笼的材质,顿时惊叫一声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人、人皮灯笼! 乔挽颜本就瓷白的脸呈现出病态的惨白,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虽然她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却也是养尊处优一点险恶之事都不曾看到的。那些腌臜之事,从来不会在她面前上演。 此刻这般近的距离看见如此骇人之物,还差点用手碰到,乔挽颜只觉得自己是做了噩梦。 噩梦中的噩梦! 身后脚步声缓缓逼近,乔挽颜身子僵硬便是回头看都不敢,生怕回了头又是一个人皮灯笼在等着她。 有人停在了她的身后,乔挽颜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啧。” “好可怜啊。” 乔挽颜微怔,立即抬起头去看身后的人。 鹤砚礼?! 是他把自己抓到这儿来的? 他为何会出现在青州? 话本中他明明是在京城过得除夕夜啊! 鹤砚礼轻蔑耻笑,“看见我很意外?好久不见啊,负心人。” 第24章 挽颜别怕,过来孤身边 身子晃晃荡荡。竟像是坐在马车上。伤口处被震得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耳边传來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说话的样子。我被这声音吵醒过來。睁开眼睛却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怎么?丁爷爷,你已经同意我的建议,准备和夏主席一起给我颁烤鸭了?”张铮问道。 那个声音,最后化作一声幽幽地,却又好像放下了一切的释然的长叹。 东西放车旁边,我交代了强顺几句,自己解开香炉上的封纸,又抽出一根香,来到车南边儿,香炉放到地上,香点着。 我抬头便看到君慕容一路与人嬉笑着进來。看到我时还微微地挥了挥手。极是洒脱的样子。我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娘娘,大事不好。”喜儿走到吟欢身边警惕的道,语调带着匆忙,就连那张脸都红彤彤的,吟欢眉头一皱,到底是怎么了? 终于,在吟欢接到圣旨之后,苍凛尘已经带着兵马亲自出征了,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废紫烟,立吟欢为后。 沈悦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剔除这些不完美因素的机会,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掉李河君和聂冰婉。 “所以……所以您杀了那三个扶桑人?!”我一愣震惊的看着萧连山。 其实她也想过要不要亲自问清楚,可是心底的骄傲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所以只能把自己封闭,不去见她们。 破灭招来体才被各国了解,但只有人类灭亡才能保住地球的说法自然被当成笑话了。 “龙泽美姬!先别动手,等着他们踩地雷然后再动手不迟。”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龙泽美姬要动手了,连忙出声阻止道。 “李雪?你一直在我身边吗?我这是怎么了??”雷睁开眼睛看着李雪说道。 说完,边正阳摆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张志平率先出手,看起来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他便是要以绝对优势,彻底击溃张志平的一切手段,来树立起灵界至高无上的权威,省得张志平一直分不清楚强弱。 “好,我们交。”十个吉野正雄的家将听到雷的话后这才放下心来,说完后就把身上的手枪和军刀之类的武器都拿了出来,交给武田忠野身旁的一名特战队员来统一保管。 “五指山,呵呵,还真以为是押着孙悟空的五指山么,真好笑。”有些不看好的老板心中在嘀咕着。 叶开双手接着肚子,满脸冷汗滚滚而落,想说话,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看清李斌是怎么就飞出去了呢,这个让众人感到很是狐疑。 “对了,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王蔚在抽烟的时候,跟许羽问道。 实际上,许羽还给张老准备了一些私下卖给他的,这是他们的情谊所致。 次日一早先回了一趟学校,露了个面,齐平直接躲进宿舍,然后戴上自己的假面,变化了另一个形态,平平无奇的学生,面具化为黑框眼镜,偷偷潜出。 看到屏幕上的那几个字,他当下有一种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到头的感觉。 在一声声催命一般的倒计时,韩秋白却嘴角露着淡淡的微笑,完全无动于衷。 灵智天王越说越生气,过了一会,他猛地一拍脑门,惊恐的说道。 “星星儿的娘亲必定见到了星儿出嫁这般貌美幸福的模样,她心中必然甚感欣慰,星儿今日大喜之日,我们都该高兴才是。”木千风闻言甚觉认同的点点头,三人相视而笑。 “许大师,馆长来找你,其实是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你的。”徐凯说道。 第二天原定的计划,是先把“强暴”的剧情拍了,再去拍一场林唯心初次杀人的场景。 那青年武者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一句,瞬间就死在了霍夫人的手上。 慕容睿看着唐夏那副自信从容的模样心里就跟梗着一根针,扎得他心抽抽的痛,还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会相信那些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的“现身说法”,只要回答者的语气足够诚恳就行。 “除了修罗祖主,其他六尊的本尊都已经不在七界了。”太一洋洋懒懒道。 有的任务者会在五六十才遇到,有的却是刚下飞机就遇到,随机分配,时间不一定。 刘轩冷哼一声,他估计是这个娘们想坑自己,平常被欺负习惯的刘轩,这点门道还是能看出来的,正所谓,撅屁-股能看出她嘴型……咳咳,这话太恶心了。 “佳钰!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哎?你没事吧?”进来的姚宁黛见闺蜜痛苦的蹲在地上,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虽然同样都是核心弟子,但是他们的身份地位明显要比之前出现的吴振久、柳青姗高出一个档次。 四,柏瑞探长不但为这两人通风报信,而且为他们的离开争取了时间,还特意安排他们从后门走。 他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此时把希望寄托在若水身上。他听说玄学大师可以通过人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他所在的位置,也可以推演出他埋骨所在。虽然这只是个传说,但……万一真的可以呢? 此事虽早已过了三十余年,但无烟此刻讲来,声音仍在发颤,似乎眼泪立刻就要滚落出来。 此刻,尘觉躲在若曦曦家旁边的一颗大树的树杈上,隐藏在树叶里,看着下面发生的事。他自然也看见了若曦曦,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真人,她真的好美。 对于瓦剌和东察合台汗国,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大明雄师虽没有百万,但当年自己的父亲不一样胜利了? 他昨晚在试炼梦中跟随教官学习隐藏气息的技巧,自己练习了一会儿之后,便脱离了试炼幻境。 “哎呀,不好,我怎么竟然忘了此事!”见此,郑重心中一沉,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之色。 第25章 她说谎了 鹤砚礼不用猜都能知道乔挽颜此刻娇弱害怕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什么心理。 看着她奔向鹤知羽的样子,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太子麾下侍卫纷纷拔剑对准他,一时间空气冷凝到了极点。 鹤砚礼丝毫不惧,大手轻轻顺了顺乔挽颜的头顶,挑衅味十足的开了口,“皇兄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杀了皇弟吗?” 鹤知羽拧眉,“放开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鹤砚礼笑了笑,“我就喜欢别人对我不客气,皇兄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杀了我吗?” 他说完将视线落在乔挽颜的身上,像是抚摸小猫小狗一般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我和她叙叙旧,皇兄这么激动做什么?” “皇兄不会是忘了,我和她还是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吧?” 鹤知羽拧眉,他岂会不知晓?不止他,整个京城都知晓乔挽颜和鹤砚礼是青梅竹马,是不曾定下婚约但却和定下婚约没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知道日后乔挽颜回嫁给他,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后续会发生那样的事儿。 鹤知羽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异样。但看着她那副不安无助期盼自己解救她的样子,到底是没忍下心。 “她这般怕你,像是在和你叙旧的样子吗?” 鹤砚礼不答反问:“皇兄这般护着她,是以什么身份呢?” 话落,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 鹤知羽沉默片刻,看了一眼乔挽颜失落的垂下眼帘,沉声道:“储君的身份。孤不会让你肆意欺负无辜女子。” 鹤砚礼显然有些意外他这个回答。 乔挽颜垂下的眼帘闪过一丝兴致,太子让全京城都知晓他的心意,她还以为太子会说是以未来姐夫的身份呢。 她趁着鹤砚礼不注意朝着太子跑了过去,这次没有和刚刚一样欲擒故纵给他留机会抓自己回去,飞快的躲到太子后面。 “殿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乔挽颜垂下眼帘,“可是我.....可是我还是很欢喜殿下会找我。” 乔挽颜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羽毛一样拂过心间,酥酥麻麻的让人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小心翼翼的拉着鹤知羽的衣袖,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殿下莫要误会,我确实是和璟王在叙旧,还望殿下不要和王爷因为我生出龃龉。” 鹤知羽心中微叹,她便这般善良。 明明受了鹤砚礼的欺负,却担忧自己和鹤砚礼发生争执而委曲求全。既然如此,他也不会让她感觉到为难。 “别怕,孤在。” 鹤砚礼拧眉,“你是瞎了吗?” 京元站了出来,“王爷岂敢这般和殿下说话?!” 鹤知羽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既然是在叙旧,想来璟王也不介意孤一起和你们聊聊天。今晚是除夕夜,京元你去让人准备一桌年夜饭。今年的除夕夜,便一起过吧。” 斜对面的高阁楼顶,陆今野看了半天却看见几人‘一片和气’的吃起了年夜饭。 他收回视线,啧,无趣。 ? 京元和墨萧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三人,本该热热闹闹的除夕夜宴,可里面的三个人安安静静一个字都没有。 二人不约而同的收回视线,互相对视一眼后又白了对方一眼。 乔挽颜是真的没有想到准备了很多天的除夕宴竟然会多出来一个人,扫了一眼两个人阴气沉沉的脸色,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以前要嫁的,现在想嫁的都坐一桌了。 乔挽颜抿了抿唇,她这个时候去勾搭太子,鹤砚礼这个疯狗估摸着会毫不犹豫的拆自己的台吧? “那五千石粮食孤已经知晓是你送来的了,这么多的粮食一夕之间便解了青州的难关,你外祖父立了如此大功,孤一定会上奏父皇赏赐于他。” 乔挽颜明亮澄澈的双眸眨了眨,似乎有些犹豫,须臾浅声应了一声,“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即便碌碌无名,我和外祖父也是高兴的。” 鹤知羽问:“临近年关,一路上也凶险不安全,为何要亲自送粮食过来呢?” 乔挽颜顿了顿,垂下视线声音轻如蚊蝇,“因为我想见......” “因为她没苦硬吃。”鹤砚礼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乔挽颜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鹤知羽没说话,这句没有说完的话他大抵能猜到是什么。她不顾危险赶来这里,又想要悄悄的送她亲手包的饺子给自己吃,只是单单为了姐姐心悦的人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她说谎了。 她说放下自己,是说谎了。 “砰。”外面忽然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窗户紧闭都能看见外面绚丽的缤纷色彩,乔挽颜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于半空中升起绽放的烟花,心中一点兴奋都没有。 但面上,她却扬起少女开怀的笑容,兴致勃勃的转过身指着外面,“是烟花,你们快来看!” 鹤知羽一脸柔和,鹤砚礼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她倒是真的能演得出来。 当年为了讨她欢心,他亲自准备了一场烟花盛宴。本以为她会如那些女子一样,看到烟花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却不想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进了屋,还嫌吵让婢女关上了窗户。 鹤砚礼敛眸,看着二人窗边的背影,手中的酒杯怦然碎裂。 瓷片划伤手心,鲜血顺着皮肤滴落下来,疼的却不是他的手。 若是他夺取储君之位,鹤知羽被废黜,乔挽颜会不会像抛弃自己那般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如此一来,鹤知羽还会觉得她是个温柔善良的性子吗? 鹤砚礼思及此忽而笑了起来,眼底满是癫狂与期待。 第26章 殿下,我的头好晕 乔挽颜只喝了一杯酒便有些醉醺醺的,鹤知羽让京元护送她先行下楼。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孤来青州有一段时间了,城内到处都是孤的人。你那般嚣张的处理掉了孤的人,找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鹤知羽面色阴沉的看着他。 此刻没有了外人在,他也懒得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他和鹤砚礼,流着同样的血,但皇家子弟哪有什么亲情? 鹤砚礼摩挲着手中的杯壁,慢悠悠道:“那你可真厉害啊,要我给你鼓掌吗?这么短的时间找过来,乔意欢在你心底里好似也没那么重要啊。” 鹤知羽微微拧眉,“果然是你放出去的假消息。意欢性子柔弱胆小,孤嘱咐她留在邕州好好过年,她便一定不会贸然来此地。乔挽颜忽然失踪,又恰好意欢城外遇难的消息传来,你觉得孤会被假消息迷惑吗?” 鹤砚礼轻蔑嗤笑,“如若我将这件事儿告诉乔意欢呢?” 鹤知羽脸色微变,“意欢是个懂事的人,她不会因此便闹别扭,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那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鹤知羽起身,“孤没空与你拌嘴。” ? 鹤知羽是骑马来的,且因为事出紧急并没有空闲的马。 “挽颜,过来。”鹤知羽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一些。 乔挽颜因着饮酒的缘故脸颊依旧红扑扑的,除夕夜的烟花依旧没有停歇,时不时的在半空中绽放几朵,绚丽的颜色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她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被鹤知羽掐着腰抱上了马。 京元从后面走了过来将自己的马牵来,却忽然见着马上的乔挽颜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下来。 鹤知羽问:“不会骑马?”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鹤知羽神色不饶,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跃而上骑在马上。 京元有些惊讶,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还是殿下心悦女子的妹妹。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多不少口舌? 他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侍卫在前面先行。 乔挽颜像是有了依靠一样,懒洋洋的向后靠去。女子之中,她的个子不算矮,但是此刻窝在鹤知羽的怀里,依旧是小鸟依人。 她发间的幽香袭入鼻间,娇软的身体隔着厚重的披风,却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绵软。 “殿下,我的头好晕。” 鹤知羽微微颔首看着她的侧颜,不曾回应只是一只手握住缰绳,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御马而行。 空气有些冷肃,没来由的氤氲出几分尴尬。 “冷吗?”鹤知羽打破了沉默。 乔挽颜顿了顿,因着酒醉声音有些呢喃,“待在殿下身边,我不觉得冷。不知为何,挽颜好开心,也好生失落。” 她的声音浅如蚊蝇,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听在耳畔像是海妖的歌声般蛊惑人心。 “为何失落?”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沉默许久,她才缓声开了口,“好生羡慕姐姐。” 鹤知羽眸光微闪,没有接下她的话。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要如何安抚她此刻落寞的情绪。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敬重意欢照顾意欢,甚至还在自己和意欢有不愉快的时候主动制造机会让自己和意欢和好。 她这般不所求,最开始他认为是鹤砚礼回京了,所以她收了心思真的放下自己不想嫁给自己了。 他们青梅竹马,即便从前有过龃龉,可到底还是有真情在的。 可今日,他清楚的看见乔挽颜怕鹤砚礼。 她不是为了鹤砚礼,也不是真的放下了,而是心中默默地喜欢。 若不是今日酒醉,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些话。 但他不能娶她,他日后的妻子,东宫的储妃,只能是意欢一个人。 他深爱意欢,绝不会背叛她。 乔挽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鹤知羽抱着她进了客栈,云瑶和紫鸢都在门口焦急的等候,看着人晕着回来急的不行。 云瑶焦急道:“阿颜姐姐怎么了?阿颜姐姐没事儿吧?” 紫鸢在前面带路,鹤知羽将人放下才问道:“无妨,只是喝醉了酒睡着了,弄些醒酒汤来给她喝一点,以免翌日早晨头疼。” 紫鸢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姐被人掳走了,怎么回来的时候喝醉了? 送走了太子,云瑶也被她打发回去休息,这才端着刚熬好的醒酒汤进了房间。 “小姐?您醒了?” 乔挽颜坐在床边淡淡应了一声,不是醒了,是一直就没睡。 紫鸢看着她淡定的神色,便知道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儿发生。既然如此,她自然也没必要多问以免烦了小姐。 小姐有什么吩咐,自然会说的。 “明日一早,我们便回邕州。” 紫鸢愣了一下,“这么快?小姐为了殿下而来,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多和殿下接触接触?” 这不是白来了吗? 乔挽颜坐到了镜子前摘下了发间的素簪,扬唇浅笑,“欲擒故纵虽然老套,但永远好用。” 更何况,他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离开的。 翌日一早,乔挽颜要离开青州的消息便传到了官驿。 鹤知羽放下茶杯抬眸,“她要回邕州?” 京元点了点头,“是。下人来报今日一早乔二小姐那边便开始收拾东西了,只不过乔二小姐早上起来有些头疼,说是喝了醒酒汤休息一小会儿再走。” 鹤知羽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她约摸着记起昨天晚上酒醉后说出来的真心话,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想要逃走。 否则,何必这么着急就要回去? “你亲自去一趟,外面不安全,让她三日后跟着孤一起回去。” 京元神色微动,“是,殿下。” 这消息传到乔挽颜的耳朵里,她却不怎么意外,但却也不打算去找他。 这几天,她便安安稳稳的待在客栈里不出去,故意躲着不见他。 太子带着贪污罪臣回京的路上,是会遇到刺客的。话本中,也是这里让太子和乔意欢感情急速上升。 乔挽颜看着镜中的自己,翩然一笑。 不妙啊,这机缘是我的了。 第27章 你怎么来了? 鹤砚礼提前回京了,本就是私自离京自然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乔挽颜坐在马车里,炭火生的旺车里暖洋洋的,一点寒意都没有。 云瑶挽着她的胳膊依旧有些难以置信,“阿颜姐姐,你口中的姐夫竟然是当朝太子???” 最开始她只以为阿颜姐姐他们只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却不想那个男子竟然是太子,那阿颜姐姐肯定也不是寻常大小姐! 云瑶两眼放光,她待在药师谷里无趣的很,最大的乐趣便是看各种话本子。 这美好的爱情故事,主角一般都是京城贵女才是,还得是长的特别好看的,人群中特别打眼的。 云瑶双手合十放在脸颊处,一脸神往,“阿颜姐姐你真厉害!” 乔挽颜:“........” 啊? 这小丫头在说什么? 云瑶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待在阿颜姐姐身边,见证一场美好真实的话本故事! 外面一阵骚动,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紫鸢下了车,片刻后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小姐,大小姐来了。” 乔挽颜微微凛眉,心中不免有些唏嘘。果然是话本中的女主,命中注定要来此与太子感情升华的。 紫鸢又道,“陪同大小姐来的,是......是小侯爷!” 静安侯府的小侯爷,那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混世小魔王。身为侯府独子,可谓是被宠到了天上去。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小侯爷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静安侯和侯夫人也会想尽办法从天上摘下来。 紫鸢心里不安,也是因为这小侯爷三年前被大小姐救了,从那以后便和大小姐走的很近,处处维护多次讥讽她家小姐,且是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小姐留。 乔挽颜面色平静,话本中也有小侯爷的戏份。 说他少年青涩爱意全都给了乔意欢,知晓乔意欢喜欢太子也不争不抢,心甘情愿的助她嫁给太子不求回报,只希望她能过的幸福。 乔挽颜心底里暗骂了一句,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如果她有了喜欢之人,便是将那人拘禁在笼中也不会送让给别人。 ? “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祁云笑了笑,“我云游在外正巧碰见意欢姐姐,知道她要来青州便跟着一块来了。” 少年扬唇笑的肆意张扬,眸中澄澈明亮带着无尽朝气与灵动。面如美玉色如春晓之花,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少年该有的光芒万丈。 姜祁云没说实话,他确实是云游在外,那也是听说柳州有一种青色的夜明珠,他想着亲自去买回来送给意欢姐姐。 每年的除夕意欢姐姐都会来邕州过年,他便直接去了邕州。 从筱莹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自然不会让意欢姐姐伤心难过,便直接带着她来了青州去找太子。 储妃之位可是意欢姐姐的,他决不允许有人去抢走属于意欢姐姐的位置! 乔挽颜想要捷足先登?做梦! 鹤知羽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罩在了乔意欢的身上,“穿的这么单薄,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乔意欢假意推辞,“一时着急见殿下,所以忘记穿披风了。殿下怎可给我穿上?若是殿下染了风寒,意欢当真要愧疚不安了。” 姜祁云眸中闪现失落,却没有多说什么。余光扫见乔挽颜朝着这边走来,脸上浮现一抹防备和厌烦。 “姐姐怎么来了?”乔挽颜扬着甜美的笑容友善问道。 不等乔意欢说话,便见姜祁云率先开了口,“来不来与你有什么关系?怎么,看见意欢姐姐来了,你很不高兴?” 乔挽颜微微愣了一下,脸色煞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祁云嘴唇微张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她竟然没有怼回来? 乔挽颜被人夺舍了? 鹤知羽沉声道,“挽颜并非那个意思,姜小侯爷何必如此尖酸刻薄?” 乔意欢身子一怔,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刚刚的温柔小意上。 她在邕州金家的时候便坐立不安,总觉得继续留在邕州一定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 可来了之后,发现当初的直觉果然是对的。 殿下从前从来不会叫她挽颜,只会称呼乔二姑娘的。 姜祁云心里不爽,太子这么光明正大的维护乔挽颜,有考虑过意欢姐姐的感受吗? 鹤知羽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乔意欢僵硬的脸色,转而道:“天气寒冷,我们还是先行赶路吧。若是一路顺利,估摸着今天晚上就能赶到邕州。” 话落他又道,“京元,将孤马车上的炭火送到意欢的马车上去。” 乔意欢抿了抿唇,看着乔挽颜唇角浅淡的笑意,总觉的那是在嘲讽自己。 她似乎在心底里做下了决定,“殿下,我......我可以和你坐一辆马车吗?这样殿下也不必为了担心我将炭火给我而自己受寒。” 鹤知羽余光扫了一眼乔挽颜,“意欢,孤自然是愿意的。但男女授受不亲,孤担忧坏了你的名声便不好了。” 姜祁云看向乔意欢有些尴尬酸涩的神情,立即道,“殿下的马车不小,要不我们一起吧?大家一起还热闹!” 鹤知羽也看出了她脸色不太好看,“也好,那就四个人一起吧。”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四个人? 他可没打算带上乔挽颜啊! “不必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是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为好,以免染了病气给殿下。” 乔挽颜说完便微微俯身转身离开。 姜祁云嘁了一声,低声嘟囔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乔意欢松了口气,看着太子望着乔挽颜离开的背影轻轻咳了一声,“那殿下,我们上车吧。”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紫鸢惊叫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鹤知羽最先看了过去,待看见乔挽颜晕厥倒在地上,立即大步跑了过去。 冷风飘过,乔意欢心也凉了半截。 第28章 我已经够难堪了 “她一定是装的!”姜祁云想要进马车将乔挽颜那个满腹心机的女人拽下来,却被乔意欢给拦住了。 “祁云,不要再闹了。”乔意欢神色落寞。 她已经够难堪了。 姜祁云心里酸涩,他就是不想看见意欢姐姐难过的样子,偏生乔挽颜那个坏女人总是欺负意欢姐姐,还要抢走意欢姐姐的一切。 太子的马车宽敞又温暖,鹤知羽理所当然的将人抱到了他的马车上。 乔意欢看了看那辆马车,强撑着心中的情绪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眼眶里蓄着的泪陡然间落下。 姜祁云心中恼火的厉害,干脆也上了那辆马车。 他倒要看看,这个无耻的女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想要跟太子单独相处?休想! 随行的医士诊了脉,只说是染了风寒吃些药别继续着了凉,没什么大碍。 紫鸢心里轻哼一声,可不是染了风寒?昨天小姐可是泡了那么久的冷水澡,能不染风寒吗? 她当时还觉得小姐多此一举,装病多拍些粉就是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可小姐却说,不付出焉能得到回报,随行的医士又不是无能之辈。 队伍重新行进,姜祁云在马车上直勾勾的盯着乔挽颜,似乎要将她盯穿一般。 一盯便是两个时辰,乔挽颜最开始还有些不舒服,到了后面干脆习惯了,装睡装睡便来了真困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姜祁云眼睛有些酸涩,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她。 鹤知羽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欲说些什么,忽而马车一阵剧烈的颤动,紧接着马车不受控制一般飞快的朝前奔袭。 “有刺客,保护殿下!” 外面刀剑相交的声音混杂着侍卫们的声音,乔挽颜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便看见一支羽箭从眼前闪过。 一阵嗡鸣声响起,那支羽箭射在了车壁上。 乔挽颜倒吸了一口凉气,被鹤知羽一把拉了起来护在怀里,飞身一跃稳稳地下了马车。 那匹马不受控制的冲下了断崖,若是她没有被及时带下来,怕是就会和那马车一样掉下悬崖。 “意欢姐姐!”姜祁云立即将视线锁定在乔意欢的马车处,看见乔意欢和筱莹在马车旁边惶恐躲避,当即就要跑过去救人。 只是下一秒,他忽而回身道:“殿下,快去救意欢姐姐!” 若是太子去救,意欢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鹤知羽心中为难,姜祁云连忙又道,“我会照顾好乔挽颜,殿下快去吧,这里还没有刺客,意欢姐姐很危险!” 鹤知羽看了一眼远处,“你照顾好她!” 留下这句话,他飞奔着朝着乔意欢的方向而去。随行侍卫见此也纷纷跟着过去,但首要的却不是救乔家大小姐,而是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危。 姜祁云冷笑,“太子岂会为了你这种满腹心机的女人而不管不顾意欢姐姐?你这样无耻的女人,就该死在这儿,如此才算天下太平!” 乔挽颜淡淡扫了他一眼,“你都没死,我为什么要死?你且放心,我定然死在你的后面,或许还能给你上炷香期盼你在下面过得不好。” 姜祁云双眸微眯,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不装了?” 乔挽颜点了点头,“对你有装的必要吗?你在我心底里又不重要。” “谁稀罕在你心底里重不重要?!”姜祁云心里窝火。 乔挽颜不搭理他了,认真的看着远处混乱的场面。 这些刺客是来救青州大贪官,也是贪污这次赈灾粮平日里毫无底线搜刮民脂民膏的知府李肖。 最后李肖没有被救走,那些刺客也被一网打尽,但暗处却有一名刺客放了冷箭偷袭太子。 也不知道那么多的侍卫都没有瞧见,乔意欢是怎么用火眼金睛看见的,替太子挡了一箭。 没射在致命处,但却是一支倒刺箭。 取箭的时候要了乔意欢的半条命,太子心疼至极也因此对乔意欢更加深爱,回京之后就向皇帝求娶赐婚。 乔挽颜小跑着朝着那边跑去,姜祁云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看不见那边乱成一团吗?你去填什么乱?” 乔挽颜直接甩开他的手,“少管我!” 挡箭这种事儿她可做不来,身上中一支倒刺箭,她连想都不敢想那会多疼。 想要阻止太子和乔意欢感情升华,也不是只有挡箭一个选择。只要拦住乔意欢去救太子,不就成了? 让她去告诉太子暗处有刺客会偷袭,她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啊,话本中可没写准确的方位。 更何况又不是射在致命处,太子也死不了。 鹤知羽持剑割破刺客喉咙,看见乔挽颜后面有刺客一个箭步刺穿那刺客胸口,“你怎么过来了?” 乔挽颜:废话,若不是要阻止你俩感情升温我会过来冒这风险? “我担心殿下和姐姐。” 她跑了过去挽住乔意欢的胳膊,乔意欢心里一点感动都没有。 甚至鹤知羽不在此处,她都想甩开乔挽颜的手,忍不了她的虚情假意。 大批的刺客被侍卫斩杀,前去解救贪官李肖的刺客也全都被就地处死,只留下几个活口回京复命。 乔挽颜紧紧地挽住乔意欢的胳膊,静静的等着暗处的刺客射出来的羽箭。 乔意欢余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瞧见东侧的石墩后面有一道银光,紧接着一支羽箭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方向是殿下的方向? 乔挽颜只感觉到手被人甩开,下一秒一股大力将自己推了出去。 “唔.....” “挽颜!” “小姐!” 第29章 双双坠崖 乔挽颜的肩膀处中了一箭,从未体验过的钻心痛意一瞬间疼的她冷汗直流,脸色惨白一片。 她踉跄的有些站不稳,就在众人都朝着她跑过去的时候,被剑抵着脖子的刺客忽然趁人不注意朝着乔挽颜跑了过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她推下悬崖。 鹤知羽立即奔向她,但却被乔意欢死死地抱住拦住了去路。 乔挽颜瞳孔收缩到了极致,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面栽去。手拼命的去抓一切能抓到的,隐约间感觉到抓到了一只手。 乔意欢惊叫:“祁云!挽颜!” 二人双双坠落悬崖。 紫鸢跑了过来,毫不犹豫的就要跳下去,却被京元给拦住。 紫鸢手都是颤抖的,“小姐,小姐掉下去了........” 将乔挽颜推下悬崖的刺客放声大笑,“既然救不出义父我也要死在这儿,那我就多找几个人陪葬哈哈哈哈......” 他在青州城的时候便在暗中窥探,被他推下断崖的那个女子曾经和太子共乘一匹马,还被太子抱着回了客栈,如今回京的路上还在一个马车上定然关系匪浅。 太子不曾娶太子妃,那十有八九就是受宠的侧妃或者妾室! 救不了义父,杀不了太子,那就杀了太子心爱的女人给他们陪葬! 看着太子那副震怒的表情,他只觉得心里畅快至极。 鹤知羽手持长剑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阴冷的视线看着他,一剑刺穿他的喉咙,鲜血溅了他一身。 乔意欢心漏了半拍,她从未见过殿下这般模样。 是为了乔挽颜吗? 殿下便这般在乎乔挽颜吗? 犹如淬了寒冰的冷意从鹤知羽的嗓子里溢出来,“暗中射箭的人呢?” 京元刚要说话,便见一个黑尾少年拖着一个已经断了气的黑衣刺客走了出来。 那刺客的胸口被剜的血肉模糊,看得人触目惊心脚底生寒。 陆今野阴冷的视线看向乔意欢,须臾转身骑上身边的一匹马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鹤知羽知晓那个少年,是乔挽颜身边的护卫。他那个方向,是想要去崖底找人。 “派一半侍卫去崖底找人。京元,你亲自带李肖回京不得耽误。” 京元道:“殿下,自然会有人去找小侯爷和乔二小姐的,您留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孤是在命令你,不是再与你商量!” 京元立即颔首,“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办。” 鹤知羽欲送乔意欢回车上,“意欢,这里不安全,你先跟着京元回邕州。” 乔意欢摇头,“我要留在这儿和殿下一起去找挽颜和祁云,我很是担心他们,殿下即便让我回去我也是坐立不安。” 鹤知羽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她一起去崖底。 乔意欢跟在后面,指尖都在颤抖。 她都做了什么啊? 明明她是想要过去替殿下挡住那一箭的,为何将乔挽颜推了过去? 乔意欢咬着唇,心底里的天平左右摇摆。 可是...... 可是乔挽颜若真的就这么死了,就不会有人和自己抢殿下了呀。 可若是乔挽颜活了下来,她告诉殿下是自己将她推出去该怎么办? 乔意欢心乱如麻,脑海中一团糟折磨的她快要疯了。 筱莹看着她不安的神情,万千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是最希望看见大小姐性子强硬起来,不再柔弱不再被人欺负。 可是刚刚看见大小姐将二小姐推出去的时候,她承认有一瞬间不认识大小姐了。 ? 耳边呼啸的风犹如刀子一般,吹在脸上是刺骨的疼。 陆今野却不曾放慢速度,驭马疾驰朝着崖底赶去。天色如今暗了,温度骤降他有些不安。 乔挽颜死了自己也会死,但他如今还好好地活着,就证明乔挽颜还没死。 但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即便没摔死,但身上中了一箭,依着她那般养尊处优的贵女,不能及时处理伤口定然熬不过这个夜。 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彼时,已经离开邕州城要秘密回京的鹤砚礼收到了一封密信。 他拆开封纸拿出里面的信件,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几乎要逆流般,大脑嗡嗡作响。喉间一抹腥甜涌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墨萧大惊,“王爷!您没事儿吧?” 鹤砚礼一个字都没说,飞奔着跑出驿站上了马,朝着南边而去。 大雪纷扬落下,黑夜中,骏马疾驰一刻不敢停歇。 他怕,怕什么呢? 鹤砚礼紧握着缰绳,细细思索这个问题许久,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他怕那个凉薄的负心人没有死在他的手里! ? 乔挽颜意识渐渐清醒,还未睁开眼便感觉到浑身上下像是断了一般,紧接着肩膀处刺骨的痛意袭上脑海,疼的她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疼。” 她缓缓掀开眼帘,入目的是一片陌生的破旧屋顶。 稍微动一下便疼得她冷汗直流,干脆放弃了起身,偏过头尽可能的在有限的视线内看清周围的情况。 她躺在几块木板上,旁边是烧的噼里啪里直响的木材堆火。堆火的的另一边,是穿着一身孝衣的姜祁云。 乔挽颜欲哭无泪,“不妙,白无常长的这么像我的熟人,太晦气了!” 姜祁云:“........” “你没事儿吧?我还觉得晦气呢,被你拉下了悬崖受这种罪。”姜祁云抱怨道。 还好悬崖下面是条河,他摔下来感觉浑身都要散了架了,却还要抱着晕厥过去跟条死狗一样的乔挽颜去找地方御寒。 好不容易找了个荒废多年的茅草屋想要找身衣服将湿掉的衣服换下,却不想只找到几套孝衣,如今还要被这个无耻的女人说晦气。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声音还带着鼻音,“我还活着?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我竟然还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莫非我才是天选之人?” 姜祁云嘴角微微抽搐,凑了过去手背落在她的额头上,还真挺烫的。 他道:“准备准备,以后可以当傻子了。” 第30章 你轻点 “当傻子?”乔挽颜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不行,我不要和姜祁云成为同样的人。” 姜祁云:“??????” 他长出了一口浊气,算了算了,不和脑子烧糊涂的人一般见识。 “喂,你现在能不能起来?得先把肩上中的箭拔出来?要不然你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乔挽颜半眯着眼没有力气,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只有靠着火堆那一块已经被烘干了。可即便如此,却感觉不到冷,反而浑身滚烫滚烫的脑袋也晕乎乎的。 “万一明天就是阴天呢?” 她话落顿了顿,“疼,我好疼。” 姜祁云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乔挽颜这般娇滴滴的样子。语气清浅带着几许撒娇的意味,娇嗔的样子如清风拂过心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在脑海中。 姜祁云闭上眼睛认了命,算了,人都要烧成傻子了,再不管怕是就要成为一具尸体了。 “我身上常年带着金疮药,我帮你把箭拔出来,你忍着点行不行?” 乔挽颜应了一声,“你轻点。” 姜祁云耳尖一红,莫名想起了从前去找好友玩,却在他书房门口听见里面有不可描述的声音,还有个女人欲拒还迎的说‘你轻点’。 他猛地拍了一下脑门,乱想什么呢? 姜祁云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她肩膀处的羽箭有些犹豫,但生死关头他还是硬着头皮一点一点的扒下她的衣服,露出了细嫩白皙的肩颈。 伤口处已经开始红肿起了炎症,姜祁云咬了咬牙,握住羽箭往出拔。 只一瞬间,乔挽颜倒吸了一口凉气,额间冷汗浸出,脸色惨白一片。本就有些发白的唇色,此刻半点颜色都没有。 剧烈的疼痛让乔挽颜意识清醒了不少,姜祁云脸色也有些难看。 “是倒刺箭。”他看了一眼乔挽颜,心下有些慌。 取倒刺箭,就是壮年男子都会疼的忍受不了,更何况乔挽颜这种养尊处优娇滴滴的大小姐,估摸着会疼晕过去。 乔挽颜双手紧紧攥起,指甲嵌进肉里都不曾发觉。 这箭若是不拔出来,她一定会撑不住。她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怎能就死在这荒郊野外? 乔挽颜神色坚定,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气势,“你把我打晕吧,等我晕了你帮我把箭拔出来好不好?” 姜祁云道:“不行,晕厥过去若是被剧烈疼痛刺激清醒过来,会引发身体的剧烈反应,情况会更加糟糕。我帮你稍微开刀扩大一下伤口,你忍着点。” 乔挽颜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姜祁云拿出匕首在火上面烤了烤,待冷却之后小心翼翼的在伤口处划动扩大伤口好让箭更轻松的拔出来。 他一边划伤口一边看了一眼乔挽颜,见着她死死地咬着唇,本来惨白如纸的唇硬是开始充血形成艳丽的色彩。 “你喊出来吧,别咬了。” 姜祁云话刚说完,便听见一道惨烈的声音响起。 他愣了一下,听着那比年猪被杀还要刺耳的声音,心底里无比震惊这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迅速将箭拔出来,看着倒刺箭上已经被染的通红一片,伤口处血肉模糊,乔挽颜已经疼的晕厥过去了。 姜祁云将金疮药给她敷上,又扯下来一块自己脱下来已经烘干的衣服布料替她包扎好,却依旧不敢松口气。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微弱的气息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一个丹药倒了出来。 这是祖父当年在他出生的时候送他的礼物,是已经回乡养老的太医院之首耗尽毕生心血制出来的归元丹。 一共只有两颗,一颗还在太医院封存,另一颗被当年祖父求来送给了自己。 只一颗,可让濒死之人吊住一口气。但能不能撑过来,就要靠病人自己了。 乔挽颜陷入沉睡,香肩外露但伤口包扎处渗出血迹,宛若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摇摇欲坠。 长发铺撒在木板上,她本就生的仙姿佚貌,此刻病态恹恹的样子,更是带着浓浓的破碎感,孱弱而无害。 姜祁云有些心疼,但看着乔挽颜昏厥的样子,还是将归元丹给她喂了下去。 “便宜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了。” 乔挽颜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着的,但姜祁云没敢替她换衣服,只是又升起了几处堆火在她头顶脚下和身体左右侧,尽可能的让她感觉到温暖。 这间破败的小草屋,床已经是塌的。被他挑出来几块木板放在地上,如今乔挽颜就躺在木板上,四周全都是堆火。 姜祁云此刻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跌坐在地上,看着被堆火围绕的乔挽颜,抿了抿唇。 说好听点,像是要被献祭的神女。 说难听点,总觉得有点像要把她火化了的既视感。 下半夜的时候,乔挽颜醒了。 一醒过来,便是钻心的痛意。稍微动一下,疼痛便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乔挽颜一动不敢动了,她经历这样的痛苦,都是拜乔意欢所赐。 也是她大意了,不曾想到乔意欢没有按照话本中一样要过去给太子挡箭,而是将自己推了出去。 她报仇从来不隔夜的,只是这一次,还真的要隔夜了。 “姜祁云?”她唤了一声。 姜祁云也不知是不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本不是个娇气的,但此刻在木板上蜷缩着躺着,一直睡不着,闭着眼睛脑子里全都是乔挽颜处理伤口时杀猪一般的哭声。 从前那么虚假张狂、拜高踩低的一个人,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她那般鲜活的一面。 总觉的陌生,实在是太陌生了。 就好像第一次见到她真实的样子。 “干什么?”姜祁云睁开眼睛没好气道。 “我口渴了。” 姜祁云坐了起来,听着这副颐指气使的语气怼了回去,“你怎么那么事儿啊?” 乔挽颜不是个蠢的没边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自然没有像从前一样怼回去。 “求求你了。” 姜祁云喉咙滚动了一下,脸色依旧不耐烦的起了身,“麻烦的要死!”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出了门去河边打水。 片刻后,他拿着一个破碗装的水回来了,动作缓慢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 乔挽颜将碗中的水喝的干干净净,这才慢悠悠道:“打个水这么慢,你是蜗牛成精了吗?” 姜祁云愣住:“??????” “你变脸大师啊?” 第31章 打他一巴掌都怕他舔我手 “殿下,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乔意欢的脸上满是担忧。 已经是下半夜了,悬崖下面这么大,想要找到两个人实在是太难了。就是通宵找上一整晚,怕是都找不到。 鹤知羽神色凝重,“你妹妹自幼养尊处优,如今中了箭还掉下悬崖生死未卜,孤如何能安心休息?更遑论,姜祁云也掉下去了。” 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一个是静安侯府金疙瘩一样的小侯爷,是父皇亲自带大的人。 若是真的出了事儿,他如何向他们交代? 乔挽颜本该是早就回邕州的,是因为自己怕她一路不安全硬是留下来与自己一同回去。 却不想遇上营救李肖的刺客,反而让她陷入到危险之中。 鹤知羽心乱如麻,乔挽颜本该是安安稳稳的和乔意欢在马车旁边的,为何会突然冲出来中了一箭? 是看见暗处射出来的箭而跑出来为自己挡箭吗? 乔意欢道:“可是殿下若是因此伤了身子,意欢会心疼的。我会代王爷去找祁云和意欢的。” 鹤知羽知晓她心地善良,语气温和了几分,“你一个弱女子孤如何能放心让你去找?你心思纯善担忧妹妹,但若是因此病倒了孤岂不是又要多分一份心神去照顾你?” 乔意欢摇了摇头依旧不愿,想要跟着他一起去找人。 鹤知羽依旧温声劝道:“听话,就留在这儿,会有侍卫保护你的。” 他转头又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筱莹颔首应下,“小姐,殿下这般担心您,您就留在这儿等着殿下他们回来吧?” 乔意欢只得应下。 ? “好了没有?”姜祁云在门外冻的左右踱步瑟瑟发抖。 他觉得自己此生做过最错误的事儿就是悬崖上发了善心要去把她拉回来,人没拉回去,反而被她拽下了悬崖一同掉了下去。 否则何至于浑身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疼的难受,还要因为里面的人换衣服而被赶出门挨冻。 磨叽死了,换个衣服换了快半炷香的时间还没有换完。 “进来吧。” 姜祁云没好气的开了门走进去,却看见屋内素白孝衣的女子后,僵在原地愣了一下。 如墨一般保养极好的长发散落下来披散在身后,面容精致仿若精雕细琢的美玉般艳色绝世。 孝衣的面料是极差的粗布,宽宽松松不大合身。可即便如此,穿在乔挽颜的身上依旧像是锦绣华服般美的令人屏息,脆弱又娇怜,带着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力。 明明身处破败脏乱的茅草屋中,却如同明珠般熠熠生辉。好似开在修罗境域的一朵绝美之花,如梦似幻。 “关门,好冷。” 姜祁云收回思绪,“麻烦,换个衣服磨磨蹭蹭的。” 乔挽颜伸出手在堆火烤手,垂着眼眸淡声道:“伤口很疼,动一下都很疼,自然就慢了许多。” 姜祁云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自己乱跑,在原地好好待着会中那一箭吗?” 乔挽颜抬眸看向他,“你知道我不会的。” 姜祁云一噎,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一转话锋,“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离天亮还早着呢。” 乔挽颜依旧看着他,目光灼灼,“我跑到乔意欢身边你也跟着过去了,害怕你的意欢姐姐受伤一直在旁边守着。” 她话落顿了顿,一字一句又道,“你的意欢姐姐,好似也没那么温柔善良。伪善之人,倒不如我坏的光明正大。” 姜祁云哑然,别开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挽颜冷笑一声,“你看见了,不是吗?” 他一直注意着乔意欢,不可能会看不见。更何况这反应,也不像是听不懂的样子。 “说谎的人是狗。” 姜祁云拧眉,“乔挽颜,你敢骂我?” 这个无耻的女人,还是烧糊涂的时候乖巧一些。 乔挽颜白了他一眼,“我指名道姓了吗?我只说说谎的人是狗,你又没说谎。” 姜祁云有苦说不出,沉默片刻低声道,“意欢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可能是看见有人在暗中射箭想要推开你怕你被射中,结果弄巧成拙了。” 这话说的,极为没有底气。 乔挽颜嗤笑一声,讥讽道:“这话你自己相信就行。” 姜祁云低下头沉默,许久,他才开了口,“你的箭伤是我给你处理的,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回京之后,我就会上门提亲,迎你做我的侧室。” 他很想娶意欢姐姐为妻,但意欢姐姐与太子两情相悦,他只希望意欢姐姐能够幸福。 但正妻之位,他会永远留给意欢姐姐,即便这辈子都娶不到她。 “我不会娶正妻,你虽为侧室但不会有人欺压在你的头上。通房妾室也不会有,你尽管安心。” 说完,姜祁云偷偷看了她一眼,见着她面色如常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心里安稳了一些松了口气。 若是乔挽颜嫁给自己,她也就不会和意欢姐姐争夺储妃之位了。 如此,也算是帮到意欢姐姐了。 乔挽颜勾了勾手,姜祁云走了过去,“怎么了?伤口很疼吗?” “啪。” 姜祁云捂着脸双眸错愕的看着她,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动过他一根汗毛,更别说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他应该生气的,应该愤怒的将对方碎尸万段。 可是不知为何,被乔挽颜扇了一巴掌,是一抹浅淡的幽香最先过来的,之后才是巴掌的痛感。 香气进入鼻间的时候,脸上火辣辣的疼已经不是疼了,是爽。 第32章 来,杀了我 乔挽颜伤口还没愈合,甩这一巴掌也给她疼的够呛。 “别说是侧室,就是你跪下来求我当你的正妻,我都不愿意。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处理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记清楚了。” 姜祁云被气笑了,“还我跪下来求你当我的正妻,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啊?我看了你的身子,我是出于男人风度才娶你的,要不然你以为我稀罕你?” 这种跋扈的疯女人,若是真的娶进了门,怕是三天两头就发脾气甩自己巴掌。 乔挽颜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这次是被气的甩开了胳膊打的,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晶莹剔透委屈可怜,姜祁云刚升起来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几分。 “你打我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你看了我的身子?话给我说明白了,你不过就是看了个肩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姜祁云气的脸色通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乔挽颜伸手去拧他的小腿,姜祁云顿时惨叫一声往后躲。 “滚啊!” 姜祁云没走,直接在离她半丈左右的距离坐了下来,“我凭什么滚?这里是我找到的,要滚也是你滚。你不想嫁给我,我偏要娶你,我就是不让你称心如意!” 乔挽颜咬了咬唇,气的哭的更厉害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帘般一颗接一颗,本就素衣孝衫柔弱可怜,这一哭就更惹人心疼了。 姜祁云有些慌了,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帕子递给她,“你哭什么?我也没说的多过分。我看了你的肩膀,自然要对你负责。” 乔挽颜冷笑一声,手上用了吃奶劲儿拧了一把他的胳膊,顿时姜祁云又是嗷的一声退后,怒声道,“你不讲武德!” 乔挽颜白了他一眼,颇为嫌弃,“蠢货。” “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箭伤是我自己处理的,和你没关系。你若是擅自宣扬或者回京求亲,我就弄死乔意欢。” 姜祁云连忙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弄死她太便宜她了,我要把她许给礼部侍郎。他家里三十多个妾室,正妻上个月刚死了,正好给他续弦。” 姜祁云顿时恼了,礼部侍郎四个正妻全都死了,后院里三天两头就抬出去一个浑身没一块好地方的妾室。 若是意欢姐姐成了他的续弦,岂不是要被折磨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既然怕,就闭好你那张嘴。” 姜祁云冷哼一声,“正好!你以为我稀罕娶你?” 乔挽颜没再搭理他,轻轻抚了抚伤口处,好疼。 这份罪,她一定会好好还给乔意欢。 乔挽颜一夜没睡,越是安静越是闭上眼睛,肩膀上的疼便越清晰。 翌日一早,姜祁云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她靠着支撑木坐着的样子,心底里揶揄的话咽了回去。 天色明亮,此刻更清楚的看见她惨白近乎病态的脸色。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极力忍受着身上传来的痛楚。 这一夜,她或许都因为太过疼痛而没有睡着。 姜祁云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破败不严实的门开启又关上,乔挽颜看都没看一眼。 她如今根本没办法走出去,雪地寒天再加上身上的伤,只能等着人来救。 即便所有人都不来,陆今野也会来的,她倒是不担心自己死在这儿。 乔挽颜敛眸看着堆火,随手扔进去几块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姜祁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已经灭了的堆火,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火会灭,她明明已经添了木材。 “你干什么呢?”姜祁云走过去看着堆火中湿漉漉的木材,了然。 “我说大小姐,你一点常识都没有吗?湿了的木材怎么能烧?” 乔挽颜闷不吭声。 姜祁云叹了口气,彻底认命了。 乔挽颜就是个没人照顾活不了的矜贵主儿,骄矜任性恶毒张狂,他是倒了血霉了如今和她在这儿自生自灭。 堆火重新被点燃,屋内暖了一些。 烤了一夜,姜祁云的大氅已经烘干了。看着她那副弱弱的表象,没好气的将大氅扔到她的身上。 “嘶。”乔挽颜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祁云立即又将大氅拿了起来,等着她放声怒骂自己不长眼睛,但等了许久乔挽颜都没有骂人。 他心中颇为意外,这次动作小心的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乔挽颜不紧不慢道,“不长眼睛吧你。” 姜祁云:“........” 意料之中,但却来的晚一些。听在耳朵里,更气人了。 以后谁娶这样的女子当夫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好男不跟女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一会儿烤鱼吃,你就闻着味吧你。” 姜祁云刚刚去河边抓了鱼,只不过只抓到两条小的。 乔挽颜淡声道,“我要吃两条。” 姜祁云冷笑一声,乔挽颜慢慢悠悠又道,“不给我吃回去就把你意欢姐姐给礼部侍郎当续弦。” 姜祁云气疯了,“你就不怕我弄死你?这里除了你我可没有第三个人了!” 就是将她弄死在这儿,也不会有人知晓。即便日后被人发现,他大可说是她伤的太重病死了。 乔挽颜看了他一眼,神色毫不掩饰的嘲讽,伸着脖子挑衅,“来,杀了我。” 要杀早杀了,还会被自己气这么久? “好,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我自己找出去的路!” 姜祁云黑着脸转身出了门,砰的一声关上门,房门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来。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乔挽颜一点都不着急。看着地面上的那两条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着饥饿没动手。 腥腥滑滑的,用手碰一下估摸着手上的味道没有澡豆洗都洗不掉。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茅草屋的门被打开了。 姜祁云冻的手脚都快要没知觉了,唯一的一件御寒大氅被他留给了乔挽颜,一时冲动便走了。 如今回来,茅草屋内本在堆火边休养的乔挽颜,去哪儿了? 姜祁云心里咯噔一下,人不见了! 第33章 九州最大的冤种 “乔挽颜!乔挽颜!”姜祁云转身就要去外面转,却突然听到里面吱呀一声响。 他回头去看,却见里屋一个小屋的门被打开,一张瑰丽的容颜露了出来。 “叫魂儿呢?” 姜祁云拧眉走了进去,“你干嘛呢?” 乔挽颜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的衣服烤干了,我换身衣服。那身孝衣的布料太粗糙了,我身上痒得慌受不了了。” 她从小穿的料子不是蜀锦便是云锦,活了十多年突然穿上粗布,身上痒得厉害。一抬手臂,都起了红疹子。 乔挽颜发誓,她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自己的衣服虽然烤干了,但是上半身溅了不少血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换上了脏衣服。 她回首看了一眼小屋里面,遂即转身出去了。 乔挽颜步履之间缓慢的挪动到了堆火旁边,以防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但坐下来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剧痛的海水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脸色微变,“把鱼烤了吧,我好饿。” 姜祁云挑眉,“你不意外我会回来?” “你不是那种人。佯装抛下我不管,只是吓唬吓唬我罢了。” 乔挽颜哄骗人的谎话张口就来。 有什么可意外的?大氅没穿只穿了里面一身衣袍,真不回来冻不死这个蠢货。 姜祁云神色一顿,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轻哼一声颇为傲娇,“小爷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回来只是想要将两条鱼都吃了,一条都不留给你。不过看你可怜,勉强赏赐你一条也不是不可以。” 他过去收拾那两条鱼,“你自己怎么没烤着吃?是笃定我会回来想要与我一起吃?” 呵,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还说什么两只她都要。 乔挽颜:“嗯,你说得对。” 姜祁云又是轻哼一声,但明显的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乔挽颜内心啧啧轻叹,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果然是被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侯爷,没一点城府。 难怪乔意欢先认识他却没看上他。 一条鱼入腹,两人本觉得一点盐巴都没放,该是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难吃的鱼。 但却不知是不是因为饿的饥肠辘辘的缘故,一点咸淡都没有平平无奇的烤鱼,吃起来犹如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 深夜,乔挽颜终于忍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第二天一早,两人的早饭又是姜祁云去河边抓到的鱼。 只不过运气不好,只抓到一条。二人一分为二,乔挽颜吃了中间的鱼肉,姜祁云骂骂咧咧的吃了鱼头和鱼尾。 两个都是全家的掌心宠,心底里互相看不上,你一言我一语吵个没完。 吃饱喝足,乔挽颜又要擦脸。 “小爷我才不去。” 乔挽颜道:“我伤口都是血,我想换换药,正好也擦擦周围染上的血。” 伤口太重了,即便上了金疮药血还是渗出来了。但药并不多,只够一次的。 姜祁云没好气,“你怎么那么麻烦?” 姜祁云只感觉日了狗了,他一个金尊玉贵的小侯爷,被这厮当成奴才一样使唤。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伺候的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不算是难伺候了。 姜祁云不情不愿的去了河边,屋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乔挽颜淡声道:“出来吧。” 小屋内,出来一个面孔稍显稚嫩的黑尾少年,面色冷峻没什么情绪。 “不出半个时辰,太子他们就会找到这边。” 他最开始不理解,明明昨日找到她便可以直接带着她离开这里,她却偏生要继续留在这儿。 如今大抵是明白了,她等着的是太子。 乔挽颜黑润明亮的双眸半阖,“给我止痛药。” ? 一个侍卫脚步匆匆的走到鹤知羽的身边,“殿下,属下找寻到一处破败的茅草屋附近雪地有脚印。顺着脚印追查,属下在一处河边看见了姜小侯爷似乎在洗帕子。” 鹤知羽立即问:“乔挽颜呢?” 侍卫摇了摇头,“属下并未看见,因着想要及时禀报这个消息便先行回来不曾去那茅草屋查看。” 鹤知羽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带路!” 姜祁云和乔挽颜是一同掉下山崖的,按理来说两个人定然会在一起的。 更遑论姜祁云既然能在河边洗东西,便一定可以去找救兵。但他没有,十有八九便是乔挽颜受了伤没有办法行走,他没办法只能留在原地照顾她。 鹤知羽一想起那日她肩膀处中的一箭,又被刺客推下悬崖,心中便不是滋味。 若不是他执意要将人留下同行离开,岂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昨夜半夜又下起了大雪,崖底荒无人烟便是飞禽猛兽都很是少见。 厚厚的积雪如同棉花一般,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鹤知羽离着许远便看见了那茅草屋,远远看去便知晓是多年没有人住,破败不堪。 鹤知羽期望推开那扇门能看见姜祁云和乔挽颜两个人,待推开那扇门也确实如他所愿。 身后的一个侍卫上前欲跟随进去,但却忽然听见自家殿下一道阴戾的呵斥声。 “退下!都转过身去,没有孤的允许不许进来!” 侍卫立即颔首应下,低着头转过身背对着茅草屋,其余侍卫也纷纷照做。 乔挽颜香肩半露躺在木板上,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开来。素面朝天脸色泛着病态的瓷白,裸露出来的香肩更是在这阴暗的茅草屋中白的晃眼。 双眸之中雾气昭昭,紧咬着下唇楚楚可怜、支离破碎。 姜祁云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单膝跪在乔挽颜的身边倾着身,手上湿润的帕子还停留在她伤口周边。 刚要惊喜的开口,便瞧见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门被太子砰的一声关上。 他脸色阴鸷骇人,阴冷的屋内刹那间危机四伏,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殿.......” 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姜祁云便被鹤知羽一脚踹倒在地。 结结实实的一脚,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34章 她和别人不一样 鹤知羽幽深的双眸冷冷的看着他,“你出身侯府自幼养尊处优,无数人纵你宠你以至于在京中肆意妄为,如今竟然还敢做出这等无法无天之事,简直是放肆!” 姜祁云捂着胸口不明所以,他做啥了? 看了看乔挽颜又看了看太子,他好像明白了。 不是....... 他冤不冤啊。 明明是乔挽颜自己要让他给她换药的,太子怎么问都不问就给自己踹了一脚? 姜祁云一脸幽怨,若是寻常人他定然要将对方揍个半死,可偏生对方比他身份高。 甚至他爹来了都得给人家行礼问安。 乔挽颜抓着衣襟泪意朦胧,“殿下,不是这样的。” 鹤知羽心里更加恼火,没来由的,他觉得乔挽颜是被他威胁了才会在此刻这般境地还要向着他说话。 姜祁云见着太子还是那副阴鸷如弯刀一般的视线,气的鼓鼓的。 “真不是那样!我没有!” “我又不是疯了,我会占她的便宜?” “我是在给她伤口换药!” 鹤知羽微微顿了一下,他只是在门口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未看见乔挽颜肩膀上的伤口。 此刻才瞧见那白皙光滑的肩膀上,一处箭伤触目惊心。 瞧着伤口处还有被匕首割开的痕迹,鹤知羽心里咯噔一下。 她中的是倒刺箭。 鹤知羽知晓此刻不该继续看她,男女有别,姜祁云是没有办法才帮她处理伤口,但他却要克制自己。 视线不受控制一般看向她惨白如纸的容颜。 乔挽颜敛眸想要将衣服拉上来,但却慌乱之下碰到了伤口,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鹤知羽立即上前,但是停留在半空的手不知放在哪儿,空气冷肃又暧昧。 他别开视线,“孤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上女医士,不过孤已经让人将你的近身婢女带来。一会儿让她替你上药。” 乔挽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清浅犹如春日里的清风。 姜祁云被带了出去,鹤知羽关上了门,脑海中全都是刚刚乔挽颜满脸泪痕双眸雾气昭昭的容颜。 难以想象,她遭了多少的罪如今才能尚有气息的活下来。 紫鸢被带了过来,进入茅草屋内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呼吸微滞。 乔挽颜额间的冷汗像是潮水一般冲击在她的心脏上,剧痛蔓延开来。 “小姐!”紫鸢哭喊着跑了过去。 鹤知羽面色阴沉,听着里面微弱的哭声,似乎哭泣都没有力气了。 “她中的是倒刺箭是吗?” 姜祁云点了点头,一边应声一边奇怪里面那厮怎么突然哭喊的这么弱不禁风? 那日哭叫如同杀猪一样的人去哪儿了?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祁云道:“我们正巧掉进河里了,被河水冲到了岸边。我先醒过来便带着她找到了一间茅草屋,等她醒过来便帮她处理了伤口给她上了药。” “我手里那颗归元丹也给她吃了。” 鹤知羽了然,从悬崖上掉下去,即便下面是水也不是绝对的安稳。 再加上她身上中了箭,各种不好的情况交织在一起,单靠意志力活下去,难如登天。 归元丹也并非是神药,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去邕州找医士诊治为妥。 鹤知羽忽然问道:“你当时离乔挽颜和意欢都很近,可知晓她为何突然冲出来中了一箭?” 姜祁云身子一僵,须臾摇了摇头,“不.......不知晓。” 他神色有些躲闪慌乱,鹤知羽将他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不曾多问。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房门终于被重新打开了。 紫鸢一直随身带着干净的衣服,便是想着小姐爱干净,第一时间给小姐换身干净的衣服。 如今乔挽颜穿着藕粉色的云锦华裙,衣服上绣着金线缝制而成的花朵。 但,人比花娇。 乔挽颜接触到门口鹤知羽的视线立即慌乱躲开,美眸半垂,鸭羽长睫微微颤动。 鹤知羽关上了门,姜祁云想要进去但看着关上的门,没敢进。 “一会儿我们便离开,这里离邕州更为近,孤会找最好的大夫替你重新诊治疗伤。” 乔挽颜依旧没敢看他,“谢殿下。” 鹤知羽问:“你当时为何会中箭?孤记得你和意欢该是待在马车旁边的才是。” 乔挽颜有些犹豫,似乎不知该不该说。 鹤知羽敛眸,“姜祁云说,你是看见了那刺客朝着孤射箭,才冲动之下要去挡的。” 乔挽颜立即否认,“不是冲动!” 话一说完,她立即又抿唇不说话了。 但事情的真相,鹤知羽已经确定了。 果然是为了他挡箭! 乔挽颜不信姜祁云会这么说,真相他清楚知晓,即便是编他也会编一个对乔意欢没有任何坏处的谎言。 而不是让太子和自己扯上救命关系。 如此,十有九成是太子自己揣测但却不确定,诈自己的。 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不让太子承这一救命之恩,她不是白白受伤了? 虽然借此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也会让太子对乔意欢生出不满。 可这一分不满,远远拆散不了两个人之间的情谊。 既然不能一击毙命,便不能冲动行事。 利弊分明,还是前者于她当下的境遇更得利一些。 鹤知羽走近,语气放低了几分,“为何想瞒着孤?” 乔挽颜低着头,羽睫垂下形成了一道阴影,遮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我怕殿下会觉得有负担。” 鹤知羽心弦微动,平静无波澜的心湖陡然间荡起涟漪。 乔挽颜缓声道:“我不是冲动,即便当时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分析利弊,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替殿下挡那一箭。” “殿下于我心中,不仅仅是太子,未来的姐夫。而是良善温柔、为国为民的真君子。” “舍我一人,救大幽储君,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她一字一句字眼坚定,鹤知羽最开始只是以为她单纯为了自己,可如今才明白。 深闺里娇养长大的尚书嫡女,眼界与胸怀根本不像是在四方的天里长大的女子。 他好像又多了解了真实的她。 她与意欢一样和寻常女子不同,也与意欢不同。 第35章 她死了 “小姐,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吧。殿下已经进去那么久了,一定会找到小侯爷的。” 筱莹端着姜茶走到了她身边。 乔意欢捧着汤婆子看着鹤知羽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些许担忧。 “希望祁云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 乔意欢欲言又止,声音有些哽咽。 缓了片刻,她又道,“也不知道挽颜如何了,她中了箭还掉下悬崖,若是真的遇到不测,我要如何向父亲母亲交代?” 乔意欢杏眸落下一滴清泪,不曾擦拭,只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远方。 被太子留下来负责保护乔意欢安全的侍卫们心中感慨。 乔大小姐真是个纯良温柔的性子。 只可惜不是尚书嫡女,若是嫡女,怕是皇后娘娘一定不会阻止殿下的多次求亲。 在他们眼里,不曾做过太子也不知道皇家婚姻的重要性。 乔大小姐这样的人是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妻子。大度,善良又生的很好,定然会是个贤妻良母,后院也会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亦不会和宠妾争风吃醋。 “璟王殿下?”筱莹转过身吓了一跳,有些意外会在这儿看见他。 乔意欢转过身,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潋滟的杏眸中朦胧湿润,似风雨中飘摇的花朵。 鹤宴礼坐于马上,睥睨一般的视线看着她,“太子去了何处?” 乔意欢心下了然,璟王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想来是有要紧的事儿要找太子。 可,他为何会知晓这里? 奇怪! 莫非,他是听说乔挽颜掉下山崖? 他不是恨乔挽颜恨的整个京城皆知吗? 乔意欢声音弱弱,带着孱弱无害,“璟王殿下怎么会在此处?” 鹤宴礼眸中闪过几许不耐,“与你何干?” 问什么答什么便是,哪来的那么多话? 乔意欢面色一僵,筱莹立即解围,“王爷,我家小姐也是关心多问几句,您何必这样欺负我家小姐呢?” 墨萧手中的长剑抽出落在筱莹的脖子上,“放肆,你是不想活了吗?” 筱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动不敢动。 乔意欢也被吓到了,她虽然知晓璟王是个心狠手辣不讲情面的人,却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 就连他身边的人都如此凶。 “太子殿下朝着北方去了。” 鹤砚礼收回视线,一夹马腹便要朝着那个方向赶去,却突然瞧见北方一个黑尾少年骑着马出来了。 鹤砚礼双眸微眯,那好像是乔挽颜身边的一条狗。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那么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白脸。 陆今野依旧是那一副冷漠无温的面孔,对待任何人都不感兴趣,看都没看一眼便要路过离开。 乔意欢连忙道,“你是挽颜妹妹身边的那位公子?可找到挽颜了?” 陆今野勒马停在了她的身边,垂眸欣赏着她毫不掩饰的担忧神色,似乎为至亲的遭遇感到极为关心。 他难得开了口,“找到又如何?没找到又如何?” 乔意欢不知道怎么了,从前那些男人对自己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可为什么现在一个个的都这么怼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 她曾经一连一个月都做着同样的梦。 梦中说,自己虽然得不到家人的爱,但却会得到很多优秀男子的爱意。 会得到他们的维护,他们的奉献,他们最纯粹的爱。 后来,她发现现实中确实如梦中所言。 本该一辈子接触不到的太子、小侯爷都喜欢自己,就是那些世家贵族的公子也都对自己和颜悦色。 乔意欢捂着胸口,“若是找到,我暂时安心也欢喜的。” 陆今野冷笑一声,笑容中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是极为明显的嘲弄。 筱莹那边得了安全立即走到了乔意欢的身边,挽住她的胳膊,“你笑什么?我家小姐心地善良,自然是最希望找到二小姐的。” 陆今野道:“是吗?可是不是你家小姐将乔挽颜推出去害的她中了一支倒刺箭吗?” 此言一出,乔意欢脸色骤变。 鹤砚礼拧眉,声音阴鸷骇人,“你说什么?” 陆今野不再说话,一夹马腹便要离开。 墨萧立即上前,却见陆今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挥剑便要强行阻止他。 陆今野丝毫不惧,“王爷是听不懂吗?我说的好像是人语不是兽语吧?” “放肆!” 墨萧一剑刺向他,陆今野飞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一瞬间抽出腰间的长剑。 剑身相交的一瞬间发出翁鸣脆响。 片刻后,墨萧胳膊被划出一道血痕,明显的占了下风。 “够了。”鹤宴礼冷声道。 陆今野一挥长剑,剑身上面沾染到的血迹立即甩了个干干净净。 他欲收剑离开,下一秒鹤砚礼身后的一群玄衣侍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今野扫了一眼鹤砚礼。 “乔挽颜死了?” 陆今野道:“死了。” 乔意欢愣了一下,心底里悬着的心落下了几分。 鹤砚礼脸色骤然间阴沉骇人,像是极北之地冰封千年的霜雪,冷的人心底发颤。 陆今野又道,“但不是现在。” 得在他拿到解药之后杀了乔挽颜那个女人,她才算死了。 乔意欢拧眉,“挽颜还没死?” 陆今野冷嗤,“失望了吧?” 筱莹怒斥:“我家小姐失望什么?二小姐没死,我家小姐自然是最开心的,你少污蔑我家小姐!” 筱莹惯来是最护着乔意欢的,从小到大,她就像是护崽子的母鸡,将自己伪装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来保护她的小姐。 小姐最是柔弱,便是连府里下人都能欺负,她若是不厉害点,小姐便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陆今野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可偏生,就是这种反应最是让人恼火。 筱莹怒声道:“你什么意思?我家小姐温柔善良,岂会做出那等将妹妹推出去的恶劣之事?” “没准儿,就是她故意想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栽赃陷害我家小姐的!” 筱莹言及此,又想起璟王是最恨乔挽颜之人,心里更加有底气。 “没错,就是这样的!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府里之人有目共睹,璟王殿下也最是清楚。那样恶贯满盈之人,狠心伤害自己陷害我家小姐,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第36章 你怎么不去死呢 乔意欢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璟王,似乎是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鹤砚礼面色如常,矜贵绝伦的容颜好似春日里的春风,看不出什么表情,揣摩不出他的情绪。 他身姿如松脚步轻缓停留在筱莹的面前,不曾低头只是半阖着眼眸看着她。 筱莹吞了一口口水,一股极强的气场压的她透不过气,站都要站不稳。 乔意欢走上前,“王爷?” 鹤砚礼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抽出墨萧腰间的剑毫不犹豫的朝着筱莹的胸口刺去。 乔意欢大惊失色,下意识的闭着眼睛朝着后面躲去,一种莫大的恐慌袭遍四肢百骸,吓的她腿都快软了。 “啊!” 筱莹惨叫一声。 陆今野刚刚就可以走了,但他却没有走。 此刻双臂交叠抱在一起,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越发的觉得自己先出来是极为正确的。 筱莹的胸口没有被长剑刺穿,被太子留下来保护乔意欢的侍卫拼了全力挡住了那一剑。 但却不可避免的被砍断了左臂。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天地,乔意欢捂着嘴不敢置信璟王竟然真的敢这么肆意妄为。 难怪,难怪那些人都叫他杀神! 他怎么敢如此肆意妄为? 鹤砚礼深眸涌现危险的暗光,阴鸷的视线犹如修罗地狱中走出来的煞神,只一眼便让人后背生寒。 那侍卫立即单膝跪地,“王爷,我等奉命保护乔大小姐,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们。” “本王便是杀光你们,太子又能耐本王如何?” 鹤砚礼张狂不羁的语气却没人敢觉得他是在说大话。 他是真的能做出来,也是真的敢做出来。 鹤砚礼看向跪在地上捂着胳膊声嘶力竭的筱莹,乔意欢终于回过神来,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着她,泪眼婆娑。 “王爷,求您饶了筱莹吧。她是我很重要的人,王爷想要杀人泄愤,便杀了我吧!” 太子留下来的侍卫纷纷走上前,似乎鹤宴礼真的要杀乔大小姐,他们就算是拼死也要拦住他。 否则,不死在璟王的手里,也是要死在太子的手里。 毕竟乔大小姐对于殿下的重要性,他们清楚知晓。 鹤砚礼单眉微挑,“好啊,正巧本王看你不大顺眼。既然你想死,本王便成全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儿。” 话落,手中的长剑便朝着乔意欢的脖颈刺去。 “住手!” 鹤砚礼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扫了一眼远处徐徐而来的人双眸半眯。 鹤知羽见着他又要动手,厉声怒斥:“鹤砚礼!” 乔意欢听着熟悉的声音,没来由的安了几分心。 殿下回来了,太好了! 鹤砚礼神色微动,收回了长剑。 乔意欢满含期许,脸上浮现几分无害又柔弱的神情转过头,待看见眼前一幕后愣了一下。 鹤知羽打横抱着乔挽颜飞快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只是刚走快几步便又放慢了脚步。 “鹤砚礼,你在干什么?!” 鹤砚礼不疾不徐的将长剑递给墨萧,泰然自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冒犯了本王,本王好心送她去见阎王。怎么,皇兄也是来称赞我良善的吗?” 鹤知羽终于走近,将乔挽颜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嘶。”乔挽颜倒吸了一口气,仙姿佚貌的容颜浮现几抹痛色,便见鹤知羽立即回过头来关心问道,“怎么了?” 乔挽颜摇了摇头,“没事,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了,没有大碍。殿下快去看看姐姐吧。” 乔意欢血液几乎凝固,葱白指尖微微颤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吗? 殿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吗? 她要如何和殿下解释呢? 鹤砚礼看向不远处的乔挽颜,心底里冷笑一声。 满腹心机,净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鹤知羽安顿好了乔挽颜,这才起身走了过去将乔意欢扶了起来,“意欢,你没事儿吧?” 乔意欢心下不安,声音微颤,“没、没事儿。” 鹤知羽扫了一眼筱莹断了的手臂就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鲜血染湿了雪白的地面,看的人触目惊心。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意欢冒犯你?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世人皆知,岂会冒犯到你?” 鹤砚礼云淡风轻,“她跟个鹌鹑一样自然冒犯不到我,但是她身边的婢女是个不长眼的。” 鹤知羽知晓筱莹的性子,并没有多加怀疑,但他还是十分恼火鹤砚礼竟然不看他的面子便敢对意欢身边的人动手。 甚至要杀了意欢。 “你怎么会在这儿?” 鹤砚礼道:“突然想皇兄了,回来看看。如今见到了,臣弟便先回去了。” 众人惊愕不已。 这未免也太嚣张了,丝毫没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鹤知羽脸色越发的难看,身后的侍卫纷纷走上前,一时之间剑拔弩张,气氛冷肃到了极点。 这时,随后赶来的姜祁云终于追了上来。却在看见面前的一切后震惊无比。 发生什么了? 筱莹的手臂? “意欢姐姐,你没事儿吧?” 乔意欢脸色有些僵硬,微微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 姜祁云越发的摸不清头脑了。 “璟王?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姜祁云和鹤砚礼相熟,他小时候是在宫里长大的,和鹤砚礼自然也是熟悉。 皇上时常会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去围场狩猎,比起太子,他和鹤砚礼走的更为相近。 鹤知羽拧眉,冲动的情绪压低了几分。 余光扫了一眼乔挽颜,“意欢乃是尚书之女,你私自离京便算了,如今竟然还妄想杀贵女。你如此猖狂,孤回京之后一定好生向父皇呈禀。” 鹤砚礼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他朝着乔挽颜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 乔意欢藏于袖下的玉手紧紧攥起,指甲几欲嵌进肉里都不曾松开。 “殿下?”乔挽颜一直在一旁看戏,却突然被太子抱了起来,颇有些意外。 鹤知羽道,“你受了重伤,眼下最重要的是送你去邕州。否则,你长姐也会担忧。” 他特意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是让乔意欢安心,也是让他自己安心。 一行人心思各异离开,鹤宴礼依旧站在原地。 墨萧冷哼一声,“太子还以为您在乎乔二小姐,故意气您呢。也不想想王爷您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乔二小姐,以为您是不长心的软骨头呢。” 这几年来,别人不知道,他最是清楚王爷是如何靠着对乔二小姐的恨意挺过来的。 鹤砚礼回首看向他,“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还是你最了解本王。” 墨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鹤砚礼也笑了笑,“你怎么不去死呢?” 墨萧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 啊? 第37章 穿书女 邕州,金府 金老一把年纪得知噩耗,险些晕厥过去,请了邕州城内最好的医士来为乔挽颜诊治。 柳医士起身,“二小姐的伤口处理的很及时,目前来看性命是无大碍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中了倒刺箭,若是没有归元丹,怕是真的撑不住啊。万幸,万幸。不过……” “不过什么?”金老着急问道。 柳医士道:“不过这么重的伤,怕是要留痕迹了。” 女子最注重的便是肌肤容颜,二小姐这般人物,怕是后续好转起来,一定会接受不了身上那么大的伤疤。 鹤知羽沉声问:“完颜玉膏可有作用?” 柳医士连忙颔首,“有!那可太有了!听说这完颜玉膏只有宫里的皇后娘娘有一盒,价值连城。但是那等贵重之物,难以轻易拿到啊。” 柳医士不知面前之人是谁。 鹤知羽看向金老,“金大人放心。” 金老一瞬间了然。 柳医士身边的二八年华少女视线来回的在角落里的乔意欢和鹤知羽,以及床上的乔挽颜身上打量着,眼底里是惊喜又激动的神情。 别人家穿越不是穿成女主就是穿成恶毒女二,她倒好,穿成一个熬大夜看的古早小说中没有提起过的路人甲。 原来女主乔意欢长成这样,她终于见到乖乖女鹅了! 作为古早小说中的女主,温柔善良,长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却拥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吸引无数优质男人爱上她,心甘情愿的守护她保护她。 而女二和所有古早小说古早电视剧中一样,拥有最完美的容貌,尊贵的身份家人的宠爱,但却无论怎么费心思都是女主的绿叶。 是个不折不扣欲求不满不知足的恶女。 她看书的时候,最讨厌的便是乔挽颜,恨不得穿进来将她大卸八块,让她再屡次陷害欺负乖乖女鹅。 但,如今的场面怎么会和书中不大一样? 她看小说喜欢跳章看,但却也知晓替太子挡箭的该是女主才对,怎么会是女二呢? 而且男主太子对待女二的态度也有点不太对,不应该看见她便冷漠凉薄不理会,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早知道就不跳章看了,如今一头雾水怎么帮女主可好啊。 金老派人送走了柳医士师徒二人,柳嫣然看着乔意欢一脸姨母笑,乔意欢与其对视很是不解,眨了眨眼睛很是无害,朝着她微微点头。 柳嫣然内心嗷的一嗓子,女鹅好乖巧,好有礼貌! 人都走后,鹤知羽打开天窗说亮话,将事情的真相讲了一遍。 金老这才明白他的乖乖是因为什么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不对啊,虽然有点不地道,但是他家乖宝儿可不是这种善良到愚蠢的性子啊。 为啥要给人挡箭? 乔意欢也震惊无比,这一路上她都不安,不知道乔挽颜都和太子说了什么。 可如今才知晓,她是这么说的?为何没把自己将她推出去的事儿说给太子听? 是还在密谋更大的阴谋吗? 金老叹声道:“挽颜这孩子娇气任性,但是大事上向来看的明白看的开。她如此行径,决然不是冲动行事。” 鹤知羽回想起来,在那间茅草屋里,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不是冲动。 天色已经渐暗,鹤知羽急于回京复命,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乔意欢去了筱莹的房间,看着她断了一条手臂心中心疼不已,坐在她的床前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都是我不好,若非你跟着我去了青州,便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儿了,都是我的错。” 府中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对于筱莹的伤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给处理了,是以筱莹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却疼得生不如死。 她咬着牙忍着痛,安慰道“小姐别哭。” 乔意欢哭了许久,“我明日一早就去找大夫,将我身上的玉镯当了换钱给你治病,让你快快好起来。” “那怎么行?”筱莹惊叹,“那是殿下送给你的玉镯,怎么能为了我当了?” 乔意欢摇了摇头,“你是除了娘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筱莹内心顿时软了半截,感动不已。 另一边。 乔挽颜躺在舒适的白玉床上,旁边紫鸢已经念叨了快一个时辰。说的嗓子都干了,猛灌了一壶茶又开始念叨。 “小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把乔意欢那个恶毒女人做的事儿告诉太子?这样太子一定不会继续喜欢她了!” 乔挽颜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声道:“再气都要气成肉包子了。” “小姐~”紫鸢努了努嘴不高兴。 乔挽颜双眸微眯,话本中多少次的陷害太子都会相信乔意欢,包容乔意欢,站在乔意欢那一边。 就好像是有无敌的光环加注在乔意欢的身上一般,下毒刺杀屡次逃脱一死,陷害污蔑总是被无底线的信任。 既然如此,她便无需在乔意欢的身上下功夫。 她要太子将对乔意欢的爱与偏心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要让乔意欢知晓,男人的爱是最不可靠的。 “她这么对小姐,小姐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吗?” 乔挽颜道:“我杀不了她。” 话本中是这样的,但她还没有试验过呢。 门口,一个小厮脚步轻缓动作小心的离开。 书房内,金老手中的笔一折而断,白日里慈善和蔼的容颜一丝笑容都没有,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你可听清楚了?” 小厮颔首,“奴才亲耳所听,绝不会听错。” 金老转过身看着墙上挂着的‘赤子之心’的字画。 “这世上,挡了颜颜前路的人,都该死。” 他只有一个女儿,也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的宝贝,不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支持,尽可能的帮她扫清路障。 之前并未放在眼里的小丫头,养在尚书府不过是全了女儿的仁善宽厚名声,但如今,这丫头不能留了。 起了杀心之人,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只会给下一次出手积攒更多的勇气。 金老从一个暗匣内拿出一个瓷瓶,“去办吧。” 第38章 (改)姐姐,一报还一报啊 翌日一早,太子便启程回京。 冗长风廊内,乔意欢拎着一个食盒素衣素面,眼底之中有些不舍。 “殿下,我亲手做了甜羹和糕点,殿下路上可以慢慢吃。风雪寒地,殿下一路顺风。” 鹤知羽接了过来,“甜羹最是耗费时间,你一定是夜半便起来做的。辛苦你了,孤会好好吃的。” 乔意欢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很想和他一起离开。但是筱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留在这里养病,她没办法离开。 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遂即看了一眼乔挽颜暖阁的方向。 · 乔挽颜不大理解,这位柳医士的女儿总是一副对自己敌意很大的样子,自己和她还是第一次见吧? 怎么就像是自己杀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样? “嫣然,接下来你为二小姐换药吧。务必小心仔细着点。” 柳医士转而对着乔挽颜又道,“二小姐放心,我这女儿手法很是细致。” 柳医士离开之后,柳嫣然的脸便也垮了下来。 虽然接收到了原主的记忆,给她换药不成问题。但是对于看书之时的恶毒女二,她想要亲自泄愤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给她上药? 试问谁看书的时候不想穿进书中将那些坏人绑起来挠他们的胳肢窝? 柳嫣然拎着药箱走上前,扫了一眼乔挽颜那张比现代百花齐艳的明星都要美的一张脸,心中不禁骂骂咧咧,好端端的,一个书中女二至于长的这么好看吗? 要不然明个儿偷偷调配一个毁容的药,给这个坏女儿服下? 柳嫣然作为女主妈妈粉,心中已经无条件偏向了乔意欢。 “你动作小心些。”紫鸢不客气的命令。 乔挽颜忽然开了口问道,“紫鸢,你来为我换药。你在旁边指导便可。” 柳嫣然刚要大展身手,便听见她这么一番话。 “是。” 紫鸢虽然性子上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对于乔挽颜的一应事情上皆很细致耐心。 上完药之后,紫鸢将她扶了起来。 乔挽颜抿了一口茶,才将视线落在了柳嫣然的身上。美眸半阖眉眼笑得弯弯的,朝着她招了招手。 柳嫣然不明所以,走了过去给她握住了手。 看着她笑容嫣然不可方物,耳朵没来由的红了个彻底。 乔挽颜扫了一眼她的通红的耳朵,“你多大了?” 柳嫣然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放低,“二.......” 二十四,不过她把后面的两个字给咽回去了。 “民女今年十五岁。” 乔挽颜轻轻抚着她的手背,笑容如山间潺潺流下的清泉,澄澈美好。 “那你比我小一些,我还要称呼你为妹妹呢。” 柳嫣然喉咙滚动,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到了传闻中的温柔刀。 乔挽颜双眸灿若星河,“好妹妹,你可否帮我一件事儿?要帮我瞒着所有人,就是你爹爹都不能告诉,好不好?” 柳嫣然晕晕乎乎的离开了屋子被下人带进了一个耳房。 待坐了下来许久,才一拍大腿。 她咋就答应那个恶毒坏女人的请求了呢?!! 柳嫣然双臂交叠交叉,那个坏女人到底想要让自己帮什么忙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金老便拄着手杖进来了。 “乖乖今天怎么样了?你放心,外祖父定然找遍所有的灵丹妙药,一定不让你留下疤痕。更何况,太子也说过,会给你送药过来呢。” 他家乖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定然不能让她白白受伤。 想来太子还没有抵达京城,乔家二小姐为太子挡了一箭掉下悬崖的事儿就会传遍了。 “老头儿你就放心吧!我哥哥是有名的大夫,到时候回京的路上我带着姐姐去找我哥哥,我哥哥一定能把她治好的!” 云瑶那日便被吓到了,在悬崖之上就被吓得晕了过去,被紫鸢差人送回了邕州。 乔挽颜故作不解,“瑶瑶,你不是说你哥哥过一阵子就会回邕州吗?大夫?你哥哥是大夫?” 云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哥哥确实是大夫,我和哥哥相依为命,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玩的。” 谁曾想出来玩会遇见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儿,她有点吓到了。哥哥说外面很危险,原来是真的。 云瑶低着头偷偷瞄着她的神情,害怕她生气。 乔挽颜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但却抬不起来,只能摸摸她的小手,“罢了,以后不许骗姐姐了。” 云瑶内心罪恶,这么好的阿颜姐姐,她怎么能骗她呢? 真该死啊! “好了,你出去玩吧。来人,带瑶瑶出府去玩吧,如今还是初月,外面很热闹。” 云瑶连忙摇头,“那不行,我怎么能放着姐姐在府里一个人出去玩呢?” “去吧。你好不容易出来,多开心姐姐才会开心。这里用不到你,放心。” 云瑶离开后,乔挽颜才开了口,“外祖父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怎么了?” 金老摇了摇头,“外祖父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心疼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派人去毒杀那个庶女的事儿,他不想说出来让颜颜担心。 明明掺了毒药的茶被她亲口喝下,可是并没有毒发的迹象。派人去诊平安脉,也是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奇怪,太奇怪了。 他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重金买来的毒药是不是假的。 入了夜,乔挽颜在紫鸢的搀扶下朝着后院的一个暗室里走去。 暗室内没有烛火照亮,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夜明珠升起辉光。 终于到了地方,乔挽颜坐在了一处垫了软垫的椅子上。 紫鸢细致的将毛毯披在了她的腿上。 乔挽颜手捧着汤婆子,微微歪着头看着不远处被人绑在椅子上堵住口的女子。 灼若芙蕖的娇颜笑得肆意张扬,宛若春日里百花园中开的最美的那一朵娇花,却是带刺的。 她眉眼弯弯,语气戏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姐姐,一报还一报啊。” 第39章 我都是恶女了,以德报怨给谁看 乔意欢嘴被堵住,根本没办法说话。她呜咽的哼着,恐惧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压的她瑟瑟发抖。 她这段时间一直战战兢兢,知晓乔挽颜是个恶毒的性子,也知道依着她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真到了来临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害怕,极度的害怕。 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乔挽颜最是喜欢欣赏别人恐惧的样子,害怕自己的样子。尤其是瞧着命定比自己过的好的乔意欢。 “姐姐在抖什么?” “姐姐害我伤的这么重,险些没了命,不该关心我不日不夜的照顾我吗?怎么一直避着我不见我呢?” 乔挽颜神色微动,紫鸢走上前将堵住乔意欢嘴的东西拿了出来。 “你、你想做什么?你若是伤了我,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乔意欢咬紧牙根,“你那日主动为殿下挡箭,日后即便说出、说出是我将你推出去,殿下也不会相信的!”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靠墙抱壁的陆今野,百无聊赖之下忽然就升起了一抹戏谑之意。 若是....... 若是让话本中本该为乔意欢生死不顾的陆今野去伤乔意欢呢? 多有趣啊? 乔挽颜心思恶劣,指了指自己的伤口,“看见了吗?我这里受伤了。但是姐姐比我坚强,所以弄的对称一些吧。” 乔意欢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拼了命的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乔挽颜皱眉疑惑,“姐姐怎么不柔柔弱弱的求饶了?” 紫鸢又重新堵住了她的嘴。 陆今野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女人,于他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甚至只是见过那么几次面,话都没有对过几句。 他素来讨厌任何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为何,他有些下不去手? 陆今野双眉微颦,他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弱点。 拿起案桌上的倒刺箭,大步朝着乔意欢走去。 一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手中锋利的箭朝着她的肩膀处刺去。 一道闷哼声响起,乔意欢连动都不敢动,毁灭性的痛处袭遍她的四肢百骸,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陆今野是个没人性的狼崽子,似乎是在和自己的潜意识赌气,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用了力气将倒刺箭拔了出来,鲜血流了下来。 而下一秒,他手中的箭又朝着乔意欢的另一侧肩膀刺去。 柳嫣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当场吓得跪倒在地上。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今野已经再次把箭拔出来了。 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让乔意欢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是话本中恶毒女配的正常发挥。 乔挽颜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本就不是个好人,谁伤她一分,她便伤回去十分。 洗白自己成为一个好人,乖乖的去衬托别人? 简直是笑话! 她偏要逆天而为,偏要努力争取,偏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即便最后失败,她也绝不后悔! 都说她是恶女了,怎么能期待她以德报怨呢? “你、你在做什么?”柳嫣然踉跄的跑了过去,看着乔意欢煞白的脸色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底里更加心疼偏爱。 “意欢,意欢你没事儿吧?” 乔挽颜敛眸。 意欢?她为何如此亲昵称呼乔意欢?他们不是昨天才见过一次面吗? 白天她便是察觉到柳嫣然对自己敌意很大,她才没有用她替自己换药。甚至柳嫣然拿的药她还让人找别的医士查看过。如今想来,当初的谨慎确实是对的。 “帮她把伤口处理了,不许告诉任何人。”紫鸢冷声道。 “休想!”柳嫣然怒斥,“你们动用私刑,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不成?我要击鼓鸣冤,我就不信这邕州是你们金家一个人说的算!” 乔挽颜泰然自若,慢悠悠道:“我记得你娘多年前去世,便只剩下你和你爹爹弟弟三个人相依为命。你弟弟从小就身体不好是个病秧子,你爹爹又年岁已大。” “你什么意思?” 乔挽颜起身,“闭上你的嘴,全家无虞。” 柳嫣然已经穿来小半年了,对于慈善的爹爹懂事的弟弟,她是真的当成家人一样相处。 毕竟她之前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体验到家人的温暖。 是以即便那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亲弟弟,她依旧不能视若无睹自私自利。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她,逆反的话终究是被她咽了回去。 一行人离开,只剩下乔意欢和柳嫣然两个人。 密室的门被关上,紫鸢淡声道,“乔意欢的伤口什么时候结痂了,什么时候放她们出来。” 小姐说了,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金府。 但这个仇,不能不报。 柳嫣然听见那道微弱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入口处被关上的声音。 她此刻明白了,乔挽颜那个恶毒坏女人是要自己帮她什么。 她将乔意欢身上的绳子解开,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弄到了石床上,这才着急忙慌的拿着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即便有心理准备,可在看着那伤口的时候,还是吓得心一颤。 彼时,乔意欢已经晕过去了。 · 乔挽颜回去的路上看见了姜祁云。 姜祁云虽然伤的不重,但也是从悬崖上掉下去的。再加上乔意欢留在这儿,她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你看见意欢姐姐了吗?” 姜祁云问,但乔挽颜却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更没有回答她。 他拧眉大步走了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小爷我问你话呢!” 乔挽颜不耐烦,“奶奶我不知道!” “哎你!”姜祁云睁大了眼睛,“你不说出来休想离开。” 乔挽颜冷冷的盯着他,许久才道,“她回京了。太子走了,她岂会留在这儿?你以为她会为了你留下来不成?要走你也赶紧走,留在府里浪费大米!” 姜祁云扯了扯嘴角,“你别忘了是我救的你,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乔挽颜刚要离开忽然驻足,如墨一般的幽深眸子冷冷的看着他。 姜祁云喉咙微动,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是乔挽颜自己拔的箭,自己处理的伤口等到了太子的救援。 若是被外人知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只能嫁给自己。 是以太子和自己说过,这件事儿要烂在肚子里。 因为乔挽颜不愿意嫁给自己,即便愿意那也只能是明媒正娶上门提亲,不可让京城人笑话。 “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 乔挽颜闻及此言转身离开。 第40章 强抢老头儿 “小姐!” 一道惊呼声响起,姜祁云正想着要不要去追意欢姐姐的时候,便看见乔挽颜忽然之间便晕厥了过去。 他立即上前,还没有走到她身边陆今野便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大步朝着暖阁走去。 姜祁云站在原地,沉默片刻。 嘁,和他有什么关系? 云瑶正巧要去找乔挽颜吃小厨房给她刚做的云片糕,却看见她被人扛着回来,立即跟了进去。 “阿颜姐姐这是怎么了?” 待陆今野将人放到床上,她立即跪在床边皱着眉张着小嘴为她诊脉。 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不对啊,阿颜姐姐的脉象虽然虚弱,但并没有什么异况啊。” 紫鸢连忙问:“瑶瑶,你会看病吗?” 不是她不信任,实在是这么大点的小丫头成日里不是吃喝就是玩乐,怎么看都有点子不靠谱。 云瑶道,“我虽然不如我哥哥医术那么厉害,但是姐姐的脉象我绝对不会诊错的!” “那为何小姐会突然昏厥过去?” 太突然了? 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下一秒就不省人事了。 “我......我不知道。”云瑶低下头,内心有些愧疚。 都是她没有和哥哥好好学习医术,都是她不好! 越想越想哭,云瑶杏眸啪嗒啪嗒的往下滴眼泪。 紫鸢道:“我去找柳医士!” 柳医士可是邕州医术最高的医士了,柳医士一定有办法救治小姐的!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柳医士一把年纪的小老头被紫鸢拽的直踉跄。 “哎呦姑娘你可慢点,我这一把老骨头快要被你拽散了!” 紫鸢急得不行,看着他双腿紧倒腾都慢的要死,一咬牙直接将年过半百的柳医士给打横抱了起来朝着暖阁飞奔。 “我嘞个天爷啊!”柳医士眼睛睁的溜圆。 姜祁云站在风廊下也惊呆了。 强抢老头儿? 不对,那个是那天给他看病的大夫,乔挽颜伤的很重? 姜祁云神色微动,大步跟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乔挽颜是不是要死了,要是真的要死了,那可真是普天同庆! 柳医士被放了下来,一把老骨头都快要被颠的散了架,“姑娘啊,你强壮如牛啊!太有劲儿了!” 云瑶将他推到了床前,“大夫,您快给姐阿颜姐姐看看,她突然就晕过去了!” 柳医士连忙蹲下身诊脉,脸上的神情和刚刚的云瑶一模一样。 “大夫,怎么样?” 陆今野余光扫了一眼外面窗户的影子正在贴着耳朵偷听,眼下却没有心思理会。 如果乔挽颜就这么死了,他一定在死之前将乔挽颜大卸八块! “奇怪,二小姐的脉象一切都正常啊。” 紫鸢心里咯噔一下。 她忽然想起小姐之前说过,她杀不死乔意欢。 如今突然昏厥还诊治不出来为什么,会不会是和刚刚伤了乔意欢有关? 紫鸢越想越害怕,眼底一片慌乱。 陆今野盯着她异样的神情,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柳医士道:“要不让二小姐先休息一晚吧,明日或许就会醒了。” 云瑶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若是还不行,我就去找我哥哥来,他一定能看出来的!” 柳医士好奇问道;“你哥哥师从何方啊?可是邕州人?” 云瑶微微昂首有些骄傲,“我哥哥可厉害了,说出来怕吓死你,所以就不告诉你了。” 柳医士:现在的小丫头,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对了,我女儿住在何处不知紫鸢姑娘可否带我过去,我正好给她带些东西。” 今天白天的时候,府里的管家突然说要留他的女儿在府里,以防二小姐有不适可以及时看诊,女子之间也方便。 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毕竟万一以后嫣然得入了金老的脸留在金府当府医,那可是铁饭碗啊! 金府的府医,说出去多气派? 紫鸢面不改色,“柳医士把东西交给我吧,柳姑娘傍晚的时候吃错了东西自己调过药后便睡着了,我怕打扰明日再给她。” 柳医士点了点头,“也好。” 她这女儿最近几个月确实喜欢乱吃东西,一副没吃过的样子觉得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金府的吃食定然极好,这丫头估计嘴又板不住了。 而彼时,乔挽颜虽然昏睡着,但却依旧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而她自己身处一片荒芜之中,一道黑白相交的雾气围绕着她,驱都驱不散。 “这便是你肆意妄为的代价。” 是雾气在说话。 第41章 天道之女 来来回回,总是那么一句不男不女颇为怪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若是拥有这般不男不女的声音,早就一头撞墙去死了,你怎么好意思在我耳边说话的?” 雾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眼下她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片刻后,那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就是你肆意妄为的代价。” 乔挽颜安之若素,“你的意思,是我突然昏厥但却能听见外面的一切声音,是伤害了乔意欢付出的代价?” 雾气没有回答她这句话,“绿叶便要有绿叶的自知之明,肆意妄为只会让你付出代价。若你执意不听劝,以后只会沉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直至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乔挽颜敛眸,泰然自若的神情终于浮现一抹波动。 雾气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这是你的宿命。” “宿命?”乔挽颜反问,“乔意欢注定是一朵结局完美的红花,而我注定是衬托他的绿叶。可我这个人从来不信命。” 雾气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乔意欢是被天道光环保护的天道之女,她温柔善良、品德美好,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以德报怨。这样的人,注定会功德美满幸福一生,得到一个最好的结局。” 乔挽颜顿了顿,须臾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温柔善良,以德报怨?只要是人,便永远都存在着阴暗的一面。” “如你所说,她拥有一切美好的品德。倘若她成了我这样一个恶毒之人,那你口中的天道,还会眷顾于她吗?” 雾气突然停止飘动,也不再说话了。 乔挽颜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 被她说对了呢。 许久,那雾气再次开口:“你永远比不过她。” 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了。 乔挽颜并不恼火,只是笑眯眯道:“不信。” 乔挽颜清楚的看见,那团雾气好像冒烟儿了。 后半夜,乔挽颜忽然醒了。 紫鸢一直没睡,暖阁内灯火通明,她一直都守在床边。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你可吓死奴婢了!” 紫鸢哭的眼泪汪汪,心里焦急的不行。可是为何小姐醒过来却带着笑?不会是忽然傻了吧? 她伸了伸手指头,“小姐,你看看这是几?” 乔挽颜:“.......” “我没事儿了。” 紫鸢喜极而泣,“小姐你突然晕过去了,柳医士来了也没看出来是因为什么。小姐您是不知道您当时多吓人,要不然怎么还能笑出来。” 乔挽颜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才道,“自然是知道了值得高兴的事儿所以高兴。” 紫鸢不解,歪着脑袋,“小姐莫要安慰我了。不过您突然昏倒,是不是和乔意欢有关啊?您上次就说杀不了乔意欢,奴婢一直觉得是在开玩笑逗奴婢的。可是.........” 可是小姐晕倒的时候,她莫名觉得就是和乔意欢有关。 乔挽颜道:“去拿碗酥酪来吧,我有些想吃了。” 紫鸢立即颔首离开。 眼下的自己,杀乔意欢是绝然不可能。单单是伤害了她,便让自己无故晕厥这么久,若是如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所说,以后自己晕厥过去醒不过来,但却能听到外界的所有声音,岂不是生不如死? 乔意欢是决然不能动,但若是她自己变了呢? 眼睁睁的看着本该爱她呵护她的人一个一个的抛弃她,她还会从始而终的温柔善良吗? 乔挽颜忽然轻笑一声。 一定不会。 太子还没有抛弃她,她便已经因为冲动嫉妒将自己推出去挡箭了。 一连小半个月,乔挽颜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金家乃是大幽皇商,府内的奇珍药材自然也是不在少数。 成堆成堆的送到暖阁,乔挽颜的气色明显红润了起来。 彼时,东宫书房内 鹤知羽垂眸看着手上的折子,俊逸矜贵的神情越渐阴鸷。 京元道:“殿下,皇上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身为掌控军权的王爷,私自回京皇上竟然如此轻拿轻放,只是关了禁闭,还是在璟王府中,这算什么惩罚啊?” “放肆!”鹤知羽怒斥。 京元立即跪在地上,“属下知错,竟然对皇上不敬。” 鹤知羽拧眉收回视线,“父皇所行之事自然有父皇的道理,若是再让孤听见你如此没规矩,便去军机大营好好去历练历练!” 京元颔首,“是。” 京元心中也只是替殿下委屈,从小殿下就不得皇上喜欢。虽说这其中也有皇后娘娘与皇上感情不睦的原因。 他曾经听宫中老一辈的人说起过,皇上和璟王的生母乃是青梅竹马,但是因为家世原因,只得做了侧妃。 后来皇上登基,封为了贵妃。 帝后最初也是相敬如宾,可后来皇后设计险些让贵妃难产而亡,帝后关系便如同冰点了。 璟王是宠妃之子,即便贵妃当年病弱而亡,这么多年皇帝也极为宠爱璟王,甚至若是没有当初贵妃母家的事儿,如今东宫的主人便不会是殿下。 爱屋及乌这么多年,即便后来被贵妃母家连累失去了太子之位,依旧被送去了北冥城给军权给封号。 如今擅自离京竟然也只是被关在璟王府关禁闭,这和没有处罚有什么区别? 怪他说皇上偏心吗? 殿下明明很妥善的处理了青州难民之事,可偏生因为乔二小姐为国为君分忧送去了粮食,二小姐还因为为殿下挡箭而险些丧命,被皇上斥责。 功过相抵,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还被皇上训斥了一番。 还是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前,他实在是为殿下觉得委屈。 鹤知羽矜贵绝伦的容颜浮现一层寒霜。 许久,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京元,你准备些东西去探望一下意欢的小娘。” 京元点了点头,殿下如今心情这么差依旧能想到去照顾乔大小姐的小娘,若是大小姐如今在京城就好了,也好安抚一下殿下的内心。 这时,有下人进来禀报,“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即刻入宫。” 第42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御书房 “皇上,皇后娘娘派人请了太子殿下去了坤宁宫。” 昭和帝把玩着手里的鸽子血红宝石,面色无温的脸色却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如今满京城都在传小乔救了太子险些丧命,金靖天那个老狐狸是存了心思想要以救命之恩促成这段姻缘。” 苏效微微弓着身道:“陛下目光如炬,那些人小心思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昭和帝将手中的红宝石擦的锃亮放在了盒子里,“世家贵女,外祖父又是皇商,说起来确实是个极为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但.......” 苏效道:“陛下喝杯茶润润喉。” 昭和帝:“但宴礼也喜欢那丫头。” 他接过茶抿了一口,“这便让朕有些为难了。” “璟王殿下?”苏效似有不解,“不能吧,按理来说璟王该是最恨乔二小姐的呀?满京城都知晓,乔二小姐当年多么无情的撇清关系。” 王爷当年险些为情自戕,仅仅是因为乔二小姐不要他了。 少年情谊被辜负,以至于在国寺颓废了三年之久。后来还是被皇上强行送去北冥城才渐渐好转起来,怎么可能还心中有情谊? 昭和帝轻笑一声,“他那样的性子,若是真的恨一个人,四年前那丫头就死了。” 就是舍不得。 眼下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还不是知晓人家受了伤生死未卜巴巴的跑回去? 自己是他老子,还不了解他? 小时候有人去摸小乔那丫头的手,他能把人家打的半死,还偷偷溜出宫半夜又去给人家揍了一顿。 等到人家伤好了,又来了一个梅开二度。 苏效大半辈子都在宫里,挨了一刀这辈子没有喜欢过人,自然不清楚感情这一回事儿。 按理说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璟王怎么就对乔二小姐情根深种到这个地步呢? “皇上,如今朝野之上声音杂乱,王爷擅自离京却只被关了禁闭,会不会.......” “会不会被人非议?” 苏效没敢接话,但就是这个意思。 皇上偏向偏的太明显了。 昭和帝轻笑一声,“朕是有实权的皇帝,不是前朝那个处处受内阁掣肘的废物。对于心爱之人唯一的儿子,即便再胡闹朕都可以护住他。” 爱屋及乌,这是他与慧儿在最相爱的时候诞生出来的结晶。 无论再怎么荒唐,再怎么混账,都是他最爱的儿子。 昭和帝将手里的梨花木盒子递给他,“送到皇陵去,慧儿生前最喜欢的便是鸽子血,这个她一定喜欢。” 苏效已经见怪不怪了,接了过来,“是,陛下。” “儿臣参见母后。”鹤知羽行礼。 皇后淡淡应了一声,“吾儿不必多礼,坐吧。” 鹤知羽入座,“母后,儿臣本也打算过来的。儿臣有件事儿想要请您恩赐。” 皇后神色微动,“说吧。” 她有些不安,别是又要闹着想娶那个庶女为太子妃。 鹤知羽又起身,“乔家二女为救儿臣肩膀处受了重伤,儿臣愧疚难安。虽性命无大碍,但终归是要落了疤痕。” “儿臣想请母后赏赐完颜玉膏,继而转送给乔二小姐。” 皇后忽然沉默,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这情种儿子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从前他为了那个庶女,便是和别的女子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如今总算是让她欣慰许多了。 “好好好,母后这就赏赐给你。”皇后终于露出了笑容。 “如今满京城都在传乔家二女为了救你还掉下悬崖险些命丧黄泉,救命之恩乃是大恩。虽然你为储君身份贵重,她便是为你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但你不能被御史台抓住不仁不义的罪名!” 鹤知羽微微颔首,“儿臣知晓。待乔二小姐伤好回京之时,儿臣会安排自己那辆马车前去将人接回来,并上门道谢。” 如此,意欢跟着她一起回来,也能舒适许多。 皇后顿时脸色变了,她这么一番话是这个意思吗? 又在和她装糊涂是吧? “本宫今日召你前来你应该知晓是为了什么!” 鹤知羽敛眸,沉默。 皇后沉声道:“乔家对你有恩,你顺势而为娶了乔家嫡女,乃是皆大欢喜!” “母后,您应该知晓儿臣心悦之人是谁。救命之恩何必一定要娶妻报恩?儿臣可以有很多种办法报恩。” 皇后手边的茶盏怦然落地,“报恩?!你贵为储君,能有人为你赴死乃是他们的福气,何须你报恩?本宫要的是你顺势而为娶了京城贵女之首!” 乔挽颜容貌才情、家世地位皆是贵女翘楚,虽然性子可能有点娇气蛮横,但性子都是可以磨练出来的。 皇后语气软了几分,“娶回来不必你悉心爱护,只需要让她坐稳那个位置。你若是实在喜欢那庶女,到时候纳个侍妾母后也是答应你的。” 侧妃的位置她还得慢慢挑选,侍妾的位置也是抬举那个庶女了。 鹤知羽回想起那日茅草屋中的乔挽颜,他看见了她的肩膀理应负责,但是她苦苦哀求自己不要说出去,就让那件事儿埋藏在崖底不让任何人知晓。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并警告姜祁云也守口如瓶。 他欠她很大的恩情,但他没办法因为自己欠下的恩情而让无辜的意欢委屈! 父皇母后虽为夫妻却是一对怨侣,他只是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给她所有的爱,不步父皇母后的后尘,不生下一个不被父亲爱着的孩子而已。 “儿臣不愿,儿臣答应过意欢,此生只会娶她一人为妻。” “放肆!”皇后怒极站了起来,“你是储君,如何能做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荒唐幻想?你是想等着你父皇将你废黜吗?” 那个孽障的母妃都已经死了,还是能威胁到她皇儿的地位。 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乔挽颜的父亲乃是文官之首,日后多大的助力?怎么就被那个庶女迷惑了双眼迷惑了心扉呢? 鹤知羽脸色凝重,却执拗不肯松口,“若是不能娶意欢为妻,儿臣这个太子做的也没什么意思!” 【乔挽颜:嘻嘻,我只嫁太子,你爱当不当。】 第43章 天生坏种 金府暖阁内,紫鸢端着一盘桂花糕走了进来放在了云瑶的面前,便见云瑶笑眯眯的拿起一块放在了嘴里。 “阿颜姐姐,那个姜祁云好讨厌啊。我刚刚在后院玩荡秋千,他直接给我抢走了。”云瑶说到这儿委屈的撇了撇嘴。 乔挽颜眉梢轻挑,“他还没走?” 紫鸢点了点头,“没走。这些时日小侯爷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老爷子也纵容着,跟在自己家一样惬意。” 乔挽颜葱白的玉手捏住玉轮滚着脸颊,“外祖父那是看见皮猴子觉得有些乐趣,平白无故的在这儿住了那么久,也该收他些束脩才是。” “小姐觉得多少合适呢?”紫鸢问,似乎等到答案她立即就跑过去要钱,争取给小姐回回血。 小姐送去青州的粮食都是小姐自己把在青州的铺子卖了换钱买的高价粮食,那么多铺子够她潇洒惬意日日吃大肘子吃上几百辈子了。 如今若是能从小侯爷身上挖出点银子,小姐也能松宽松宽。 乔挽颜认真思虑,“嗯~那就先要个百两黄金吧。” “你活不起了?!”姜祁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就是吃你的住你的一段时间,你至于这么小气吧啦?更何况,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住在你这儿?还不是为了救你?” 姜祁云简直要气疯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冷漠凉薄之人? 对于救命恩人,她不感恩戴德的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跟他要束脩钱,简直是绝了。 若是意欢姐姐,肯定不会这样的。若不是他受了内伤实在是折腾不动,早就追上意欢姐姐回京了。想来,如今她都已经到京城了。 云瑶微微歪着脑袋,靠着椅背抱着桂花糕的盘子看热闹。 乔挽颜泰然自若道,“那你跟我说谢谢了吗?” 姜祁云:“??????” 不是,我救了她,还得跟她说谢谢? 这是人话吗? “噗呲~”云瑶没忍住,“阿颜姐姐,你气傻子真的好厉害,我也要向你学习!” 姜祁云顿时红温,是气的。 这时,一个小婢女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姐,京城有人过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儿要找您。” 片刻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走了进来,余光扫了一眼屋内的动静,屈膝行礼。 “奴婢参见小侯爷,参见乔二小姐。奴婢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来邕州为乔二小姐送完颜玉膏。” 姜祁云微微拧眉,太子竟然真的差人送来了?还是这么快的速度?他就不怕意欢姐姐知晓了不开心吗? 乔挽颜笑了笑,立即让紫鸢接了过来。 “殿下如此厚爱,挽颜实在是愧不敢当。” 那女子道:“二小姐以命相救殿下,殿下心中自然是有数的。还盼望二小姐尽快好起来,回京之后殿下自然会登门道谢。” 紫鸢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的婢女,走上前递给她一块金子,“姐姐舟车劳顿一路上真是辛苦了,我家小姐请姐姐喝茶的。天色也不早了,姐姐便在府里休息,明日再启程回京吧?” 那女子暗地里掂了掂手里的金子,心中感叹乔家二小姐实在是财大气粗,出手竟然如此阔绰,不愧是皇商唯一的外孙女。 “多谢二小姐。不过奴才还得尽快回京复命,就不叨扰了。” 她还得急着赶着给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呢! 那日太子和皇后娘娘闹了不愉快,说好的完颜玉膏也没有拿走。倒是皇后娘娘第二日便差人以太子的名义送到邕州来,这才有她千里迢迢赶来。 紫鸢对于太子身边的人自然是客客气气的,“那我送姐姐出去,姐姐这边请。” 正巧着出去,女子看见了不远处神色有些苍白的清秀女子。嘴角的笑容依旧挂着,客气道了一句,“乔大小姐。” 虽然自家主子不喜欢这庶女,但是作为主子的人,自然是要做好表面功夫的。 乔意欢不知道这人是谁,只以为是乔挽颜的人,没什么好态度。只是冷漠的看着她,没有回应。 那女子神色微动,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跟着紫鸢离开。 确实远远不如乔二小姐。 那边姜祁云听见那句乔大小姐便三两步跑了出去,果不其然看见那柳医士的女儿扶着她正朝着这边走来。 “意欢姐姐?!”他惊喜道,“你不是回京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呢?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意欢迅速又浮现出那一抹孱弱无害的神情,这段时间她在那间暗室里受尽了折磨。 肩膀处那两个倒刺箭的伤口,疼得她痛不欲生。无数灵丹妙药给她医治,身上的伤也确实迅速好转,她才被允许离开暗室。 但那两个丑陋无比的疤痕,让她恨不得立马去死。 若是殿下看见了....... 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日后自己嫁给他,他会不会因为这两个伤口而渐渐不喜欢自己? 心理上与身体上的折磨,让她这几日消瘦了许多。 乔挽颜恍若春雪的娇颜出现,一身桃粉色华服穿在她的身上,明艳动人尽显少女独有的芳华昳丽。 似乎天地间一切黯然失色,只剩下这一朵桃花仙。与乔意欢稍显狼狈的病态之姿形成了两极之差。 “骗你的你也信。姐姐是知晓我受了重伤,去了华佛寺为我祈福。” 乔挽颜笑意颜颜的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笑的一派甜美,“多亏了姐姐对我这般好,我才能这么快的好起来。刚刚太子还让人快马加鞭送来完颜玉膏,我的伤很快就能恢复好的,姐姐尽管放心吧。” 乔意欢面如土色,看着她娇颜如春花一般的刺目笑颜,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姐姐,你怎么了?”乔挽颜错愕不已。 姜祁云有些不解,对于这样从未见过的意欢姐姐,他觉得有些陌生。 是因为乔挽颜说太子给她送了完颜玉膏吗? 乔挽颜忽而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那副柔弱好妹妹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 她擦了擦眼尾的泪意,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办啊姐姐,生气多了可是会变丑的。姐姐本就长的不够貌美,若是更丑了还如何嫁得出去呢?” 乔意欢藏于袖下的双手攥的死死地。 这个天生坏种! 第44章 我这该死的魅力 “乔挽颜!”姜祁云无条件挡在乔意欢的面前护住她,“你少胡说,意欢姐姐生的极好,比起你也是不逊色,你休要欺负她!” 乔挽颜丝毫不惧姜祁云知道她的本性,这几年她本就因为乔意欢和姜祁云不对付。 她从前不能时常见到太子,因为太子很少参加京城席面,她根本接触不到,是以太子也并不怎么了解自己。 但是姜祁云不是,他很了解她是什么恶劣的性格。 不过一个小侯爷,充其量日后只是个侯爷,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乔挽颜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须臾啧啧轻叹,“骗骗我可以,可别把自己骗了。” 说完,转身潇洒离开。 她还想着去沐浴过后用用这完颜玉膏呢,哪有时间和他们浪费时间? 云瑶站在门口端着桂花糕看着乔挽颜的背影,嘴里的桂花糕吃了一半已经被惊讶的忘记嚼了。 刚刚那是阿颜姐姐? 乔挽颜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暖阁门口的方向看去。 糟了,把这小丫头忘记了。 云瑶喉咙滚动把口中的桂花糕给咽了下去,和乔挽颜视线相对几秒后,突然朝着她飞奔了过去。 两个揪揪一颠一颠的,可爱的要命。 “阿颜姐姐,你好帅!这就是传说中的坏女人吗?姐姐坏起来的样子也好迷人!” 乔挽颜:她这该死的魅力! 两人走后,姜祁云才转身道,“意欢姐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疯子!你以后不要对她那么好了,何必去寺庙苦苦待着为她祈什么福呢?” 在姜祁云心里,乔意欢确实是能做出这等以德报怨的人。 意欢姐姐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乔挽颜那种坏女人不值得意欢姐姐这么对待,这么上心。 乔意欢紧紧咬着内唇,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她肩膀上那么丑陋,她说不出口,她不想被任何人知晓。 只是心中的委屈越来越浓郁,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姜祁云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意欢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哭你别哭啊!” 乔意欢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也似乎是因为此刻有人在安慰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乔挽颜总是想要抢走自己的一切? 为什么她出生就拥有父亲的宠爱?为什么明明自己比她先出生,却只是一个庶女? 为什么殿下要送给她完颜玉膏? 为什么她可以肆意羞辱折磨自己,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不公平,这不公平! ? 汤池内雾气朦胧,乔挽颜穿着轻薄的亵裙沐浴在温暖的温泉水内。 长发在水中荡漾,犹如无垠海面上勾人心魄的海妖,单单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人丢了魂魄。 云瑶虽是个女孩子,但看着美人沐浴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喷了鼻血,激动的两眼冒金星。 大、好大。 云瑶在边上平复了许久,鼻子流出来的血液也都擦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朝着汤泉内走去。 却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恰好扑在了乔挽颜的怀里。 霎时间水花四溅,云瑶只感觉到脸上一个奇妙的触感。待回过神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乔挽颜微微错愕的神情,鼻血再次喷了出来,朝着后面倒了下去,漂浮在汤池内晕晕乎乎的有些醉生梦死的感觉。 软,好软。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晕水? 半个月后,乔挽颜打算回京了。 金老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还想要留她多住几日,只是奈何没留住,软硬兼施都没留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回头看了看瞬间冷清清的府邸,重重的叹了口气。 若是乖乖以后成了亲生了子,能送回来一个孩子就好了。 只可惜乖乖以后只想嫁给太子,皇子他可不敢要。 嫁太子有什么好的,依他看,就应该找个俊俏乖顺的小郎君做上门女婿。高兴了给小郎君一点笑容,不高兴了养几个面首当乐子日日开心,多有趣啊! 到时候,金枝散叶,金府得多热闹? 金老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怪就怪那丫头上进心太重,什么都想要最好的。 姜祁云和乔意欢也一同回去了,起初乔意欢总是躲在马车里不想出来,后来在姜祁云的努力下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距离下一个城池还有些距离,今夜只能露宿野外。 筱莹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自家小姐和小侯爷正在堆火边说着什么,她敛眸眼中露出心疼。 小姐自己肩膀上的伤那么严重那么难看,却卖了太子殿下送给她的镯子换钱给自己看病。这样善良的小姐,她当初是如何生出小姐也有些恶毒的想法的? 她实在是该死! 小姐会将乔挽颜推出去,都是因为乔挽颜总是欺负小姐,小姐忍无可忍冲动之下才那么做的,那都是乔挽颜的错。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乔意欢端着一碗热粥回到了车上,“筱莹,快吃吧。” 话落,她连忙又道,“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喂你吃。” 筱莹心中感动,这样的小姐,她就算是付出自己这条命都一定要守护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筱莹,我刚刚听祁云说这九州大陆有一位神医,那神医便住在药师谷。若是我们找到这位神医,你说他会不会帮我把肩膀上的两道伤痕祛除?” 筱莹细细想了想,“我也听说过这位神医,听说是九州大陆最年轻的医术天才。不过虽然所有人都知晓他在药师谷,但却很少有人能够在药师谷找到他。即便找到,也要看他心情看诊。” 乔意欢神情稍显落寞。 筱莹立即又安慰道:“小姐这么柔弱善良,天命眷顾一定能找到那神医的!神医见到小姐一定会喜欢小姐被小姐吸引,又怎么会不帮小姐祛除疤痕呢?” 乔意欢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第45章 我花点小钱就能让他们对我感恩戴德 回京的路上平安顺遂,眼瞧着傍晚的时候就能到京城,乔挽颜也不着急赶路,直接让马车在前方的茶摊停了下来。 乔挽颜看了一眼紫鸢,便见紫鸢立即心领神会,大声道:“大家走了一路也都辛苦了,过去喝杯茶吃吃糕点休整休整。之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回京,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随行的不仅仅有乔挽颜从京城带去的侍女侍卫,金老不放心又花重金安排了不少功夫高强的护卫一同护送回京。 这些护卫,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风’之人。 众人纷纷对着刚下马车的乔挽颜客气道谢,“多谢大小姐。” 在他们眼里,不知道什么大小姐二小姐。金老出钱雇佣保护他的外孙女,他们自然就以为这位就是大小姐。 “大小姐仁心宅厚,不愧是京城贵女吗,出手如此阔绰还一点小姐架子都没有。” “可不是,在江湖上待久了一直以为那些世家贵女都是眼高于顶娇娇气气的,谁承想乔大小姐如此和善好说话。” “咱们也不是没接过护送人的差事,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方的。这一路上,比起我在家吃的都好住的都好。” “幸亏我当初没有偷懒不接这个差事,要不然哪里能住到临城奉天楼的雅间?那一晚上可要十两银子呢!” 紫鸢拿出一套茶壶茶杯放在了又擦一遍的桌子上,将茶壶拿了进去让老板将茶装在她手里的茶壶里,这才回去给乔挽颜倒了杯茶。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将那些恭维的话尽收耳底。 不过是花了一点小钱,就能让他们这一路上极为上心尽职尽责不敢流露出一丝怠慢。 钱,可是好东西。 权,更是她迫切想要追求的东西。 “装什么阔绰?”姜祁云阴阳怪气的坐了下来,拿过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解了口渴。 乔挽颜抬眸看了他一眼,玉波流转天姿质然,“我什么时候装了?我除了美貌、家世、金钱一无所有,这点小钱还用得着装吗?” 姜祁云嘴角扯了扯,这厮是如何用这么淡定自信且认真的语气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的? 但是,反驳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若论美貌,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说的就是她。 若论家世,户部尚书乃是百年世家嫡长子,唯一的嫡女自然出身贵重。 若论金钱,她娘是大幽皇商独女。 乔挽颜慢悠悠又道:“这点小钱在你眼里都算是装了,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好生上不得台面没见过世面呀。” 姜祁云:“........” “乔挽颜!你就是仗着小爷我不打女人,否则我早就将你打的跪地求饶了。” 乔挽颜看着他恼火的样子,京城那些人最怕的就是姜祁云这个纨绔小魔王生气,看见他动怒的样子纷纷躲得远远地,生怕被盯上当做出气筒。 可是她丝毫不惧,远山含黛的雾眉轻挑,“可是你看起来很像只会打女人的人。” “小爷我什么时候打过女人了?被你气的半死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了?!” 打女人可是最无能的男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儿,他爹从小就是这么教导他的,所以这么多年他也始终牢记这句话,甚至看见别的男人欺负女人他都觉得那人不是个东西。 乔挽颜微微耸肩不说话了,任由姜祁云气得半死。 有些时候,沉默是最大的武器。 别人气的上蹿下跳,你淡定的喝茶像是看乐子一样看着对方,保准对方更生气。 就像是一记重击打在了棉花上,心灵上的杀伤力极强。 “你哑巴了?说话啊!” 乔挽颜喝完茶起身朝着马车走去,姜祁云跟了上去,“跟你说话呢,嘴有病了?不会说话了?” 乔挽颜终于施舍他一个眼神,“你好吵。” 说完上了马车。 姜祁云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马车的门,好想......好想把这马车劈了。 但这是太子的马车,他不敢。 乔意欢不曾下马车也不想喝什么茶,她现在只想快点回京见太子殿下。 他此刻一定会在城门口等着自己回去的。 筱莹见着她神情落寞,这一路上都是这样,必然是因为乔挽颜欺负了小姐,小姐心里极度委屈。 肩膀上的两处伤她是亲眼看到的,若是被人看见了,别说是太子,就是个落魄书生都要被嫌弃死的。 那个贱人怎么就如此恶毒? 还特意伤在了肩膀处,让小姐有苦都说不出。若是被太子知晓了,太子怜悯那是肯定的,但是有几个男人在知晓之后还能一直不变心? “小姐你听见了吗?了解了乔挽颜为人的人都会讨厌她厌恶她,小侯爷就是这样慧眼如炬的人!等到太子殿下了解了这样的人,一定会更加心疼小姐给小姐报仇的!” 乔意欢神色恹恹,“我从来没有想过与她争,可我唯一拥有的殿下,她却要与我争,她总是不愿意放过我,不给我一点希望。” 筱莹心中心疼不已。 乔意欢垂眸又道,“她之前与我和颜悦色的时候,我是想过和她和睦相处的,想要和她做好姐妹的。但是那都是假的,那都是她故意做戏给太子殿下看的。” “她将我弄成这个样子,我若是不能找到那位神医,日后该如何活下去呢?” 筱莹立即上前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小姐别怕,咱们一定会找到的!我会永远陪在小姐身边,会永远站在小姐这一边的!” 即便被璟王斩断了一条手臂,但她到底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能帮助到小姐! 乔意欢握住她的手眼泪汪汪,“筱莹,你会帮我的对吗?你会永远的帮我,直到我嫁给太子的对吗?” 筱莹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但是小姐,你为了给我治伤把太子殿下给你的镯子卖了,等到回京被殿下知晓,可如何是好啊?” 乔意欢道:“为了你这一切都值得,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为了给身边的婢女治病将殿下的镯子卖了,殿下迟早是会知道的。 可他怎么会怪自己呢?他必然是会想到自己在金府无依无靠,身边的人也跟着没有人理会,所以才被逼无奈卖了那镯子为筱莹请医生诊治。 金府苛待自己,殿下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第46章 邪恶小明珠 夕阳西坠、晚霞满天。 柔和而温暖的余晖洒在大地上,西边天空像是被烈火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火海,蔓延开来如梦似幻。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乔挽颜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须臾放下镜子下了马车。 京城门口已经戒严,太子亲自来迎接乔家小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乔家二小姐为了太子殿下挡了一箭又摔下山崖,险些丢了性命。幸而大难不死,被殿下找到及时救治。 这样如话本中的剧情,已经成了最近世家贵族席面上人人口中的谈资,不少人都在揣测太子妃一位必定就是那位乔家二小姐了。 鹤知羽负手而立,一袭玉色锦袍衬的他清隽矜贵。墨发如瀑仅用了一根白玉簪挽起,却说不尽的优雅贵气。 仿若不染凡尘的谪仙降世,于烟火气十足的凡尘中遗世独立。 乔挽颜走出马车便看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俊逸的有些不真实。 她扬唇浅笑,一瞬间周围黯然失色。 “殿下。” 乔挽颜伸出了手,鹤知羽微微眨了眨眼,看着她脸上澄澈欢喜的笑容,伸出了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乔挽颜看着他还若有若无的朝着马车里面看去,脸上浮现一抹落寞。在鹤知羽看见后又恰到好处的扬起笑容,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 “伤口好些了吗?” 乔挽颜点了点头,“好多了。多亏殿下派人送去的完颜玉膏,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还是留了点痕迹,云瑶说她哥哥有办法能彻底祛除疤痕,她自然是相信的。九州大地的医术天才,自然是有这个本事的。 不过得等她忙完手上的事儿,再带着云瑶去找她哥哥。 鹤知羽愣了一下,完颜玉膏? 那日和母后生了不愉快,他便没能拿走完颜玉膏。如此看来,是母后以自己的名义送去了邕州。 乔挽颜见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晓他想说什么。 重情重义的太子殿下,心中喜欢乔意欢自然不会轻易的移情别恋。 若他是个如此凉薄的负心郎,自己在话本中也就不会失败了。 但她忽而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更值得去征服。 看着他将满心满眼的爱意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看着他一点一点沉沦其中离不开自己,看着他知晓了自己的真面目煎熬内耗不知道如何是好,却依旧离不开自己。 她只要想想,都觉得指尖都兴奋的颤抖。 “意欢!”鹤知羽看见了后面那辆马车下来的乔意欢,想要走过去迎接,又怕乔挽颜被冷落到而不开心,只得停留在原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乔意欢见着他没有朝自己走过来心中稍许失望,但还是快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连日来吃得少睡不安稳,本就受了伤的身体更显病态羸弱。 “臣女参见殿下。” 鹤知羽指腹搭起她的手,“意欢,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还未等乔意欢说起,便听见姜祁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不是意欢姐姐心地善良,为了乔挽颜去了寺庙住了好些天,吃不好住不好为她祈福。之后没多久就回京了,一路上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哪里像乔挽颜住在太子殿下的马车上舒服惬意?” 姜祁云语气阴阳怪气,乔挽颜却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往死里怼他。 “都是我的错,若是我没有受伤姐姐也不会为我这般担心。本想邀请姐姐一同坐殿下的马车的,但是姐姐怕打扰我休息便拒绝了。” 鹤知羽心中暗叹,意欢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以至于很多时候都忽略了自己。 乔意欢刚要说话,便见乔挽颜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一转话锋道:“姐姐,这里离姐姐小娘住的宅子也不远。离京这么久,若不然见过了爹爹和娘亲后,我陪着姐姐去看看她吧?” 乔意欢脸色微变,看着她背对着太子的神情上满是威胁的笑意,强压住心里的火气。 “多谢妹妹。”这几个字,几乎是她咬着牙说出来的。 鹤知羽见她们姐妹二人如此和气友善,内心些许感叹。 多少宅院里,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都是明争暗斗。可她们二人却如此姐妹情深,当真是难得。 虽说乔挽颜有些许娇气,但却不是个坏人。 姜祁云此刻都已经惊呆了,这到底是谁啊? 这确定不是被妖怪夺舍了吗? 她是怎么做到的? 清风拂过,乔意欢抬手摸了摸鬓角。 鹤知羽问:“意欢,孤送给你的镯子怎么没带着?” 那日自己送她玉镯,她说自己不配带这么好的东西。在他多加安抚之下,她才展露了女儿家情绪,小声的说要一辈子不摘下来的。 乔意欢立即捂住了手腕,神情略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是、是我没有带着。” 乔挽颜敛眸,这副样子谁看不出来她是说了谎话?一副惊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谁欺负了呢。 鹤知羽语气温和,“意欢,有任何事儿都要和孤说,孤会给你做主的。” 乔意欢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许久突然要下跪,但意料之中的被鹤知羽拦住。 “殿下,是我斗胆将殿下送给我的玉镯给卖了,请殿下降罪!” 鹤知羽不明所以,“为何要卖了?” 是不喜欢还是缺钱? 筱莹忽然跪下,“太子殿下,都是因为奴婢小姐才会将殿下的玉镯给卖了。在金府的时候,小姐手里没有钱,便只好将那玉镯卖掉换钱为奴婢治伤。” 这一番话说出口,全然将乔意欢在金府过得凄苦日子浮现了出来。 在金府请个大夫,还要她卖了手镯换钱请大夫。即便是乔家庶女,也不至于这般可怜。 姜祁云下意识的看向了乔挽颜,鹤知羽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倒是乔挽颜主仆二人依旧面不改色,似乎乔意欢在金府受苦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这时,一个跟着乔意欢从京城去了邕州,又从邕州跟着回来的婢女匆匆跑了过来。 “大小姐,您的镯子落在车上了!” 那镯子,正是乔意欢卖掉的那只。 乔挽颜笑意颜颜,“姐姐可真会开玩笑,这镯子不是在这儿呢吗?姐姐卖的是哪一只?” 第47章 殿下,姐姐是不是疯了? 乔意欢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冰到了极点。 不对,那镯子明明被她在邕州卖掉了,且还是在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甚至有些偏僻的当铺里当掉的,怎么会出现在马车里? 乔意欢立即夺过那镯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心中期许只是长的差不多,这并不是那一只。 可是来来回回看了许久,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竟然真的就是那一只被她当掉的。 怎么会这样? 筱莹偷偷看了看太子的脸色,果不其然见着他脸色有些异样,心中咯噔一下。 她转身怒斥,“你胡说什么?殿下送给小姐的镯子在邕州就被小姐当掉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你拿个假镯子出来,是故意陷害小姐不成?” 那婢女双目睁得溜圆,似乎被吓得不行,立即跪在地上摇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筱莹姐姐在说什么啊,这镯子明明是小姐一直戴在身上的,从邕州出来的那日还是我亲自带在小姐手上的呢!” 婢女名叫荷叶,是在尚书府的时候便在乔意欢身边伺候的婢女,已经伺候五六年了。 因着平日里话少胆小,总是被乔意欢屋里的几个婢女欺负,所以乔意欢对她也多加信任。 除了筱莹,她第二信任的便是她。 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前往邕州,还带着她的缘故。 因为知晓她被那些婢女抱团欺负,知道她不是乔挽颜的人,也知晓乔挽颜瞧不上这样柔弱怯懦的人。 但是如今,她为何要说谎? 乔意欢刚要说话,便听见鹤知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说这镯子刚刚在马车里?” 荷叶点了点头,似乎是被储君问话,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张的有些颤抖。 “回殿下的话,是。奴婢在马车旁边候着,余光瞧见车里的软毯下面露出了一角玉镯。奴婢好奇上车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小姐最为宝贵的那一只,日日都要带着从不摘下,才匆忙去给小姐送去的。” “谁知......谁知筱莹姐姐竟然这般叱骂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荷叶说到最后已经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似乎被冤枉而委屈。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紫苑,紫鸢立即心领神会。 “大小姐可真是的,故意藏起镯子还要谎称卖掉镯子给筱莹治病。不知道的还要以为在金府的时候苛刻了大小姐,以至于找个大夫都要当镯子换钱。” “紫鸢!不许胡说!”乔挽颜轻斥。 紫鸢怒了努嘴心里不服,嘟嘟囔囔道:“奴婢说的是实话嘛!在金府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小姐都要送去给大小姐一份,谁知大小姐回了京城还要演这么一出。莫非是嫉恨太子殿下给我们小姐送了完颜玉膏,还派了马车接我们小姐不成!” “紫鸢!”乔挽颜瞪了她一眼,转而又解释道,“殿下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被我惯坏了,嘴没个把门的。姐姐只是在开玩笑,殿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云瑶眨巴着眼睛,细细回想在金府的时候。 阿颜姐姐在府里养病不怎么出门陪着她玩,但是她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看见阿颜姐姐给自己准备了好吃的好玩的,还会让人送去给乔意欢一份。 虽然阿颜姐姐有些时候对乔意欢并不那么友善,但是吃喝上却很是大方。 有时候她自己也说,亲姐妹就没有不拌嘴的,但到底是姐妹,没有隔夜仇的。 她立即道,“紫鸢姐姐也没说错,阿颜姐姐在金府的时候确实有好东西都准备双份。一份给我留着,一份给乔意欢送去。做人不能那么没有良心!” 乔意欢万千委屈说不出口,那些吃食当她稀罕吗? 在她肩膀处刺了两下倒刺箭又硬生生的拔出来,成堆的补品药品给她用,让她的伤口迅速好转,她还要感谢乔挽颜不成? 云瑶撇了撇嘴,“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我都吃胖了。你倒好,天天说着没胃口把自己饿的面黄肌瘦的,故意装可怜呢?” “你!”乔意欢气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你胡说!” 乔挽颜内心啧了一下,好没有杀伤力的反击。 陆今野在一边漠然的看着这一幕,若论心机,谁能玩得过那个疯女人? 故意在云瑶面前送去吃食给乔意欢,但云瑶又怎么知晓在那间暗室里她对乔意欢做了什么? 乔挽颜适时解围:“时辰也不早了,若不然我们先进京吧。殿下还没用过晚膳吧?若是不介意便在府里用膳可好?” 鹤知羽看着乔意欢脸上从未见到过的愤怒表情,那样狰狞的脸色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意欢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不清楚,但是那镯子他却清楚没有被当掉。 南梁送来的贡品,羊脂白玉中染了一丝血红色,如点睛之笔世间只此一只,他不会认错。 “好,走吧。” “殿下!”乔意欢心中急了,她害怕这样的鹤知羽。 害怕他这样淡漠的样子,不相信自己的样子。 若是相信,他一定要将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为自己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筱莹心中心疼,小姐一定是委屈到极点了,否则不会这样着急。 简直是百口莫辩。 “意欢,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京。”鹤知羽的声音淡了几分。 乔意欢听着他的语气好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她咬咬牙,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 “殿下,我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不是我挑食故意为之,是我身上伤的严重当真没有胃口。乔挽颜派人在我肩膀上刺了两支倒刺箭,又硬生生拔出,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此言一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乔挽颜镇定自若,像是看疯子一样脸上满是疑惑,“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你还想要装到什么时候?!”乔意欢攥紧拳头。 乔挽颜被她这一声怒斥吓得颤抖了一下,轻步挪动脚步躲在鹤知羽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拽住他的衣袖,潋滟的桃花眸只剩下惶恐与不安。 她颤着声问道:“殿下,姐姐是不是疯了?” 第48章 意欢,别再闹了 乔意欢此刻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乔挽颜脸上那层面具,她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是真的在看一个疯子,被一个疯子吓到了。 明明她从前娇纵任性,做什么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情来,从来不会装乖卖巧扮柔弱,强硬的手段与性情欺负人。 殿下最讨厌那样的女子,所以她从来不害怕乔挽颜会抢走殿下。 但是如今,她快被折磨的疯了。 她一出又一出,已经让殿下对她的印象明显变了。 甚至眼下,殿下都开始不相信自己了! 云瑶也有些烦了,“你这女人到底有完没完?我阿颜姐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儿?就算是做了,那也不会无缘无故,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伤害阿颜姐姐的事儿?” 乔意欢一噎。 筱莹立即道:“我们小姐心地善良,岂会做出欺负人的事儿?谁不知道乔挽颜是个恶毒刻薄的性子?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够了!”鹤知羽一道阴戾的斥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看向乔意欢错愕的样子,语气到底是软了几分,但依旧不如从前。 “意欢,别再闹了。” 乔意欢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起来,心脏每一次跳动,都犹如被尖刀刺中一般,疼得她生不如死。 鹤知羽转身离开,乔挽颜也跟了上去。 姜祁云走了过去,小声安慰,“意欢姐姐,我相信你,你别难过了。” 乔意欢忽而笑了一声。 相信? 这副语气像是相信吗?他不过是安抚自己罢了。 没有人相信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个梦不是说所有人男人都会爱自己,相信自己,维护自己吗? 为什么现实中不一样了? 明明最初都是应验的啊! 乔挽颜上了马车推开窗户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乔意欢,嘴角勾起一抹不加掩饰的嘲弄笑意,似乎是嘲笑她百口莫辩,说了事实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紫鸢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爽,太爽了。 从前都是小姐被乔意欢那副柔弱的样子气的要死,如今总算是转变过来了。 从前哪里能想到乔意欢会被太子斥责? 哎呀,真是过年了! 回了尚书府,乔尚书以及金氏已经在门口等着迎接了。 太子亲自去城门口接人,这是多大的荣耀?他们夫妻俩就算是腿残疾了那也是要出来显摆显摆的! 一阵嘘寒问暖恭维奉承,一行人进了府。 乔意欢看着前面其乐融融的一群人,心灰意冷。不声不响的站在原地奢望殿下能够发现她的情绪回来找自己,关切的问自己怎么了,再和自己一同走。 可是....... 他没有。 他似乎真的没有注意到自己,负手而行听着父亲的恭维奉承。 乔意欢直接回了茗香阁,数九寒冬的天气,府里的人明明知晓她今日要回来,却没有人升起炭火。 屋内,比起外面还要阴冷。 筱莹走了出去怒斥道:“你们不知道小姐今日回来吗?为什么不生炭火?屋子里这么冷,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院外一个婢女白了她一眼,“喊什么?我们这不是在扫院子吗?又不是在待着什么都没干。又不是大小姐给我们发月例,我们干什么吃的你有什么资格说?” 筱莹还要继续说什么,被乔意欢拉了回来。 “算了。” 荷叶这时也乖顺的走了进去,“大小姐,我这就去生火。” 乔意欢回首看着她,从前温和的神情不见,面无表情惪走到她的面前。 在荷叶躲闪的视线下,啪的一声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下,不仅仅是外面的那些人愣住了,就连筱莹也愣住了。 小姐从未打过人,这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要背叛我!那个镯子你从哪里拿到的?!” 荷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在说什么,奴婢不知啊!” 乔意欢此刻的心中已经被怒火攻占,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心中是陌生又难以言喻的舒爽。 似乎这两巴掌打完,她心底里的郁结与火气便疏散了几分。 难怪,难怪乔挽颜从前总是喜欢打人。 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些下人。 “那个镯子明明被我当掉了,你是从哪里拿回来那个镯子的?!” 荷叶摇头,“小姐,那镯子不是您日日佩戴,何时当掉了?” “你还要说谎!”乔意欢又扇了她一巴掌。 荷叶没忍住委屈哭了起来,捂着脸哭的可怜兮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滚出去跪着!” 荷叶捂着脸出去院外跪着了。 筱莹看了她一眼,“小姐别生气,我这就去生火,您先坐下休息休息。” 筱莹没了一条胳膊,干起活来并不利索。来来回回的忙活,却不知跪在院子里的荷叶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 旋央堂 “太子殿下真是客气了!您是储君,小女舍命相救乃是她应该做的,殿下太客气了!”乔尚书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 金氏立即道,“颜颜,太子殿下给你特意派人给你送去了完颜玉膏,还派了马车去接你,还不快提酒谢谢殿下?” 乔挽颜笑容温顺嫣然娇艳,脸颊处升起红晕说不尽的少女羞涩,只一眼便让人魂牵梦绕移不开视线。 她起身端起酒杯,“臣女多谢殿下。” 鹤知羽浅笑,“本是你救了孤,如今怎么还让你谢谢孤呢?乔夫人莫要折腾挽颜了。” 金氏眼睛笑的弯弯的,太子竟然称呼颜颜为挽颜?! 这时,一个小厮走上前来通禀。 “老爷,茗香阁的婢女来了。” 乔尚书想要让人直接退下,这么重要的场合过来捣什么乱。但碍于太子在,他没说。 “让她进来吧。” 荷叶低着头走了进来,“启禀老爷,大小姐身体不适,说是不过来用晚膳了。” 鹤知羽看着她拼命低头躲闪的样子,“抬起头来。” 荷叶顿了顿,慢慢的抬起了头。 右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一瞧便是不久前被打的。 第49章 我只爱我自己 荷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本就不算温暖的房间里挤进了几丝凉气,让镜前的乔意欢微微皱了皱眉。 她透着铜镜看着进来的荷叶,皱起的眉头更加深厚。 “筱莹说你半个时辰之前便不见了,你去哪儿了?” 这半个时辰她一直都在镜子前坐着,看着肩膀上的伤痕。 触目惊心的伤口,即便是用粉扑盖都遮掩不住。别说太子,就是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 她得去药师谷找神医,但却要想好用什么样的办法出门。贸然说什么去药师谷,父亲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出门的。 思虑这件事儿,以至于荷叶的消失她都不怎么在意了。 荷叶走了进来,“回小姐的话,我去了一趟旋央堂告诉老爷您身体不适,就不过去用膳了。” 乔意欢偏过身看向她,神色微动问道:“殿下可说了什么?” 荷叶回:“殿下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乔意欢缓缓起身,有些期待得到她的答案。 荷叶道:“殿下只是说让奴婢把头抬起来。” 乔意欢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荷叶虽然年轻,但长相普普通通,殿下最初连乔挽颜那样的女子都没放在眼里,不可能会是看上她了。 莫非.......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三两步走了过去挑起荷叶的下巴,借着烛光看清了她脸颊上的巴掌印,顿时明了。 “你.......”乔意欢怒斥,“我从未让你去旋央堂,你为何要去?!你是故意的!” 她一阵恶寒,之前在城门口她突然无缘无故拿出自己本该当掉的玉镯,如今让她在院外跪着她却去了旋央堂故意给人看脸上的巴掌,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荷叶是个听话的,虽然性子懦弱了点但也是忠心的。 这茗香阁,她除了筱莹外便只让她近身。 可如今就连她都背叛自己! 她指着她的鼻子质问:“你是谁的人?是夫人的人,还是乔挽颜的人?!” “姐姐好生愚笨,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猜不出来。” 乔挽颜穿着厚实的大红披风,灼若芙蕖的一张娇颜被衬的妖冶绝色惊为天人。夜色背景开出最绚烂的花朵,便是天上皎皎明月也羞愧藏于云后。 她抬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泰然自若的坐到了主位上,笑容满面的看着乔意欢压抑到极致的狰狞脸色。 乔挽颜没忍住笑出了声,啧啧轻叹,“姐姐这里好冷啊,炭火生的不够旺进了屋都感觉不到暖意。” 她住的永宁阁也生炭火,但作用最大的却是地龙与暖壁。进了屋子如同到了春日里,暖和的不得了。只穿一件单薄的亵裙,都不觉得冷。 乔意欢沉着一张脸,“你什么时候收买她的?” “姐姐终于装不下去了?从前即便被我欺负的再狠都是逆来顺受柔柔弱弱的样子,如今这是怎么了?” 乔挽颜恍然大悟,“哦~大抵是觉得有危机感了吧?仅有的高位者的爱意,渐渐地消失不见,姐姐此刻心中一点焦急的吃不下睡不着吧?” 她叹了口气似有惋惜,“姐姐啊姐姐,人要学会认输。” 乔意欢神色黯然,“我与殿下是互相爱慕,我们之间的情谊不是你耍耍心机就可以扯断的!” “你爱慕太子?”乔挽颜似有惊讶,“姐姐,爱上男人是最愚蠢的行为。” 乔意欢有些诧异,“你不爱殿下?” “自然,我只爱我自己。”乔挽颜语气轻飘飘,但字眼如千斤重,“我不需要爱上他,我只需要他爱上我。” “沉沦其中的是输家,我怎么能输呢?” 乔意欢觉得她简直就是个疯子,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她爱殿下,爱到了骨子里,所以也期盼着殿下能爱她一生一世。 只有相爱,才可以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啊! 两个人的思想观念完全不同,都觉得对方荒谬的离谱。 乔意欢忽而问道,“镯子,是你弄得手脚吧?” 乔挽颜并不否认,“多亏了你身边的好丫鬟,否则我也不会知晓你的一举一动。你前脚去当铺把镯子当了,后脚当铺的掌柜便送到了我的手上。” 她外祖父是皇商,在邕州更是产业颇多。 不知名的小当铺,也是金家的。 乔意欢怒瞪着荷叶,乔挽颜慢悠悠道:“姐姐也不能怪荷叶,于这些奴婢来说,一张银票可以让他们全家衣食无忧过上几辈子。” 对于穷人来说,花钱就能让他们为自己卖命,买断他们的傲骨、忠诚。 “什么时候的事?你是什么时候收买她的?!” 乔挽颜细细想了想,“大抵......是太子为璟王设下接风宴的前一日吧?” 就是她看了那话本没多久,便收买了荷叶,让她有任何乔意欢的风吹草动都来告诉自己。 瞧啊,如今太子和她终于生出了嫌隙。 虽然不至于让他们之间恩断义绝,但恩断义绝的前提便是,不断地生出嫌隙。 矛盾积攒的越来越多,总有爆发的那一天。 既然对乔意欢下不了手杀不了她,便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彻底瓦解。 乔意欢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那么久之前荷叶便有了异心,乔挽颜真是好恶毒的心思,放了个耳目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 “你、你就不怕我将这一切都告诉殿下吗?!我与他情谊深厚,你觉得他真的不会相信我吗?” 乔挽颜不以为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笑的一派天真烂漫,凑近她的耳边笑吟吟道,“可是姐姐就不怕你小娘死于非命吗?” 乔意欢的身体一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乔挽颜甚是满意她此刻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闭上你的嘴,你小娘便能活下去。” 话落,她抬步离开。 乔意欢忽然转过身大声质问,“你如此恶毒,就不怕遭报应吗?!” 乔挽颜不曾回头,“报应,不过是弱者的心理安慰。” 第50章 女主自杀 一连多日乔意欢都躲在茗香阁不曾出来了,尚书府却宾客盈门。 乔家二小姐舍命相救太子,金家又无偿捐献了那么多粮食,皇帝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东西。 一时之间那些京城的人精儿无一例外都派了自家夫人前去探望,往日里多多少少瞧不起金氏是商女的那些妇人此刻却一改常态堆着笑容奉承。 似乎在她们心里,乔家二女嫁入东宫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金氏可谓是扬眉吐气了,越发的觉得自己生了个宝贝。 太子正在书房和乔尚书商讨政事,乔挽颜的身影出现,门口的小厮立即颔首请安,“见过二小姐。老爷正和太子商讨要事,可要奴才去通传一声?” 乔挽颜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里面听见又不显得刻意。 “不必了,爹爹和殿下在商讨要事我怎可打扰。我先回去了,等到爹爹忙完了我再过来。” “可是颜颜来了?”书房内传来乔尚书的声音。 小厮立即进去禀报,片刻后乔挽颜被带了进去。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雕花檀木椅上,鹤知羽正襟危坐。丰神玉骨如天上皎皎明月,霜雪初霁般的容颜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高贵与淡漠。 待看见乔挽颜走近之后,鹤知羽常年不变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免礼。” 乔尚书看见自家小女儿便心里压不住的骄傲,“颜颜这是找爹爹有事?” 乔挽颜拿过身后紫鸢手里的食盒,“爹爹忘了,大夫说您操劳过甚要好好休息,并喝汤药调理。女儿给您送来汤药还得看着你喝下去才能放心离开,以免爹爹嫌苦又把药偷偷倒掉了!” 她似有幽怨,倒是让乔尚书笑开了花。 “让殿下见笑了。我这女儿就是个过于细心孝顺的性子,天天盯着我不能多吃不能喝酒,偏生臣还生气不起来!” 鹤知羽内心些许羡慕,这样温暖纯粹的父子之情,是他这辈子都不能拥有的。 被父亲宠爱着长大,也难怪乔挽颜总是那般自信明媚。 自己和意欢才是一类人,所以也惺惺相惜。 那日,他好像有些过分了。 意欢一定很伤心。 乔挽颜怯生生问道:“殿下可喜欢喝甜羹?我亲手熬了两碗甜羹,本想着和爹爹一人一碗的,殿下若是不嫌弃,可要尝尝?” 乔尚书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他家颜颜什么时候下过厨了?别说下厨,就是进厨房她都嫌弃油烟重没进过。 不过当爹的,哪里会戳穿自家女儿? 鹤知羽微微颔首接了过来,看着上面还放着一朵开的正盛的梅花,色艺来看堪称精致绝伦。 这时,筱莹突然闯了进来,门外的小厮拦都没有拦住。 “老.....殿下?殿下您在这儿太好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筱莹喘着粗气说不完整话。 鹤知羽立即将手中的甜羹放在一边站起身,“意欢怎么了?!” “我家小姐自杀了!” 鹤知羽的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做不得他想便让筱莹带路前去茗香阁。 乔尚书也惊诧不已,这些时日那丫头一直安安分分的在茗香阁待着,怎么突然就自杀了,还是挑在太子在府里的时候?! 书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姐,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乔挽颜看着桌子上那碗还没有动过的甜羹,“看来她是被逼到绝境了,连闹自杀这种戏码都上演了。” “您是说,乔意欢是装的?那怎么办?殿下一定会心疼她的!到时候,不是对小姐不利吗?” 殿下好不容易最近对小姐的态度越来越好,那个大贱人这时候闹什么啊?! 乔挽颜云淡风轻道:“急什么?不争不抢才是女主,她是在自寻死路。” 有一次隔阂便闹一次自杀,自己若是男人可真真是要厌烦死了。 闹自杀这种路数,只有在男人还喜欢你的时候有作用。若是不喜欢你,你上吊他都觉得你是在荡秋千,碍了他的眼。 ? 茗香阁 鹤知羽一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乔意欢昏厥倒在地上,三两步上前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腰间的令牌被他扔给京元,“去太医院把王太医找来!” 京元立即颔首转身离开。 鹤知羽神情愠怒,乔尚书在朝堂上几十年最是会察言观色,立即走出门口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婢女们。 “大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女子立即道,“老爷,奴婢不知道啊!小姐近些时日不让我们伺候在身边,所以小姐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不清楚啊!” 旁边一人紧接着又道,“是啊老爷!小姐最近心情不好不让我们上前,为何会突然晕倒我们真的不知晓!” 筱莹忍住没有冲出去叱骂她们说谎,而是对太子道,“小姐从邕州回来便吃不下饭,夜中总会被噩梦惊醒,醒过来便一直哭,直到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奴婢本想着小姐吃不下东西喝点粥也好便出去熬粥。谁承想一回来,便看见小姐昏倒了。” 鹤知羽双眉紧蹙,却一言没发。 筱莹偷偷地看了一眼,揣摩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但从他看向自家小姐的神情里,看出一抹担忧以及愧疚。 乔挽颜到了没多久,京元便带着太医院之首王太医来了。 年过半百的王太医眼睛却极为明亮,一眼便看见桌子上的曼陀罗药材。 他拿起几根在鼻间轻轻嗅了嗅,又给乔意欢诊了诊脉,“殿下,乔大小姐这是服用了过量的曼陀罗。曼陀罗这种药材少量服用可以让人麻醉神经,但是把握不好量过量服用,会导致中毒,严重了甚至会死亡。” 麻醉神经?意欢这是无法承受自己的那句话而选择麻痹自己吗? “可能救治?” 王太医叹了口气,“老臣无能,当下或许能让乔大小姐醒过来,但是身体里的毒素老臣没办法帮其排除。若是.......” “若是什么?” 王太医道:“若是能找到那位药师谷的神医或许能有救,不过那位神医到底在不在药师谷,是否有这个人都没有人证实过。” 第51章 姐姐,把人架油锅上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呢 不论是医者还是普通人,皆听过这位药师谷的医术天才。 五年前还是少年的小神医便独自云游,救了许多濒死之人。寻遍天下医者都没有办法治愈的病人在他的手中迅速好转,不治之症只能躺在床上的人被他医治过后也能蹦蹦跳跳。 但后来,九州大陆就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有人说他在药师谷,能不能有人见到他看天命。 但也有人说,所谓的神医就是那些濒死之人的家人编造出来的一个谎言,目的是为了安抚病人给病人一个希望。 乔挽颜站在门口,这神医自然是真的。 唯一的亲人云瑶,如今就在她的永宁阁玩九连环呢。 话本中,这位神医是个性情淡漠讨厌和人接触的人。医术堪称天下一绝,起死人肉白骨,想要去除身上的疤痕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原本的故事线中,为太子挡下一箭的是乔意欢,虽然有完颜玉膏但却也并没有完全的去除疤痕。 是以太子便带着乔意欢前往药师谷碰碰运气,而自己吵着闹着逼迫乔意欢也带着自己前去,否则就杀了她的小娘。 后来确实如自己所愿,跟着太子去了药师谷,也顺利见到了这位神医。 更是亲眼见证了在乔意欢的温柔攻势下以及云瑶的助攻下,神医成为了乔意欢的众多追随者之一。 而自己心生不满出于嫉妒,屡屡闹事最后被打脸,更加完美的衬托出乔意欢这朵小白花。 可如今,云瑶视自己为亲姐姐一般依赖。少了这个助攻,话本中的故事线还能顺利吗? 好生期待呢。 王太医的几副药下去,乔意欢终于醒了过来。 她缓缓掀开眼帘,眨了眨眼睛看着床边的男子,眼泪陡然间模糊了视线,“是在做梦吗?真好,梦中殿下也是愿意来看我的。” 满腔委屈的哽咽,鹤知羽那日的不耐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鸢咬牙切齿,他大爷的,做梦?怎么不死梦里啊?! “意欢,这不是梦。你服用了过量的曼陀罗中了毒,孤很是担心。” 乔意欢愣了一下,喃喃道,“不是梦?” 她忽而哭出了声,“殿下在梦中也要骗我,殿下生我的气怎么还会愿意来看我?殿下不理我,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这样死了也好,就不会痛苦了。” 乔意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我见犹怜的滴着眼泪看着他,视线灼灼满含情谊。 “若是没有殿下,意欢真的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但濒死之际能看见殿下,意欢就心满意足了!即便是梦,也好。” 说完,她便伸手欲去抱住鹤知羽钻进他的怀里。 从前她从不敢僭越,但是如今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不争不抢了。 乔意欢闭上眼睛抱着他,心中激动又幸福,原来抱着心爱的男子是这般美好。 殿下他,是否也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情? “姐姐,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一道熟悉的女音响起,乔意欢立即睁开眼睛,却看见了对面的鹤知羽。 脑海中嗡的一下,立即松开抱住的乔挽颜,有些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乔挽颜擦了擦眼角的‘关心’泪水,“姐姐,我知道你刚醒过来还有些意识不清醒,做了心底里下意识的行动。但是姐姐,你与殿下还没有定下婚契,男女有别,若是被人知晓了日后岂不是要背上不贞洁的骂名?” 她贴心道:“妹妹斗胆阻止了姐姐的冲动行动,还望姐姐不要怪罪,妹妹也都是为了姐姐好。” 鹤知羽在意欢要过来抱住自己的时候正为难着如何拒绝。 若是拒绝,意欢本就委屈难过,又是刚醒过来正脆弱的时候,一定会受不了。 但是不拒绝,谣言四起于女儿家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被人私下里编排嘲讽。 母后本就不喜欢意欢,若是又有谣言升起,母后对意欢的印象只会更差。 到底是挽颜关心她的姐姐识大局,也解了他的为难之处。 乔尚书道:“颜颜你也是为了你姐姐的名声,你姐姐怎么会不识好歹怪罪你呢?你做的很对。意欢醒了就好,爹爹可是要担心死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看轻自己的性命要自杀呢?” 乔意欢觉得父亲这副慈爱的样子实在是虚假到了极点,从前他从来不会对自己露出一丁点笑容,也不会说出一句关心的话。 说的最多的,大抵也是你妹妹还小,你要让着她。 你是姐姐,和你妹妹争什么? 乔家养你已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要不知足。 小的时候,她会羡慕父亲宠爱乔挽颜宠到了溺爱的程度。可是长大了,她渐渐也就释怀了父亲不爱自己的事实。 就像现在,口中说着关心自己的话,但实际上全都是在指责自己不该自杀。 既然父亲不爱自己,那自己何须爱着父亲呢? 乔意欢掀开被子下了床,作势就要跪在地上,“是意欢不懂事了,意欢给父亲请罪,请父亲责罚。” 鹤知羽立即就要扶起她,“意欢,你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如何能这么折腾自己?乔尚书,意欢刚醒过来何须这么折腾她?” 乔意欢此举倒是顷刻间将乔尚书架在了油锅上,怎么说都不对。 乔挽颜伸出手将她扶起来,但奈何乔意欢一个刚醒过来的人不知道哪来的牛劲儿,她一时之间根本拉不起来。 “姐姐,你这是干嘛呀?” 乔意柔柔弱弱:“是我做错了,理应给父亲请罪。” 殿下面前,就让父亲好好当一个苛待女儿的父亲好了。 也让殿下知晓,她这位好父亲平日里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乔挽颜:“爹爹只是关心则乱,没有考虑到姐姐刚醒过来心思过于敏感,姐姐可万万不要怪罪爹爹。姐姐昏厥的时候爹爹一直守在这儿不肯离开,姐姐这样做岂不是让爹爹下不来台寒了爹爹的心吗?” 乔意欢脸色一僵。 几句话下来,被架在那儿的便从乔尚书变成了她不懂事儿。 第52章 欺负了他可就不能欺负我了 乔尚书现在恨不得将乔挽颜抱起来举高高,他上辈子是烧高香了吧,这辈子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没白疼!没白疼啊! 乔挽颜看着她略有些僵硬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兴致,“姐姐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殿下也守了许久,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鹤知羽看了一眼乔意欢,也觉得她此刻刚醒过来心思过于敏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意欢,你好生休养。莫要胡思乱想,孤没有不理你,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你体内残存的毒素需要找到药师谷那位神医才可以去除,孤一定会找到他为你诊治的!” 乔意欢点了点头,心中奢望他能留下来,可眼下却也知道再多说什么倒是会得不偿失。 不过没关系,殿下不再不理自己便够了。 更何况,如今有殿下帮自己去药师谷找神医,这才是她的目的。 乔尚书带着人走了,屋内霎时安静了起来。 乔挽颜握住她的双臂,乔意欢顺势起身。下一秒乔挽颜突然松开手,她身体来不及防备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上,疼的她眉头紧皱。 “你在干什么?!”筱莹立即走过去想要扶起乔意欢,但奈何失了一条手臂实在是不方便。 乔挽颜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像是全然没将这主仆二人放在眼里,转身离开。 筱莹气不过,“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出去找太子殿下吗?” 乔意欢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了。 小娘的命还捏在她们的手里,自己不能和乔挽颜彻底撕破脸闹的不死不休。等到她以后嫁给太子,将小娘接过去,她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报仇。 紫鸢回首瞪她,三两步冲了过去给了她一巴掌。 “没规矩的东西,跟谁你你你的呢?你是奴婢,就是这么跟小姐说话的吗?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筱莹捂着脸,委屈的不像话。 紫鸢轻哼一声转身大摇大摆离开,这回舒服了。 ? 永宁阁 乔挽颜一进院子便看见了风廊上陆今野坐在扶手上,背靠柱子单脚搭在扶手上,面无表情的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她微微敛眸,看着他那副舒舒服服惬惬意意的样子,她便浑身不舒服。 乔挽颜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 陆今野深眸犹如深渊一般看不出什么情绪,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玄衣黑尾少年,出现在永宁阁的时候不少婢女都偷偷地瞧着他,似乎是在揣摩小姐从邕州回来怎么突然带回来这样一个俊美的少年侍卫。 但是后来瞧着小姐对他的态度,她们觉得这人八成是得罪了小姐,小姐那是相当不待见他。 时不时地赏一晚上雪地罚跪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陆今野个子高,离得近了乔挽颜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我现在心情挺不好的。” 陆今野问:“与我何干?” 乔挽颜抬手缓慢的拔出发间的簪子,用力刺入他的肩膀处。但奈何特意使了些力气也没全然刺入,只刺进去四分之一,却依旧够让院子里洒扫的下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乔挽颜将簪子拔了出来随手丢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溅在地上。如同雪中开的正盛的梅花,带着诡异的美。 “现在舒服多了。” 陆今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平静到了极点。 “自己的肩膀受了伤,所以看别人好端端的肩膀都觉得不舒服吗?” 乔挽颜觉得他的嘴是真的很硬,不论自己怎么折磨他他都不曾反抗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人有点可怕。 好似没有弱点,一丁点都没有。 “我想吃城南橘子坊的烤橘子了,你去给我买回来。” 她抬手落在陆今野另一侧的肩膀上,语气是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做派,“半盏茶的时间买不回来,我就给你左边的肩膀弄个对称。” 说完,乔挽颜径直离开。 别说半盏茶的时间,就是半个时辰能回来就算不错的了。 小姐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只不过这话,永宁阁的下人们不敢说。 欺负了陆今野,可就别欺负他们了。 似乎掐算好了时间,陆今野果真就半盏茶的时间回来了。手中拿着的烤橘子还是热的,但他的手却是冰冷一片。 走过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逼人的寒气。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却也没有来得及包扎。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显然也有些意外他竟然这么快的时间就回来了。 陆今野看着她盯着自己没被她刺的左侧肩膀,明显的感觉出她十分失望的神色。 热乎乎的烤橘子被放在了桌子上,乔挽颜看都没有看一眼,“不想吃烤橘子了,我想吃明月楼的桂花糕。” 陆今野二话没说,转身去买。 片刻后,明月楼新鲜出炉的桂花糕便呈现在了乔挽颜的面前。 乔尚书那边送走了太子,刚进了永宁阁的门便看见一个长相俊美的黑尾少年跪在地上手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是色泽诱人的桂花糕。 而自家宝贝女儿就懒洋洋的倚在贵妃榻上,紫鸢给她捏着小腿,她悠哉悠哉的吃着桂花糕。 乔尚书走近,余光扫见那黑尾少年肩膀上有一处伤口。还氤出血迹,似乎刚受伤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包扎。 “爹爹。” 乔尚书立即满面笑容的应了一声,“哎!乖囡囡,爹爹是有事儿要告诉你一声。” “太子不日将带着乔意欢去药师谷寻找神医,爹爹说乔意欢如今身体虚弱,便让你跟随一同前去照顾照顾长姐,你可愿意?若是不愿意去,爹爹再给你找个由头不去了。” “自然是要去的。”乔挽颜立即道,“我肩膀上的伤虽然用了完颜玉膏,可还是有些痕迹。正巧,我也本来就要去药师谷的。” 陆今野神色微动? 药师谷? 那不就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找到解药,之后杀了乔挽颜这个娇纵任性的黑心莲大小姐。 该怎么杀了她好呢? 不如就像她折磨自己那样一点一点的折磨她吧? 乔挽颜那么娇气,痛苦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这时,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小姐,宫里来了旨意,请您明日入宫。” 第53章 殿下就是欺负我了 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皇宫,隔着许远一看便内心感叹威严奢华且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乔挽颜下了马车手捧着汤婆子,步履优雅端庄的朝着坤宁宫走去。 一袭鹅黄色大氅罩在身上,好似春日里的暖阳。额间一抹精致的花钿如点睛之笔,漂亮的仿若画中人。 来往的宫人们见着她眼中流露出惊艳,似乎不知道这位眼神的少女是谁? 若说宫中差不多年纪的公主,也没有长的这般仙姿佚貌之人。 莫非是宫外的哪家小姐? 这宫墙之内也听闻过京城第一美人乃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乔挽颜,难道此女便是? 乔挽颜自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视线,泰然自若落落大方的跟着坤宁宫的姑姑往前走。 徐姑姑余光注意着她的言行举止,心中暗暗感叹乔家二小姐确实规矩极好,一瞧便是见过世面之人,独自进宫也并不怯懦。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入了坤宁宫,乔挽颜行了一礼。声调不高不低若山中灵鸟,清脆悦耳,让人一听便升起好感。 皇后上下打量着她,几年前在万寿节上见过她一次。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长开,但却也能清楚知晓是个美人胚子。 以至于京城传言的第一美人,她并不好奇,只觉得美则美矣但有些夸大其词了。甚至因为鹤砚礼喜欢此女,她一直对其没来由的厌恶。 今日一见,她觉得此女不愧那个称号。 世间竟然有长成这般模样之人,上天当真是不公平。 回想四年前听到她将鹤砚礼毫不留情的踩在泥土之中肆意羞辱,她此刻看着乔家女便越发的满意起来。 “起来吧,赐座。” 乔挽颜起身,“多谢娘娘。” 皇后切入正题问道:“你可知晓太子不日将启程前往药师谷?” 乔挽颜颔首,“臣女知晓。” 皇后:“太子为了彻底根除你的箭伤疤痕,打算带着你前往药师谷,本宫并无异议。今日叫你前来,也只是以为人母的身份表达本宫的谢意。” 乔挽颜立即起身,“娘娘客气了,臣女愧不敢当。能为殿下挡箭是臣女为大幽子民应该做的,也是.......也是臣女私心不想让殿下受伤。” 话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犹如蚊蝇,但皇后还是听清了。 她心中越发满意,说话得体又带了诚挚的真心,不让人觉得虚伪又不过分恭维。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虽然其母亲是商女卑贱了一些,但却是皇商的独女,日后泼天的财产都是她的。如此财力,一定能帮到知羽,也算是勉强配得上。 乔挽颜垂下的双眸闪过一丝异色,原来太子竟然是这么和皇后说的。 他说是为了自己才要去药师谷找神医,而不是为了乔意欢。 怕是说为了乔意欢,皇后绝不会让他离开京城吧? 又在坤宁宫待了好一阵,乔挽颜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迎面匆匆走来的太子。 她面上故作诧异连忙行礼,乔挽颜身边的徐姑姑眼珠子一转,连忙开口,“殿下来的当真是巧,娘娘该吃药了奴婢得回去伺候娘娘用药,就劳烦太子殿下送乔二小姐出宫吧。” 鹤知羽心中有些不安,他素来喜欢揣测人心底最阴暗的一面。 知晓乔挽颜被母后召入宫中,第一时间便是担忧她和母后拆穿了自己的谎言。即便不是故意为之,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鹤知羽面不改色,高冷清贵的容颜带着高位者惯有的逼人气场,“母后召乔二小姐入宫所为何事?” 徐姑姑笑着道:“娘娘一直都很想见见乔二小姐,只是奈何之前头风发作不得空。如今好转一些,便想着见一见。奴婢还有事儿,便先告退了。” 徐姑姑自然不知晓鹤知羽心中担忧什么,宫中并不知道乔意欢中毒余毒未清之事,王太医得了命令自然也不敢说。 只想着给两人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匆匆忙忙就走了。 但在鹤知羽眼里,乔挽颜刚离开母后便要服药,必然是知晓了自己的谎言气到了。 他语气不冷不热,“走吧,孤送你回去。” 乔挽颜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只不过鹤知羽个子高双腿长,步伐即便没有刻意加快她都有些许跟不上。 快步跟了几丈远后,乔挽颜忽然就停了下来。 “殿下。”她浅浅唤了一声,语气似有娇嗔不满。 鹤知羽驻足回首,心中升起的不满待看见她那副略显委屈的容颜后,语气低了几分,“怎么了?” 她并不移开视线,不曾掩饰心底里的幽怨。翦水秋瞳有些雾气,秀眉微颦粉腮因着娇怒染上一抹淡淡的粉色,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好似春日盛开的桃花,怎么看都让人没来由的移不开视线。 “殿下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鹤知羽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有料到她这么直白的把心底里的不满表露了出来。 从小到大,即便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乔挽颜没有跟上去,而是等着他朝着自己走来接自己。 鹤知羽到底还是走了回去,不知是责怪还是无奈,“娇气。” 乔挽颜垂眸,似在赌气,“臣女就是娇气,就是受不得被人刻意冷落欺负。” 鹤知羽被她娇憨又骄纵的样子逗笑了,“孤何时欺负你了?” 乔挽颜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头埋在大氅的软毛中只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容颜,可爱的让人心都软成了一团。 她浅声道:“殿下就是欺负我了。” 明明是指责,但鹤知羽此刻就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似乎头一次见到她这般娇滴滴不讲理的小可怜样子,恍然觉得她虽是个善解人意的温良性子,但却也是有脾气的。 脾气一上来,也不管对方是谁。 胆子大的离谱。 鹤知羽绕了过去走到她的面前,看着缩在狐皮大氅里气鼓鼓的乔挽颜问:“那你说说孤如何欺负你了?” 第54章 本王只是想弄死她罢了 乔挽颜抿着唇,刚要开口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早上起来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口粥便结束早膳入了宫。如今肚子突然响了一下,乔挽颜的桃腮瞬间红的犹如嫣然不可方物的晚霞。 鹤知羽潜意识的忘了最初心中的不满与冷落,眉眼不自觉的温和了起来,“气的肚子都不满替你说话了?” 京元:“......” 殿下这是在开玩笑嘛? 他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是在梦中没有睡醒。殿下这样的人竟然会开玩笑,莫不是天真的塌了? 京元觉得,此刻的殿下是他从未见过的殿下。 所有人在殿下面前都是尊敬客气不敢有一丁点造次,如今乔二小姐娇嗔不满闹别扭,殿下竟然有好耐心开玩笑逗着。 这怕不是真的将乔二小姐当成未来妻子的妹妹,当成小孩儿一样宠着了? 乔挽颜满面通红转身跑开,发髻上的步摇流苏随意摆动,背影看去说不尽的灵动朝气。 小小的一道明黄色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鹤知羽悠然收回思绪。 “殿下,咱们这是出宫还是.......” “去趟坤宁宫。” 皇后听徐姑姑说了太子正巧来了,便假借伺候她喝药让太子送乔家女出宫。但却不曾想到,这么快太子竟然又来了。 “不是送乔家二女出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鹤知羽:“儿臣听闻母后身体不适,心中惦念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母后。” 皇后心里欣慰,为人母谁不希望有个孝顺的孩子? “母后没什么大碍,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头风发作了。过几日你就要启程去药师谷了,一路上多加照应一些乔家二女,到底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为了你受伤的。” 鹤知羽面上泰然自若,心底里暗自诽腹。母后如此言行反应,好似并不知晓自己去药师谷是为了意欢。 乔挽颜没说? 皇后:“乔家二女刚刚还说过,知晓你要为她去药师谷找神医颇为感动。今日母后见过她,也很是喜欢她,你也该将婚姻大事放在心上做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她果然没说,还帮着自己骗了母后。 难怪觉得委屈了,估摸着也是猜到自己为何冷落她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 鹤知羽面色阴沉的离开了坤宁宫,京元看着他的侧颜没忍住问道,“殿下,咱们好像误会乔二小姐了。”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没说? 这可不像京元印象里的那位骄矜主儿啊。 “她回府了吗?”鹤知羽忽然问道。 京元在宫门口打探了一番,片刻后在马车旁边对着里面的太子回道:“殿下,有宫人听见乔二小姐要去明月楼用午膳。” 鹤知羽清冷的嗓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去明月楼。” ? 乔挽颜到了明月楼之后便径直上了三层,小厮立即跟了上去,“乔二小姐来了,小的带着您去二楼的雅间吧。” 紫鸢睨了他一眼,“我家小姐来了你们这儿一直都是在三楼用饭,今日让我们去二楼,你这明月楼是不想开了吧?” 她家小姐是明月楼的常客,二楼有雅间,三楼也有,不过只有一间。 因着三楼的雅间更为幽静布置更为用心奢华,一顿饭下来那是有最低花销的,且价格不低。 即便在京城,那些富家子弟也很少有去三楼的,以至于乔挽颜每次来都不用预留。 小厮有些为难,“姑娘,三楼的雅间有人预留过了,马上就要来了。小的在二楼给您找一间幽静的雅间,您看可好?” 乔挽颜始终没说话朝着三楼走去,自然有紫鸢替她说话。 “好什么好?我家小姐就要在三楼用饭。有人预定了你代为告诉那人,饭钱我们小姐给付了,让那人去二楼用饭去。” 小厮满脸为难,这乔家小姐身边的姑娘素来是个不好说话的。乔二小姐虽然从来不和他们明月楼的人说话,但却也是个挑剔的性子,每次来他们都是战战兢兢的伺候。 毕竟这可是金疙瘩,每次来吃一顿饭都够明月楼一天的进账额了,掌柜那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伺候不好就卷铺盖走人。 小厮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去了三楼的雅间。 进了雅间,紫鸢一边倒茶一边告诉小厮都点哪些菜。点了一些小姐喜欢吃的,又点了几道明月楼新出的菜,小厮这才退下。 路上,紫鸢已经知晓了宫里发生的事儿。 “小姐,殿下就这么误会您,您怎么就不说呢?” 乔挽颜呷了口茶,“从我的口中解释,不如从别人的口中解释,更让人觉得愧疚。” 她回想起在宫道上忽而皱了皱眉有些难堪,小声嘟囔道,“早知道会那样,我早上就应该多吃一点的。当着外人的面肚子饿的叫唤,好丢人!” 紫鸢看着她那副样子一瞬间心都化了,走了过去像是安抚小孩儿一样安抚道,“小姐乖,小姐干什么都可爱的很,怎么会丢人呢?” 乔挽颜哼唧一声,坐在八角凳上抱住了紫鸢的腰,越想越难为情脸埋在她的腹部不肯出来。 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楼下,小厮刚把菜单送到后厨出来,便看见门口进来一位松形鹤骨的贵气身影。 定睛一看,这不是之前一直被关禁闭的那位璟王殿下吗? 掌柜正巧从外面回来,见此立即上前点头哈腰,“草民参见璟王殿下,王爷来咱们明月楼可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鹤砚礼身旁的墨萧道:“之前派人过来预定了明月楼的三楼雅间,还不带路?” 小厮傻眼了,预定的客人是璟王? 掌柜连忙笑呵呵道:“好嘞,王爷您这边请。” 小厮瑟瑟发抖,颤着声音道:“掌、掌柜......乔二小姐来了,如今就在三楼的雅间。” 鹤砚礼阴冷的视线看向他。 小厮吓得险些跪在地上,“小的已经跟乔二小姐说过三楼的雅间有人预定了,但是乔二小姐说预定之人的饭钱她付了,让预定之人去二楼用膳.......” 掌柜的也傻眼了,连忙道:“王爷您别生气,草民这就去跟乔二小姐说一声把三楼的雅间还给您。” 鹤砚礼俊若神祇的容颜没什么情绪波动,“本王怎么会生气呢?本王只是想弄死她罢了。” 掌柜两眼一黑,心道那可不行啊,那可是他们明月楼的金疙瘩啊! 第55章 本王送你去死好不好? “小姐过几日便要跟着殿下启程前往药师谷,希望一切顺利真的能找到神医。如此,小姐身上还残留的一点疤痕也能完好如初了!” 紫鸢心里默默祈祷,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姐何时受过那样的苦?她如今回想起来都万分后悔没有保护好小姐,以为小姐乖乖的待在那儿不会有事儿所以注意力都没停留在小姐身上。 乔挽颜倒是不怎么担忧,有云瑶在那位神医是一定能找到的。身上的残留的浅淡疤痕,也一定能去除 紫鸢又感叹道:“听说璟王因为擅自离京被皇上斥责关了禁闭,也不知道要关多久。真希望能一直关到他回北冥城,这样就不会再有欺负小姐的机会了!” 上次小姐被璟王绑走她可是吓了一大跳,心中悔的肠子都青了没有陪着小姐一起去官驿。 若是她在,小姐一定不会被人绑走的。 更何况璟王把筱莹的胳膊斩断了一臂,疯起来万一伤到了小姐怎么办?一定要避免小姐和璟王的接触才行! 璟王是有封地的王爷,早晚都是要回封地的,她现在只需要默默期盼璟王赶紧回去北冥城。 乔挽颜咬了一口蜜饯,慢慢悠悠应了一声,“说的也是,上次他把我抓走害得我准备良久的年夜饭都功亏一篑,简直是讨厌。他还弄了一个人皮灯笼吓唬我,四年没见他怎的变的如此恶劣?” “我虽然抛弃了他,但却也给了他那么多年的特殊对待,他应该知足的。” 坏女人就是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乔挽颜便是这样。 遇到任何事儿先将过错放到对方身上,理所当然的觉得全世界都没有她自己重要,全世界都得被她踩在脚下。 紫鸢狠狠点头,“小姐说得对,璟王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完,她又有点担忧,“筱莹便是因为嘴贱得罪了璟王而被砍断了一条手臂,乔意欢要护着险些还被璟王杀了。奴婢有点担心,哪天璟王一个不开心,出手伤了小姐怎么办?” 乔挽颜轻笑一声,波光潋滟的眸子满是不屑,“我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那样对我。” 她抬起瓷白的玉手欣赏着昨天晚上染的指甲,“你信不信我只要稍微对他花点心思,他便如同小狗一样重新对我摇尾乞怜。” 左右人不在这儿,她过个嘴瘾谁能把她怎么样? 紫鸢点了点头,“奴婢相信!” “本王不相信。” 乔挽颜愣了一下,“我是不是饿的有点昏了头了?怎么还幻听了呢?” 紫鸢头皮一麻,“小、小姐,您好像不是幻听了.......” 她好像、可能、大概、也许、真的听见了璟王的声音。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大眼瞪小眼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像是那门后有恶鬼一般,乔挽颜没来由的心都悬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人怎么会一而再的倒霉呢?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鹤砚礼单眉微挑看着坐在八角凳上刚刚还在吹牛吹到天上去的乔挽颜。 刚刚那番话,让他觉得乔挽颜不是大幽的,而是大幽是她的。 墨萧扫了一眼朝着里面伸着脑袋看的掌柜和小厮,手一扬示意两人退下。 掌柜心里担忧,害怕璟王一个不高兴真的在他这明月楼将人给杀了。 乔二小姐可是他们明月楼最重要的客人,若是就这么死在了璟王的手里,他这明月楼一年至少损失一半的流水。 更何况京城贵女在他这儿死了,肯定是要受牵连的。 万一乔尚书不敢冲璟王发火,牵连他这明月楼,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祸事吗?! 掌柜一脸忧心忡忡,却又不敢进去拦着,只得焦急又无奈的带着小厮离开。 “掌柜,咱们要不要去报官啊?” 掌柜瞪了他一眼,“报官抓谁?抓璟王还是抓乔二小姐啊?一个比一个有权有势的,你报官让官差来抓我啊?” 天子犯法焉与庶民同罪,那都是哄哄老百姓的场面话罢了。 府衙哪里敢管皇室的事儿? 能管得了璟王的,也只有宫里那位。 不过他这辈子都见不到,这条唯一的路也是白想。 而彼时,三楼雅间内。 乔挽颜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怎么接连不断的倒霉啊? 鹤砚礼朝着里面走了进去,世无其二的俊美容颜浮现一抹邪佞乖戾,仿若邪气横生的妖孽。 他拔出腰间的一把匕首,那匕首的柄身乃玄铁铸就镶嵌着卷云花纹,开了刃的刀身弧线流畅深邃,似乎凝聚了无限的穿透力,轻而易举的便可以划破虚空。 鹤砚礼微微转动手腕,那匕首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在他的手里炫目的回旋转动,肆意把玩着。 他走到她的背后,微微倾身手中的匕首插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不巧,正巧插在了她刚刚喝过的茶盏中。 一声异响,茶盏碎裂。 乔挽颜咽了一下口水,耳边传来妖孽一般的声音。 “本王刚刚不是说了,本王不相信。如今一个字不吭,哑巴了?” 鹤砚礼话落轻笑一声,只不过眼下这等场面,这声笑实在是过于阴骇。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像是恶鬼索命一般头皮发麻。 “像小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 “活腻歪了,本王送你去死好不好?” 乔挽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见着他又拔出了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顿时起身躲到了一边,防备的看着他。 紫鸢将她护在身后,似乎一副璟王敢动手她拼死也要保护住小姐的架势。 鹤砚礼站直了身子朝着她看去,躲在紫鸢的背后只露出来半张脸,刚刚那副张狂的样子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不是想死吗?躲什么?” 乔挽颜小声道:“你误会了,我没说王爷你像小狗。” 鹤砚礼单眉微挑,“哦?那你说的是谁?” 乔挽颜咬了咬下唇,那一个‘我’字到底是说不出口,伸出手指了指门口的那个人。 墨萧:“??????” 二小姐,你是真不把我当人啊。 第56章 切,就这? 墨萧看了看乔挽颜,又看了看自家王爷,瘪着嘴没说话。 他委屈,但他不说! 鹤砚礼双眸嵌着细碎的辉光,“打狗还需要看主人,本王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 墨萧:“........” 王爷,你也没有放过我。 鹤砚礼坐了下来,扫了一眼她躲在紫鸢背后的怂样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从前不是躲在紫鸢背后,而是躲在自己背后。 能自己摆平的事猖狂的没边,那副骄矜跋扈的劲儿就是公主来了都得被她的气势镇住。 遇到摆不平的事儿,怂兮兮的躲在自己的身后狐假虎威,半点都不带逞强的。 “本王重新给你一个机会,小狗是谁?” 乔挽颜有些头疼,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才硬着头皮道:“我。” 鹤砚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恍若明雪一闪而过。 “叫两声让本王听听。” 乔挽颜:欺人太甚!老虎不发威真把她当病猫了? 她道:“叫两声让本王听听。” 墨萧:“.......” 紫鸢:“.......” 紫鸢:不过了小姐?咱真不想活了咋地? 鹤砚礼轻蔑耻笑,勾起的唇角带着邪肆的气息,怎么看都觉得危险的很。 紫鸢此刻有点腿软。 鹤砚礼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像是乔挽颜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装晕你试试。” 乔挽颜抿了抿唇,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这点不好,太了解自己了! 四年过去,自己变化并不多,可鹤砚礼变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揣摩不出鹤砚礼的性情底线,但自己的鹤砚礼却清楚知晓。 “这么会叫,舌头给你割了好不好?” 乔挽颜忽然捂住嘴摇了摇头,好心提议道,“实在不行,王爷割我一缕头发吧?” 紫鸢脑回路随了主子那是相当清奇,“王、王爷,我家小姐的头发保养的这么好割了实在是可惜了,要不您割小姐的一块裙摆吧?” 小姐的长发每天都要细致的擦上玫瑰露、蔷薇油,洗头发的时候还需要用十几种药材煮开了水晾凉洗,还都是她每日伺候的。 就是平日里掉下一根头发她都心疼死了,若是割了一缕那还得了? 门外的墨萧彻底沉默了,跟王爷讨价还价呢?当这儿是菜市场,当王爷是卖猪头肉的呢?! 之前在北冥城的时候有人跟王爷讨价还价,估摸着坟头草都长挺高了。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扬起了手中的匕首,紫鸢一个不小心给跪了。 不知为何,她腿有点软。 紫鸢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奴婢给王爷请安。” 墨萧:嗯,还是这么没用。 乔挽颜陡然间没有了避风港,很是识时务道:“王爷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得意忘形胡说一通。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乔挽颜态度诚恳,但鹤砚礼却最清楚不过。 这番歉意一点不走心,道歉只是为了糊弄过去当下,为将来的再次冒犯埋下伏笔。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 乔挽颜细细的试探着他的反应,太子惯是喜欢柔弱善良的小白花,所以她清楚知晓要营造出什么样的表象才能让太子放下戒备。 但从上次在青州来看,鹤砚礼好似不怎么吃柔弱小白花这一套。 从前自己什么样的性情他都喜欢都包容自己维护自己,可如今他变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乖乖认错总是没错的。 “乔挽颜,本王不是什么大人,和你一样是个小人。你背后骂本王,本王就这么放过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鹤砚礼手中的匕首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拍了拍似乎对她的反应感觉很是满意。 怕,那就对了。 从前就是对她太好,以至于没心没肺冷漠凉薄的践踏自己的真心。 鹤砚礼微微歪着头半阖着眼帘看着她,“京城第一美人,不如将你的脸划花了如何?没了容貌,你还如何嫁入东宫呢?” 乔挽颜的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小心翼翼的退后半步躲开了那把落在脸颊上的匕首,扑通一声给跪了。 她最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容貌,知晓自己生的好看便更加用心保养。 若是就这么毁了,当真是天都塌了。 “王爷我真错了,我.......”话没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鹤砚礼本就意外她会突然跪下来,与其说是跪倒不如说站不稳跌坐在地上。扑通一声,他的手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将她扶起来,但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鹤砚礼听着她的哭声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看来是真的给吓到了。 真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他沉默片刻道:“错了,那就给本王倒杯茶说几句吉祥话听听。本王听得高兴了,今日就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去。若是听得不高兴,就把你的舌头留下来当下酒菜。” 乔挽颜捂着脸哭的厉害,透着指缝中微小的缝隙朝着鹤砚礼看去观察他的反应,听到这番话后内心冷哼一声。 切,就这? 早知道这招好使,她早就哭了。 ? 明月楼门口,掌柜焦急的来回踱步。 余光扫见门口的一辆马车停下走下来一位衣着贵气、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微微愣了一下,总觉得这男子分外眼熟。 待那男子进来之后,掌柜眼睛都直了。 这、这不是太子吗?! 那日乔家二小姐回京,他还去大街上凑热闹了呢,正巧就看见了太子殿下的容貌。 太子怎么也来了? 这不是乱上加乱吗? 掌柜心里思绪如麻,片刻后眼珠子一亮。璟王乃是皇子,这太子也是皇子,还是储君呢,还能管不了璟王杀人? 他立即走上前,恭维了一番后直接带着人上了三楼。 鹤知羽本就是前来找乔挽颜的,一听掌柜所言双眉微颦,跟着上了楼。 雅间门口,鹤知羽刚要推开门,便听见里面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王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王爷。” 鹤知羽神色骤然黯淡,脸上的冷漠沉意越发可见。 第57章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掌柜躲在三楼的楼梯口没敢上前,小老百姓的没权没势没靠山,可别到时候给他牵连进去了。 只不过,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却在下一秒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他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为何没有进去? 掌柜看着鹤知羽阴骇的脸色一个字不敢问,贴到了墙边低着头,等着人走了过去才朝着雅间的门看了一眼,跟着下了楼。 雅间之内,乔挽颜饿的头昏眼胀,“如今王爷可觉得满意了?我能吃饭了吗?” 她已经将毕生所有的赞扬词汇都用在了鹤砚礼的身上,真真是江郎才尽了。 鹤砚礼微微颔首,“吃吧,慢点吃。” 乔挽颜有些错愕的看着他,鹤砚礼不疾不徐又道,“别噎死。” ? 尚书府,茗香阁 乔意欢刚刚喝下药便瞧见筱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还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意欢!”柳嫣然几乎是小跑着跑到了床前,看着她那副比离开邕州之前还要消瘦病态的神色,便知晓她在恶毒女二的手里受了多少折磨。 从上一次在邕州她就奇怪的很,剧情发展和当初看的小说中有些不一样。 乔挽颜应该是人见人厌的才对,为何太子对他并没有那么厌恶? 难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穿书女,知晓了剧情提前做好了规避,抢走了乖乖女鹅的机缘? 如果是这样,也就难怪意欢女鹅会被欺负的这么惨了。 又或者是自己最近看的小说太多,看的有些串频记错了? “嫣然?”乔意欢颇为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柳嫣然上次在邕州金府的暗室内便和亲和力很强的乔意欢相处的极好,她坐在床边一脸心疼,“我不放心你所以就来了。” 和家里人商量了好久,他们才松口让自己来京城找意欢。 她身为穿越女,怎么能知晓剧情还让意欢白白被欺负呢? 她看过那么多小说中,穿越女基本都是女主的存在。虽然眼下自己只是个路人甲,但是凭借知晓大致剧情再加上现代人的思维,一定会帮助意欢将乔挽颜那个恶毒女二压的死死地! 跟着女主走,准没有错。日后女主当上了太子妃以至于未来的皇后,那自己可就是未来皇后的闺蜜,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 抱紧大腿,除掉恶毒女二这个祸害,以后的日子那就只剩下一帆风顺了。 乔意欢杏眸垂下,“嫣然,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留在我身边会受伤的。” 柳嫣然心中更加心疼了,女鹅就是善良为人着想。别说是男主男配了,就是她看着都心生爱怜。 她握住乔意欢的手刚要说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筱莹。 乔意欢神色微动,“嫣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没关系的,筱莹和我情同姐妹,她不会说出去的。” 任何人她都可以不相信,但唯独筱莹除外。 柳嫣然暗想也是,筱莹是书中唯一一个不求回报一心一意对女主好的人。 “意欢,其实我看过一本小说,那本小说里的女主角就是你,而男主角,就是当今太子。” 乔意欢微微颦眉,听得云里雾里,“小说?小说是什么?” 柳嫣然抿着唇细细想着,“小说.....小说就是话本子!你看过话本子吗?” 乔意欢摇头,“不曾看过,但是我听过。” 一本话本并不便宜,她每月的月例都是有数的。不仅要买自己需要的,还要买不少东西送到城外庄子上给小娘。 是以话本子这些东西她没有余钱买,只是听过却从来没有看过。 不过在永宁阁,她看到过一面墙的话本子,都是用来给乔挽颜解闷用的。 虽然她并不一定全都看过就是了,太过奢侈了。她便不曾想用买话本子的钱捐给那些苦命之人。 她只需要手里露出一点钱来就可以让很多人不用挨饿受冻,可她偏偏那般......那般自私。 柳嫣然道:“意欢,在这个世界你就是女主角。虽然在乔家你过的并不怎么好,但是以后你会当上太子妃,当上皇后!乔挽颜眼下风光,但是以后会成为衬托你的绿叶!” “也许你眼下不相信我说的,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一定可以帮你更快的除掉所有碍你路的人!” “你亲情淡薄,那个渣爹不喜欢你冷落你。但是没关系,虽然乔家没有人爱你,但却有无数家世容貌都优越的贵公子保护你爱上你,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筱莹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柳嫣然,她这都是在说什么跟什么呢? 什么话本子,什么女主角,什么衬托绿叶的? 乔意欢小嘴微张有些惊讶甚至震惊的神情,柳嫣然前半部分说的她不清楚,但是最后一句话听完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梦中,她梦到过无数次,日后会有无数优质男人爱上自己,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所有的一切,只为自己能够幸福一生。 柳嫣然说出来了,她说的和自己梦中的一模一样。 最开始梦中频繁梦到的梦境,她是不相信的。 可后来静安侯府的小侯爷,东宫的太子,以及那些世家子弟看见自己温和客气的样子,都让她觉得梦中的一切不仅仅是梦境,更是预知。 难道自己真的生来就是主角,前面十几年在乔府的遭遇都是为了日后的甜? 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乔挽颜生来便拥有一切,但却只是衬托自己的绿叶? 乔意欢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但唯一一点清楚的,便是她此刻很开心很开心。 柳嫣然见着她难以置信的神情担忧她不相信,但却也知道这样离谱的一切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她是穿越的这件事儿柳嫣然还没敢说,就是怕乔意欢会更加接受不了新事物。 “意欢,我知道你不日将跟着太子去药师谷。这次去药师谷你一定能见到神医,不仅如此他还会被你吸引喜欢上你,日后成为你最有用的舔狗!” 乔意欢拧眉问:“舔狗?那是什么?我真的能顺利见到神医吗?” 神医会喜欢上自己? 柳嫣然点了点头,“一定会见到的!不过眼下你有个最重要的事儿要做!” “什么?” “拿下云瑶!” 第58章 上车,孤送你回去 永宁阁的下人们鲜少能在永宁阁见到大小姐,在府内大小姐都是躲着二小姐走,生怕被二小姐欺负,如今怎么还过来了呢? “大小姐,我们小姐如今不在,你若是有事儿就晚点来吧。”一个婢女语气不是很客气的说道。 乔意欢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语气,别说是乔挽颜,就是府里的下人也是见风使舵从来不将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主子来看待。 “无妨,我是来找云瑶姑娘的。” “找我?”云瑶听见动静出来了,还以为是阿颜姐姐回来了,却不想是这个对阿颜姐姐不怎么友善的大姐姐。 乔意欢朝着她看了过去,脸上扬起无害温和的笑容。 她虽然不确定柳嫣然说的,但总要试一试,毕竟她说的也并非是全然荒谬。 如果云瑶的哥哥真的就是神医云珩,那和云瑶好好相处总归是对的。 从第一次见到云瑶,她就总觉得自己本该就和云瑶相处的很好,如同亲姐妹一样。 可不知为何,自己与乔挽颜同时对她露出善意,她却更喜欢和乔挽颜走的更为亲近。 难道这些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是注重外表之人? 也是,十一二岁心智还不怎么成熟,会被美丽迷惑也很正常。 “云瑶,我亲手做了藕粉桂花甜羹,知晓你喜欢吃甜的便给你带了一碗。” 一旁的柳嫣然连忙走了过去,“是啊,意欢亲手做的可好吃了,你尝尝吧。” 柳嫣然一边说一边朝着屋子里面走。 对于一个现代人,她冬天就是在北方长大的。因为极其怕冷,从小到大一到冬天那都是大棉袄二棉裤齐装上阵。 是以来了古代,没有羽绒服就算了,大棉袄二棉裤也没有,她觉得在外面冻的手快要僵了。 但一进入这屋子里面,只感觉迎面而来的暖意如同春日里一般,让她有些震惊到了。 古代也能有这么牛逼的取暖方式吗?为啥意欢的屋子里那么冷,只有两盆炭火? 柳嫣然还没有震惊完,下一秒看见桌子上十几个精致小碗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甜羹糕点彻底石化了。 不仅如此,旁边还叠着十来个空了的小碗,一瞧就是刚吃光放在那儿的。 柳嫣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将食盒里的甜羹拿出来了,虽然那是意欢亲手做的,但是卖相确实不如桌子上那十几碗看着有食欲。 若是放在现代,桌子上那些估摸着得是米其林餐厅级别的。 卖相好看、小碗精致、量少看着极为有食欲。 云瑶有些期待的看着柳嫣然手里食盒的甜羹,待柳嫣然动作有些僵硬的拿出来后,她眼睛里期待的神情消失了几分。 这看着好像没有阿颜姐姐让人准备的好吃啊。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留着吃吧。阿颜姐姐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说她要出门不能陪着我玩,这些就够我吃了。” 乔意欢在后面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她笑了笑,“没关系,若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做,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尝试做些别的给你尝尝。” 乔意欢温和解了尴尬,“挽颜估摸着还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来,你若是待的无聊不如去我那里玩儿吧?太子殿下从前送过我一个九连环,很是有趣。” 云瑶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里侧的一个桌子上,上面摆满了玩具。 最边上的一个,正是九连环。 嗯,还是纯金的。 柳嫣然:“.......” 这个恶毒女配当的,她也想当了。 她现在甚至不敢想象,乔挽颜这个坏女人从小到大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 这也太豪横了! 纯金的九连环?就那么水灵灵的放在桌子边沿上? 想想她在现代拼了命的当牛马攒下那么点窝囊费,纠结了很久才在过年的时候买了一个金项链,最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柳嫣然越想越想哭........ 云瑶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大姐姐,就是因为阿颜姐姐其实对她也挺好的,她却总是那副苦大情深一副被人欺负的懦弱样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大姐姐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一般。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很微妙。到嘴边的伤人话语也咽了回去,委婉了几分开了口。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玩的挺好的。我想要玩什么想要吃什么阿颜姐姐都会给我买,你那仨瓜俩枣的月例还是留着给自己用吧。” 筱莹心中不忿,明明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何这小丫头是非不分偏要和乔挽颜交好?如今还讥讽小姐? 这小丫头未免太愚蠢也太过分了。 筱莹忽而问道:“你知道为何乔挽颜对你这么好吗?” 云瑶小鹿般的眼睛眨了眨,“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要挑拨离间吗?” 她话落又道:“我不是个小孩子了,阿颜姐姐对我如何我自己有分辨的能力。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是不是真的对我好,我也能分辨出来。” “我和你们走的并不近,你们却突然又给我送吃的又要带我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且你如此挑拨离间所谓何?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还是你调查我了?” 云瑶的脸色悠然变了,目光死死地看着乔意欢,而不是筱莹。 从小哥哥就和自己说过,突如其来的好意都是有阴谋的。 ? 另一边,明月楼。 乔挽颜吃饱了喝足了却满脸不开心,晾谁被欺负了也开心不起来。 心中憋着气琢磨着日后怎么报复回来,气鼓鼓的在前面走打算下楼回府。 出了明月楼,乔挽颜却突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马车一侧的窗户被打开,玉质金相的一张容颜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半阖着的双眸与其视线相对。 他沉声道:“上车,孤送你回去。” 乔挽颜还不曾开口,身后鹤砚礼的身影徐徐而至。 他眼神极具侵略性的扫了一眼乔挽颜的背影,不疾不徐懒洋洋问道,“皇兄倒是不如问问,她敢不敢在我面前上你的车。” 第59章 小小修罗场罢了 视线相对,危机四伏的气息弥漫开来。 鹤知羽修长的大手扣紧车壁,指尖清白一片。往日里温润如玉的神情不复踪影,蒙上一层寒霜。 两人都是皇子,从前虽然都在宫中长大,但却因为皇后与贵妃的原因相处的并不和睦,甚至不熟悉,话都说不了几句。 身在皇家,出生起便没有什么兄友弟恭,只有未来争夺皇位的厮杀。 更何况贵妃母家犯了大错,又是皇后的母家告发,两个人算是结了仇的。 鹤砚礼若是个规矩的性子,或许明面上的面子也会给鹤知羽。 但他偏生不是。 肆意妄为、无所顾忌,从前只有一个乔挽颜能够镇住他,如今算是再无能压住他之人。 明月楼掌柜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想要上前将大门关上。 什么大堂里还有用饭的客人,都老实的在里面待着吧,别在那儿看戏看久了,被那两位金尊玉贵的主儿抓住当出气筒。 但他不敢,璟王还没有踏出门槛呢。 鹤知羽如淬了冰的嗓音从喉咙中溢出来,气势相交不输也不赢。 “她作何行径,与你何干?” 鹤知羽语气依旧从容自若,“被人抛弃了,便要有自知之明。否则,便是平白的惹人更加厌烦。” 马车外京元听见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朝着璟王那边看了一眼。 殿下这话说的,可真真是朝着人家心窝子上扎啊。 鹤砚礼眉梢轻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论起自知之明,本王确实不如皇兄。不打扰别人的午膳灰溜溜的离开,冷凄凄的在车里等着人出来。这般分寸感,本王一定向皇兄学习。” 鹤知羽面色平静,但周遭的气压明显阴沉了几分。 他知晓自己刚刚去了三楼。 鹤砚礼身边的墨萧嘴角扬起一寸微微昂着头颇为骄傲,王爷说的好! 墨萧看了一眼马车旁边的京元,白了他一眼,一副你家主子没我家主子厉害的姿态。 京元皱眉:王八羔子,嘚瑟什么? 京元偏过头看向自家殿下,眼中满是着急。 殿下,你倒是继续说啊! 乔挽颜没有当和事老的心思,她只想要太子妃之位,按理来说当下应该帮着太子站在太子那一边的。 但是,谁能拒绝太子和璟王针锋相对的极限刺激场面? 好看,爱看,再多来点! 紫鸢看着自家小姐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想要去拿把椅子过来给小姐坐着,再拿点瓜子蜜饯给小姐吃着。 但是好像她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两位殿下就得将矛头放在小姐身上了。 “乔挽颜,你来跟本王的皇兄好好说说,你要不要上那辆马车?” 不等乔挽颜回答,鹤知羽便率先开了口,“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你何必欺负逼迫一个弱女子?” 鹤砚礼轻轻啧了一声,“本王就是欺负了她又能如何?” 墨萧暗暗点头颇为认同,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当年王爷从乔府回来之后,一个人在书房里不准任何人进去。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晚鼻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好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大着胆子进了书房,结果便看见王爷割腕自戕,鲜血流了一地红的刺眼。 整个太医院都齐聚书房,王太医说再晚一点王爷就要血尽而亡。 之后,王爷便去了国寺带发修行,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没了生命力。多少个夜晚,险些熬不过来。 这四年里,王爷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他最清楚。 手上干干净净的皇子,变成了沾满人血的煞神。 如今这点欺负算得了什么?王爷在北冥城的时候手段可比这残忍血腥多了,还没开始用在乔家二小姐身上呢。 “孤不会放任不管你欺负她。” 鹤砚礼冷笑一声,“皇兄以什么身份来护着她?本王若是没有记错,好似全京城都知道皇兄喜欢的是乔家那个庶女吧?” 鹤知羽沉默片刻,“挽颜是孤的救命恩人,孤护着她理所当然。” 话音落,鹤砚礼眼底闪过阴鸷的暗光。 他扫了一眼乔挽颜。 救命恩人? 真是伟大啊。 眼瞧着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乔挽颜嘴角扬起的一丝丝笑意顿时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儿?怎么不吵了? “挽颜,孤送你回去,上车。” 乔挽颜没应,晌午在宫里的时候他还因为误会故意冷落自己。 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给他好脸色,日后他岂不是就明了自己是个好拿捏如同乔意欢那般给个笑容给个小台阶就能打发之人? 换位思考,对于这样的人,自己也是不会放在心尖上的。 乔挽颜淡声道:“不劳烦殿下了,臣女自己坐马车回去便可。” 鹤知羽微微颦眉,知晓她还在生气。 马车渐行渐远,紫鸢终于忍不住了,“小姐,这也太刺激了!那么精彩的画面奴婢竟然亲眼看见,简直是比话本子还要精彩!” 她不认识字没看过话本子,小姐心情好了会和她讲话本中的内容。 但是她觉得,哪一个都没有刚刚的精彩。 乔挽颜回到府里的时候才知晓本该在邕州的柳嫣然来了,而且是奔着乔意欢而来,已经住在了茗香阁那边。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住在府里了?奴婢这就去赶那个医女走!”紫鸢作势就要去茗香阁。 乔挽颜没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也不曾出声阻止,只是看着桌子上金氏不久前派人送过来的一些钗环首饰拿起来把玩欣赏着。 “瑶瑶呢?” 婢女立即恭敬应道:“回小姐的话,云姑娘将小姐让人给她准备的糕点甜羹都吃了,结果吃撑了嚷嚷着肚子疼。奴婢派人找过大夫了,大夫开了两副药下去,云姑娘便在茅房里不出来了。” 乔挽颜拧眉,“不出来了?” 婢女点点头,“云姑娘从茅房出来没一会儿又要去,来来回回几趟,后来干脆不出来了。” 乔挽颜:“.........” 怎么跟个刚出生的小奶狗一样,不知道节制遇到吃的就得都吃光? 第60章 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一巴掌 璟王府 “王爷,太子离开时那副脸色难看的样子属下看着可清清楚楚的。竟是难得,二小姐竟然没有帮着太子说话。” 墨萧颇为奇怪,按理来说二小姐这两年一心奔着太子,这种情况若是帮着太子说话,那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 可她偏生没有,不仅没有甚至、好想、也许、大概乐滋滋的在那儿看热闹。 鹤砚礼擦拭着手中的长剑,这把长剑陪伴了他很多年。 “她那个狗脑子敢吗?” 墨萧笑了笑,“比起太子,二小姐还是最怕您的。不过今日二小姐被您欺负哭的那么惨,估摸着如今心里挺委屈的。” 鹤砚礼冷声嗤笑,“本王在意她委不委屈?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男人挡箭险些命丧黄泉,这样愚蠢的狗脑子本王只觉得从前喜欢她是个天大的错误。” 墨萧点头,“王爷从前就是太年轻了,误把友情当成爱,其实王爷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二小姐,二小姐那种满腹心机之人也不值得王爷喜欢。” 墨萧说完看着自家王爷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心中升起一抹骄傲。 自己如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瞧瞧,王爷眼底里满是赞赏,已经在准备怎么开口夸自己了。 “墨萧,你跟在本王身边确实越来越懂本王了。” 墨萧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一声,“属下也没有那么好,都是王爷教导的好。” “你说话合本王心意,本王要嘉奖你。” 墨萧眼睛亮了亮。 鹤砚礼收回视线,“去院子里扎马步一直到夜幕降临,有个好身板才能留在本王身边好好地说话。” 墨萧:“??????” 啊? 这是嘉奖吗? 男人心怎么海底针呢? ? 尚书府,茗香阁。 紫鸢大摇大摆的踹门走了进去,果不其然看见炭火边的软榻上乔意欢正在和柳嫣然说着话。 二人有些惊讶,显然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和不喜,甚至有点不安。 “大小姐当我们尚书府是什么难民收留处不成,什么样的人都敢留下来住?万一是坏人,那岂不是让老爷夫人和二小姐受到不该有的危险?” 紫鸢这话说的刻薄,也明显是在欺负人。 门外茗香阁平日里并不尽心尽力的婢女们没有人进去,都在院子外面看热闹。 这样的事儿,从前三天两头就会发生。她们也都知道,紫鸢敢这么猖狂那都是二小姐纵着的。 “你怎么这么说话?之前在金府你们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你凭什么说我是坏人?”柳嫣然皱着眉反驳。 果然是恶毒女配身边的坏丫鬟,说话这么不讲理。一个丫鬟,都敢上小姐的院子里找事儿。 紫鸢轻哼一声,“一盏茶的时间滚出尚书府,否则别怪我让人把你轰出去!养家的可不是大小姐,你就是求大小姐也没用!” 说完她白了一眼众人转身昂首离开。 乔意欢心中觉得没面子,一个小姐却在自己家里被一个下人斥责,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她没办法反驳,因为即便反驳了闹大了,父亲也只会让自己隐忍,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任何想法。 “嫣然对不起,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乔意欢声音有些哽咽。 柳嫣然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心疼的不像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意欢道:“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去我小娘住的庄子上暂住!” 柳嫣然没办法也不想让她为难,毕竟现在的她还没有办法抗衡这帮黑心肝的‘家人’。 到门口的时候,姜祁云正巧拎着一只鹦鹉走了过来。 “意欢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姜祁云一眼便看见乔意欢受了委屈却极力隐忍的可怜样子,顿时心中着急,关心问着。 柳嫣然打量了一眼这位朝气四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果然啊,还得是乖乖女主的小奶狗最细心,一眼就发现了女主的不对劲。 乔意欢摇了摇头,“没、我没事儿。祁云,你怎么来了?” 柳嫣然这次代替了筱莹,直接将刚刚发生的事儿顺带着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姜祁云拧眉,“一个婢女竟敢这么欺负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意欢姐姐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乔挽颜算账,给你出这口恶气!” 乔意欢去拦着他,但却没拦住,只能焦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柳嫣然对姜祁云的印象更加好了,这样才是深情男配啊! 乔挽颜正在镜子前试着步摇,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吵闹声。 陆今野看见人了,只要他想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人扔出去。但是他没有,只是在一边看着热闹,不打算理会这件事儿。 只要不是能威胁到乔挽颜性命的,他才懒得理会她的麻烦事儿。 “乔挽颜你给我出来!你蛮横无理也就算了,你身边的婢女竟然踩在主子的头上,你是怎么教育下人的?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 “你给我出来!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今日被我知晓你纵容下人欺负意欢姐姐,这件事儿不弄出个理所当然来,我跟你没完!”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施粉黛颜色却恍若明雪,昳丽生辉流盼生光,好似天边皎月带着极致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缓步走了出来,一个婢女立即上前在她耳畔低声说话。 乔挽颜神色微动,微微颔首便见那婢女恭敬退了下去。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姜祁云见她走过来气势弱了几分。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朝着正门那边走。不出意外,乔意欢没走,在内院里和柳嫣然焦急的说着什么。 似乎是瞧见了自己过去,乔意欢立马神情担忧的走过来,“挽颜,你没事儿吧?对不起,我没有拦住祁.......” 乔挽颜依旧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厮,便见那小厮极是有眼力见的关上了正门。 “啪!” 乔挽颜一巴掌扇在了乔意欢的脸上。 “你引导外男闯入我的院子里闹事,我是最近太给你脸了是吗?” “乔挽颜,你敢打意欢姐姐?”姜祁云跟在后面看见这一幕,直接冲了过来。 乔挽颜回首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一巴掌。 装了几天软柿子,就真把她当软柿子了? 第61章 你放学给我等着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府邸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有乔挽颜一个人从容自若。 乔意欢捂着脸不敢置信,她不是没有打过自己,可是如今竟然敢如此嚣张的当着外人面前打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她难道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和婢女没有不同吗? “祁云,你没事儿吧?都是我不好,让你被我牵连到了。” 姜祁云愣住,被乔意欢这隐忍哭意的一道声音拉回了思绪。 脸上是火辣辣的感觉,乔挽颜那一巴掌是下了不小力气。 姜祁云面色阴沉,“你打我就算了,但是今日被我看见你打意欢姐姐,我今日绝对不会放过你!” 乔挽颜轻声嗤笑,丝毫不惧,“你能如何?你能如何不放过我?你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我是尚书府的嫡女,我爹爹是世家之首的长房嫡出!你能如何不放过我?你敢如何不放过我?” 自她小时候,爹爹就说过,自己生下来就是享福的。 只要自己开心,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惹下了麻烦,爹爹会帮自己去处理。 他努力了大半生,就是为了让心爱的女儿肆意无忌的过完这一生。 从小就存在心底的底气,岂会被姜祁云三言两语吓唬住? 姜祁云黑着脸,“你给我等着!” 乔挽颜敛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色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无言的嘲弄,最是让人挂不住脸。 姜祁云三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打完人就想走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和意欢姐姐道歉,否则你今日别想离开这里!” 乔挽颜微微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少年郎,抬手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见着他愣住直接用力推开他,甚至都不愿意绕开他离开。 “好狗不挡路,滚开。” 紫鸢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呵,这回舒服了吧? 明明一巴掌就结束了,非得凑上来让小姐再打一巴掌。 便宜他了。 乔意欢一脸愧疚自责的送走了姜祁云,心中暗暗明白能帮助自己的到底还是太子殿下。 送走了姜祁云又亲自送了柳嫣然去了城外庄子上暂住。 吴氏拧眉怒骂,“这可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东西,你们两个贱婆子如此轻视,赶明个儿我就让意欢告诉太子一声,处死你们两个没有眼力见的!” 乔意欢还没有推门进来便听见自家小娘那熟悉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柳嫣然,心中觉得有些丢人。 但是没办法,那是生她养她的小娘。 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小娘,但是她不能! 柳嫣然没有一丁点看笑话的意思,小说中女主的小娘就是个眼皮子浅到了极点的一个无知妇人。 对于女主这个亲生女儿,她完全没有一丁点爱意,只把女主当成一个可以过上富贵生活的工具。 为了不想当婢女,便爬上了女主父亲的床。为了想要当太子的丈母娘,便逼着女主去勾引太子失身给太子,走她的老路。 还好女主是个三观正的人,没有听她的。 “娘,你这是干什么呢?徐麽麽和周嬷嬷尽心尽力伺候娘,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吴氏一瞧自家女儿来了立马堆起了笑容三两步走了过去,“哎呦我的金疙瘩啊,你可算有时间来看娘了。最近怎么样,太子对你有没有更好?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娶你为太子妃?” 乔意欢有些尴尬,吴氏这时也算是看见了,“这丫头是?” “娘,这是我的朋友,她叫嫣然。她来京城没有地方住,我便想着让她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吴氏不客气的上下打量她,“朋友?什么朋友?意欢,娘可告诉你,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当成朋友,小心她们想要借着你攀上太子呢!” 乔意欢双眉微颦,“娘,你这是说什么呢?嫣然才不是那样的人。徐嬷嬷,劳烦你准备一间屋子给我朋友住下可好?” 徐麽麽点了点头,“是,大小姐。” 筱莹道:“柳姑娘,您跟我过来吧,我带您去把东西都放下来。” 乔意欢这才拉着吴氏的手进了房间,生怕她又当着外人的面说些丢人的话来。 “意欢啊,最近太子殿下对你怎么样?前阵子你在邕州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太子还派人送来不少东西呢!哎呦,这可真是贵婿啊!你可不能放松警惕!” 家里有个小贱人争着抢着,如今又结识了一个长相不错的朋友,这孩子怎么就不长心呢? 乔意欢浅声道:“殿下对我很好,不论怎么样他心中有我,娘你就放心吧。” 吴氏哪里能放下心?如今满京城都在说那个小贱蹄子救了太子,日后那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她如何能坐得住? “依着娘说,你就赶紧和太子来个鱼水之欢最为稳妥!像娘一样,虽然如今没有光明正大的住在尚书府,但是你却能被人称呼一句大小姐!过程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男人都那样,她若是能在尚书府待着,老爷还会一直宠爱金氏那个贱人? 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常事,偏她善妒把着老爷一个人。 乔意欢脸颊殷红,“娘你别说了!殿下喜欢我,一定会娶我的。” 嫣然也说过,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有的一切都是要围着自己转的。 自己一定会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 所有的阻碍,不必自己出手就有的是人前仆后继的为自己解决,扫清阻碍与荆棘。 吴氏看着她没有上进心的样子心中来气,“你个没用的丫头片子,若是我当初生的是个儿子,还用得着担心这些?” 乔家的长子,就算是庶长子自己也不会被人扔在庄子上没名没分。 若不是意外入了太子的眼,估摸着这丫头片子早就被金氏那个贱人给随意嫁出去了。 “你赶紧给我当上太子妃将我接出去,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可是要腻歪死了。以后你当上太子妃把我接出去,我看金氏那个贱人还如何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以后,她可是太子的丈母娘! 金氏算得了什么?就是老爷也得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第62章 乔挽颜不见了 乔意欢道:“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接出去的。” 吴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就知道说,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个准信。算了算了,你是个没用的娘就教教你。你不愿铤而走险,那就铲除那些阻碍你路的人。” “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吴氏放低了声音,“你找人毁了乔挽颜那个小蹄子的清白,日后她别说嫁给太子,就是嫁给一个杀猪的都得被人嫌弃!人不狠,地位就不稳!” 乔意欢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吴氏,更是震惊她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不行,我不能那么做!” “没用的东西!”吴氏斥责,“你若是不出手那个小蹄子都要踩到你头上嫁给太子了!你以为男人都是什么情种不成?尤其是皇家,你还指望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纳妃嫔不成?” 他自己愿意,都扛不住外界的压力! 乔意欢起身,“我相信殿下,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转身就走。 路上,筱莹看出来她心情不怎么好,提议去茶馆喝杯茶吃吃糕点。乔意欢没拒绝,点了点头跟着她去了一家还算生意红火的茶馆。 “让我说啊,那乔家二小姐就是天生富贵命。京城第一贵女又是名满天下的美人,这生来就是享福的啊!”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那太子怎么就看中了乔家那个庶女,估摸着是有什么勾搭人的本事吧?” “我听说她娘就是爬床才生下孩子的,这当女儿的能不像娘一样有些本事吗?要不是她娘,听说乔尚书早就和皇商独女成亲了。” 众人哈哈大笑,乔意欢的脸色悠然间惨白一片。 “就今个儿早上,我在明月楼门口就看见太子、璟王和乔家二小姐了!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众人顿时被他的话吸引了,纷纷问着。 那人一副炫耀的意思,夸大其词道:“一般人那都不敢往前凑,也就是我福气好,凑近了也没有人赶。我听见璟王要报复乔二小姐,结果被太子赶过去英雄救美了呢!” “啥?还有这等事儿?” 乔意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因为她的动作有点大倒在了地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众人朝着她看过去,瞧着是个陌生的女子没有多加在意。收回视线继续开始八卦起来,但却不出意外越传越浮夸。 ? 傍晚的时候,云瑶缓过来之后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这个好!这个哥哥一定没有见过,我要把这个带上给哥哥也瞧瞧。这个桂花糕我也要带着,张叔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桂花糕!还有这个、这个我也要带着。” 后日便要启程前往药师谷,云瑶虽然很喜欢外面的事物,但是回家难免也有些兴奋。 想要将她在外面见识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拿着回家给哥哥瞧瞧,给哥哥带她喜欢的东西。 但心底里也有点怕,怕哥哥会怪罪自己偷偷离家跑出去玩。 “阿颜姐姐,要不我给你写张字条,你带着字条去药师谷找我哥哥吧。我有点......有点不敢回去。” 云瑶皱着一张小脸有些害怕。 乔挽颜语气温和,“瑶瑶,你离家这么长时间你哥哥甚至现在都不知道你在哪儿,你哥哥会担心的。家人是最亲近的人,你忍心让哥哥整日担忧你而吃不下睡不着吗?” 云瑶摇了摇头,“我不忍心。” 乔挽颜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对了。若是你哥哥凶你,姐姐会帮着你劝说你哥哥的。” 小丫头不去,自己还怎么见到云珩? 名满天下的天才医者,若是能结识这样的能人,怎么说那也是日后能多几条命才是。 就像后来太子前往邻国之时中毒,百医难治,还是乔意欢请了云珩才救回了太子,惹得一直不同意乔意欢成为太子妃的皇后也勉强松了口。 一晃后日的清晨,整个京城仿佛被一层冰冷的薄纱所覆盖,到处都是夜晚的寒霜布满的银白冰晶,如梦如幻。 鹤知羽的马车出现在尚书府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两辆马车了。 那是乔挽颜和乔意欢的马车。 恰好这时,乔意欢走了出来。瞧见鹤知羽的身影后嘴角立即浮现一抹笑意,小步走了过去。 “殿下。” 她声音轻缓柔和,配上那一副娇弱无害的神情,让人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抹爱怜。 鹤知羽点了点头,“怎么穿的这般少?你本就身体不好,若是因此染了风寒怎么办?” 乔意欢心中一暖,“多谢殿下关怀,我无碍。” “你妹妹呢?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乔意欢回首看去,“我也不知道,但估摸着也快了,不如我去催一催?” 鹤知羽刚要应答,便瞧见紫鸢匆匆的端着一个汤婆子朝着一辆马车走去。待打开车门看见里面惊叫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鹤知羽大步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紫鸢难以置信,“小、小姐不见了!” 紫鸢说完四下看了一眼,却见陆今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顿时心慌的不像话,生怕自家小姐出了什么危险。 鹤知羽拧眉,“好端端的,怎会不见?” 紫鸢焦急道:“小姐说怕耽误了启程时间便早早地在马车上等着。不过汤婆子有些凉了,奴婢就去府里拿,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张二,小姐去哪儿了!” 马夫不解:“奴才不知道啊!奴才刚刚去给马准备了一些草料,回来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奇怪的人,不知道小姐去哪儿了!” 乔意欢道:“紫鸢去府里拿汤婆子,马夫等人刚刚也不在,会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在尚书府门口绑走了挽颜?” 云瑶拎着包裹出来的时候看见众人神情严肃,走近问道:“怎么不走呀?发生什么事儿了?” 乔意欢温柔解释了一番,云瑶顿时着急了起来。 京元发现了乔挽颜马车上有一个奇怪的暗器,拔了出来在手上观察着。 云瑶愣了一下,立即抢了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是四叶青!” “四叶青是什么?”乔意欢问。 云瑶脸色有些难看,“这是药师谷才有的暗器,阿颜姐姐被哥哥绑走了!” 第63章 神医云珩 一抹混合了无数种药材的独特药香在鼻腔之中弥漫,醇厚浓郁又带着让人舒缓的清香。 乔挽颜缓缓掀开眼帘,睁开眼的一瞬间猛然坐了起来,防备的扫视着周围,一片陌生。 淡青色石砖地面上生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炭火,屋子里摆设并不多但却极为雅致。 许是平日里没有人住,虽然屋子里暖意洋洋但却带着一抹空旷的寒意。 乔挽颜看向床边桌子上燃着的香薰炉,自己闻到的药香便是从这里出来的。 不同于自己从前去药肆闻到的刺鼻药香,当下这抹香气让她本该不安的心没来由的平稳下来。 乔挽颜低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早上的时候紫鸢给自己找的那套东方既白色的袄裙。 她穿上鞋子走到了门口,手刚触到雕花木门上,便见那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一抹微凉的清风袭来,乔挽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瑟缩了一下。 瑰丽的桃花眸眨了眨,打量着眼前年岁并不大的少年。 少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有些脸红的低下头不敢继续对视,“你.......你醒了。” 这少年身上穿着的衣服只是寻常衣着,估摸着是这里的小厮。 乔挽颜四下望了一眼,自己之前在马车里小憩,突然便有一个陌生的蒙面男子闯入马车之内,用迷药迷晕了自己。 堂而皇之的在尚书府门口绑走自己,背后之人简直是嚣张到了极点。 如今这里,好似不是什么山贼匪窝,倒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绑走自己的,到底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乔挽颜问道。 “我......我叫长安。” 乔挽颜温声又道:“长安,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的主子是谁?我能不能见见他?” 长安摇了摇头,“姑娘若是醒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我会去帮姑娘准备。” 说完,直接小跑着离开。但人却没有走开,而是在院子外面缓缓探出一个头朝着里面看。 他在药师谷长大,唯二见过的女子便是张麽麽和姑娘。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就像是踏月而来的神女,美的像是夜晚梦境中都不敢触碰的存在。 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好生温柔,像是山中潺潺而流的溪水般,拂过人心间都带着丝丝暖意。 乔挽颜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那露出脑袋朝着这边看的少年,看了许久知晓没办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转身进了门。 一道雕花木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长安有些失落的将头收了回去。 晚饭是有长安送过来的,沐浴的热水长安也都准备的妥帖。 乔挽颜吃过饭沐过浴,穿着一套全新的衣裙坐在床上,心中有些嫌弃。 这衣服虽然一看就是新的,但却不是蜀锦的料子。虽然不算便宜,但是比起她平日穿的可是要差的太多。 已经入夜了,自己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绑走了自己。 一夜无梦,乔挽颜难得天刚刚亮就起来了。 院子外面没有长安的身影,乔挽颜穿上厚实的狐皮披风走出了院子。凭借直觉朝着南面走去,果不其然看见一面死胡同。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唇,心底里骂了一句脏话,利落的调转方向朝着北面走。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乔挽颜插着腰骂骂咧咧:“这什么破地方?!” 哪哪儿都是死胡同,建造这地方的人脑子有问题吧? 乔挽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没错,她一个从来不会迷路的人,此刻迷路了。 找不到这里主人的住处,更找不到她昨天晚上住的那个院子。 周围都是梅花,应该是在一处梅花园。但是不论怎么走,她都绕不出去。 太好了,今天可以赏一整天的梅花了。 不仅如此,还能在今天晚上冻死在这儿。 另一边,长安匆匆的跑到听雨阁,福身行礼后才着急忙慌道:“公子,那位姑娘闯入了梅园!” 被称为公子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本医书敛眸仔细看着,一袭玉白色锦袍仿佛携着仙山云雾而来的皎月。 肤色泛着瓷白的色彩,侧颜精致线条流畅。幽深的双眸好似藏着冰封千万年的寒冰雪水,与这世间的一切格格不入。 “公子?”长安见着他没有什么反应,小心的又问了一句。 许久,依旧没有回应。 长安不敢继续说话了,知晓公子是看医术看的有些过于沉浸其中,听不见外界的动静,只得站在一边静静的候着。 但他心底里是有点着急的,梅园有迷阵,是公子的父亲当年请了高人设下的。这么多年在药师谷的人都不会主动踏入梅园,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出来。 整个药师谷,只有公子和姑娘知晓如何出来。 若是没有公子和姑娘,怕是那位神女一般的姑娘一辈子都走不出梅园。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结束,云珩才合上了手中的医书转过身朝着门口的长安看去。 墨发如瀑只用了一根羊脂玉簪挽起,几缕碎发在脸颊两侧没来由的增添了几分不染凡尘的清贵。 “何事?” 长安又将来意说了一遍,云珩收回视线不甚在意,“嗯,知道了。” 长安顿了顿又道,“公子,若是不带那位姑娘出来,依着如今的天气晚上怕是要冻死了。” 云珩淡声又道:“我还有一本书没看完,等到晚上再去也死不了人。” 长安咂了咂舌,他跟在公子身边时间长也不觉得公子的反应有多让人意外。 公子虽然是个医者,但救不救人全凭喜好与心情。被人称为医术天才,也只是对医术痴迷。至于救人,并不是。 姑娘偷偷跑出了药师谷,公子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人。直到前些时日长庆传回来消息,在京城看见了姑娘出入户部尚书府,才知晓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姑娘虽然武功一窍不通,但是作为公子的亲妹妹,却精通毒。 自保全然不是问题,是以就这么派人去抓姑娘回来,即便派出去长庆那也是抓不回来。 半路上长庆就得被姑娘毒晕,人又跑了不见踪影,重新大费周章的去找人,简直是得不偿失。 第64章 别哭 是以公子才让长庆将姑娘在外面最依赖最信任的尚书府小姐绑来,还特意留在了四叶青,引诱姑娘自己回来。 听长庆说,也是好不容易找到尚书府小姐独处的机会,才将人绑了回来。 公子不在意什么尚书府小姐,若说在意那也只是各种医书。否则哪里会留着人家在梅园出不来不管不顾的呢? 长安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公子这样的人对任何人都不会上心,以后估摸着就要跟那些医书成亲。 云珩回身就要将柜子上层的一本书拿下来,但却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最后停留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 “罢了。” 云珩出了门朝着梅园走去,梅树错落有致的分布于园中,朵朵梅花傲然绽放似雪中一点红,清雅的淡香让人心旷神怡。 云珩看见了远处一棵梅树下,小小的一团蹲在那儿。 那女子身上穿着雪白色的狐皮披风,似乎要与雪地融为一体。面朝着梅树背对着自己,他看不见那女子的面容。 云珩面无表情的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吱呀吱呀的踏雪声渐渐逼近,女子始终没有回身去看。 “我带你出去。”一如他不染凡尘的外表,语气都是同样的淡漠。 乔挽颜蹲在地上仰头朝着他看了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云珩的脑袋嗡嗡作响。深邃的瞳孔中,全都是那张仙姿玉质的容颜。 云珩在看着乔挽颜,乔挽颜也在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长的人模狗样的,看起来像是个好人,可她从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就像她自己,可以伪装出一副单纯无害的孱弱模样,但本质却不算是什么好人。 云珩伸出手欲将她拉起来,可却看见那女子用很快的速度拔出发间的玉簪朝着对准自己,巴掌大的脸上全都是防备与害怕。 云珩垂眸扫了一眼那玉簪,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武器’,根本没办法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即便身上展露了刺,却依旧柔弱的不像话。 这是云珩对她的第一印象。 美丽、可怜,像是一朵开的正盛的花朵,但却稍微用力便能折断。 “我带你出去。”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语气。 乔挽颜手微微颤抖,其实不是害怕,而是冷的。在雪地待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她浑身一片冰冷,脚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你是谁?你是这里的主人吗?为何要将我绑到这里来?” 一连三个问题,云珩依旧没有回答,似乎是觉得有些麻烦。 他是个医者,但却不是个和善好相处的人。 “我带你出去。”云珩继续道,似乎只要将人带出去他便可以继续回去看医书。 乔挽颜沉默片刻,这个傻狗是不会说别的吗? 来来回回总是这么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不擅长与人相处交谈的怪人呢。 乔挽颜心脏悠然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话本中对于云瑶哥哥的形容就是古板木讷不喜欢接触人。虽然是个医者,但是救人全凭他的喜好与心情,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这人莫不是....... 云珩? 可若是他,为何要将自己绑来? 乔挽颜神色黯然,再次抬起眼帘之时眸中如星光闪耀。带着一片媚意横生的雾气朦胧,脸色煞白宛若画卷中不存在于世间的神女。 支离破碎,却极尽美丽。 云珩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微颤,看着她眼尾落下来的滚烫泪珠,手不受控制的伸了过去欲替她擦拭眼泪,指背停留在距离她皮肤半寸的距离又克制般的停下来。 “别哭。” “你是谁?”乔挽颜颤着音问道。 活到老学到老,从乔意欢的身上她明白男人这种贱骨头除了少数与众不同的,例如鹤砚礼那种。其他的男人看见女子哭泣的样子,都会心中升起怜悯。 眼泪,可以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及必要的麻烦。 “我叫云珩,这里是药师谷。” 果然,乔挽颜意料之中但却还是想不通他为何要将自己绑到药师谷来。话本中,她也没有这样将乔意欢绑去啊。 明明自己已经准备启程前往药师谷,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自己绑来? 是不知道自己会来? 云珩语气清缓:“我先带你出去,你的脸色有些不好,应该是受了寒意。” 他转身走在前面,却始终没有听见后面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不免驻足回首去看。 乔挽颜垂下眼帘,“我的脚麻了,走不动。” 云珩只是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便走了回去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着出口走去。 长安守在外面,看见公子抱着那姑娘出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瞧,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公子不是洁癖严重到已经疯魔的程度吗?别说是抱着人,就是被人碰一下衣服,他都能脸色黑的吓人回去换身衣服,将被人碰到的衣服直接扔进炭盆中烧成炭。 一天洗八百遍手,他们药师谷这些伺候的人,从来不敢碰公子的东西。去洒扫也要换上干干净净的衣服,手洗的干干净净才行。 长安心里腓腹,不是凭啥啊?他昨天晚上还因为不小心碰到公子的茶盏被公子罚了晚饭。 不过,公子抱着那位姑娘的背影,实在是好看极了。 长安心底里存了私心,虽然公子有些配不上那位如神女般的姑娘,但勉强算是般配的。 若说能配得上那位姑娘的男子,长安心中笃定这世间根本不存在。 凡人怎么能配得上神女呢? 云珩将乔挽颜送回了最开始她住的那间房间,将人小心的放在了床上之后转身大步离开。 不曾解释为何要将她绑到这里来,毫不犹豫甚至脚步算得上飞快的离开。 乔挽颜:“.......” 确实是个怪人。 长安看着公子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迅速离开的背影默默叹声,看来就算是那位神女般的姑娘,也解不了公子的严重洁癖。 如今这遭,不用猜都知道是回去洗手甚至洗澡换衣服去了。 第65章 高位者为爱低头 云珩脚步生风回到了听雨阁,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单手扶着门框感受着自己从未升起过的异样情绪。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只感觉到一片滚烫的温度。 三两步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白皙的皮肤迅速升起红温,立即伸出手给自己诊脉。 为何心跳如此之快? 为何脸滚烫如灼烧一般? 云珩脑海中突然想起梅园中那位姑娘楚楚动人的模样,他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促。 怎么回事? 为何好似要呼吸不过来? 他病了,病的很严重。 还是从未诊过的绝症! ? 药师谷的迷雾阵中,陆今野已经徘徊了三天,却始终找不到入口。 那日他看见了有人绑走乔挽颜,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阻拦住,最初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待看见那马车上的四叶青暗器,他一瞬间了然那是药师谷的暗器,知晓欲绑走乔挽颜的人就是药师谷的人。 甚至有可能就是药师谷如今的主人,名满天下的医术天才,云珩。 他一路暗中跟随,打算找到药师谷的入口找到云珩,拿到被斗兽场灌下的的蛊毒解药。 陆今野有自信,不论面对什么人都可以获胜。即便人数不敌,他也可以精准的胁迫云珩,逼着他拿出可以解毒的毒药。 只要能找到云珩,拿到解药完全不是问题。 届时,他亦可以将剑架在云珩的脖子上离开药师谷,顺便带上乔挽颜。 也不算是救她,而是将她带出来慢慢的将她折磨死。让她知晓,什么叫养虎为患。 但如今最大的难题,便是他明明是跟着那个蒙面男子进入这里的,但却突然之间跟丢了。 而鹤知羽那边也正在朝着这边赶路,有了云瑶的带路,一行人几乎是不用走弯路的朝着药师谷这边来。 本应该三天之内就能到达,但却因为乔意欢身上余毒发作高烧不退,行程只能暂缓停下。 马车内乔意欢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又裹着毛毯内疚的开了口。 “都是我不好,身体不行拖累了大家。殿下,要不然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乔意欢语气满是愧疚不安,鹤知羽看着她那副脸色煞白的样子又岂能真的抛下她不管? “你别多想,孤岂能就这么扔下你不管不顾?” 乔意欢玉手紧紧攥着毛毯边沿,“可是挽颜如今被人绑走,我心中不安啊!” 鹤知羽敛眸,对于云瑶的亲哥哥就是那位药师谷神医之事他颇为震惊,从云瑶的口中知晓云珩并不是那种医者父母心的慈悲之人。 挽颜被他无故绑走,到底会发生什么连云瑶都很担忧,他又岂能放心下来? 那日自己误会她让她受了委屈,如今一个人孤苦无依定然心中期盼着自己前去救她。 鹤知羽神情凝重,沉默了许久后开了口,“意欢你所言也言之有理,孤会留着京元与医士照顾你。挽颜安危不可确定,她是孤的救命恩人,亦是朝廷重臣之女,孤不能不保证她的安危!” 乔意欢瞳孔骤然间收缩到极致,似乎十分震惊太子刚刚说出来的一番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说要不管病重高烧的自己,撇下自己去找乔挽颜? 乔意欢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了他的衣袖,“殿下!” 鹤知羽温声道:“放心,孤知晓你担忧妹妹,孤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找到她,将她安然无恙的带到你面前。” 乔意欢心底里的酸涩说不出。 她并非是这个意思。 而是她一瞬间心中清清楚楚,从前在他的心中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他舍弃谁都不会舍弃自己。 他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 可如今,自己不再是那个唯一了。 若是从前,自己病重高烧身体还有余毒未清,便是乔挽颜命悬一线他也会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绝不会有一丝念头去找乔挽颜。 殿下不是那般对所有女子都关怀关爱之人,只有走入他的内心才会被他特殊对待。 所以自己是那个特殊之时,从不害怕任何女子。 即便是比她好看千百倍的乔挽颜。 抓住的衣袖因为鹤知羽下了马车而被抓了个空,她失魂落魄的看着僵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心底里一片寒意。 那抹阴冷,几乎要将她溺毙在刺骨的冰水中。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乔意欢紧咬着下唇,贝齿将粉嫩的唇瓣咬下痕迹依旧不肯松开。 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透着窗户看着鹤知羽离开的背影。 他甚至不曾坐马车,而是骑马离开。 就这般担忧着急。 柳嫣然看着她捂着胸口哭的不能自已眼睛也酸了起来,上了马车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意欢,乔挽颜曾经救过太子,若是乔挽颜就这么死了太子也很为难,没办法和乔尚书交代。不仅如此,那些言官也必然会弹劾太子,太子只能如此,你要理解他。” 柳嫣然作为一个看过无数小说的人来说,男女主之间有点误会是很正常的事儿。 虽然如今和小说中的走向不太一样,但女主就是女主,男主迟早是女主的。 高位者为爱低头,拥有一切却唯独对女主一个人俯首称臣。 即便过程中有些波折,那也是为了日后男主与女主之间的爱情增添的调味剂。 可意欢不知道,不知道不论过程是怎么样的,结局她一定会笑到最后。 所以眼下她只能尽可能的安慰她。 似乎是因为哭出来以后她得到了极大地纾解,乔意欢的心情渐渐地没有刚刚那么崩溃。 是啊,她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理应宽容大度,不能让殿下觉得自己小肚鸡肠是个善妒的人。 乔挽颜得到殿下的一次怜悯又能如何,就施舍她这一次好了。 第66章 这帮天杀的 云珩一整晚都没睡着,翌日清晨醒过来的时候眼下乌青极为严重,长安走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公子,您、您没事儿吧?” 公子素来作息十分规律,入夜便就寝安睡,天亮便起床,如今怎么一大早的就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被妖精勾了魂没了精气一样。 云珩深邃澄澈的双眸抬起看向他,“去将清心丹与静心丸取来。” 长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这一大早的发什么疯? 长安心里一万个不理解,但却还是转身将清心丹与静心丸拿了过来,又准备了一杯温水与他服下。 云珩吃过之后一个字没说,起身穿衣又去药房中取出两个小罐子,在长安下巴都要惊掉的视线中,将一罐子清心丹和一罐子静心丸都吃了下去。 长安很想问一句公子你这是咋了,但长安没敢问。 总觉得此刻的公子有点不正常,像是被妖怪上身了一样。若是凑上去了,万一被公子给当清心丹静心丸吃了就不好了。 云珩又打开一个暗格,将里面的一个小瓶子拿了出来放在一边,紧接着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长安震惊的看着他一系列不曾停歇的举动,心中好奇公子从暗格里面拿出的小瓶子是什么,又为什么写了两页字后才将小瓶子里的东西吃下去。 直到公子服下去之后忽然捂着头神情有些痛苦,紧接着昏厥过去,长安大叫一声。 “公子!” 长安不懂药理,费了好大得劲儿将公子扶到了床上才去找了张叔过来。 “张叔,公子这是怎么了?” 张叔抿了抿唇,又看了看长安刚刚顺口提过的一张纸,仔细看了一遍心中了然。 “公子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中了一种可以致命也可以让人拥有绝对幸福感的毒药。” 长安:“.........” 明明说的都是人话,但他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放心吧,公子只是服用了让人失忆的药。这种药只会忘记几个月内发生的事和见到的人,公子已经将一半重要的东西都写下来了,等到公子醒了你将这两张纸给公子看就行了。” 长安半信半疑,公子写了一半重要的东西? 他拿起那两张纸看了一眼,公子写了姑娘偷偷溜出药师谷的事儿,还写了前段时间新研制出来的双生蛊的解药配方....... 写了很多,但却唯独没有写那位尚书府小姐的相关信息。 长安不解的挠了挠头。 ? 乔挽颜不敢乱走了,这药师谷处处都是迷阵,没有人带着她很有可能又像那日一般迷了路。 被人找到还好,若是没被人找到,这么冷的天很有可能就要被冻死了。 更何况自己昨天出去那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个人,料想这药师谷的人并不多,还是别去冒风险才是。 早饭午饭都是长安送过来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长安刚要走被乔挽颜给叫住了。 “有、有什么事儿吗?”长安说话有点磕巴,甚至不敢去看她。 乔挽颜语气温和孱弱又无害,单不说那张绝对美貌的容颜,便是那副语气与神情都让人不知不觉间卸下防备。 “我来这儿已经有几日了,实在是待的索然无味,可否带我出去转转?” 长安脑子告诉他要拒绝,公子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药师谷乱走。但是嘴却不听脑子的,先脑子一步答应了下来。 “好。” 乔挽颜展颜一笑,刹那间满堂生辉,长安一瞬间脸红的厉害,低下头转过身别别扭扭道:“那、那我带你去转转。” 长安没什么浪漫细胞,不知道带着女子该去什么地方她们才会开心,便带着乔挽颜去了平日里他最常去的药房。 正好不久前公子刚醒过来还在听雨阁休息看书,按照以往的规律他一时半会不会过来,尚书府小姐在这儿玩一会也没什么大事儿。 药房的地方不算小,院子里到处都是晒着的各种奇珍药材。 离着许远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材味道,混合着冷冽的空气,让人身心舒缓莫名的安稳下来。 乔挽颜一眼便看见架子上随意堆放的蝴蝶草,“这不是蝴蝶草吗?” 乔挽颜语气都拔高了起来,显然是觉得药师谷的这群人暴殄天物。 这东西她在京城根本买不到,还是经商的外祖父偶然间遇到,花费了千两黄金买到了一两。 不怪这东西卖出了天价,弥足珍贵效果又好。那一两蝴蝶草她让人磨成粉加在傅粉里,每日涂脸皮肤分外细嫩光滑。 为了不白浪费这蝴蝶草,那段时间她日日都出去和京城贵女吃茶逛街。 听见那些人夸她皮肤好,她装作羞涩的说上一句生来就是这样从来不抹脂粉。听着一句句天生丽质、好生羡慕,她只觉得浑身舒畅。 这样弥足珍贵的东西,如今被在药师谷里被当成杂草一样随意放在一边,她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长安不以为然的道:“哦,是啊。这东西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只有一点让皮肤细腻光滑的作用。张叔都是给张婶做美容粉用到这东西一些,不然公子都觉得占地方要扔掉的。” 乔挽颜:这帮天杀的,竟然这么轻视她的宝贝。 “哎呦,这位就是京城里那位世家小姐吧?长的可真漂亮,跟个仙女一样。” 一个妇人走了过来,走近看着乔挽颜心中止不住的惊叹,“怎么会有人长成这般样子啊!瞧瞧这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小脸的,看着真招人稀罕!” 乔挽颜微微颔首,“姐姐过誉了。” 那妇人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下,遂即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哎呦呦,长安你小子听见这位小姐叫我什么了吗?她叫我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挽颜默默地退后一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妇人笑呵呵的拿着东西走了,已经看不见她的影子了,还能听到她直冲天际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第67章 清冷贵公子 长安道:“姑娘,刚刚那位就是我之前说的张婶,她今年已经四十九了。她日日用蝴蝶草磨出来的美容粉,所以看着年轻了许多。” 乔挽颜:“.........” 刚刚那个妇人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六七岁吧?竟然四十九岁? “长安,那蝴蝶草可以卖给我一些吗?多少钱都可以!” 长安想着这东西在药师谷是最被人嫌弃的东西,如今竟然成了香饽饽了? “姑娘跟我来。” 长安带着她走到了药房后面的库房里,指着北面三排架子上的药盒子道:“这些都是。药师谷后山每年都会长出来很多蝴蝶草,这都是张叔每年初秋的时候挖出来晒干保存起来的。姑娘若是想要,拿多少都行,不用钱的。” 后山到处都是,除了张叔要给张婶做美容粉,其他人都不会碰一下。 乔挽颜走到架子前看着那几十个药盒子里面晒干的蝴蝶草一阵心痛,这东西留在这儿简直是明珠拂尘。 “你是何人?”一道清冷出尘的声音响起。 乔挽颜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云珩不知道什么来的,站在门口视线冷漠的看着自己。 她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昨日云珩看向自己的视线分明带着几分浅显的柔和,可今日见到他却如同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带着十足十的漠然。 没错,就是漠然。 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需要露出任何善意。 乔挽颜:“你派人将我绑到这里,却问我是谁?” 云珩双眉轻颦,长安立即走了过去在他耳边附耳低语说了一些什么,便见云珩颦起的双眉压了回去。 不曾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转身离开。 原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云珩进了药房看着前几日才研制出来的解毒丹心中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不知为何,他如今像是清修的僧人一般对于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欲无求。 乔挽颜透过窗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想一把火将他的药房给烧了。 长安看出她有些不高兴,立即凑上前解释道:“姑娘你别生气,我们公子不是故意不记得你的。公子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吃了一罐子清心丹和一罐子静心丸。之后还服用了一颗让人忘记短暂失去记忆的丹药,药效发作才不记得你的。” 乔挽颜神色微动,“让人短暂失去记忆的药?” 长安点了点头,“是啊,公子半年前研制出来的,能让人失去几个月内的记忆。公子服药之前写了这几个月很多重要的事,但却好似忘记写关于姑娘你为何会出现在药师谷的事儿了。” 乔挽颜双眸半眯,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长安要送乔挽颜回去的时候正巧又看见了张婶,闲下来的张婶主动的承担起送她回去的差事,长安只得又回了药房。 “公子。” 云珩头也没抬,如玉指尖轻轻摩挲着架子上一个木盒子里的药材,轻轻碾碎在鼻前嗅了嗅。 清冷出尘的容颜一点温度都没有,似乎除了面前的无数药材与医术,对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多加了解。 “阿瑶到哪里了?” 长安立即道:“长庆今早传来的消息,估摸着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云珩沉默片刻,“将药师谷外的迷阵换了。” 长安愣了一下,“公子,若是将迷阵换了,姑娘会找不到进来的入口的。” 姑娘偷偷溜出药师谷公子一直都很着急,派长庆出去找人。如今总算是找到了,甚至还为了不出意外将尚书府小姐绑了来,怎么如今眼瞧着姑娘要回来了,却改迷阵不让人回来? 云珩转过身,仙鹤般卓然优雅的背影带着一抹寒意,“她如此不懂事私自离开药师谷,便该给她一个教训。” 既然她如此牵挂那位尚书府小姐着急赶回来,那便在药师谷外面好好地长长记性。 长安:“是,公子。” 长安转身要离开去办差事,却突然听到公子又开了口。 “别让她乱走,我不希望在流光阁外看见陌生人。” 长安一瞬间了然公子说的是谁,“公子放心,我一定看好那位姑娘。” 云珩微微颔首,“将之前准备好的玉清丹给她,三日后放阿颜进来的同时将她送出去。药师谷无故将她绑来,但却也并非没有补偿。” “玉清丹给她之后,药师谷便与她互不相欠没有干系。” 长安心中不怎么意外公子的这一番话,因为在他印象里公子一直就是这样一个淡漠凉薄之人。 唯一的丁点温柔都给了公子的亲妹妹,但更多的耐心与注意力,却是给了那些医书。 长安拿着玉清丹去了流光阁,将玉清丹给了她。 “姑娘,这是玉清丹,可以解百毒的解毒丹。因为药材珍稀便是药师谷都找不到第二份,是以这枚解毒丹乃是世间唯一一颗,算是药师谷将姑娘绑到这里来的补偿。” 乔挽颜视线下移落在那小瓶子上,“这算什么?将我当成随意打发的乞丐吗?我来了已经有两三天了,却还是不知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人与我解释,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你们药师谷,在大幽国境之内,却无视律法是吗?” 长安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印象里温柔无害的漂亮姑娘生起气来也是这么好看。 是啊,公子真过分! 竟然不给人解释好好道歉就把人晾在这儿! 坏人!大大的坏人! 乔挽颜沉声道:“我要见云珩。” 长安道:“姑娘,我这就去禀告公子,您稍微等一等。” 长安的速度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脸上有点为难,“姑娘,我们公子说没空。还说若是一颗玉清丹不够,药师谷的所有药材随您挑选。只要......只要您安安稳稳的在药师谷待几天。” 美其名曰,别烦他。 把她强行绑来,如今却觉得自己烦? 乔挽颜的脸色悠然变了,“好啊,我一定安安稳稳的在药师谷待几天。” 长安看着她那副神情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68章 嘻嘻,你家没了 药师谷外,陆今野这几天的脸色越来越糟糕。 他预想的很好,一整套周密的计划也完美无缺,但却一点都没有想到竟然在药师谷外徘徊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入口。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远处几百米开外,突然升起星光点点。 陆今野朝着那边看了过去,没做他想走了过去。 云瑶蹲在堆火旁边伸出前几天吃的有些圆润的双手烤着火,口中呼出的冷气在堆火旁边减少了几分。 紫鸢有些着急,“不是说很近了吗?为何我们要停下来休息啊?直接去药师谷再休息不也是一样的吗!” 小姐到底怎么样了还不知道,虽然绑走小姐的是云瑶的哥哥,但是她也放心不下来。 云瑶:“紫鸢姐姐,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而是药师谷外的迷阵只有在白天才能看清。入了夜视线不好,我没办法找到入口带你们去。” 紫鸢无力的坐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片刻后又起身走到了堆火边蹲下。 他爷爷的,石头上怎么那么冰! 鹤知羽于马车上休憩,乔意欢没有留在山谷外面等着人出来,而是选择带着病气跟上了他们。 嫣然说药师谷的神医云珩会喜欢上自己,日后会为了自己甘愿出谷入世帮自己救助太子殿下,而因此皇后娘娘也会松口答应让太子娶自己为太子妃。 即便这件事儿未必是真的,但有一丝可能,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乔意欢端着一碗姜汤停留在马车一侧的窗边上,“殿下,我熬了一碗姜汤。冬夜寒冷,殿下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鹤知羽立即打开窗户,见着是她连忙下车将大氅罩在了她的身上。 “你的风寒还没有好,何必亲自去熬姜汤给孤?” 乔意欢垂下眼眸,“我心中担忧殿下,为了殿下做什么都是欢喜的。” 鹤知羽叹了口气,将姜汤接了过来,“你总是这般为人着想,却忽略了自己。” 柳嫣然走了过来,“太子殿下,意欢刚刚为了给你熬姜汤险些将手烫伤,意欢对你可是一片情深,万万不是那些虚情假意可以比拟的。” 鹤知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意欢娇声道:“嫣然,别胡说。” 柳嫣然嘟了嘟嘴,“我说的都是实话嘛!”话落她笑了笑又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乔意欢无奈道,“殿下,嫣然总是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 鹤知羽淡声道:“意欢,你未来会是孤的太子妃,接触之人即便不是世家贵女也须得是大家闺秀。民间女子虽然洒脱无羁,但却不适宜出现在一些重要的场合。” 乔意欢愣了一下,“可是嫣然是我的好朋友。她不是我的亲姐妹,却胜似我的亲姐妹。” 鹤知羽见此一转话锋,“孤只是提个建议,你与谁相处都随你心意来便可。” 乔意欢展露笑颜,“殿下对我真好。” 乔挽颜只喜欢和重臣之女来往,接触之人口中不是谈着哪家布庄的料子名贵好看,便是新买的钗环首饰是多么精贵。 攀比、炫耀,争风吃醋踩着别人的头想要攀高枝。 而自己只和无权无势的民间女子来往,没有那些尔虞我诈真心换真心。 就像殿下喜欢自己温柔善良不与人攀比不争不抢,殿下刚刚嘴上说着要让自己接触世家贵女,可若是真的与那些世家贵女来往,自己和乔挽颜以及那些贵女又有何不同? 偏要是染缸中的一匹白布,才能让殿下觉得自己是独特的。 陆今野听了个大概,了然那药师谷的神医竟然是云瑶的哥哥。早知如此,他便一早绑了云瑶去药师谷拿解药了,还用得着被乔挽颜那个骄纵恶毒的女人折磨这么长时间? 他大步走了过去在堆火边坐下,紫鸢吓了一跳,看见他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小姐呢?” 陆今野淡定道:“不知道,跟丢了。” 紫鸢怒声道:“你怎么如此没用?小姐将你买回来还大发慈悲的收留你已经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你竟然如此失职没有保护好小姐!” 陆今野语气依旧平静,“你也是她近身婢女,你怎么没保护好她?” 紫鸢当即气炸了,咬着牙盘算着明日找到小姐之后要如何和小姐告状,让小姐狠狠地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竟然敢得罪小姐身边最信赖的人,简直是不长眼睛也不长脑子! 陆今野扫了一眼她满含算计的样子,有一种老谋深算但却算不明白的感觉。 ? 云珩于书房中写着药方,长安在一旁有点打瞌睡,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直至烛火的光黯淡了几分,云珩终于将视线从书中的字迹中移开,捏了捏眉心骨闭目休息休息眼睛。 “长安。” 长安立即清醒了几分,“公子,要回去休息了吗?” 云珩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光点,隔着明瓦看不真切,“外面是谁在放孔明灯吗?” 长安摇了摇头,“没听说啊。我入夜之前过来的时候看见张数张婶已经回去休息了,长庆也没有时间放什么孔明灯啊。” 长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一抹光点,起身朝着窗户那边走了过去。 打开窗户,长安眼睛顿时睁的溜圆。不知是不是猛然打开窗户一抹冷冽的空气袭来,又或是看见远处的画面吓得,指着远处磕吧道,“公.....公公......公子!着火了!!!!!” 云珩主仆二人赶到的时候,火光与浓烟直冲天际。浓浓大火疯狂肆虐着流光阁的每一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刺耳至极。 炙热的火焰将周围的一切渲染出靡丽的色彩,乔挽颜背对着冲天火焰,一袭正红色衣裙与之相辉映,美的惊心动魄,妖冶绝世。 她嘴角扬起一抹极好看的笑容,“公子,你家没了。” 第69章 装货 长安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晕过去。 云珩却面色依旧没什么波澜,情绪稳定从容自若。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地方如今被熊熊烈火烧的救都救不回来,他应该愤怒的将那笑的肆意张扬的女子千刀万剐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内心平静,极为平静! 心湖荡不起一丝涟漪,就好像眼前烧的快要渣都不剩的地方是别人家一样。 长安双腿一软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看着那比烈火还要张扬的女子感受到了巨大的欺骗。 这姑娘怎么....... 怎么前几天看起来一副温和无害宛若白莲般美好之人,今日就能干出这般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可是...... 可是乔姑娘顶着那样一张好看的脸,长安觉得药房被烧了,不是乔姑娘的错。 长安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自家公子,对于公子来说,瑶姑娘是重要的人。但是除了瑶姑娘之外,世上任何人和物都比不上药师谷的书房和药房。 如今公子的药房被烧了,且是冲天大火救都救不回来,他觉得乔姑娘的小命要不保了。 那可是公子的心血啊! “都烧光了。”他淡声道。 长安咽了一口口水,站了起来心中不安的应了一声,“公子,火太大了救不了了。” 云珩淡淡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乔挽颜的身上,朝着她走了过去。 鹤骨松姿的背影清隽绝伦,只是他迈出去的每一个脚步,都犹如鼓点一般踩在了长安的心尖上。 乔挽颜美眸潋滟,浅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皎洁明月以及清冷绝尘的容颜。 他似月又比皎月更加出尘脱俗。 在乔挽颜看来,他眸中无欲无求的样子生来就该在世外桃源中避世清修一生。 就像是话本中,在光风霁月之地隐世的神明。 一袭白衣,世无其二。 “为何要将这里烧了?”云珩问。 乔挽颜双眸好似藏尽了星辰,明亮澄澈星光闪烁,流盼之际灵韵四溢。 她认真回答:“你让我不开心了,所以我就放火烧了你家。” 有理有据,她说的是实话。 在京城,只要她不开心根本不会容忍对方一丝一毫。明面上动不了手,也会找身手不错的下人堵住对方狠狠地揍一顿解气。 她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云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这番话,好生理所当然。 “你没有征取我的意见便将我强行绑来,事到如今我都不知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曾与我解释也不肯见我,只将我留在这儿让我安安分分等着。” “一颗解毒丹便打发了我?你当我是什么?你棋盘上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吗?” 云珩神色依旧平静,耳畔全都是她清脆悦耳如山间灵鸟般的声音。 这般离得近,云珩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清浅的香气。 这药师谷处处都是药材的味道,如此幽香是一抹异香,一抹让人升起几分新鲜感与兴致的异香。 云珩想着,或许日后这药师谷重建,建一处花园也是极好的。 乔挽颜等着他的解释,但片刻后没有等到他的解释,而是等到了他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的背影。 乔挽颜:“???????” 她忽然觉得,话本中说云珩是个不擅长与人交谈来往的性情是错误的。 他不是不擅长,而是根本不会,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做什么事儿都随着自己的心意,从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后果。 长安:“!!!!!!” 长安三两步走了过去,似有不解,“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回去休息。” 长安说:“可是公子,这药房还有不少地方都被烧了啊!” 云珩道:“烧了重建便是。在药房的前院以及外廊留一片空地用来种花,种些玫瑰。” 长安头冒黑线,这么淡定的吗?那他刚刚那么担心公子杀了乔姑娘算什么? 而且公子这样的反应,他觉得乔姑娘会被公子更加激怒。 他们自幼在药师谷的人是习惯了公子的脾性,但是外人怕是难以轻易适应公子这样的脾气。 药房被烧了,下半夜是不是书房也要被烧了? 长安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身边一抹凛冽的寒风袭过。下一秒,乔挽颜用力的从后面推了一下云珩,似乎心底里的火气已经全然忍不住了,气的不行。 果然娘亲说得对,不搭理人是最狠的。 爹爹惹娘亲生气的时候,娘亲便不理爹爹。每次爹爹都愁的吃不下睡不着,后来就再也不敢惹娘亲了。 娘亲说,对于喜欢自己的人,不理会对方那简直是绝杀,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拿捏对方。 可如今乔挽颜觉得,即便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也受不了这种冷暴力。 杀了,把那些惹她不开心的人都杀喽! 乔挽颜没推动云珩,预想之中想要将云珩推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骑在他的身上左右开弓扇他那张无欲无求的脸,让他装高冷不搭理人。 什么和云珩交好日后成为她的一大助力,乔挽颜只想此刻扇死这个装货。 话本中乔意欢有了云珩这一大助力,后期帮助太子解了奇毒以至于让皇后娘娘松口准允太子娶她为太子妃。 可是如今,即便没有和云珩交好让他成为以后可以帮助自己的朋友又能如何?太子中了奇毒死就死了,左右鹤知羽死了但是太子永远有人当。 她再去对下一个太子下功夫就是,又不是路走死了只能走这一条路。 可是眼下,她用了不少力气去推云珩,却见云珩一点移位都没有。 倒是自己没刹住鼻子撞到了他的后背上,顿时鼻间一红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乔挽颜捂着鼻子眼眶殷红一片,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睛里溢出来。美人落泪,好似全天下都对不起她。 云珩转过身,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自觉的抬起。指背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滚烫的触感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无风无浪的心湖陡然间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久久不能平静。 第70章 蛊惑人心的妖 乔挽颜捂着鼻子的手突然感觉到一抹温热的触感,抬起手一看,一抹鲜红夺目刺眼,顿时仰起头不敢动了。 云珩微微颦眉,双手捧住她白皙如美瓷的脸颊往下压不让她仰头。 紧接着一只手按压住她流血的一侧鼻翼,另一只手伸出手在她的鼻孔下方接着鼻血。 乔挽颜还想要动,她从小到大虽然没有流过鼻血,但却也见过人家流鼻血是仰着头将鼻血弄回去。这人压着她的头不让她仰头,莫不是想要报复不成? “别动!”云珩清冷的声音响起,呼吸间带着微凉的寒霜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流鼻血不能仰首,会导致血液流入喉咙引发呛咳,甚至吞咽下去刺激胃部引起呕吐。” 乔挽颜难得乖了下来不乱动了,潋滟的桃花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云珩帮着自己处理鼻血。 鸦羽长睫垂下遮去眼底的情绪,云珩的手有些颤抖。似乎陡然间一点力气都没有似得,捂着她的鼻子都觉得有些吃力。 一旁的长安看着自家公子手上的鼻血心猛然一紧,连忙拿出自己怀里的帕子打算给公子去擦手。 但又想着公子素来嫌弃自己的帕子,明明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公子也是嫌弃的很,只得又收了回去。 长安好似忽然明白了一个扎他心的事实,公子有很严重的洁癖,但却不是一视同仁的洁癖。 例如,对待他洁癖很严重,对待乔姑娘洁癖短暂消失。 许久,乔挽颜的鼻血被止住了,云珩才松开她。 “跟我来。” 长安没有跟过去,张数张婶也被这大火惊动连忙出来救火,可是看着那冲天的火焰根本没办法靠近。 就是几桶水下去,也无济于事根本灭不了火,只能站在一边尽可能的截断火势,以免烧的更多。 书房内,乔挽颜拿出帕子将鼻间沾染到的一点血迹擦拭干净,另一边云珩从一个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 他回身倒了杯水递给她,让她以水服下小瓷瓶里的药丸。 “是补血的东西,无毒。” 乔挽颜倒出来给了他一粒,自己刚刚把他家烧了,若自己是云珩一定巴不得毒死对方,她可别没死在乔意欢的好狗手里,死在云珩手里了。 云珩看着她手中的那颗补气丸,扫了她一眼后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来欲放入口中吞服下去。 只是那颗补气丸刚放到口边他忽然停了下来,拿到鼻间轻轻嗅了嗅,双眉微颦。 这补气丸的味道....... 不对,这不是补气丸,这不是合欢药吗? 云珩几乎是没有怀疑的便知晓自己书房中的补气丸是被谁给换成合欢药的,药师谷中除了阿瑶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胆子碰他的东西。 她总是嚷嚷着要出谷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自己不同意便三天两头的捣乱。 将自己的药换了那已经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却不曾想如今变本加厉不知何时将合欢药换了进去。 胡闹也没有个限度,他险些就让别人吃下这东西了。 云珩一想到若是她防备心没有那么重就那么将这东西吃下去了,后续会是多么麻烦。 药房被烧了,想要配置一副清心静气的药来也是不可能的。 书房内的清心丹静心丸也被自己吃光了,若不是她谨慎怕是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乔挽颜看着他没有吃下那颗补气丸,反而还要把自己手里的小瓷瓶夺过去,顿时侧了个身没让他拿。 “为何不吃?” 这小瓷瓶里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补气丸,他自己都不敢吃还想要抢走毁尸灭迹,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珩一时语噎,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怕就是自己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 “我将你绑过来,是因为云瑶是我的妹妹。我无意间知晓她在你身边很是依赖你,便想将你绑来引诱她回来。她擅毒,强行将她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我便想了这个办法。” 乔挽颜:谁问你这个了? “为何不吃?” 云珩又道:“一个玉清丹你若是不满意,我可以答应你出谷一次为你诊治,时间不限。” 药房已经被毁了,就是想要别的丹药也是没法子给了。最开始说的药房中的药随意挑选,如今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了。 乔挽颜神色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也并非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之人,你既然心中有愧知晓弥补,我也不愿意为难人。” 云珩松了口气。 乔挽颜道:“我肩膀处有一处箭伤,之前用了完颜玉膏但却依旧有些疤痕,我想彻底去除这疤痕,你能帮我吗?” 她的语气轻缓,双眸流露出来的神情媚意天成,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 云珩道:“好。” 乔挽颜美眸半阖声音清浅宛若云雾:“我就知道云公子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不擅长与人相处罢了。云公子,若是日后我生了病寻常医者无法为我诊治,我可以来找你吗?” 云珩点了点头:“可以。” 乔挽颜笑了笑,笑容好似碧波荡起的波纹漾及满脸好看的不可思议,“云公子,我性子柔弱容易被人欺负,若是有欺负过我的人来找你看病求药,你可不可以不要理会他们?” 乔挽颜生了一副绝对惊艳的容貌,带着直冲心扉的攻击力。仿若黑白世界中唯一绽放的花朵,让人不自觉的沦陷其中无法挣脱。 刻意装乖扮柔弱之时,敛去了那几分攻击性,好似世间最柔弱最无害的山茶花,面对她时拒绝的话如同被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似乎只要对上她那双眼睛,就全然忘了外面如今还没有灭掉的大火是谁放的。 云珩再次应了一声,未作犹豫的答应了她。 乔挽颜展颜一笑,“云公子真好。若是我也如瑶瑶那般有你这样的哥哥,便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云公子,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合欢药。” 云珩依旧是没有犹豫的就说了出来,话一说出口他愣了一下。 第71章 公子觉得如何才能安我的心 云珩连忙解释道:“并非是我故意想要给你吃下合欢药,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瓷瓶里的补气丸被阿瑶换成了药性并不强的合欢药!你莫要误会。” 乔挽颜看着他那副始终波澜不惊的神情终于浮现了一抹异色,心中相信那合欢药不是他主观意愿要给自己吃下。 更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眼中沾满情欲会是何等风采。 乔挽颜扬起无害的笑容,“云公子,我相信你。” 乔姑娘说相信自己,云珩自己倒是一瞬间升起无尽愧疚。 她被自己一句话带到这里来,不知道是何缘由战战兢兢地待了几天。如今这等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真话,她却说相信自己。 “云公子是个好人,云公子定然不会害我的。” 漂亮的人说起不走心的谎话来,也容易迷失人的心智。 云珩从前外出云游过一段时间,但却哪里见到过这等面若观音心如蛇蝎的女子? 乔挽颜忽然垂下眼帘,语气悠然落寞,“云公子虽然险些让我吃下那合欢药,但我也知晓公子不是故意的。可心中明明知晓,我却还是有些后怕。” 她轻轻捂着胸口,远山含黛的雾眉轻拢,一副受惊的小兔子模样。 云珩心尖一颤,这般近的距离看着她此刻的神情,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如何才能安你心?” 乔挽颜缓缓掀起眼帘,碧波澄澈的双眸投出他的面孔,不答反问,“公子觉得如何才能安我的心?” ? 鹤知羽等人在入口处已经徘徊了三天了,紫鸢有些急了,“怎么还找不到?这不是你自己家吗?” 云瑶也急的不行,“定然是我哥哥改了迷阵,我也找不到入口了!” 乔意欢温声道:“瑶瑶的哥哥乃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定然是个心地善良的极好之人。挽颜虽然被绑去了药师谷,定然不会受到什么危险的,瑶瑶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紫鸢忍不住开口怼道:“不是你被无缘无故绑走,你当然不着急了!还姐妹呢,你安的什么心?!” 乔意欢咬了咬下唇,“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挽颜不见我自然是着急的,可我们着急也不是办法,需要冷静下来想出解决的方法啊。” 筱莹也连忙道:“就是,我们家小姐心地善良,自然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理解的。” 云瑶听得头都要大了,“你们不懂!我哥哥虽然医术高明,但却是个很难相处的性子!我哥哥那样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只会觉得除了医书和药材之外的一切人和物都是个麻烦。” 云瑶心绪不安,“阿颜姐姐遇上我哥哥那样的人,一定会被哥哥无意间伤害到。阿颜姐姐那样柔弱的性子,被欺负了还没有人在身边保护她,我都要着急死了!” 她都不敢想象阿颜姐姐此刻多么孤单无助,哥哥会不会因为觉得一个外人麻烦将阿颜姐姐关到暗室里,会不会因为阿颜姐姐害怕想要离开那里而给阿颜姐姐下什么药让她安静。 云瑶带着人转悠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记忆中应该出现的入口。带着人来来回回的转悠,却忽然感觉到迷阵有些变化。 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带着人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却见果然药师谷的入口出现了。 “这就是药师谷吗?”乔意欢有些惊讶,这里宛若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幽僻宁静仿若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时不时响起的灵鸟叫声无一不在渲染着这里的安宁。 陆今野跟在后面忽然感觉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不安。 京元道:“殿下,我好像突然觉得我的四肢酸软无力。” 还未等鹤知羽开口,便见云瑶解释道:“这是软骨散,空气中弥漫的软骨散。药师谷常年有迷阵以防有人闯入,但这迷阵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万一有人误闯进来,这软骨散也会让那些功夫好的人变成普通人。” 简单来说,就是即便有坏人闯入,也没有那个能力在药师谷里掀起风浪。 在对方闹事之前,长庆就会将人扔出去了。 云瑶带着一群人朝着药房那边走,按照她对哥哥的了解,如今哥哥不是在药房就是在书房。 只不过,云瑶离药房走的越近,眼睛睁的越圆。 直到走到药房的门口之时,看着一片狼藉的木炭废墟,就连嘴巴都睁的老大。 她记得药房是在这儿来着啊,是她走错了吗? 鹤知羽拧眉,沉声问道:“这里便是药师谷?怎么一片废墟?瞧着样子,应该是起火了,且大火是这几天燃起来的。” 柳嫣然忽而问道:“不会是乔挽颜烧的吧?她是个冲动的性子,万一和瑶瑶的哥哥闹不愉快,一个冲动将这里给烧了,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否则药师谷内,不会有人自己烧自己的房子。” 云瑶摇了摇头,即便不想承认柳嫣然的话却也有点担忧。 长安长庆以及张叔张婶是决然不敢将药房烧了的,莫不是真的是阿颜姐姐被逼急了,一时冲动将药房给烧了? 云瑶心里咯噔一下,“药房可是我哥哥的命根子,若真的是阿颜姐姐烧的,那阿颜姐姐.......” 她已经不敢想了。 云瑶这话一落,紫鸢心都要揪成了一团。 鹤知羽神色凝重,若她当真在药师谷受到了丝许危险,这药师谷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柳嫣然心中轻哼,恶毒女配果然就是恶毒女配。无脑的横冲直撞,最后只配给女主当绿叶,当陪衬。 若是被绑来的是意欢,一定会成为云珩的座上宾。 “我哥哥不在这里应该在书房或者听雨阁,书房离这里更近,我们先去书房看看!” 众人心思各异的朝着书房赶去,所有人都觉得依着云瑶的反应,乔挽颜凶多吉少,但直到赶到书房之时,众人集体沉默了。 乔挽颜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看着,云珩一袭白衣仙姿入骨,单膝跪在地上剥着一颗荔枝正喂给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口有动静,偏过头看了过去。 第72章 云·双标·珩 乔挽颜靠着软塌的扶手正巧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此刻门口的一堆人。 感觉到一抹微凉的气息袭来,拢了拢身上的软毯。 云珩看了一眼云瑶的身影心中放心了几分,却没有质问训斥她为何要偷偷溜出药师谷,只是从容淡定的命令了一句。 “把门关上。” 乔挽颜以为是长安没有多想,指节修长白嫩的手指拨动了一下书页,含在嘴里的荔枝没有咽下去懒洋洋道:“这个荔枝不甜。” 云珩没有多想便伸出手去她唇边接,乔挽颜从小到大被人伺候惯了,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欺负人,直接将口中的小块荔枝肉吐在了他的手上。 理所应当,心安理得。 云瑶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不是这还是她哥哥吗? 说好的洁癖呢?从前她不小心吃坏了东西吐在了哥哥的身上,只是沾染到那么一丁点都被毫不留情的叱骂一番罚了一顿晚饭。 如今竟然伸手去接别人口中吐出来的食物? 她不会是此刻还没有清醒过来,是在做梦吧? 乔意欢也颇为意外,这一路上嫣然都说药师谷的神医云珩会在自己的人格魅力下喜欢上自己,为了自己可以付出一切。 一身的医术本领,都会成为自己日后青云路的一大助力。 她心中不大确信,但却凭借之前嫣然和自己说过的话以及自己之前连续梦到的梦境,相信的几率占了九成。 可如今,她突然不安了。 就像是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被一个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甚至算不上对手的人给抢走了。 为何云公子如此近乎侍奉一般的伺候乔挽颜? “小姐!!!”紫鸢第一个跑了过去,瞧着小姐并没有受伤反而过得极好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 之前听着云瑶那些话,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还好还好,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到哪里都能很快适应并过得极好。 乔挽颜愣了一下,立即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回身一瞧,便看见门口的一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自己看来。 她行踪思绪很快整理好,‘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目光精准的落在鹤知羽的身上,眼尾溢出一抹隐忍的委屈与欢喜。 “殿下!”话一说出口,她又很快的收回欣喜的笑容别开视线。 鹤知羽对于她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心中陡然间升起丝许喜悦,可瞧着她又别开视线似乎想要躲着自己的神情,了然她还没有消气。 “挽颜,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这一路上,我可要担心死了。”乔意欢神情肉眼可见的放心了下来。 柳嫣然心中感叹,女主就是女主,即便被恶毒女配伤害了那么多次,却依旧能对其保持善意。 不过也是,若是女主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恶毒性子,也就不配成为女主了。 温柔善良不争不抢却能得到一切,这才是女主啊! 即便书房中一堆人,云珩的视线也始终都落在乔挽颜的身上。 看着她听到一个女音响起之时脸色微变,顺着她的视线朝着乔意欢看了过去。 乔意欢也感觉到了一抹异样的视线,与其相对视心中莫名的有些激动,扬起一抹无害笑容对着他微微颔首,却见云珩并没有还之笑意,只是漠然的收回视线不再看自己。 乔意欢微微蹙眉,有些不理解。 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了一抹云珩对自己不耐的情绪。 “阿颜姐姐,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哥哥也真是的,故意将我关在外面,害的我担心了这么多天。” 乔挽颜轻声浅笑,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哥哥也只是关心过甚,他是最爱你的人。” 云瑶嘟了嘟嘴,肉嘟嘟的脸颊泛着粉红,像是春日里初露头角的桃花瓣,泛着满满的朝气与甜意,可爱的不得了。 云瑶心里自然是不恨云珩的,那是她的哥哥。爹娘在她一岁的时候便去世了,是哥哥亲手把她养大的。 无论哥哥怎么对待她,她都知道哥哥永远都是爱她的,不会真的伤害她。 “对了哥哥,我怎么看见书房还有几处挨着的房子都烧着了?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失火了?” 云珩淡声道:“天干物燥,起火也是世事难料。” 乔挽颜看向他,眸中溢出惊讶,须臾嘴角扬起一抹浅显的弧度。 云珩看见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瞧见她的反应,心底里没来由的升起一抹满足感。 这种感觉,比起之前研制出来的玉清丹还要让人欢喜。 鹤知羽看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清贵绝尘的容颜浮现一抹寒霜。 云瑶知晓哥哥不是个喜欢与人相处的性子,但此番前来的还有当朝太子,他们药师谷虽然避世不出,但一国储君来了她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的。 云珩微微颔首,语气淡漠,“云珩见过太子。” 不冷不热的反应,倒是极为符合他的外表。 鹤知羽淡声道:“云公子客气了。但孤很想知道,你为何要无故绑走京城贵女?” 气氛瞬间冷肃了起来。 云珩不卑不亢,“挽颜已经原谅了我,我又何须与殿下解释?” 压抑的氛围越发的浓重,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挽颜? 鹤知羽的脸色一如刚刚没什么变化,但是自幼跟随在他身边侍奉的京元最是清楚。 殿下越是平静,心里的杀意便越重。 乔意欢刚要开口缓解僵硬的氛围,便见乔挽颜忽而开了口,将云珩将她无故绑来的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 “殿下,云公子只是不知晓我们正要前往药师谷才如此行事的。我知晓他担忧妹妹,心中能够理解。” 鹤知羽眼尾泄出阴鸷的寒意,“乔二小姐这几日似乎与他相处的分外融洽。” 否则也不会急于为一个相处不过几日的陌生人解释。 乔意欢眼波流转,温声道:“挽颜能与云公子相处的和睦也是一件好事,我这个长姐也便放心了。从前挽颜只和看得顺眼之人来往,如今总算是长大了,真是让人欣慰。” 第73章 她不是个坏女人 “姐姐你.......”乔挽颜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云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清波流转的双眸微动,再次看了一眼乔意欢。 云瑶见着气氛有些不对劲,“那个大家也都折腾了好久,如今来了我家就先休息休息吧。傍晚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有什么话咱们到时候一边吃饭一边说!” 长安拿着一盘洗了好几遍的葡萄回来的时候,却见书房里一群人。待看见云瑶之后才了然,是姑娘回来了,还带着一群或许是在外面结交的朋友。 正巧长安来了,云瑶便让他安排客人入住。 刚刚还热闹的书房,转瞬间只剩下了云珩一个人。 他双眸半阖看着桌子上刚刚长安拿过来的一盘葡萄,是不久前挽颜说要吃的。 云珩顿了顿,拿起那盘葡萄朝着流光阁走去。 长安将客人们安顿好之后回书房的路上恰好看见自家公子正在朝着流光阁那边去,“公子,客人都已经安顿好了。” 云珩淡淡应了一声。 长安又道:“公子是要去给乔姑娘送葡萄吗?不然属下去送吧。” “不必。” 长安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开口。 他默默地看着公子的背影,半晌啧啧轻叹。 张叔说那一罐子清心丹和一罐子静心丸算是浪费了,完全没有发挥它们的作用。 此刻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吃了整整两罐子,该心不静照样不静。 如果不是乔姑娘来了药师谷,他这辈子都不敢相信公子还有这副面孔。 ‘她放火烧药房不是故意的,是有合理原因的。’ ‘她是闺阁小姐,需要人细心照顾本就是应该的。’ ‘她性子柔弱容易被人欺负,无辜被绑来却愿意原谅我是她善良。’ ‘她不是个坏女人。’ 长安现在回想起公子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觉得公子十有八九是被夺舍了。 不过....... 乔姑娘冲着自己笑的时候,他也觉得乔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 ? 流光阁 “小姐,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老爷夫人都着急死了!老爷让人封锁了消息,不准您失踪的消息传出去,怕坏了您的名声。” 乔挽颜道:“三天前我让云珩帮我送回家一封信,想来应该也快到了爹爹娘亲的手里,让他们安心。” 紫鸢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想着这几日没有她在身边伺候小姐应该受苦了。 可是看着自家小姐气色很好的样子,那句受苦了她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瞧着刚刚那云公子伺候自家小姐的样子,她觉得小姐不是被绑来药师谷受苦的,而是来当祖宗的。 果然她的小姐就是人家人爱的花朵,除了那些不长眼的都会喜欢小姐的。 “太子可着急我失踪了?” 紫鸢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挺着急的,最初日夜不休的赶往药师谷,结果乔意欢受不住染了风寒又高烧。殿下本来是让她留在原地好生修养,但她非要跟来,惹得殿下还得分心照顾她。” 紫鸢喋喋不休,一边说一边骂,说到后面人都炸了,恨不得此刻冲到乔意欢面前吐口口水。 不仅骂乔意欢,还顺带着骂筱莹和那个柳嫣然。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个柳嫣然照顾乔意欢像是照顾自己女儿一样,我就没见过那样脑子有大坑的人!又不是自己爹娘,那个上心维护的嘴脸老恶心了!” 乔挽颜看着她夸张的神情没忍住笑了一声。 紫鸢撅了噘嘴,“小姐又取笑我。对了小姐,那云公子有没有给您祛疤的药膏啊?”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解开了几颗扣子将肩膀处之前存在的伤口位置露了出来。 此刻哪里还能见到一丁点疤痕?白嫩的和剥了壳的鸡蛋的一般。 “果然是神医,只用了两三天便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之前用了完颜玉膏的原因,两者接替着用,效果才会这么好。 “小姐,这堆起来的盒子里都是什么啊?”紫鸢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想问来着,屏风后面堆起来好几层木盒子。 乔挽颜浅笑,脸上浮现一抹得意,“是蝴蝶草!云珩说这些都送给我了,不仅如此以后每年他都会让人给我送蝴蝶草。” 烧药房之前,她一盒一盒的将那些蝴蝶草都搬回了流光阁。 来回折腾累的她浑身大汗淋漓,洗了个澡一身清爽的才又去了药房干大事。 “蝴蝶草?!”紫鸢惊叹,“那以后小姐每年都能用到蝴蝶草做成的脂粉了!” 上次小姐的外祖父送来的蝴蝶草小姐很是喜欢,只可惜后来有钱都买不到,小姐还伤心了好久呢。 乔挽颜也很是欢喜,“云珩果然是个值得深交的人,这一次来药师谷当真是没有白来。说起来,我都要感谢他一时没有弄清楚状况将我绑来了。” 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流光阁内的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去。 鹤知羽一袭霜白锦袍大氅加身,玉冠束发丰神玉骨,不经意间溢出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逼人的气场。 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寒霜揣摩不出他眼底的情绪,北风呼啸吹起他衣袂飘扬。 他逆光而立,冬日暖阳的辉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圣光显现惊为天人。像是精心绘制出来的画卷,生出几分不真实的冲击力。 “奴婢参见殿下。”紫鸢率先请安。 乔挽颜起了身,语气没了刚刚的灵动,浅声道:“臣女参见殿下。” 鹤知羽是京城之人所有人眼中没有高高在上之姿的尊贵之人,待人待事总是温和有礼。可没有人知晓,面具之下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便是因为经历了不公,便是因为出身皇家,便是因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最厌恶满腹心机之人。 乔挽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不免觉得有些陌生。 “感谢一个无视律法伤害你之人,孤觉得你错了。” “你不应该感谢他,而是应该求着孤杀了他。” 第74章 你不妨想想,你配吗? “云珩确实不顾我意愿将我绑到这里来,但他也只是想要引诱瑶瑶自己回家,我可以理解,为何要求着殿下杀了他?” 鹤知羽眼底氤氲的暗光涌动,“你可曾想过若是你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你可还能在京城继续活下去?” 贵女无故失踪,经历了什么没有人想去打探细节,只会四处宣扬贵女失踪的结果。 三年前兵部侍郎次女被人当街掳走,几日后回家,第二日便在家中暴毙而亡。 是谁动手杀了她,整个京城都清楚知晓,只不过没有人挑明罢了。 乔挽颜道:“紫鸢说爹爹娘亲已经将消息压下去了,只要殿下和姐姐不说出去,便不会有谣言四起。” 鹤知羽阴冷的视线看着她,从前倒是不知她有这么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乔挽颜别开视线,逼人的气场压的她有些头皮发麻。 “我知道殿下是担心我,但是殿下这般模样,挽颜有些害怕。” 美人示弱,饶是鹤知羽也莫名消了几分冷意。 身后脚步声响起,云珩如松如柏的身影出现,手上还拿着一盘新鲜的葡萄。 “太子殿下也在,不知可否让路。冬日寒冷,门就这样开着屋内的炭火也是失了作用。挽颜身体孱弱,因此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鹤知羽并未看向他,只是原地沉默片刻后,大步迈了进去。 云珩面色如常,又是从前那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进了流光阁关上门,将一盘葡萄放在了桌子上。 “你想吃的葡萄我送来了。” 乔挽颜余光看了一眼鹤知羽,“多谢。” 云珩道:“晚上想吃些什么?昨晚的八宝鸭你吃了许多,今天还想吃吗?” 紫鸢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来回的瞄着,是她感觉错了吗?怎么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压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想,我还想吃东安子鸡。” 云珩微微颔首,“好,我去告诉张婶。你今日起得早,就先休息一会儿。等到开饭了,我来叫你。” 乔挽颜点了点头。 云珩走后,屋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乔挽颜没有开口,鹤知羽也始终沉默着看着她。紫鸢的视线来回扫着,鼓足了勇气刚要开口,便听见自家小姐开了口。 “殿下,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鹤知羽等着她开口,但却等来了逐客令。 他一言没发,转身离开。 紫鸢咂了咂舌,“小姐,殿下这一路上也很担心您,至少比起以前全然不一样了。这么好的机会,您何必将殿下推出去呢?” “太子生气了。”乔挽颜坐了下来,拿起一颗葡萄吃了起来。 紫鸢双眉微颦,“奴婢看出来了,殿下明明来的时候还没这样呢,怎么刚刚那么吓人。” 乔挽颜语气悠然,“他生气便说明在意,既然在意就说明他以后有的气生了。” 只是他如今心中还有乔意欢,等到心底里一点乔意欢的位置都没有了,自己从前所有的委曲求全,她都要太子亲身体会一遍才行。 要让他患得患失、忧思不安。 ? 晚饭过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乔意欢有些不明白,为何太子没有和云珩说此行来的目的,让云珩给自己配一副解了自己身体里余毒的解药来。 一顿晚饭,气氛压抑安静,她的胃口都没有了。 入夜,乔意欢决定勇敢一次。让筱莹回去睡了,她独自出了门,按照白日里提前记下的路线朝着听雨阁而去。 一道叩门声响起,本漆黑无垠的屋内突然升起了烛火,云珩开了门。 “有事吗?”云珩站在门口问道,并没有让开让她进来的意思。 乔意欢温声道:“云公子,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儿想要求你成全。” 云珩沉默片刻,在乔意欢不安中终于应了一声,“什么事?” 乔意欢长出了一口浊气,玉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脸颊微红有些羞涩难安,“我这里曾经受过伤,即便用了一些药但却只能让伤口结痂不能去除疤痕。” 她顿了顿,“我想求公子为我配一副祛除疤痕的药膏。若是公子愿意帮我这个忙,意欢一定对公子感激不尽。” 说完,她缓缓抬起眼帘,怯生生的看着他,期盼着他的回答。 但心底里,她其实很相信云珩会答应自己。就好像提前知晓了未来一般,云珩就是会无条件的答应自己的一切要求。 这种底气来的奇妙难以言喻,就像是人的第六感一样。 “我为何要帮你?”冰冷无温的一句话响起,乔意欢愣了一下。 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刚听错了,她呢喃问了一句,“什么?” 云珩难得有耐心重复了一遍,“我为何要帮你?” 乔意欢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与他今日第一次相见,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大的敌意?让自己这么难堪? 甚至故意让自己尴尬? 许久她才道:“公子是医者,医者仁心啊。” “我救人只看心情,抛除心情之外,从来不救虚情假意、佛口蛇心之人。” 乔意欢听不明白了,“公子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自小到大总是在别人欺负中长大,怎会是公子口中的那种人?” 云珩觉得此人实在是厚颜无耻,说的全都是挽颜该说的话。 “你肩膀处的箭伤是你的因果。不曾种下蓄意伤害别人的因,就不会承受这样的果。” 乔意欢身子僵了一下,连忙问:“是不是乔挽颜和你说了什么?!” 云珩神色更加阴冷,“挽颜是个善良的人,即便被你欺负还是会帮着你说话,让我尽可能的帮助你给你解药。但你不妨想一想,你配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乔意欢摇头。 云珩沉声道:“挽颜肩膀处的箭伤是如何来的,需要我告诉你吗?否认的话,你可以说得出口吗?” 乔意欢语噎,瞳孔睁的溜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乔意欢指尖冰冷一片,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闭门羹。 不该是这样的啊! 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大家都应该为自己披荆斩棘才对的呀! 第75章 解药我有,但我不会给你 乔意欢再次敲了敲门,只是片刻后屋内的烛火骤然间灭了,云珩也没有再次出来的意思。 乔意欢玉手紧紧攥成拳头,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几个月之前,她在家中虽然依旧被乔挽颜欺负,被府中下人看不起见人下菜碟,但在乔府之外不论是小侯爷还是太子殿下,都对自己很好很好。 那种好是十分区别对待的好,他们对待自己和对寻常女子不一样,全然不一样的照顾与维护。 这都是因为乔挽颜。 如果被绑来这里的不是乔挽颜而是自己,云珩还会对自己这样吗? 一定是乔挽颜和云珩胡说了什么,说了谎话诓骗了云珩! “小姐,你去哪儿了?”筱莹出去如厕回来正巧看见自家小姐的身影,连忙走了过去。 乔意欢摇了摇头,没有心情和她说话。 筱莹心中担忧起来,“是不是乔挽颜欺负小姐了?你告诉奴婢,奴婢去帮你出气!” 乔意欢神色哀愁,“筱莹,你说是不是命运根本就没有眷顾我?是不是我不争不抢本身就是错误的?”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乔意欢长出了一口气,“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 漆黑无垠的房间内,云珩阖上的双眸缓缓睁开,掀开被子下了床。 “什么人?” 角落里,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药师谷内软骨散弥漫四溢,确实能阻挡很多危险。”陆今野语气阴冷,“我想请云公子帮我一忙,若公子愿意帮我,我愿意为云公子杀一个人。” 话落,他又补充道:“不论是谁,便是皇宫里的那一位我也会尽力去办。” 云珩沉默片刻,“今日来找我求药的人确实不少。” “来药师谷不是为了求药,又能来做什么呢?做客吗?” 他在邕州的时候便一直想要找药师谷,找那位名满天下的医术天才云珩。但药师谷到底在哪儿他不清楚,谁承想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这里,他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凌虚阁养蛊一般培养出来的刺客,踩着尸山长出羽翼后屠了凌虚阁。九死一生之时被斗兽场的人捡了回去当成人兽,如今想要找我求什么药呢?” 陆今野双眸涌现危险的暗光,“避世不出的云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云珩语气依旧淡漠:“我只是避世不出,不代表耳聋眼瞎。” “所以云公子,可以给我解药吗?” 云珩没有说话,只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朝着他走了过去,拿起他的一只手开始把脉。 片刻后,他道:“子母蛊。母蛊宿主死了子蛊宿主也会死,子蛊宿主死了母蛊宿主却不会死。” 云珩松开他的手,“解药我有,但我不会给你。” 陆今野眸中杀意浮现,“为何?” 云珩给出了答案,“你是挽颜身边的人,你身上的子母蛊她大抵是清楚的。既然她没有开口让我给你解药,就证明她需要子母蛊来牵制你。” 不安分的人,当然需要蛊毒来牵制。 陆今野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云珩不为所动,“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走不出这个院子。客人中了软骨散,但药师谷的人可没有。” 陆今野沉默片刻,一字没发转身离开。 杀了云珩他完全可以做到,但如他所言,自己身上的内力被压制,根本走不出药师谷便会死在这儿。 他想要解药便是不想就这么死了,不想命捏在别人的手里。 冲动不算是解决的好办法,云珩这里不行就从乔挽颜身上下手。 柳嫣然正巧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影子,瞧着身高揣摸着那人应该是陆今野,快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陆今野!” 陆今野余光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不曾停下脚步。 “我叫你呢,你没听到吗?”柳嫣然有些不高兴,“你干什么去了?” “与你何干?”陆今野不客气的回道。 柳嫣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在小说里前期还是危险人物,后期就全然是意欢的忠犬小舔狗。 为了意欢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本就是个小疯子,做事更是毫无底线。 也是陆今野,后来为了意欢杀了乔挽颜这个恶毒女配,还是以最残忍的办法。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看到那一块的时候简直是爽的不行。 “我劝你还是离乔挽颜远一点,她那种人不会好好对待身边的人。她就是个灾星,她父母会因为她而死,她身边的人也会被她推出去挡刀。你留在她身边,以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陆今野没搭理她。 还用以后吗?现在他有什么好下场? 那个娇气恶毒的女人不高兴就给自己攮一刀,百无聊赖就让自己衣着单薄的去外面跪着。 兴致来了,还会让自己跪在地上给她捧着蜡烛,一跪跪一夜。 在斗兽场折磨的是身体,在乔挽颜身边身心都被折磨,就没见过那么能折腾人的女子。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只是她的一个乐子。 高兴了消遣两下,不高兴了丢在一边自生自灭。 待有朝一日解了这子母蛊,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一番。玩够了,再以最残忍的办法杀了她! “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我是告诉你好话,你若是不听劝以后有的苦吃。” 柳嫣然好心告知,“意欢是个极好的女子,你应该留在意欢身边保护她,意欢绝对不会像乔挽颜一样苛待你。” 陆今野终于施舍一般看了她一眼,“你当我是什么贱骨头不成,非要待在一个女人身边?” 柳嫣然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僵了几秒才看着他的背影怒声道,“你怎么是非不分呢?我一片好心你却不识抬举!” 第76章 宫廷玉液酒 无垠天际,好似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白日里的温柔晴光尽数遮盖。 乔挽颜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倒映的自己,在药师谷的这几日,张婶做的菜都会放些云珩吩咐过的药材,以至于她最近的气色都红润了许多。 白里透红、容光焕发。 “小姐,您现在和云公子的交情不错,要不和云公子偷摸的说说,别让云公子给乔意欢解毒的解药好不好?” 乔意欢之前服用了大量的曼陀罗以至于中毒险些丧命,太医院的太医将她从生死一线拉回来,但却解不了身体里残存的余毒,是以才大费周章的来了药师谷,还阴差阳错的让小姐和闻名天下的神医有了交情。 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 最后就这么余毒解不了死了才好呢! “乔意欢若是死了,小姐也就不用担心有人抢走太子殿下了。到时候京中何人能从您的手中抢走殿下呢?” 紫鸢是这样想的,但却不知为何小姐一直没有对乔意欢下死手。 机会只要找肯定是有的,到时候人死了就算是查到小姐的头上老爷也会保住小姐的。 乔挽颜双眸半眯看着手中的金簪,眸中升起的杀意一点一点的压下去。 她杀不了乔意欢。 单单是对她下手,且还不是自己动的手便忽然之间陷入了昏厥。 若是真的对乔意欢下死手,她不确定自己会昏厥多长时间,还有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亦或者,即便自己对乔意欢下了死手,她也未必会真的死去。 那次昏厥后的梦中,她曾经提起过,如果乔意欢成了一个恶人,不再是那朵温柔善良的小白花,所谓的天道还会不会眷顾她。 雾气没有回答自己,而是转移了话题。 如此,自己便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生来尊贵,琴棋书画礼仪规矩无一不精,为的就是荣耀加身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为何就要因为一个所谓的天道之女,用性命衬托对方? 所谓公平,她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是不是处在不公平的那一方。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赢家,才有资格书写律法,评判对错。 大幽建国一百年,前朝皇帝并不是个昏庸残暴之人,只不过是个囊包。却被鹤家先祖皇帝起兵造反,用的就是前朝皇帝君失德政解救百姓于水火的由头。 事实如何无人在意,百年之后百姓又岂会知晓当年真相?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乔挽颜轻轻捋着长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忽而笑了。 “紫鸢,我可是一个心地善良慈悲为怀之人,怎能不管不顾姐姐呢?” 紫鸢又不明白了,小姐虽然是个顶顶好的人,但是跟慈悲为怀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乔挽颜笑了笑又道,“我定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姐姐求药,但到姐姐手里的解药是不是解余毒的,谁知道呢?” 紫鸢刚要说话却咽了回去,瞬间回首看向门口,三两步冲了过去打开门。 “站住!”她厉声呵斥。 柳嫣然刚走出去两步,不得已停了下来,有些尴尬也有些恼火。 她来是想要和乔挽颜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她想要知道乔挽颜是不是也是穿书女,否则为何本该出现在意欢身边的陆今野会出现在她的身边,本该对意欢依赖信任的云瑶也会出现在她身边。 太子也本该对她冷漠厌烦,如今也颇为照顾。 甚至意欢为太子挡了一箭的救命之恩,也出现在了乔挽颜的身上。 这太不对劲了,除了乔挽颜也是个穿书女提前知晓剧情,抢走了本该属于意欢的机缘,否则实在是解释不通。 若乔挽颜也和她一样是穿书而来的,她也会看在老乡的份上劝诫她不要和意欢作对。 女主就是女主,和女主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最后只会被女主踩在脚底下,家破人亡凄惨而死。 不要做个赌徒,乖乖的跟着女主走,即便吃不到肉那也是能喝到一口肉汤的。 紫鸢将柳嫣然带到了屋里关上了门,“小姐,柳嫣然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猫腻!” 乔挽颜一袭藕粉色睡裙,缥缈的轻纱随着她起身轻灵娇美。 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如瀑的长发如同黑绸般披散在身后,便是柳嫣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古早小说中的恶毒女配确实都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 但即便再美貌,也不如容貌略逊的女主幸运,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爱。 “宫廷玉液酒。”柳嫣然忽而说出了一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乔挽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语气透着漫不经心的懒倦,“试探就不必了吧,有话不妨直说。” 什么宫廷玉液酒,突然来这么一句不是疯魔了就是小心试探自己。 至于试探什么,她不清楚,但却决不能露怯。 没准儿就能套出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呢。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民女,也敢来套她的话。真当她在世家长大,爹爹娘亲什么都不曾教导自己吗? 柳嫣然心中有些诧异,她本以为乔挽颜听见自己的这番话,不是接上一百八一杯就是露出疑惑的神情。 如此,她便也能确定乔挽颜是不是穿书女。 可是如今,她无法断定。 但乔挽颜如此淡定也没有反问,她总觉得她就是穿书女,只是不屑于和自己对暗号。 否则,她怎么会这么淡定? 柳嫣然继续试探问道:“你知道女主是谁吗?” 乔挽颜手上端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眸光幽深不见底。 “我不想和你拐弯抹角,我喜欢有话直说。你的回答是什么,才能决定我要不要继续和你聊下去。”柳嫣然沉声道。 乔挽颜放下茶盏,视线却死死地盯着她。 须臾,她道:“乔意欢。” 柳嫣然拧眉,果然,她果然也和自己一样,是穿书女! 就是仗着知晓剧情,所以想要抢走本该属于女主的一切! 第77章 老乡就应该帮助老乡啊 柳嫣然道:“你既然知晓女主是意欢,为什么还要和原主一样欺负她呢?咱们可是二十三世纪的现代人,思想要开明有底线,不能为了权势地位不惜一切代价的往上爬,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啊!” 乔挽颜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二十三世纪?什么现代人? “可我若不争不抢,我的下场会很惨。” 柳嫣然忽然拉住她的手叹声道:“姐妹,你路走窄了。只要你不和原主一样做尽丧良心的事儿,是不会沦落一个凄惨而死的下场的!” 柳嫣然劝诫道:“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抱紧女主的大腿,即便吃不到排骨也能吃到肉不是?太子妃之位命中注定是女主乔意欢的,但是只要你不惹事,嫁个富家贵公子也是完全可以的啊!”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现代是什么样的家庭,但是你在古代至少可以悬崖勒马活下来,还能有富贵无忧的生活,多好啊!” 乔挽颜看着她一脸劝导期盼自己能听进去的神情,忍着想要将她推开的心思开口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呢?” 柳嫣然笑着道,“还能是哪儿?小说里呗!你应该也看过小说吧,否则你不会知晓剧情将陆今野、云瑶都先意欢一步抢到自己身边。虽然你做错了,但是咱们还有改正的机会啊。” 小说?剧情? 柳嫣然口中的小说,应该就是话本子吧? 但她好像不是大幽的人。 “鹤知羽注定是男主,注定要万人之上从太子走到天子之位。而女主注定是乔意欢,注定要从储妃之位走到皇后之位。我们抱紧未来皇后的大腿,以后岂不是要走上人生巅峰?” 柳嫣然一片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对于‘老乡’也没有那么防备了。 乔挽颜美眸半阖,鹤知羽注定是男主,注定要当上皇上。 自己看的话本子还没有看到结局,鹤砚礼起兵造反,天子之位花落谁家她一直没敢确定。可如今,柳嫣然如此笃定的说鹤知羽就是未来的天子。 那便如同乔意欢一样,旁人无法轻易的杀了他。 自己的目标,也算是明确了。 “铤而走险,咱们何必去冒那个风险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柳嫣然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乔挽颜微微颔首。 柳嫣然顿时笑了起来,“你能听进去就对了,我们老乡就要帮助老乡!给意欢解余毒的解药你一定要让云珩配出来才行,可千万不能弄虚作假!” “还有你也要让云珩给意欢一些祛疤的药膏,你之前下手那么狠实在是太过分了。” 乔挽颜了然刚刚在房间里的话,她是听见了。 陆今野那个下贱的狗东西,竟然故意放着人接近偷听,果然是欠教训了。 经此一事,她也该注意一些话不能乱说。 柳嫣然心中莫名的安心起来,就好像是自己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突然遇见了家人一般。 乔挽颜心中疑问很多却没有着急的去询问自己想知道的,她并不是柳嫣然口中的‘老乡’,说多错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对方的怀疑。 “真是没有想到概率这么小的事儿竟然还能被我遇上老乡,以后咱们可要互帮互助,一起帮着意欢走到太子妃的位置!我只是穿到了一个路人甲身上,你却穿到恶毒女二的身上,说起来你比我惨。” 乔挽颜挑眉,“惨?” 柳嫣然道:“可不是惨吗?穿到这么一个恶心的人身上,多晦气啊!对了,你是哪里人啊?没准儿我们还真能是老乡呢!” 乔挽颜未答反问:“你是哪里的?” 柳嫣然道:“我是北市的,你呢?” 乔挽颜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感叹道:“好巧,我也是北市的。” 柳嫣然惊喜道:“真的吗?这实在是太巧了我的天啊!说起来我头一天还在和朋友一起涮羊肉吃火锅,第二天早上当牛马上班的路上出车祸死翘翘穿到这儿来了。你是怎么来的啊?” 出车祸是什么?是死了之后才来到这儿的? 柳嫣然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起初还以为柳嫣然不是大幽国的人,也许是邻国。但如今看来,她好像都不是九州的人。 这种想法,让乔挽颜觉得头皮发麻。 “病死。” 柳嫣然脸上浮现一抹关心,“病死?你是得了什么病啊?” 乔挽颜淡定道:“肺痨。” 几年前朱御史的小儿子便是因为肺痨而死,这种病没法子根治,只能等死。 乔挽颜没接触过什么病症,便随意扯了一个听说过的不治之症。 柳嫣然微微顿了一下,肺痨?这种病怎么会死人呢? 柳嫣然看着她泰然自若笑意颜颜的样子,忽而一阵头皮发麻。 如今回想起来,乔挽颜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说些什么,一直都是自己在说,她回答的也都是模棱两可。 柳嫣然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儿。 她该不会...... 不是穿书者吧? 那她为何知晓意欢是女主? 她是在套自己的话! 柳嫣然尽可能的保持冷静,“来了这里再也吃不到北市的特色美食螺蛳粉了,说起来还真是让人郁闷。” 乔挽颜笑着应道,“是啊,真是让人怀念那个味道了。” 柳嫣然身子一僵,嘴角的笑容也因为她的回答僵在那儿。一抹恐惧从脚底升起,连带着呼吸都开始缓慢起来。 北市的特色美食,根本就不是螺蛳粉。 她果然不是穿来的! “嫣然,你说得对,我应该改过自新。我穿来的时候小说还没有看完,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乔挽颜笑的孱弱无害,可是那么笑容落在柳嫣然的眼睛里,无异于被荒原之上的猛兽盯上。 柳嫣然讪笑:“挽颜,要不改日吧?今天也已经很晚了,等到我们回京城了,好好聊聊,聊个彻夜不归!” 说完,她有些慌乱的转身要走。 却在下一秒,头发被人用力的扯了回去。一个不防备,身体下意识的朝着后面踉跄了两步,险些栽倒。 乔挽颜嘴角依旧扬着好看的笑容,右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微微仰头。 她站在柳嫣然的背后微微倾身,樱唇凑近她的耳朵。 “哎呀,是我哪句话说露馅了,是不是?” 第78章 平庸之人到哪里都是平庸的 柳嫣然拼了命的挣扎,但头发被死死地拽住,她即便心里再害怕也挣脱不开。 龇牙咧嘴的想要冲出门口,却终究只是个奢望。 耳边响起的女音像是炼狱之中走出来的女修罗,明明是极为温柔甚至带着玩笑意味的话,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就像是手无寸铁的猎物被猛兽掌控在手下,玩味的玩耍一般。 玩够了,就要被吞吃入腹。 可怕,太可怕了。 乔挽颜既然不是穿书女,她是如何知晓未来之事的?她又是如何那般淡定的说出女主是乔意欢的? 她到底是怎么知晓的。 柳嫣然此刻身心都坠入了谷底,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寒意蔓延全身。 “抖什么呢?”乔挽颜浅声问着,“我们不是要互相帮助吗?为何我想要你和我讲讲未来之事,你却要走呢?这样我们如何互相帮助呢?” 乔挽颜语气慢悠悠的,像是在询问一个很平常的事儿一般。 可是柳嫣然害怕,她怕极了。 就连听乔挽颜说出一个字都抖的快要站不住,被她死死地拽着头发仰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戏谑。 “放开我,你放开我!” 柳嫣然随着这一嗓子喊出来,就像是得到了一股勇气,开始拼了命的挣扎朝着门口跑。 乔挽颜几乎是一瞬间拔出柳嫣然头发上唯一的一根簪子抵在她的脖子上,口中啧啧轻叹。 “乔意欢可是女主啊,既然是女主自然要什么有什么。可你作为她的狗腿子,怎么可怜的只有一根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银簪?” 见着柳嫣然不敢动了,乔挽颜忽而轻笑一声。 “吃香的喝辣的,即便吃不到排骨也能吃到肉。” 似乎是给自己说笑了,乔挽颜嘲讽的笑声毫不掩饰的溢出来,“嫣然,你画饼充饥的本事真厉害。这么喜欢吃苦,不如当我的狗吧?至少我高兴了,能给你根骨头尝尝。” 柳嫣然能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锋利的银簪抵着她的肌肤,只要稍微动一下,一定会划出血痕。 更何况此刻亲身体验到了乔挽颜的可怕,她清楚知晓,只要乔挽颜一个不高兴,一定会杀了自己。 人命在她这样恶毒的人眼里,根本就犹如草芥。 不想回答她的刻意玩弄,但却也不敢说些难听的话激怒她。 若说之前,柳嫣然心底里还对于这古代的一切人和物都带着几丝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觉得自己是现代人,论脑子和信息差都比这些迂腐的古人强的太多太多。 更何况这里的一切都是一本书,还是她从前看过的一本书。未来之事如何她都清楚知晓,自信的抱住女主的大腿等着女主成为皇后给自己一个郡主的身份当当,潇潇洒洒一辈子。 可突然有一天,这书里最恶毒的女二像是觉醒了自我意识一般。 自己还好巧不巧的一头撞了上去。 这种感觉,无异于自己一个人去看午夜场恐怖片,又恰好真的见到阿飘了。 柳嫣然认清了事实,她从小就不是班上最聪明得老师喜欢的,也不是成绩最差却爱调皮捣蛋会哄人的垫底生,只是一个处在中间在老师们面前几乎隐形的一个人。 后来长大了开始工作了,没有任何特长只能找一个平庸的公司当一个可以被随时替换掉都不会给公司造成任何影响的员工。 她自以为自己一个现代人,身处在高度文明的世界下见识过大世面的现代人,来了古代不说过得风生水起也是平安顺遂。 可如今她明白了,平庸的人在哪里都是平庸的。 她在这古代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阶级分明的古代她一个从小接触人人平等的现代人根本无法适应与接受。 就像此刻,就算是乔挽颜杀了自己,爹爹也申不了冤。 又或许,在申冤的路上就不生不息的死了。 “你若是愿意帮我站在我的这一边,我便许你我能给的一切。” 乔挽颜给出了橄榄枝。 “你若是不愿意帮我,那我也不能留着你这样一个能威胁到我的祸端,你要理解。” 柳嫣然知晓后续剧情,自己如今占优势的便是知道未来之事,所以才能改变自己当下的困局。 可若是乔意欢也知晓了,自己不一定会输,但一定会多许多麻烦。 她不喜欢麻烦,只喜欢将麻烦遏制在摇篮里。 “还用得着想吗?”紫鸢看着她竟然还犹豫的样子就觉得不耐烦,“跟着我家小姐算是你上辈子积了德,给你机会你倒是不中用!” 乔挽颜也没说话,更没制止紫鸢的嚣张。 在她眼里,她的人便是可以嚣张。 手中的银簪轻轻地在她肌肤上划动,从侧面慢慢的移动到柳嫣然脖子的正前方。 只要用力往里面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死在她的面前。 柳嫣然大气都不敢喘,生死一线之中什么道德伦理统统消失不见,她只想活下去。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帮你!”柳嫣然小心的说着话,生怕自己因为说话幅度太大被那根银簪刺伤。 乔挽颜问道:“那你告诉我,我死后乔意欢的皇后之位坐稳了吗?鹤砚礼起兵造反兵临皇城,是否踏平皇都诛杀鹤知羽顺势登基?” 柳嫣然脑子飞速运转,她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自己的底牌。 若是说了,自己一定会被乔挽颜杀之灭口,她这样的人根本毫无底线。 可若是不说,至少能暂时的活下去!今日之后自己也甚至可以凭借这个底牌和乔挽颜交换活下去的条件。 可此刻银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要如何才能逃脱当下的困局? 柳嫣然此刻脑子里乱如麻,拼了命的去想却依旧是大脑一片空白。 “小姐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不成?我看你是嘴上说着愿意帮小姐,实际上就是想要拖延时间是吧?吭哧瘪肚的,看的我都想给你俩巴掌!”紫鸢没好气道。 乔挽颜敛眸,手中的银簪朝着她的皮肤刺去。 柳嫣然感觉到一抹痛意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刚要开口求饶,听见了外面响起了声音。 第79章 俺大肘子都不香勒~ “挽颜,嫣然在你这里吗?”乔意欢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乔挽颜没将门外的客人放在眼里,但下一秒却听见乔意欢的声音再次开了口。 “殿下,陆今野说嫣然朝着挽颜的院子来了,我想着应该是在这儿的,我敲敲门再问问。” 乔挽颜拧眉,太子也在门口? 乔意欢敲了敲门,想着屋内的烛火是亮着的,应该是有人才对,为何敲了门里面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过来开门? “或许只是朝着这边走并没有来挽颜这里,在药师谷内她也不会无故失踪,你就放心吧。”鹤知羽语气淡淡。 乔意欢敛眸头一次没有听鹤知羽的话,抬手又敲了敲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一般。 “挽颜?你睡下了吗?”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了,紫鸢打开门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大小姐。” 乔意欢语气温柔和善,似乎全然不在意与乔挽颜之间的嫌隙,对待她的婢女也一视同仁友好温和。 “紫鸢,嫣然来你这里了吗?”乔意欢一边说一边朝着里面进。 紫鸢下意识的就走上前拦着她不让她往里面进,心中忧思不安。 “紫鸢,你为何要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定然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事儿,乔意欢思及此却没有直接强行的冲进去,而是语气略带着急的不解问。 鹤知羽未曾朝着里面看,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紫鸢竭尽全力表现的淡定神情。但在眼下,这一抹淡定怎么瞧怎么僵硬。 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云珩? 他如今已经歇下了,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意欢,天色已经晚了。柳嫣然不是个懵懂无知的稚子,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应该能见到她的。” 紫鸢见此连忙道,“是啊殿下,柳姑娘可没来我们这儿,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我刚要熄灭蜡烛呢。” 乔意欢轻抿下唇,“可是殿下,这里是药师谷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嫣然不小心迷了路。” 鹤知羽道:“放心,孤会让京元四处去查探一番,保证明日一早你可以见到她。” 乔意欢见此虽然心中不愿,还想要冲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紫鸢才会这样慌里慌张的想要拦住自己。但殿下这么说了,她若是继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不懂事。 她不能让殿下觉得自己不懂事,骄矜做作。 乔意欢点了点头,鹤知羽不曾犹豫的转身离开,送乔意欢回去。 碰巧遇上送其回房间,乔意欢在门口脸上有些女儿家羞涩,“多谢殿下送我回来。”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早些休息。” 乔意欢点了点头,“殿下也是,这么晚了天色又凉,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 流光阁内,紫鸢看着昏厥在榻上的女子盘算着要如何处理掉她。 “小姐,要不要一了百了直接杀了她?” 话落紫鸢又有些为难的问道:“可是小姐要问的东西还没有问出来,就这么杀了她也有点太可惜了。若是直接杀了在药师谷奴婢也不好抛尸,该怎么啊小姐?” 乔挽颜道:“紫鸢,你听着我们刚刚的那些话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紫鸢摇了摇头,“奴婢听不懂小姐和柳嫣然之间说的话,心中也有点好奇。但小姐若是想要告诉奴婢自然会跟奴婢说,若是没跟奴婢说就代表奴婢不该知道,奴婢又为什么要问呢?” 她脑子笨,小姐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她吃大肘子都不香了! 乔挽颜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软嘟嘟的肉,“真乖,没白疼你。” 话本中,紫鸢直到死都是为了自己而死。 紫鸢死前握着自己的手,胸口上正中一剑疼的撕心裂肺,嘴角却咧开了笑容对自己说。 小姐别哭,奴婢不疼,奴婢一点都不疼。 奴婢去下面找老爷夫人,替小姐去提前照顾老爷夫人。 乔挽颜眼底一片悲凉,今生今世她绝不会让自己沦到那般田地。 “人不能杀,我还有想问的没有问出来。药师谷内不方便,我们得回京城之后慢慢问。” 紫鸢道:“可是小姐,咱们如何能让柳嫣然乖乖闭嘴跟咱们回京城呢?她若是在人前胡说什么,岂不是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乔挽颜视线落在柳嫣然晕厥过去的脸上,“对于穷人,可以用钱财引诱。对于不缺钱的人,便跟他们谈理想抱负。对于孝顺之人,可以用家人牵制。” “但对于柳嫣然这种人来说,她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紫鸢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 乔挽颜澄澈的双眸看着她,“是什么?让我听听你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紫鸢扁了扁嘴,亮起的眼睛顿时又灭了,嘟了嘟嘴有点难为情,“奴婢不知道~奴婢就是装听懂显得自己很聪明。” 乔挽颜眉眼中露出笑意,紫鸢道,“小姐又逗我。” “你留在这儿不准任何人进来,我去一趟听雨阁找云珩。” ? 云珩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难熬的夜晚,每当要入睡了就有人过来打扰,他现在想要将药师谷内除了挽颜之外的所有人都赶出去。 统统赶出去! 省的一会儿一个来打扰人睡觉。 还个个都是讨人厌没规矩的。 他清隽的神情浮现一抹烦躁,未曾开门站在门口,“求药的话就免开尊口,三更半夜扰人入睡,实在是惹人厌烦。” 他便是因为讨厌麻烦才避世不出,若不是阿瑶胡闹跑出去,也不会带着这么多人进来。 估摸着直到现在,这些人还在外面绕路这辈子都进不来。 风声飒飒,外面忽然沉默了片刻。就在云珩以为是一句话挡住了不速之客,下一瞬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幽怨的女音。 “既然你这般讨厌我,那我走就是了。” 云珩愣了一下,立即开门,果不其然见着乔挽颜于月色之下离开的背影。 “挽颜?” 第80章 幸灾乐祸 乔挽颜不曾因为他的唤声停住脚步,云珩顾不得其他脑子比腿快追了上去拦住了她。 “挽颜,我不知道是你。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与你说话。” 皎月之下银辉洒在大地上,乔挽颜瞳孔内旖旎着月光,听见这话抬眸看向他略有愧疚的神情。 “是谁来找过你了?” 云珩没藏着掖着,如实相告。 乔挽颜了然,陆今野原来是来这儿了。估摸着是想要从云珩的手里拿到子母蛊的解药,但云珩如今怎么会给他呢? “你来找是有什么事儿吗?外面天气凉,先进屋说话吧。” 乔挽颜没拒绝,她本就是想要从云珩这里拿点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不想随随便便的在外面说。 她又不会武功,知道哪里藏没藏着人? 万一陆今野那个狗东西没走还在外面盯着呢? “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乔挽颜道:“我想要一个吃下去不会立即死的毒药。” 云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转身回了内室。片刻后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残心。半月之内服用一次解药便可以活下去,否则三日之内心脏如同被虫子残食一般痛苦而亡。瓶子里红色的是毒药,三颗黑色的续命解药,白色的是一颗见效的解药。” 乔挽颜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要毒药?” 云珩道:“大抵是用给陆今野的吧?他不算听话,但子母蛊已经够用了,你若是不放心就给他吃这个用来安心。” 陆今野刚走没多久她便来了,估摸着是知晓陆今野来了才过来的。 乔挽颜没有解释,他既然觉得自己拿这毒药是给陆今野用的,那也省了她许多解释。 “他确实不听话。因为某些原因我若是不对他下子母蛊,他会杀了我。” 云珩再次转身进了内室,片刻后又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出来。 “我素来不喜欢研制毒药,这是前几年研制出来一直不曾用过的。” 云珩将手里的小瓷瓶递给她,“把这个吃下去,人不会死,但三个时辰之内会生不如死。”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眸中燃起一抹满含期待的兴致。 “这会不会不太好?太折磨人了.......” 云珩沉默片刻,半晌好笑道:“挽颜,你眼中的期待都快要溢出来了。” 乔挽颜:“.......” 有那么明显吗? 乔挽颜满载而归,本来只想给柳嫣然弄个毒药让她闭嘴,却不曾想还给陆今野那个狼崽子弄了一瓶毒药,实在是便宜他了。 自己对他那么上心,他却不知道感恩,简直是坏狗! 至于柳嫣然,随随便便拿个糖丸糊弄过去肯定是不行。柳嫣然的父亲是邕州有名的医者,她也是会些医术的,否则在邕州也不会将乔意欢照顾的那么好。 若是不真的下毒药她必然是能察觉出来的,即便她察觉不出来,万一找大夫诊脉也是一样能查出来的。 现成的毒药不用,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冷风拂面,乔挽颜拢紧了身上的狐皮披风。低着头看着被月光折射发出亮晶晶颜色的雪地,心中思绪万千。 柳嫣然口中的二十三世纪到底是什么? 现代人又是什么? 小说、车祸,这些词汇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听过。 柳嫣然不是九州人,那她到底会是哪里的人呢? 神? 乔挽颜想到这儿几乎是一瞬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神怎么可能会那么蠢呢。 即便是神,也只能是头朝地落下来的。 乔挽颜还没有回到院子便看见了陆今野的身影,她驻足伸出手朝着他勾了勾手,示意陆今野自己滚过来。 “是不是几日不见,你忘了你只是我的一条狗?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就应该乖乖的对我摇尾乞怜好好保护我的安危。” 陆今野垂眸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温度。 一如既往,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那日出发启程药师谷,你明明就在附近却故意不救我,是不是知晓是药师谷的人将我绑走了?” 陆今野没说话,乔挽颜又道,“你想要前往药师谷拿到子母蛊的解药,所以故意让我被人绑走想要暗中跟着找到药师谷的入口。” 乔挽颜伸出手捏住陆今野的下巴,用了力气捏的他下巴青白一片。 她轻轻啧了一声,“可惜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跟丢了进不来。如今云珩是我的朋友,他绝不会给你解药的。” 乔挽颜拍了拍他的脸颊,“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因此生气要了你的命的。我胆子小不敢杀人,只能让你生不如死。” 陆今野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讥讽道:“主人真是善良。” 乔挽颜忽然笑了,笑容暖意四溅好似春阳破冰,晕染出无尽醉人光彩,明艳夺目的晃眼。 “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乔挽颜转身离开,走出去几步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着他道:“对了,今日你在外面守夜。跪着守夜。” 待回了京城,她要好好地欣赏陆今野是如何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 如今,她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办完呢。 陆今野看了一眼流光阁的方向,忽而道:“但愿主人今晚能睡个好觉。” 乔挽颜走了回去扇了他一巴掌,“你敢威胁我,待回京我在慢慢的教训你!” 陆今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进了院子,眸中浮现一抹幸灾乐祸。 乔挽颜出门没有拿汤婆子,一路上又被陆今野耽误了时间,只感觉指尖冰冷一片。 进了院子加快了脚步,她抬手开门却瞬间僵在原地。 正对门口的太师椅上,鹤知羽静坐在那儿。右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规律的轻点着,发出来的微弱声音犹如鼓点一般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她,目光幽深不见底。 紫鸢跪在一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81章 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教训 乔挽颜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迈开步伐走了进去,余光扫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却被屏风挡着看不见里面的景象,难以知晓柳嫣然如今是醒着的还是没醒着。 她若是醒了过来,有没有和太子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若是没醒过来,自己眼下又该如何糊弄过去。 乔挽颜看着鹤知羽冷静持重的神情,揣摩不出他心底里在想些什么。心中思绪万千,暗暗盘算着。 “臣女参见殿下。”乔挽颜优雅得体的行了一礼。 “不知殿下这么晚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乔挽颜语气疏离又客气,鹤知羽深邃的双眸暗了暗,一句话切入正题,“柳嫣然为何在此处,为何刚刚谎称她不曾来过?” 柳嫣然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肩颈处一阵酸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入目的一切,以及刚刚耳边听到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 屏风后面响起了不小的声音,片刻后柳嫣然的身影突然出现。 看见了太子在这里,柳嫣然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即跑了过去拼命求救。 京元几乎是一瞬间抽出腰间的长剑挡住了她的前路,柳嫣然吓了一跳,看着那阴森泛着寒气的剑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退后了一步。 “殿下救我,乔挽颜她要杀了我!” 乔挽颜面色从容淡定,似有不解,“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杀你?” 柳嫣然双眉紧皱,似乎不能理解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就好像她真的就只是一个单纯无害什么坏事儿都没有做过的无辜之人。 乔挽颜越是泰然自若,柳嫣然就越激动越不淡定。 迫切的想要将她那层面具扒下来,让太子殿下好好地看看她是多么恶毒的一个人,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之后厌弃她,甚至直接一了百了杀了她这个可怕的人。 书中的纸片人,竟然会有自己的意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如今只要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柳嫣然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刚刚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是现代人的事儿险些被乔挽颜弄死。对于这些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决不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一切都说出去。 突然和一个古人说自己是穿越者,你们所有人都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自己不会被当成神明,只会被当成疯子。 意欢那般心地善良的人自己都没有告诉她自己是穿越者,这些心思深沉的人她更加不会说。 尤其是鹤知羽,他是书中男主,当朝储君未来天子,心思深沉阴暗,她不能不防备。 万一将自己关押起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心思恶毒看不惯意欢身边有朋友,所以故意将我诱骗到这里来想要杀了我!” 柳嫣然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微微仰着头对着太子道:“殿下可以看看,我脖子上现在还有血痕,我刚刚险些死在这儿!” 鹤知羽扫了一眼,她脖子上确实有血痕。 看这样子,应该是被簪子刺的。 那样脆弱的地方,只要稍微再用点力,柳嫣然此刻便是一具尸体。 柳嫣然搬出了乔意欢,“殿下,我和意欢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们却是相见恨晚不似姐妹胜似姐妹的交情。乔挽颜仅仅是因为不爽意欢交了朋友便如此恶毒下手如此狠,这样的人待在意欢身边,岂不是让意欢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鹤知羽深爱意欢,那意欢便是自己的保命稻草。 只要搬出来意欢,再让鹤知羽知晓乔挽颜会给意欢造成危险,他一定不会放任乔挽颜不管的! 紫鸢听得心里火快要压不下去,“你放屁!我家小姐才没有,你少胡说八道!” 柳嫣然呛声道:“我胡说?当初我去找意欢,你们却不让我住在尚书府。意欢还是府中大小姐呢,却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只能被逼无奈让我去了城外庄子上和意欢娘亲一起住,这不是你家小姐做的吗?你家小姐在府中就没有欺负过意欢吗?” 柳嫣然继续道:“殿下,意欢在府中就是下人都能给她脸色看,这都是因为乔挽颜的唆使与纵容!你不能不管意欢啊!” 乔挽颜静静的看着柳嫣然拼命将一切都引到乔意欢身上,心中大抵有了思绪。 她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二十三世纪,也没有说什么现代人,更没有说这一切都是一本书中发生过的事儿。 柳嫣然不敢说。 乔挽颜道:“我见惯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你生长在邕州因为一个机缘与我好脾气的姐姐相识,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便一路舍弃家人来到京城赖上了姐姐。” “你知晓我姐姐是尚书之女,便想通过我姐姐获得富贵生活。但你这样的人我们乔家怎么能让你住在府上,你莫不是以为我们乔家都是姐姐那样不好意思拒绝你之人?” “姐姐让你住在庄子上已经是给了你脸面,可你偏偏自己给脸不要脸,不满我和姐姐说你心性不良跑到我房里蓄意挑衅我,我焉能容你?” 柳嫣然不敢置信她说谎连篇,“你!你胡说!” 和人争执对峙总是顺着对方的话解释,无异于自己认输。 坚持自己的思路甚至给对方泼脏水,对方着急之下就会被打乱了阵脚被你引导着慌不择路。 人慌了神,又如何保持理智呢? 乔挽颜逼近走到她的面前,“我胡说?那你如何解释为何只是见过短短一段时间便能为了和姐姐的交情一个人跑到京城不顾父亲不顾弟弟?正常人家的姑娘会因为好朋友便一个人远离故乡吗?” 柳嫣然哑然,一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乔挽颜又道,“你留在我姐姐身边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留你这样的人在姐姐身边,无异于是给姐姐留下一个迟早会害了她的祸端!” “你说我杀你,我若是真想要杀你你如今还能站在我面前吗?我为何动手动到一半又放过你给自己留下祸端?” 乔挽颜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她的心脏上,让她无力辩解。 “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难而退。可你却在殿下面前攀咬我,你这种卑劣之人当真是让我害怕。” 第82章 乔二的性情怎的如此厉害 柳嫣然看着她那副佯装受惊的神情便觉得毛骨悚然,明明自己占据了一切优势,可为何她短短几句话便让自己一个辩解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不顾一切也要来京城找意欢。 她没办法解释为何乔挽颜动手动一半没有将自己杀死。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甚至被乔挽颜泼了脏水都不知道如何反击。 心脏剧烈跳动,柳嫣然觉得自己此刻快要疯了。 乔挽颜一字一句,“你说我欺负姐姐,谁会相信呢?谁会相信一个不存在的谎言呢?” “我若是真的欺负她,就不会有你在我面前如此挑衅攀咬我的机会。” 柳嫣然脑子嗡嗡作响,伸手推开她此刻只想离她远远地。 乔挽颜一个踉跄退后两步,刚刚站稳便瞧见鹤知羽一脚将柳嫣然踹飞在地上。 力道不小,柳嫣然身体重重的砸在侧面的桌子上砰然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直哼哼。 乔挽颜内心满是不屑,对于内心不强大内核不稳的人来说,将人逼的将近崩溃对方便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柳嫣然本质上,和筱莹没什么区别。 “没事吧?”鹤知羽走到她的面前问道。 乔挽颜退后一步保持好距离,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与客气,“多谢殿下关怀,臣女没事。” 鹤知羽伸出去的手僵持在半空,敛眸扫了一眼后收了回来。 乔挽颜浅声道:“殿下想要弄清楚的事也应该弄清楚了,如今臣女能休息了吗?被无缘无故当成一个杀人未遂的犯人,臣女有些有些累了。” “孤不是......” 不是那个意思,这几个字鹤知羽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她定然是不信的。 在皇宫之时自己误会了她,此番前来只是想要和她解释一下的。 柳嫣然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在意。 “孤没有将你当成一个犯人。” 乔挽颜别开视线偏过头,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响起,“臣女不信。” 话落,眼眶中一滴清泪恰到好处的落下。 犹如点睛之笔,让鹤知羽指尖激起微微战栗。便是她骄矜的小性子都不觉得一丝矫揉做作,反而犹如巨石落入心间,激起万千层浪。 京元默默地将柳嫣然捂着嘴拖了下去,余光看了一眼紫鸢,想着让紫鸢也一同退下。 谁承想紫鸢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跪在地上悄咪咪的看着两人,一副八卦的样子。 京元无奈只得分出一只手将紫鸢拉了出去,但门却没有关上。 出了门口紫鸢狠狠地甩开京元的手,顺带着还使了吃奶劲儿拧了京元一把。 疼的京元龇牙咧嘴也不敢出声。 这丫头,怎么还拧人呢? 他也是一片好心,在主子身边当差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 鹤知羽拿出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眼尾的泪珠,照在乔挽颜身上的烛光被鹤知羽高大的身姿遮挡住。 从背面看去,乔挽颜被遮挡的严严实实,门口的两人啥都看不见。 京元心中暗暗叹息,殿下真是魔障了。哄乔二小姐干什么啊?乔二小姐都是装的啊! 从前她可没少骂自己看门狗,那就不是一个受委屈能让自己真的委屈的主儿! “那日明月楼门口,孤便想要与你解释,是孤误会你了。” 乔挽颜依旧没有看她,垂眸不语,鸦羽长睫微微轻颤投下一片阴影,遮去了眼底的不耐。 “母后不喜意欢,孤便只能扯了个谎,谎称是要为你寻药膏带着你前往药师谷。那日你去了坤宁宫,孤以为你拆穿了孤的谎言,所以对你刻意冷待了些,是孤不好。” 京元默默地收回视线,殿下竟然给一个臣子之女道歉? 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大妙,殿下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对一个人轻易道歉的。 殿下是储君,是一人之下的储君。 即便有人为殿下赴死也是理所当然,可如今殿下竟然对一个女子道歉。 京元觉得殿下现在应该是被乔二小姐骄矜的小性子带着走,被蛊惑了去。 这种转变、这种纵容不好。 乔挽颜缓缓将视线落在他矜贵禁欲的脸上,一双盈盈秋水的桃花眸依然是雾气蒙蒙哭的梨花带雨。 视线相交的一瞬间,鹤知羽觉得自己心弦微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脚底升至头顶,大脑嗡嗡作响。 “殿下是储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怎么会不好?” 乔挽颜身形单薄如纸,美人落泪本就惹人心疼,更何谈这般天姿国色的美人。 即便是哭着骂人,都让人生不起半点气来,反而觉得自己当真是罪该万死。 京元抿了抿唇,没忍住对旁边的紫鸢小声嘀咕道:“你家小姐怎么脾气这么大,我家殿下都给台阶下了,还闹小性子。” 紫鸢上下打量他一眼,最后狠狠一个白眼送给对方。 樱唇微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但京元肉眼可见的瞪大了双眼。 至于骂的这么脏吗? 一个小姑娘,怎么如此泼辣? 乔挽颜垂下眼帘,“不怪殿下,只怪臣女倒霉罢了。那日在明月楼又遇见了璟王殿下,璟王也欺负臣女,臣女便看起来如此好欺负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满含委屈,鹤知羽忽而觉得她像极了被招惹到的小猫炸了毛。 露出锋利的爪牙,但却没有一点攻击性。 “别哭,孤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 鹤知羽没有安抚女孩子的经验,相比较意欢乔挽颜实在是难哄,不会被一句歉意轻而易举的原谅。 可眼下,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只是在琢磨着如何能让她不哭了。 鹤知羽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去哪儿了?” 乔挽颜忽然看向他,“殿下觉得我去哪儿了?” 鹤知羽悠然沉默,乔挽颜远山含黛的雾眉轻拢,“殿下是觉得我去找云珩了,是觉得我三更半夜去男子房里乃是不守规矩是吗?” “孤没有这个意思!” 鹤知羽立即解释,乔二怎的性情如此厉害? 是真的被他惹生气了,沾火就着? 第83章 我私下可是保健品营养粉都来的啊! 乔挽颜道:“臣女确实去了云珩那里。姐姐身上余毒未清,我是去请云珩明日为姐姐配制解毒的解药。但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殿下便觉得我是错的好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去了内室不再理会任何人。 鹤知羽:“........” 是他开错话题了? 鹤知羽被晾在了原地,只听着乔挽颜那张嘴一股脑的说了许多转身离开,留下自己想解释都没有人解释了。 两人相处有些矛盾是一定的,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除了对父皇和母后,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真的弯下腰。 对于意欢,只要自己稍微安抚意欢便会善解人意的原谅自己的。 可唯有这乔家二女,性子骄纵娇气,实在是不好哄。 鹤知羽生平第一次吃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闭门羹,被人阴阳怪气一通还生不起气来惩治对方。 京元看着自家殿下竟然就这么一言不发受了窝囊气一样出来了,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月色小路上,京元没忍住开了口,“殿下,您身尊体贵,乔二小姐怎么能如此对您不敬呢?” 鹤知羽沉默片刻看了他一眼,“她被孤误会,心中本就窝着火气,你被人惹生气了还要对人家笑吗?” 京元头冒黑线,这和他有啥关系啊? 他怎么感觉殿下在乔二小姐那儿受到的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了呢? “可是殿下可是储君,乔二小姐即便生气也不该对殿下造次啊。” 鹤知羽淡声道:“你懂什么,小姑娘家有几个没有小性子的?她虽然骄纵娇气了一些,但却本质善良。是孤不好,伤害了她。” 她被自己误会还担忧着长姐的身体,为了长姐去找云珩求药,她如今心里定然是更加委屈了。 也是,否则为何这么晚了去找云珩? 京元道:“那殿下,柳嫣然怎么处置?” 鹤知羽敛眸,“心思不正之人,留在意欢身边也是个祸害。今晚之事让她闭嘴,若是让孤知晓她在意欢面前蓄意攀咬挽颜,孤唯你是问。” “是,殿下。” 鹤知羽语气淡淡,回想起在流光阁内那个女人推了挽颜。 “离开药师谷之后,秘密处置了就是。” ? 流光阁内室,乔挽颜已经舒舒服服的入了浴桶内享受着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自己。 “小姐,奴婢刚刚可要吓死了,还以为小姐肆意处置柳嫣然的事儿被殿下知晓,殿下会拿您是问呢。” 谁承想啊,小姐不知怎么的扭转了局势,明明从弱势的那一方不知不觉间转变成了优势的那一方,把太子殿下转进去了。 乔挽颜轻轻抚着自己的肌肤,从手腕划至肩膀处,慢慢悠悠道:“太子面上温和心底里却是阴沉冷漠的性子,他可不像柳嫣然那般好拿捏。会被我绕进去,不过是没对我设防罢了。” 紫鸢觉得自家小姐好厉害,“可是小姐,您这次没原谅殿下,殿下以后会不会不再和您走得近了呀?这不是便宜了乔意欢吗?” 乔挽颜轻笑出声,“他不会,不仅不会,还会在脑海中牢牢记得,我不好哄所以不要轻易欺负。” 紫鸢不懂也搞不明白男人的脑回路,这不是贱皮子吗? “小姐,柳嫣然在我们手上跑了,您还答应让云公子给乔意欢解药,今晚真是亏死了。让乔意欢自生自灭才好,给她解药做什么呀?” 乔挽颜没说话。 即便没有解药,乔意欢也死不成。 既然无论如何都死不了,自己落个好名声有什么不好? 过程不重要,结局才重要。 “回京之后,将柳嫣然抓起来,我还有事情要问她。”乔挽颜话落又道,“做的隐蔽些,别让人察觉了。” 晨曦初露,远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泛着无限温暖的太阳徐徐升起,像是将积攒了一整夜的能量尽数冲破束缚,将无数道辉光洒向大地。 乔挽颜醒过来的时候便瞧见紫鸢匆匆的走了过来,“小姐,乔意欢回去了!” 乔挽颜微微拧眉,“回去?回京城?” 紫鸢点点头,“听说是有人在药师谷外面找人,云公子身边的长庆恰好遇见,便将消息带了进来。乔意欢担心她小娘,便提前离开了。奴婢今日一早去找云公子,云公子也勉为其难的给了乔意欢解药。” 紫鸢说完有些惊喜又有些惊讶,“不知为何,太子殿下竟然没有与她一同离开。说是小姐你受到了惊吓,他会陪着你一同回京。” ? 马车上,乔意欢关心道:“嫣然,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柳嫣然面色不大好看,嘴角扬着僵硬的笑容讪讪笑了笑,“我可能是去如厕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乔意欢摇了摇头,“只是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想要去找你谈谈心。” 柳嫣然刚要犹豫着要不要将昨天的事情说出去,但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敢说,万一太子知道了,自己应该会没命的,她不能赌。 在这陌生的地方,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粗心了。 这时,马车猛然停住,将马车内的人怂的一个踉跄。 筱莹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马夫立即道,“姑娘,有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马车外,一个衣着锦缎长裙容貌清丽动人的年轻女子拦住了马车,满脸的惊惧着急之色,“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日他大爷的啊!鹤宝珠此刻真的很想破口大骂,她保持规律作息好几年,难得想要和朋友通个宵打个游戏就猝死了。 她虽然天天嘴上说着不想活了,但是私底下她可是保健品营养粉都来的啊! 猝死了也就猝死了,谁承想还到这什么鬼地方,眼睛一闭一睁一群人追着自己。 她想都不敢想就爬起来撒丫子跑,哭死的心都有。 第84章 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可以 在药师谷待了许多日,乔挽颜也该出发回京了。 紫鸢收拾着东西,虽然小姐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着,但是回去的时候可谓是大包小裹。 长安一箱子一箱子的往车上搬蝴蝶草,足足装了一整辆马车。 流光阁门口,鹤知羽看着乔挽颜从屋里走了出来,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别开了视线,似乎还没有消气。 鹤知羽收回视线,他都已经让意欢独自回京留下来陪她一起回京,过了一整夜还是一点气都没有消,自己这个未来姐夫也算是做的够不错了。 鹤知羽神色黯然,最近他应该是脑子太不清醒了。 挽颜日后会是他的妻妹,多加照顾理所应当,太过纵容却为下策。 他的心思应该放在意欢身上才是。 “阿颜姐姐,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外面玩。”云瑶嘟着嘴满脸都是不舍得,她在外面还没有玩够呢。 乔挽颜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举动温柔至极。 陆今野在一旁抱臂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原来那只手还能这么轻柔的触碰别人的脸颊,她就不怕扇人巴掌扇顺手了,控制不住也给云瑶一巴掌? 打自己倒是顺手。 乔挽颜来了药师谷才知道云瑶和他哥哥不一样,最擅长最喜欢的就是琢磨各种毒药。 既然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丫头,带在身边也无妨。 “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去和你哥哥商量商量。若是你哥哥同意,我可以带着你回京。” 云瑶眸中星光亮起,“此话当真?” 乔挽颜点了点头。 云瑶高兴地跳起来,这般年纪的少女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心底里高兴便是压都压不住,抱着乔挽颜的胳膊不撒手,“阿颜姐姐真好!” “阿瑶,不许和挽颜无礼。” 云瑶轻哼一声,悻悻松开。 云珩一改刚刚的训斥口气,“挽颜,这些蝴蝶草若是不够用我在让人给你送,以后每年我都会让长安多准备一些给你送去。” “云珩,你真好。”乔挽颜眉眼弯弯,眸中星光璀璨,云珩只觉得心脏悠然一紧,耳朵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滚烫至极。 云瑶轻咳一声,朝着乔挽颜眨了眨眼睛,便见她道:“云珩,我有件事儿想要与你商量。” “可以。”云珩应道。 “你不问问我想要与你商量什么吗?” 云珩道:“都可以。” 云瑶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张脸是不是皮囊之下换了人。 乔挽颜轻笑一声,“我是想说你若是放心的话,我想带着瑶瑶回京玩一段时间,我会努力保护她的安全。” 云珩微微顿了顿,看了云瑶一眼,“阿瑶,不许给人添麻烦。外面不如药师谷,你待在挽颜身边务必多加照顾她。” 云瑶应了一声,但她好像比阿颜姐姐小很多岁,张数张婶不是总是大孩子要照顾小孩子吗? 怎么如今到了哥哥这里,就反过来了? “我知道了哥哥。” 云珩有些欲言又止,乔挽颜看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云珩沉默片刻,直白道:“阿颜,若是你日后得空,药师谷随时欢迎你。若是你以后想嫁人,我也........” “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云珩回首看向鹤知羽,神情蒙上一层寒意,似乎十分不满自己鼓起勇气想要说的话被他硬生生的打断。 鹤知羽已经转身离开,乔挽颜也揣摩出来几分云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那我们走了。” 云珩是目送乔挽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的,却依旧舍不得收回视线。 一瞬间心空落落的,像是盈满心脏的水一瞬间干涸般。 “长安,我好像需要清心丹。” 长安抿了抿唇,说出了一个事实,“公子,清心丹好像对您不起作用了,咱还是别浪费了。” 那一罐子的清心丹静心丸起啥作用了,当饭吃也没起一点作用。 云珩脸上浮现一抹压都压不住的失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望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方向沉默许久,最终收回视线进了流光阁。 ? 乔挽颜当初来的时候并没有坐自己的马车,紫鸢当时一时着急也没有准备,是以如今云珩准备的马车已经堆满了蝴蝶草,乔挽颜只得上了太子的马车。 鹤知羽闭目休憩不曾开口说话,乔挽颜坐在一边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个人像是僵持住了一般。 马车外紫鸢心里担忧,这么好的机会,小姐怎的就没有和太子找个话题培养培养感情呢? 京元与她心里完全不一样,他觉得今日的太子才是他记忆中的太子。 殿下最初就不喜欢乔二小姐,乔二小姐那样骨子里蛮横骄纵的人就不适合多加相处,殿下最讨厌这样的女子理应离她远一点才是。 昨天一整晚,殿下应该是想明白了。 “你今早吃的不多,可要吃些糕点?”鹤知羽沉默许久,突然开了口。 马车外的京元:“........” 乔挽颜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终究是抬起手拿了一块,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个台阶她勉强接下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最喜欢的桂花糕。 适当的小性子是调味剂,可一直使小性子那和话本中的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鹤知羽悬着的心落了几分,他当小姑娘还要使小性子不理人呢。 乔挽颜浅声道:“殿下那日误会我,我心中很难过。但今日殿下没有和姐姐一同走而是留下来陪着我,我心中很高兴,但却也有些不安。” 这一番话说的我见犹怜,带着几分撒娇示弱让人顷刻间升起保护欲。 甜言蜜语虽然听起来虚情假意,但听在耳朵里就是好听悦耳。 尤其加上那一副入戏三分的神情,简直是绝杀。 “为何不安?” 乔挽颜顿了顿,“不安姐姐会不会误会,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觉得我抢走了属于姐姐的殿下。” 鹤知羽知晓她本质纯良,即便心中还有自己,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意欢的感受。 “意欢不是那种善妒之人,更何况你是她的妹妹,她不会误会你的。” “放心,别怕。” 第85章 徐书简 乔挽颜笑了笑没说话,心中对于太子留下来陪她一起回京没有一丁点感动。 太子当初是打着陪自己一同去药师谷寻找祛疤药膏的名头,如今回京自然是要和自己一起回去,不过是为了把戏做全罢了。 什么舍乔意欢一个人回京,漂亮话谁不会说? 真以为她会感恩戴德? 乔挽颜垂着眼帘吃着桂花糕,她素来报复心重。如今在太子身上被误会被冷落还要被迫接下台阶,日后她都要报复回去。 要在他爱上自己之后因为别的男子而抛下他,要因为误会而刻意冷落他! 马车外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马蹄声,须臾一道男音响起。 “殿下,乔大小姐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十公主,十公主被人追杀。属下等人数不够,勉强能护住公主和乔大小姐,但却被困住了。属下拼死出来报信。” 乔挽颜拧眉,十公主? 十公主不是远在封地吗? 怎么会突然回京? 话本中也没有这一出啊,只是说十公主成婚后没几年就突然暴毙而亡,因着母妃位份不高又不受宠,直接葬在了封地甚至尸首没有被送回皇陵安葬。 她扫了一眼鹤知羽忧虑的神情,知晓自己就算是拦也拦不住,干脆体贴的让他赶紧去救人。 “挽颜,孤会留着京元保护你。皇妹无故回京被人追杀,孤不能不亲自去一趟。” “殿下注意安全,我在姐姐小娘住的庄子上等着殿下。” 鹤知羽颔首,吩咐京元走官路回去,只带着几个人便匆忙驭马从小路抄近道离开。 他记着意欢说快一点回京,所以走了小路。 人走后,乔挽颜拧眉思虑,这走向和话本中全然不一样了,莫非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而出现了许多变故? “二小姐。”京元的声音忽然响起,与此同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乔挽颜收回思绪,“什么事?” 京元看着不远处路边躺着的一个男子,瞧着样子应该是个年岁不大的读书人。 “二小姐,路边有个男子应该是昏过去了。瞧着还没死,若是不管的话这天气估摸着就真的要死了。” 乔挽颜掖了掖鬓边的碎发,语气悠悠然:“那可真倒霉。” 京元沉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二小姐继续说些什么。 京元:“........” 不是.....刚刚殿下在的时候二小姐说话温柔小意一片善解人意,怎么殿下不在了装都不装了? 是知道自己知晓她从前是个什么样的性情,所以懒得在自己面前演戏了? 二小姐就不怕他告诉殿下吗? 京元默默叹了口气,刚要驭马离开便瞧见那男子似乎有清醒的迹象,但却没有力气起来。 男子虚弱的声音响起,“求公子救救我,我是......我是乔尚书的门生。” 京元一愣,乔尚书?那不就是二小姐的父亲吗? 吱呀一声马车的窗户打开了,一张白璧无瑕的瑰丽容颜出现。 乔挽颜看向那人,脑海中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父亲的门生很多,她爹爹是户部尚书更是世家之首的家主。 所谓世家便是靠垄断知识,寒门贵子想要走科举这一条路,有些门路的都会想要拜入世家门下,以此来换取书籍知识。 她见过几个父亲的得意门生,但眼前这个男子却无法和记忆里的任何一张脸重叠在一起。 乔挽颜关上门,似乎她只是想要单纯的看一眼。即便那人她见过,也没有打算出手相救。 男子又道:“我是乔尚书的门生,我叫徐书简,还望小姐怜悯救救我。” “停车!”乔挽颜道。 马车停下,紫鸢问道:“小姐,怎么了?” 乔挽颜神色微动,徐书简,这个名字她在话本里看过。 虽然话本中的描写不大多,只是一笔带过。 这人是个寒门书生,乡试中一举中了解元被爹爹看中招揽,后来入京成了爹爹最得意的门生。 徐书简此人也没有让爹爹失望,后来的会试中了会元,殿试中了探花。 本该是状元的,但奈何因为那一届的殿试中徐书简生的极为俊秀,便直接被定为了探花。 否则依照他的才学,状元简直是囊中之物。 她对于不相关的人从来不会放在心上,话本中记得这个人物也是因为爹爹十分喜欢他,甚至带了一丝她难以理解的客气与尊敬。 后来爹爹还委婉的让自己不要再痴迷太子,转而嫁给徐书简。只可惜自己不同意还发了好大的脾气,爹爹就再也没有提及过了。 徐书简被救了,乔挽颜所在的马车自然不会让他上去,便只得将他放在了装在了一整车蝴蝶草的那辆车上,和马夫一人一侧。 乔挽颜没有直接回京,而是直接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庄子上,吴氏怒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将我病了的消息告诉意欢?你们这些老蹄子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我闺女日后那可是太子妃,我日后那就是太子的丈母娘,你们这群睁眼瞎敢这么糊弄我!” 其中一个嬷嬷道:“娘子,我前阵子已经去了府上告知了,说是您病得很重。府里的人说大小姐不在家,奴婢就塞了钱托人去药师谷那边告知,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如今到底收没收到消息啊。” 吴氏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乔家给你月例是让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娘染了风寒都要病死了,你们就这么敷衍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吴氏心中恼火,两个嬷嬷像是习惯了一样也没有人继续接话。 被尚书大人扔到这里的这几年,吴娘子最开始还收敛几分。可是随着时间的增加,吴娘子的性情就暴露了。 骨子里的自卑不甘,以至于都发泄到了她们身上,简直是倒霉。 京元跟在二小姐身边刚要进去就听见里面熟悉的声音叫骂的极为难听,他受殿下的吩咐来给大小姐的小娘送过一些东西,但每次大小姐的小娘都是客客气气甚至热情的让他招架不住。 如今这是........ 第86章 斩男也斩女 “殿下!” 乔意欢惊呼,双眸睁的溜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鹤知羽面色冷峻双眉拧起,一只羽箭正中自己的胸口,但痛苦的感觉却没有袭来,只感觉到胸口玉牌碎裂的声音。 他未做多想,拿过身边侍卫手中的弓箭搭箭拉弓一箭射穿最后一个刺客的小腿。 “留活口。” 身边侍卫立即颔首应下。 乔意欢慌忙跑了过来,鹤知羽将胸口处碎裂的玉牌拿了出来。 这是在邕州之时挽颜给自己的玉牌。 是这玉牌替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 “殿下您没事儿吧?”乔意欢额头上满是冷汗,焦急的抚着他的胸口却发现并没有血色渗透出来。 “无事,莫要担心。”鹤知羽将碎成两半的玉牌收了起来。 鹤宝珠惊魂未定,她一个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看电视剧都只能看超级甜文爽文的人能承受住什么压力? 如今莫名来了这不知名的古代,还一睁眼就是生死大逃杀。那些刺客一个一个的没了命,血都从脖子里迸溅了出来,鹤宝珠觉得她整个人都麻了。 太可怕了! 亲眼看见杀人,她觉得自己此刻需要看心理医生。 还得是超级帅的心理医生,弥补她弱小的心灵。 “宝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云溪城吗?”鹤知羽问道。 鹤宝珠突然被问有些反应不过来,从睁开眼睛就一直在体验真实版大逃杀,此刻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才开始飞速浮现原主的记忆。 她穿的这具身体不是寻常人,而是当朝十公主。 鹤宝珠眼睛悠然间亮了,公主? 卧槽,值了! 一睁眼追杀她的刺客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驸马派人刺杀的。 原主虽然是个公主,但却是个从小不受宠而导致性子胆小懦弱的人。 后来到了适婚的年龄被皇帝一纸诏书赐婚,婚后去了偏远的封地。 久而久之驸马知晓了女主的性子,便也换了一副面孔。 不仅肆意张扬的纳妾,还纵容妾室不敬欺负公主,甚至觉得自己虽然是个驸马但公主却只能看他的眼色生活而升起虚荣心,变本加厉的以欺负公主而获得乐趣。 原主也确实是个比她还要窝囊的窝囊废,不仅不敢反抗,自己的公主府还没有话语权。 以至于这次怀孕却被妾室弄流产,忍无可忍终于勇敢一次,想要偷偷回京去找皇帝告状。 结果被驸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刺客刺杀。 若不是遇到了好心人,还有原主的皇兄太子及时赶到,她怕是刚穿过来就无了。 乔意欢温声道:“殿下,公主刚刚受了惊吓,不如让公主好生休息休息,回京之后再问吧?” 鹤宝珠看向乔意欢,心底里升起好感。 好温柔的人,不仅救了自己还如此温柔的给自己解困。 鹤知羽微微颔首,“意欢心思细腻,是孤考虑的不周全。先上马车吧,我们回京。” 鹤宝珠理所当然的和乔意欢上了同一辆马车,她如今心底里还是有些后怕,不敢一个人上原主来时的那辆马车。 “公主,你别怕,如今殿下来了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鹤宝珠点了点头,但却没说话。 她一个穿越者,说多错多。更何况原主是个胆小懦弱的性子,她还是不要太鲁莽静观其变才是。 乔意欢道:“我父亲是户部尚书,我叫乔意欢。这位是我的朋友,她叫柳嫣然。” 柳嫣然暗中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公主,小说里这个人应该没有什么戏份的,甚至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和意欢相遇。 她记得这个不受宠的公主应该是暴毙而亡才对,细细想着,应该就是初春的时候消息传回京城的。 鹤宝珠道:“多谢你们救了我。” 乔意欢神情和煦,“公主客气了。能帮到公主是我的荣幸,公主只要没事就好了。我这马车里炭火不是很足,公主别嫌弃就好了。” 鹤宝珠摇了摇头,依旧没说什么,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敢说话。 乔意欢倒了杯热茶递给她,“若是我妹妹也一同在就好了,我妹妹的马车里素来都是极为暖和的,如此公主也不必受寒了。” 原主对于京城的人没什么了解,自幼长在宫中对于前朝和京城里面的人和事都不怎么了解,所以她也不大了解这个乔意欢。 但是一番相处,她觉得这个乔意欢是个极好极温柔的人。很有亲和力,让人可以放松的相处,没有她想象的那些古代高门大户里的大小姐娇蛮性情。 鹤宝珠闭上了眼睛可是仔细消化着原主记忆里的一切,越消化越觉得憋屈。 公主能当成这个窝囊样,简直是闻所未闻。 马车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停在了城外的一个庄子外面。 乔挽颜一直没有进入庄子,让马夫带着蝴蝶草和徐书简先行回了家,自己在马车上等着太子一行人。 听见紫鸢的声音,她立即下了马车快步朝着太子走了过去,眼底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殿下,您没事儿吧?” 鹤知羽摇了摇头,“此番多亏了你,孤没事儿。” 乔挽颜没听懂,跟她有什么关系? “挽颜?”身后响起乔意欢的声音。 乔挽颜转过身,扫了一眼乔意欢身边的陌生女子,揣摩着此人应该就是那位不受宠的十公主,鹤宝珠。 “挽颜见过公主。” 她微微倾身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得体。仙姿佚貌的容颜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暖阳朦胧的辉光穿破云雾洒在她的身上,如圣光显现惊为天人。 鹤宝珠当场愣住了。 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她心脏砰砰直跳,大脑嗡嗡作响。 不是姐们儿,人还能长成这样? 这比她担都要好看! 乔挽颜看着鹤宝珠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解,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她,“公主的鼻尖都是红的,是不是着凉了?” 鹤宝珠木讷的接了过来,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鼻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第87章 拖后腿的小娘 “公主,你流鼻血了。”乔挽颜惊愕道。 乔意欢也朝着鹤宝珠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便见着她鼻子里流出来红色的血迹。 鹤宝珠脸唰的一下红了,立即仰头打算将鼻血空回去,却被乔挽颜的双手捧着脸颊,视线悠然间与她对上,还是如此近的距离。 乔挽颜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鼻血流的更厉害了,忍着想要将她推开以免沾染到自己身上的念头,拿出帕子堵住了她的鼻子。 鹤宝珠退后两步转过身,不行不行,在让那跟建模没区别的小漂亮摸脸,她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命就要血流而亡了。 乔挽颜双手僵在半空中,看着乔意欢体贴的去帮鹤宝珠捂鼻子后转过身,惴惴不安的问道。 “殿下,公主是不是不喜欢我?” 乔意欢闻及此言朝着她看了过去,眼底有些怨意,似乎不满她有一丁点事儿便去麻烦太子殿下。 “不会,宝珠只是刚刚受到了惊吓,不是有意躲着你。” 乔挽颜海棠醉日般的容颜浮现一抹慰藉,伸出手娇滴滴道:“殿下,我的手沾上血迹了。” 她的帕子给了十公主,如今自是没有东西擦了。 鹤知羽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乔意欢死死地盯着乔挽颜手里的帕子,宛若清泉的眸子闪过一丝幽怨与背叛。 柳嫣然微微拧眉,如此绿茶的举动太子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 故意在意欢的面前和太子带着撒娇意味的说话,摆明了是故意给意欢看的,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太子也是,明明心中应该爱着意欢,除意欢之外眼中看不见任何女人,是男德典范。 可如今,简直是渣男! 他这是背叛了意欢却不自知! 紫鸢不知何时走到了乔挽颜的身边,乔挽颜看了她一眼,见着她低下头后浅声道:“殿下,要不我们先进去吧,也好让公主更衣收拾一下。” 鹤知羽微微颔首:“意欢,既然到了这里便先去看看你小娘吧,如此你也能安心。” 乔意欢点了点头,等到这边鹤宝珠的鼻血止住了,一行人才朝着庄子常年紧闭的大门走去。 渐行渐近,里面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是铜器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呸!什么意欢的朋友?那就是想要踩着我们意欢攀高枝的丫头!和金氏生的那个小贱人是一样的狐媚子!” 嬷嬷连忙劝声道:“娘子可不要这么说,那可是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大小姐的妹妹啊!” 吴氏冷笑:“我这么说又能如何?金氏那个贱人偏生不容我,否则我会在这破庄子上独住?当娘的是个善妒的狐狸精,她女儿还能是什么好货色?” 吴氏越说越觉的不甘心,同为老爷的女人待遇却是天差地别。这么多年过去,她心底里已经快要压抑的扭曲了。 “明明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她,却总是往上凑,不就是想要踩着我的意欢攀高枝吗?小狐狸精,和她娘一样是个空有皮囊的狐媚子!” 门外,乔挽颜的脸色煞白。 京元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向了她,觉得二小姐定然是要冲进去叱骂回去,紧接着就会闹的不可开交,大小姐一定会护着自己的小娘,到时候殿下就要头疼了。 只是,二小姐没冲进去,只是僵在原地红了眼眶。 鹤知羽的脸色阴沉好似被乌云笼罩,深邃的双眸深处一片阴冷。 他从来没有亲自来过这庄子上,只是偶尔会让京元前来送些东西。 只听京元提起过一次,意欢的小娘是个极为热情的性子,但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 “我没有。”一道带着颤音的哭腔响起。 鹤知羽看向身侧的乔挽颜,艳若桃李的小脸煞白,衬得那双殷红的眼眶更加我见犹怜。 像是日落之时天边最美的一片云霞,镶嵌在浅蓝色幕布上尤为夺目。 一滴清泪落了下来,乔挽颜立即擦了下去。 “殿下,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先行回家了。” 话落,她转身匆匆离开,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想要逃离此处一般。 乔意欢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刚要开口便听见太子先行开了口。 “意欢,孤先送你妹妹回去。” 不等乔意欢回答,鹤知羽转而又道,“京元,送宝珠回去。” 乔意欢身子一怔,“殿下?!” 筱莹连忙劝解,“小姐,殿下也只是想要送公主回京,顺带着送二小姐回去罢了,您别多想。殿下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乔意欢紧咬下唇盯着远处的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别多想?没多说什么? 殿下若是没多想,就不会陪着乔挽颜回京了。 娘也真是的,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些口无遮拦的话! 她明明说过很多次要谨言慎行,可为何就是不听呢! “小姐,咱们先进去看看小娘吧?”筱莹语气轻柔的安慰着,心里更加心疼小姐这无妄之灾。 明明是小娘乱说一气惹得殿下不开心,最后却是小姐代替小娘受委屈。 乔意欢双拳紧握,“算了,娘说话如此中气十足,病的也不会多重,回府吧。” 若不是前来报信的人说娘病的很厉害说想要见自己最后一面,她也不会如此匆忙的就从药师谷离开。 她费了千辛万苦甚至给自己吃了过量的毒药材,就是为了能让太子出面带自己前往药师谷。 本想着拿到能祛疤的药膏,却不成想药膏没拿到,还平白的让殿下牵连自己。 她捂着肩膀处受伤的地方,脸色有些难看。 庄子内,两个麼麽听着吴氏好一番唠叨才借着要去后院打扫离开了。 其中一个麼麽将荷包里的一半银子给了她,“估摸着咱们说的这么多也够了吧?” 另一人小声点了点头,“吴氏那个沾火就着的性子,咱们俩伺候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怎么说能让她破口大骂?” 麼嬷笑了笑,“说的有道理。还是二小姐出手大方,这么多年若不是主家给的月例多,我可真是受不住那婆娘了。” 二人相视一笑,美滋滋的拿着扫帚去了后院。 第88章 妻奴 尚书府内,乔尚书和金氏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太子。 “挽颜,殿下亲自把你送回来果然是对你上心。”金氏心里高兴,“乔意欢呢?她不是和殿下一起走的吗?怎么没回来?” 乔尚书知晓这个事儿,“是在庄子上吧?听说那个女人病了,她从药师谷赶了回来去看她小娘了。” 金氏提及那个女人便觉得晦气,一转话锋道:“挽颜可是受苦了,当初知道你不见了可急死娘亲了!” 乔挽颜道:“娘亲放心,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本来是要去庄子上的,但在门口的时候听见吴氏对我和娘亲破口大骂,还没进门殿下就陪着我回来了。” 乔尚书闻及此言脸色一变。 金氏立即剜了乔尚书一眼,“这就是你娶我之前留下的风流债!当初在邕州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这辈子只娶我一个人,会让我高枕无忧的嫁入乔家。如今倒好,我被骂连带着女儿都要受人骂。” 金氏拉着乔挽颜的手去了后院不打算继续理会他,“走颜颜,咱们不理你坏爹爹!” 乔挽颜回首看了一眼乔尚书,眉眼笑的弯弯的,一副女儿也没法子的样子跟着金氏走了。 乔尚书无奈的摇摇头,连忙追上去不解释只道歉。 “都是为夫的错,夫人可莫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金氏不曾停下脚步,乔尚书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 眼瞧着夫人和女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乔尚书对着身边管事吩咐道:“既然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那就送她一程吧。” 管事颔首领命,“属下明白了,老爷放心。” 乔尚书又道:“徐公子怎么样了?” 管事答:“徐公子只是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大夫说好好休养休养就没什么事儿了。” 话落,管事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道,“这点小病本不应该会昏厥在路边的,又恰好被小姐救下。” 乔尚书双眉微颦,神情深邃且凝重。 “派人小心伺候着,但莫要太明显。徐公子只是我的一个门生,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老爷放心,属下会办妥的。” 管事恭敬退下,回身却看见大小姐回来了,微微点了点头问好,“大小姐回来了。” “陈管事。”乔意欢应了一声,转而对着乔尚书道,“父亲,我回来了。” 乔尚书没了刚刚面对乔挽颜那般全然慈爱宠溺的神情,沉声道:“去祠堂跪着,跪到晚饭再起来。” 话落,转身离开。 不曾明说到底为了什么让她跪着。 筱莹心中不满但却也不敢说什么,明明小姐也是老爷的女儿,可老爷就是如此偏向。 “小姐也没做错什么,老爷为何让您跪啊。” 乔意欢嘴角浮现一抹嘲弄的笑意,“乔挽颜哭哭啼啼的回府,父亲岂会不心疼?娘不在这儿,受到惩罚的自然就是我了。” 筱莹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心揪成了一团,恨不得将小姐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让自己来承受。 小姐那样好的一个人,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才对。 这都是乔挽颜的过错,如果没有她的出生,老爷就只有小姐一个孩子,定然不会像如今这样对待小姐如此漠然的。 乔意欢跪在了祠堂内,神情忧思,脑中想的全都是此番前往药师谷云珩不肯给自己祛疤的药膏,自己肩膀上的两道疤痕该如何除掉。 她不能在身上留疤,决不能! 那两道疤痕单单是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无比,她一定得再想办法。 ? 翌日清晨,公主府的拜帖便送到了尚书府。 十公主的生母生前不得宠,又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爬上去的,是以皇后很是不喜欢这个公主。 如今回了京也没有让其住在宫里,而是直接赶去了公主府,眼不见心不烦。 鹤宝珠倒是十分欢喜,宫里处处规矩多压的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在公主府虽然不比宫里处处奢侈,但顺心自在就够了。 原主的父皇今日没空,所以召她明日入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今日她便在公主府召见‘救命恩人’。 鹤宝珠知晓客人到了是主动去迎接的,“意欢,我可等你好久了!” 她说完朝着后面看了一眼,“你妹妹呢?她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 鹤宝珠邀请的是尚书府的两位小姐,但如今却只来了大小姐以及大小姐的朋友柳嫣然。 乔意欢道:“挽颜今早身子不大爽利不方便出来,我就和嫣然过来了。想着日后她身体好些了,我们在一起上门给公主赔罪。” 鹤宝珠略微有些失望,“原来是这样。嗐,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你那日出手仗义相救乃是救命之恩,我今日是想要好好感谢感谢你的。” 她还挺想看看意欢的妹妹呢,那日她没有来得及仔仔细细的欣赏,实在是有些亏。 她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不管男的女的,朴实无华的一个颜狗。 昨日在那个庄子门口看见她落泪的样子,鹤宝珠觉得三观被刷新了。 美貌即是正义! 乔意欢浅声笑道:“公主实在是客气了,换做谁遇到那样的事儿都会出手相救的。虽然那些刺客我也有些害怕,但我也实在是不能放任不管独自离开。” 柳嫣然挽着她的胳膊道:“意欢就是心地善良,学雷锋做好事儿嘛!” 鹤宝珠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学雷锋做好事儿? 古代哪来的什么雷锋? 这个柳嫣然不会和自己一样,都是现代人吧? 鹤宝珠心底里吓了一跳,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吧?她自己遇到了穿越这种离奇的事儿已经够让她震惊的了,如今竟然还来了一个老乡? “公主,你怎么了?”乔意欢看着她有些出声问道。 鹤宝珠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这外面这么冷,我们进去坐吧。” 华国人不骗华国人这句话在现代的时候她已经刷到过八百次了,可出门在外骗自己的绝大多数都是所谓的‘自己人’。 虽然这个柳嫣然有可能是现代人,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可没法挖出柳嫣然的心看看是黑的还是白的。 既然不了解,贸然亲密接触万一让自己陷入困境怎么办? 又或者这个柳嫣然是个蠢的坏的,把自己拐到沟里去怎么办? 她如今穿成一个公主,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但到底也是吃喝不愁的。 她可得谨慎一些,为自己多加打算。 第89章 你啰嗦了 乔挽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紫鸢拿着和田玉梳走了过去给她梳理头发。 “小姐,奴婢听说十公主请了乔意欢去公主府做客了。” 紫鸢嘟囔道:“她倒是狗屎运极好,回个京也能撞见公主。凭借殿下给她的侍卫救了公主,倒是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的救命恩人,得公主礼待了。” 乔挽颜挑眉,“是吗?什么时候去的?” “就在小姐睡觉的时候,今个儿早上送来的帖子。” 乔挽颜听着她恼火的样子好笑道:“气什么,一个不成气候不得宠的公主,救了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凭借十公主进入贵女的圈子不成? 十公主从前在宫中的时候也很少出宫,更是从来不和京城适龄的女子来往。 没什么人脉,乔意欢攀上她也不算是高枝。 可怜虫和可怜虫做朋友罢了。 “小姐说的也是。不过过段时间就是万寿节了,小姐可想好了要给皇上准备什么礼物了吗?夫人说今年的万寿节是皇上的六十大寿,京城有头有脸的大臣都会带着家眷入宫,小姐也自然是要去的。” “夫人还说小姐这次一定要一鸣惊人,要成为京城贵女中最出挑的的那一个,这样才能让太子殿下对您更加心动。” 乔挽颜美眸半眯欣赏着自己的指甲,“就送云珩之前送我的那颗玉清丹。这京城皇上想要什么没有,唯有这药师谷闻名天下的医术天才,云珩亲手制成的玉清丹算是个稀罕物。” 紫鸢点点头很是认同,“这倒是个好想法,小姐真聪明!不过我听管事说这次乔意欢也会跟着老爷一同去,说是太子殿下那边开了口,老爷没法子只能带着她一同去。” 乔挽颜神色微动,“听说乔意欢要准备什么礼物了吗?” 她不怎么意外乔意欢也会跟着去,话本中她便参加了万寿节。 但话本中,自己没去。 出发当天自己吃坏了东西根本就没法子去,倒是乔意欢在万寿宴上落落大方还得到了皇帝的一句夸赞,说爹爹教女有方。 后来话本中是怎么写的来着? 茗香阁的下人无意间听见了乔意欢训斥筱莹在万寿节当天给自己下药,说她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即便自己对她不算尊敬,但也是她的妹妹不该如此做。 后来那个下人邀宠一般告诉了自己,筱莹被自己施了杖刑,打的三天没下来床。 这回,就反过来玩玩吧。 梳妆过后有人来报太子殿下来了府邸,不是为了见乔意欢也不是来见乔挽颜,就只是有朝堂之上的政事,太子路过尚书府来与乔尚书商讨。 乔挽颜吩咐人做了一碗甜羹,又让紫鸢陪着云瑶出去玩才朝着书房那边去了。 “二小姐。” 刚入了书房的月门,乔挽颜便看见了廊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说陌生,她从未正式见过此人。 说熟悉,是那日在路边看过他半张脸。 徐书简一袭苍葭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玉白色的丝绦,上面坠着一块色泽通透的玉佩。 一双深眸如黑玉般泛着星光璀璨,肌肤白皙气质干净出尘。 生的一副俊美面孔,举手投足之间有读书人该有的书卷气,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优雅天成,又让人全然不觉得有书呆子的呆板。 仿佛站在那儿,周围的空气都清新起来。 乔挽颜驻足,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眼,“我当你以为是在假借爹爹门生的谎言求我救你,如今一瞧世上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徐书简笑了笑,身姿如松如柏落落大方,“二小姐心地善良,若不是在下运气好,怕是就真的要冻死在那冰天雪地了。” 他言及此倾身行礼,“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乔挽颜内心唏嘘,最近的救命之恩还真是多啊。 她都要成为女菩萨了。 乔挽颜坦然道:“我这个人心地善良,救你一命不算什么的。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为自己积福报了。” 徐书简笑了笑,是吗? 可是那日,自己若是没说出自己是乔尚书的门生,她断断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二小姐,挺喜欢说点小谎的。 “二小姐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心中,日后二小姐有用得到在下之时,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徐书简看着她,清楚地看着自己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她眼底里浮现一抹嘲弄与耻笑。 那种神情就像是在说,你一个寒门书生能帮得到我一个世家贵女什么? 乔挽颜轻声道:“你有心就好。” 一个破落户的书生,别想着攀高枝缠上自己走捷径就好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这么一番话。 乐子。 “二小姐是想要找尚书大人吗?尚书大人如今正在和太子商谈要事,怕是二小姐要稍等片刻了。” 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啰嗦了。” 徐书简退后一步微微低头,“是在下唐突了,二小姐请。” 乔挽颜没再继续理会他,从他面前经过。 下一秒,徐书简温雅的声音响起,“二小姐等等。” 她回头似乎有些不耐对方还有什么事儿。 “二小姐的头上落了梅花。” 乔挽颜抬手去摸,她来时经过梅花园,莫不是不小心落在头上了。 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她命令道,“愣着做什么?帮我拿下去。”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看着不像是个书呆子,其实还是个书呆子。 徐书简应了一声走上前,一抹清冽的松柏香袭来。 鹤知羽从书房中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廊下近距离接触的两人。 第90章 红梅艳俗,不适合你 徐书简将她头发上的梅花摘了下来,垂眸看着手中霜色如霞的一点红。 “冬日百花凋零唯这傲雪凌霜的梅花竞相绽放,高雅似雪又如烈火一般耀眼。虽然是不小心落在二小姐的发上,但却如点睛之笔昳丽生辉。” 乔挽颜也朝着他手中的梅花看去,她素来只喜欢牡丹这种花,屋子里养的花也都是牡丹或者名贵难养活的花。 至于这红梅,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也还不错。 “我带着这红梅当真好看?” 徐书简笑了笑,神情坦荡自若,“锦上添花。” 乔挽颜扬唇拿过那朵梅花别在了发髻上,转身离开。瞧着书房门口太子已经出来了正在和爹爹说些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爹爹。” 乔尚书看见自家女儿便笑的眉眼弯弯的,一副女儿奴的慈善溺爱样子,“颜颜来了,又来给爹爹送吃的?” 乔尚书内心轻哼一声,他这宝贝女儿只有在太子殿下来了的时候才会来书房给他送吃的。 明知道女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又能如何?宠着呗!顺着呗! 给女儿营造一个天天给爹爹送吃的乖巧女儿形象呗! 乔挽颜甜甜一笑,但笑容隐隐有些苦涩,刻意避开鹤知羽的视线,对着乔尚书浅浅应了一声。 鹤知羽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察觉到她有些刻意躲避自己的视线。 “乔尚书留步吧,青州征税一事还需要多加上心。” 乔尚书连连道:“殿下放心,老臣定然处理好这件事儿。恭送殿下。” 乔挽颜也行了一礼。 管事立即跟上,送着太子离开。 鹤知羽走出几步忽而驻足回首,语气低沉道:“红梅艳俗,不适合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乔尚书有些没反应过来。朝着自家女儿看了一眼,这红梅素来意寓着坚韧孤傲,戴在颜颜头上也是极为好看的,怎么会不适合? 别说是这红梅了,就是带上路边的一株野草那也是天姿国色,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鹤知羽未等人回话便转身离开,京元转过身的一瞬间看见那乔家二小姐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京元揉了揉眼睛,是他看错了? 乔二小姐就是再骄纵,也不敢白殿下吧? 乔挽颜一点都不内耗,也不觉得自己是真的不适合这红梅。 就只是觉得太子是个没有审美的,否则能喜欢上乔意欢? 廊下,徐书简退至一旁恭敬行礼。带着几许文人墨气,以及寒门子弟初入京城的星点自卑。 于天潢贵胄的太子面前,无异于卑微如泥。 鹤知羽停下了脚步,微微偏过头看向他,“你是乔尚书的门生?” 徐书简应道:“回殿下的话,草民是湖州去年秋闱乡试解元徐书简。此番来京打算参加今年的会试,却不想来的路上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晕倒在了路边奄奄一息。幸得乔二小姐路过救下一命,今日特来拜谢乔尚书收留之恩,以及二小姐救命之恩。” 鹤知羽微微拧眉。 救命之恩? 挽颜何时救下的他? 京元道:“殿下,确有其事。从药师谷回来的路上,二小姐出手相救。在城外庄子时二小姐让人先送他进京医治,想来是被送到了尚书府医治。” 鹤知羽收回视线,一字未发抬步离开。 ? 书房内 “嗯,颜颜送来的甜羹就是好吃!”乔尚书吃了一大口,夸赞道。 乔挽颜道:“爹爹,那个徐书简什么来头啊?区区一个乡试的解元,爹爹还留他在府中暂住,简直是抬举他了。” 乔尚书眸中异色闪过,笑声道:“能有什么来头,不过就是寒门出贵子爹爹看中了他的才华罢了。此子做的文章实乃上佳,今年科举名单中的所有人遇上他,都是不幸中的不幸。” 乔挽颜了然,看来也没什么异处,纯粹的被爹爹看中才华学识而已。 “爹爹的眼光素来都是不错的,这徐书简一定能中个前三甲,不枉费爹爹的赏识。” 乔尚书道:“颜颜看来也挺欣赏这徐书简的。” 她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两页,“也不算欣赏,只是觉得他不算讨厌而已。” 虽然一股子文人墨气,但说起话来倒是很有分寸。让人听得舒心,不觉得厌烦。 乔尚书顿了顿,“颜颜,这徐书简为人确实不错,但到底是外男,还是暂且少与他相处。” 乔挽颜点了点头,“知道了。” 话本中也是这样说的,最开始爹爹也是不让自己和他那个得意门生徐书简有什么来往,但后来徐书简中了探花,爹爹又询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徐书简。 嫁给徐书简有爹爹压制,自己自然是当家主母。不必理会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用担心徐书简敢欺负自己。 但,一个当家主母如何能与国母之位媲美? 相差甚远,她绝不会退而求其次,眼睁睁看着乔意欢登上后位。 “对了颜颜,爹爹前段时间收到一颗蹴鞠般大小的夜明珠。此次万寿节,你便拿着这颗夜明珠给皇上献礼。” 乔挽颜道:“可是我已经准备了从药师谷拿回来的玉清丹作为万寿节的献礼。” “玉清丹可解千百种毒药吧?” 乔挽颜颔首,“云珩是这么说的。” 乔尚书道:“将玉清丹好生留着自己用,献礼便用爹爹准备的夜明珠。爹爹会给你准备好一切,你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行了。” 玉清丹弥足珍贵,送给皇上固然会得到皇上赞赏讨皇上的开心。 可仅仅是让皇上开心,得不到什么实际上的好处。 若是能给颜颜换来一个储妃之位倒是值得,只是依着皇上最近的圣意,可能性太小了。 倒是不如留下来给颜颜用,以备后患。 这时,下人敲门走了进来。 “老爷,公主府传来消息,说是公主留大小姐留宿,今晚大小姐不回来了。” 乔尚书道:“这等小事日后莫要来告知我。颜颜,一会儿爹爹让人将夜明珠给你送去,你先回去吧。” 乔挽颜起身,“是,爹爹。” 第91章 短命之人 城外庄子内。 吴氏坐在炭炉边上眯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脸上浮现一抹不耐烦起身出了门。 “大晌午的,不知道我在休息吗?吵个什么?”吴氏还没有看见人影便先行破口大骂。 堂屋内,只从窗户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影,却不知晓两个人在干什么,听见声音也没出声。 吴氏心中越发的不满,火气蹭的一下便上来了,大步朝着两个嬷嬷住的堂屋便走了过去。 “叫你们两个蠢货是没听到吗?你们收拾东西做什么?” 吴氏双眉皱了起来,似乎不明白这两人大包小裹的收拾东西是想要去做什么。 瞧这样子,是把所有家当都收拾起来了一般。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是不干了不打算回来了呢。 两个嬷嬷依旧没有搭理她,利落的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拎着几个包袱就打算出门。 吴氏哪里肯让路,直接横在门口厉声道:“你们两个想去哪儿?你们两个是乔府的下人,就该在这里伺候我,想跑路不成?小心我告诉老爷把你们两个给发卖了!别忘了,你们的贱籍还在乔府的手上呢。” 其中一个嬷嬷冷笑一声,“我们的贱籍在尚书府人手里,又不是在你手里,你张狂个什么劲儿?更何况,老爷是你想见就见的?” “你来了这庄子上十多年,可有见过老爷一面?还去告诉老爷,你进得去尚书府的大门吗?” 吴氏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个平日里老实本分被她骂的狗血淋头的下人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可是乔家的主子,是这群贱婢的主子,竟敢以下犯上。 两人用肩膀撞开吴氏大步走了出去,心中惬意畅快的离开了庄子。 吴氏追了出去,在门口破口大骂。只可惜即便她骂的再厉害,那两人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吴氏在门口骂了好一阵,直到骂的嗓子都干了才讪讪回了院子内。 看着本就冷凄凄的庄子如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忽然就傻住了。 为何那两个贱婢突然就走了呢? 没有主子的命令她们绝对不敢轻易离开,因为她们的贱籍还被乔家捏在手里。若是胆敢私自离开,那就是犯了律法,是要被官府通缉的。 难道....... 是金氏那个贱人搞的鬼? 昨天柳嫣然回来的时候,她和自己说过在庄子外面的时候,自己叱骂金氏和金氏生的那个小狐狸精被太子殿下以及那个小狐狸精给听到了。 如今想来,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小狐狸精回去告诉了金氏,金氏这是故意报复。 想到这里,吴氏想着今晚柳嫣然回来住她得告诉柳嫣然金氏做了什么恶毒的事儿,好让柳嫣然转达给意欢,让意欢告诉太子殿下! 她并没有那日口无遮拦被太子听到而觉得不安,她怎么说也是意欢的娘,太子让整个京城都知晓他喜欢意欢,喜欢乔家长女,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如此小事儿他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只有金氏母女是个小肚鸡肠的。 但,吴氏等到了夜幕降临,都没有等到柳嫣然回来,只等到一群陌生的壮年男子。 三四个身着夜行衣的壮年男子翻墙而入,吴氏正在屋子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生着炭火,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 门突然被踹开,吴氏吓了一大跳,待看见闯进来的人不是她等了许久的柳嫣然,而是一群陌生的蒙面男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起身朝着后面退了两步。 “你们、你们是谁?” 几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 夜,死一般的宁静。 ? 彼时乔意欢全然不知晓庄子内发生了什么,眉眼笑的极为温和与鹤宝珠说着知心话,闺房内一片祥和。 “多谢公主好意,不过家中母亲应该不会准允,我还要侍奉父亲母亲。” 鹤宝珠有些失望,她本来奇奇怪怪的来了古代,心中很是不安。 但今日和乔意欢相处之后,倒是觉得安心多了。至少在这陌生的古代,她算是交到了朋友,还是如此温柔的朋友。 乔意欢又道:“不如让嫣然与公主同住吧?嫣然是我的好朋友从邕州远道而来,家中不愿让她住下我便只能让嫣然暂住在城外庄子与我娘同住。她年纪小与我娘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若是能住在公主这儿我们也可以一起玩。” 乔意欢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鹤宝珠大方的答应了下来。 柳嫣然心中一喜,这长公主府比起城外庄子可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虽然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但至少也比乔挽颜官大一级。若自己能和公主处好关系,她或许也可以避免乔挽颜再次针对自己,甚至绑架自己逼问那些她想要知道的事儿。 “意欢,你的膝盖好些了吗?乔尚书也真是的,怎么能因为你娘的过错如此惩罚你呢?若我有你这样一个乖巧又漂亮的女儿,一定宠在手心里都怕磕了碰了!” 鹤宝珠这一天,大抵也了解了一些。 乔尚书和尚书夫人对这个庶长女很是苛待,甚至昨天因为意欢娘亲口无遮拦,意欢还被乔尚书罚跪在祠堂。 刚刚意欢走路都有些踉跄,实在是不敢想象平日里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柳嫣然唏嘘:“都是乔尚书的女儿,一个视若珍宝一个冷漠无视,难为意欢这么多年了。若是乔挽颜没有告状,意欢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柳嫣然潜移默化的给鹤宝珠洗脑乔挽颜的恶劣。 鹤宝珠吃了一口花生酪才随口道:“这和乔二小姐也没什么关系吧?她也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啊。” 乔意欢微微顿了一下,须臾笑笑,“嫣然,这确实不关妹妹的事。妹妹受了委屈,我代替娘受到责罚也是应该的。” 鹤宝珠心里感叹,以前在电视剧里特别讨厌那些白莲花。可是如今,她觉得意欢就是那种白莲花,但却是如此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白莲花。 美丽、无害,让人看着便想亲近。 “对了意欢,你刚刚说万寿节想要准备献礼的礼物,不如我帮你想一个吧!”鹤宝珠提议道。 乔意欢展颜一笑,“那就让公主为我费心了。” 第92章 借刀杀人 小半个月过去,寒风渐弱,冷冬的阴霾渐渐散去。 冻土松动,云朵如棉絮一般漂浮,候鸟结伴归来,尚书府的屋檐之上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唱着歌儿。 这日晌午,金氏的院子里来了贵客。 静安侯府的侯夫人来此小坐,乔挽颜在一旁扬着浅浅的笑意陪坐,听着两人之间客套的话语。 “还是你省心,生了个这么乖巧的女儿。我倒是想要生个女儿,奈何没有那福气只生了一个皮猴子。” 侯夫人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话里话外全都是对于自己儿子的喜爱。 “想着让他时不时的陪陪我这个母亲,可谁承想儿子就是不如女儿贴心,成日里的往外跑,如今倒是三天两头的去公主府做客,简直是让我头疼。” 金氏笑呵呵道:“小侯爷一表人才,京城多少贵女都倾心不已,侯夫人就偷着乐去吧。不过这十公主突然回京,可真真是让人吓了一跳。这驸马竟然如此大胆,在云溪城如此张狂,如今还敢追杀公主灭口。” 前几日皇帝下了旨意,公主府那些被驸马纳回来的妾室沦为军妓,驸马斩首,驸马九族流放永世不得离开岭南。 说起来依着十公主不受宠的地位,本来也不会让皇上如此大动干戈。 但驸马如此行径藐视皇威,是实实在在打了皇上的脸,皇上又如何能不下重罚。 “自作自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朝得了势便该夹紧尾巴好好做人,妄想攀高枝只会死路一条。” 侯夫人这话意有所指,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听闻尚书府的长女最近和公主走的很近,我家祁云最近也总是做客公主府,便听闻你家那个长女在准备什么万寿节献礼。也不知怎么,还让我家祁云帮忙,以至于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 金氏挑眉,“是吗?这丫头最近也是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原来是忙着这件事儿。” 侯夫人细细回想,“我记着祁云好像提起过一嘴,你家那长女拜托祁云买了几百斤姜,弄得侯府到处都是那股子味道,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 她话落顿了顿又道,“无意间看见一眼,好像是将那些姜放在了一个大桶中。这些年轻孩子们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我们这些长辈可真是理解不了了。” 金氏附和一句,“一桶姜?这可真是让人费解,难不成这丫头还要准备一桶姜给皇上献礼不成?简直是胡闹啊。” 午后,侯夫人离开之后乔挽颜也回了永宁阁。 “小姐。”紫鸢道,“乔意欢这次如果真的准备一桶姜,那可真是要出尽丑了!” 乔挽颜雾眉轻拢,一桶姜? 乔意欢不是那种愚昧无知的蠢货,她虽然平日里看着胆子小,但却不是个怯懦的人,绝不会真的就准备一桶姜去装无知装天真的给皇上献礼。 柳嫣然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公主府,她找不到下手将她抓回来的机会,难保不会给乔意欢出什么招。 更何况还有十公主和姜祁云一起给乔意欢出谋划策,这次的万寿节献礼她一定不会准备的如此简单。 一桶姜? 乔挽颜神色凝重。 紫鸢大大咧咧道:“小姐你看,冬去春来院子里的雪都化了,指尖堆的小雪人都没了半边脸看着好丑。” 乔挽颜看了一眼,下人们正在将已经开始融化的雪人铲除。 雪堆起来可以堆成雪人,姜放在桶里也能堆起来小山一样。 乔挽颜悠然驻足。 姜堆起小山? 姜山。 江山? 乔挽颜忽然看向身侧的紫鸢,摸了摸她的脸颊,“紫鸢,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啊?”紫鸢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夸自己。 一桶姜山,一统江山,同音不同意却是个极为巧妙的心思。 大幽建国百年,却一直没有收复北境,这是每一个皇帝心中最为忧虑的事儿。 鹤砚礼镇守北冥城收复吕安城惹得龙颜大悦特赦回京,如今便已经有不少人觉得皇上这是在有意给鹤砚礼机会。 储君之位到底谁能坐稳,还犹未可知。 若是这‘一桶姜山’真的作为万寿节献礼给皇上,皇上必定高兴之下重赏。 这个礼物准备的,一点都不笨。 “侯夫人还真不愧是侯府主母。” 紫鸢问道:“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乔挽颜进了永宁阁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温茶,“侯夫人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素来只和宫中皇后以及那些受宠的娘娘来往,从来不屑和京城那些官夫人来往。今日突然来了尚书府,还特意借由姜祁云提及乔意欢准备的姜,是想要借刀杀人罢了。” 紫鸢听得云里雾里,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乔挽颜也没再继续让她单纯的小脑袋瓜继续装这些复杂的事情。 姜祁云整日围着一个尚书府不受宠的庶女转,侯夫人这样自视甚高的人自然是极为看不惯的。 可一个侯府主母出手收拾一个小姑娘,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让尚书府的小姐妹自己去处理恩恩怨怨,她坐享其成看乐子多好? 否则,何必来了尚书府还非要叫自己过去一同说说话? 虽然被利用了,但是这个棋子她倒是极为愿意当。 乔意欢的这一桶姜山,她作为妹妹一定会好好帮忙的。 这时,一个婢女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姐不好了,云姑娘出事儿了!” 乔挽颜拧眉,“出了何事?” 婢女咽了咽口水立即道:“璟王殿下最近奉皇命处理京城前朝余孽之事,似乎是紧要关头被云姑娘捣乱害得贼子跑掉。云姑娘已经被璟王关押起来了,说是云姑娘是谁的人就让谁去接。” 第93章 这攻击力强到没边了 香车缓缓行驶于冗长街上,车帷随着清风浮动。淡淡的幽香于空气中四散开来,尽显财富权力的象征。 马车内,乔挽颜拿起盘子里的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口便停下了,“这不是明月楼的桂花糕?” 紫鸢点了点头,“是明月楼的,但是明月楼掌柜说做桂花糕的小女娘突然之间嫁人了,日后不在明月楼干了,所以这桂花糕味道也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乔挽颜放下了桂花糕,“好端端的嫁什么人呢?” “奴婢也不知道,或许是遇到了极好的如意郎君吧。” 马车平稳停在了刑部大牢的门口,马夫将马凳拿了下来摆放好,紫鸢伸手扶着乔挽颜下了马车。 她抬头看牌匾上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巴掌大的瓜子脸莹润如玉,溢着浅淡的粉色光晕,好似春日里争相绽放的桃花,玉软花柔。 刑部正门口的两个侍卫忍不住的偷偷看着,他们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何时看见过这等矜贵优雅的世家小姐? 只一眼,仿若整条街黯然失色沦为黑白,只此一朵艳色逼人的富贵花。 “刑部大牢,闲人退避。”其中一个侍卫开了口。 另一个侍卫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平日里对待贸然来此的人他素来都是没好气的冷叱。 今日如此温柔到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当真是搭档了好几年的人? 那种语气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见别人家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生怕吓到人家。 紫鸢道:“我家小姐是来找璟王殿下的,璟王如今可在此处?” 侍卫心脏悠然咯噔一下,这怎么是来找那个煞神的? 自从璟王暂管刑部余孽一事便时常会来刑部,他们这些人可谓是见识到了这位大幽第一杀神的手段。 那简直不是人! 他们在刑部干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下手那么狠的。 罪人落到他的手里,死了那简直就是最为奢望的事儿。 “璟王不在刑部,不过我听说璟王午后会来此处,小姐若是着急,不妨进去稍微坐坐喝杯茶等着吧。” 紫鸢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见着她点点头才转过身道:“那就有劳两位为我家小姐带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银子塞到两人的手里,两人见此立即客客气气的开了门,其中一人带着人进去了。 乔挽颜道:“最近可有收一位叫云瑶的年轻姑娘?那姑娘总是扎着双髻,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衣裙。” 侍卫点了点头,“有,咱们刑部很少有姑娘家被关入这里,我有印象。不过她好像是放走了一个璟王正在追捕的前朝余孽,怕是以后出不去了。” 乔挽颜道:“可否带我去看看她?” “可以,姑娘这边请。不过姑娘得快一点,若是让王爷知晓,我怕是小命不保。” “有劳。” 大牢内幽暗阴湿,摇曳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烛火升起的火苗点亮了墙壁上的青苔脏污,看着让人触目惊心,平添了一抹恐怖的氛围。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那些大牢内被关押的犯人,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这样的环境她本该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 “呦,这不是乔挽颜吗?真是难得,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了。” 乔挽颜看向拐弯处突然出现的一个年轻男子,是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平阳伯最宠爱的小儿子。 司徒樾眉梢轻挑,嘴角扬着一抹笑意,“怎么,是知晓我在这儿所以特意来找我的?” 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嫌弃,“你哪位?” 司徒樾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许久不见的人言语上的攻击力还是这么强。 乔挽颜记得他,她记忆力素来不错,就算是没怎么说过话的人脑海中也会存留一些印象,更何况是这个从前和她发生过口角闹过不愉快的蠢货。 但她偏生这样说,为的就是给对方添堵。 论让人不痛快,她素来拿手。 “你不记得我?乔挽颜,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吧?”司徒樾语气略带恼火,刚刚还扬起的几分流里流气的讥讽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挽颜神色淡淡,“我从来不记得那些无用之人的脸,可以让开了吗?” 司徒樾拧眉,“我是给你脸了是吧?” 乔挽颜依旧淡定道:“你主动和我打招呼应该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要不我给你上炷香鞠三躬?” “乔挽颜!!!”司徒樾被气炸了,尤其是被她那一副轻飘飘的语气给气炸了。 旁边的刑部侍卫眼睛睁的溜圆,刚刚在刑部门口的时候,他脑海中对这位小姐的第一印象就是美丽、柔弱,是个风吹就会染了风寒遇到欺负只会哭哭啼啼的人。 但是如今....... 这攻击力,简直强到没边了。 轻轻松松就让对方气的要炸毛了。 “我的名字确实很好听,但是从狗嘴里说出来,就有点难听了。”乔挽颜好说好商量,“可以请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吗?” 能利用的人她完全可以装的单纯无害,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蠢货,她素来没什么好耐心的。 因为不配,不配她费心思。 她怎么开心怎么来,谁管对方有没有气死? 司徒樾被气笑了,指着她的鼻子刚要说话,便见紫鸢伸手打开了他指着自家小姐的手。 “少拿手指我家小姐!” 乔挽颜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滚开,别挡了我的路。” 司徒樾怒目而视,“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白送给太子太子都嫌弃不要你,还做着美梦想要嫁到东宫呢!?你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可是结果呢?太子有为报答救命之恩求娶你的一点风吹草动吗?” 司徒樾讥讽道:“一个自以为是的嫡女,却比不上一个处处不如你的庶女,由此可见你是多么让人嫌恶!” 刑部侍卫听见这么一番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感觉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这话说的也未免太毒了,就算是再坚强的姑娘听见这话都会哭着委屈着离开这里吧? 这伯爵府的六公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第94章 我不是害怕,就是腿抖 刑部侍卫开始犹豫要不要帮着这位小姐说说话让她别那么尴尬难堪,就在他犹豫许久终于打算开口的时候,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乔挽颜脸上一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手掌心火辣辣的,将心底里的不爽全都转变成了力量。 哭?哭有什么用? 让对方哭才能让她解气。 她才不会做那种吵输了架深夜睡不着痛恨自己没发挥好的人呢! 吵不过,还不会动手吗? 对方是个皇子王爷就算了,一个没有实权渐渐没落的伯爵府,打就打了,爹爹会给自己善后的。 刑部侍卫瞳孔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这么,动手了? 一点前戏都没有,说打就打? “你敢打我?”司徒樾目眦尽裂。 乔挽颜轻蔑嗤笑,“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呢?身为伯爵府的嫡出六公子,承爵之人却是庶长子,由此可见你是多么无用,才会占据了平阳伯的宠爱与嫡出身份却得不到爵位。” 司徒樾脸色煞白,一双眸子氤氲出极盛的怒火,双拳紧紧攥起,死死地盯着眼前嘲讽自己的女子。 乔挽颜丝毫不惧他的怒火,“你一个在父亲羽翼下生活,日后在庶兄麾下苟延残喘的废物,还敢在我面前嚣张找事。上次在宫宴上我便与你说过,日后见到我夹紧尾巴避开我,可你偏生是个不长眼的,巴巴地送上门求着我骂你。” 司徒樾在京中素来是个混账,京城贵女见到他也会避开他,生怕他混账劲儿上来了胡闹一通。 平阳伯朝中地位已大不如前,手中没有什么实权,长子虽然是家中子弟最为出色的一个,可放在那一众出色之人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平阳伯爵府如今还能在京城立足,不过是平阳伯的女儿前几年入了宫,颇为得宠才保住这暂时的地位。 否则,司徒樾还敢如此张狂? 去年宫中夏日宴,司徒樾仗着醉意扬言要娶自己,还胆敢动手动脚。 被爹爹派人光明正大的揍了一顿,平阳伯一句话都没说。如今他还敢在自己面前没事儿找事儿,那就只能怪她不是个软柿子了。 “你这么嚣张,是会遭报应的。”司徒樾咬牙切齿阴狠狠地盯着她。 乔挽颜道:“如果我是个软柿子,你说的那句话便该是我说的。” 刑部侍卫心里暗暗点头,六公子不过是没事儿找事儿却没干过人家而恼火,若是这位小姐真的是个软柿子,那此刻他便是要更嚣张了。 司徒樾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似乎要将她盯穿一样。 许久,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紧咬牙关。 “给我等着!” 姐姐还说让自己想办法娶了这个贱人,和乔家结亲以保住司徒家的荣耀与地位,可他便是娶个民女都不会娶这种跋扈之人! 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一个女人,他有千百种办法让她在京城活不下去! 上次被乔尚书派人打了一顿,还是当着司徒玺的面,丢尽了人。 新仇旧恨,他一定要让乔挽颜这个贱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越往里面走阴湿的感觉便越重,乔挽颜问道:“司徒樾来刑部做什么?” 刑部侍卫立即答道:“六公子强抢了一个姑娘为妾,那姑娘的哥哥上伯爵府要人,结果被六公子派人打了个半死。那姑娘的哥哥便去官府鸣冤,只不过官府没管,他便继续去平阳伯爵府敲门要人。” 刑部侍卫话落顿了顿,“听说刑部有个司狱官和六公子是好友,那司狱官将人抓到了刑部大牢,六公子今日过来就是找那位司狱官的。” 乔挽颜神色淡淡,那可真倒霉。 刑部侍卫又道,“那姑娘也是够可怜的,听说爹爹早年做苦力累死了,娘病重躺在床上起不来。哥哥勤勤恳恳种地,妹妹在酒楼厨房里干活,本来好端端的一家人也是倒霉了。” 乔挽颜没说话,也不打算多管。 “不过那姑娘的手艺确实不错,我家那位吃过一次她做的桂花糕赞不绝口。只不过我这月例不多,没法子天天给她买,以后是吃不到了。” 乔挽颜拧眉,“桂花糕?她在哪里做桂花糕?” 刑部侍卫道:“明月楼。明月楼掌柜是个好人,本来不收女子干活,但看着那姑娘可怜就留下了,谁承想遇到这种事儿。” 乔挽颜轻咳一声,“司徒樾强抢民女竟然还有贼官无故抓人,简直是过分!那姑娘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孙贵。” ? 乔挽颜见到云瑶的时候,云瑶平日里两个冲天双髻都已经耷拉下来了。 蹲在角落里苦兮兮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听到牢房门口有动静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见着是熟悉的人后立即跑到了门口,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阿颜姐姐,我要死掉了!” “我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前朝余孽,他跟我说帮他挡住后面追他那些坏人,他就告诉我京城最好玩的地方是哪儿,我就帮他了......” “阿颜姐姐你替我告诉我哥哥一声,下辈子我还要当他的妹妹呜呜呜.......” 乔挽颜:“.........” 哪来的无耻贼子骗小孩儿? 不知道小孩儿没咋见过世面吗? 乔挽颜好生安慰了一番云瑶,等着云瑶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离开了大牢。 紫鸢道:“小姐,您说璟王会不会放了云姑娘啊?” 乔挽颜看了一眼她下半身,“我不清楚,但是紫鸢,你怕什么?咱们又不是进了刑部出不去了。” 紫鸢摇摇头,“奴婢没怕,奴婢就是有点腿抖。” 乔挽颜抿了抿唇,虽然腿软,但是嘴硬。 “若是害怕你就在刑部外面等着我。” 紫鸢又是摇摇头,“奴婢不要,奴婢就要留在这儿陪着小姐。” 她虽然心底里害怕,但是再害怕也没有小姐重要,她得留在这儿陪着小姐。 大不了就是一死,能为小姐死也是值得的。 第95章 吹吹~ 城门口马车内,墨萧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利落的下了马,三两步走到马车旁边。 “王爷,人抓到了。” 鹤砚礼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闻及此言神色微动,“还活着?” 墨萧道:“活着。那逆贼想要咬舌自尽,被属下拦住了。如今已经派人押送到刑部大牢,王爷可要前往刑部审问?” 这逆贼本来已经是瓮中捉鳖,在京城之内便可以拿下。谁承想横空跑出来一个小丫头,还是个擅长用毒的小丫头,害得追赶之人全体腹泻一边往家跑一边拉裤子,闹的满大街飘着那股难言的味道。 把那小丫头抓回来之后才知晓那是乔二小姐身边的人。 鹤砚礼将手里的玉佩放到了口袋中,“先回府。” 墨萧有些疑惑,这逆贼都抓到了难道不是应该去刑部大牢好好的逼问京城之内其他的前朝余孽以及主事之人吗? 但墨萧没敢多问,只是吩咐马夫,“回府!” 乔挽颜在刑部待了大半天都没有等到鹤砚礼,吩咐紫鸢去查问才知晓今日璟王不过来了,如今正在王府说是明日才能过来审问犯人。 “小姐,这帮人也真是的,明知道王爷今日不过来了还不告诉您一声,让您在这儿白等。”紫鸢嘟囔道。 乔挽颜道:“十有八九,是他故意的。” “那小姐,咱们还要去璟王府吗?要不然明天再去吧?小姐在这儿已经等了许久了定然身子乏了,回去还好休息休息明天再去?” 乔挽颜脑海中陡然浮现云瑶那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临行前抓着自己的袖子求自己把她捞出去的可怜样子。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罢了,去璟王府吧。” 而另一边,鹤砚礼在书房看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翻阅之后放在烛火之上燃烧殆尽,如黑曜石般的瞳孔倒映出那一抹火红。 像是极寒之地生出的不灭之火,半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无垠天际染上一抹艳丽至极的晚霞,余晖透过窗户折射进来,恰好落在鹤砚礼的眉眼之上。 霞光氤氲,他双眸半眯看向了紧闭的门。 就知道她是个没良心的,自己身边的人被关入刑部大牢,都不觉得着急过来捞人。 墨萧这时推门而入,“王爷,晚膳已经好了,可以用膳了。” 王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阴沉?刚刚北冥城送来一封密信,莫非是北冥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鹤砚礼淡淡应了一声。 青韵堂内,桌子上已经摆放了色泽卖相极好的珍馐佳肴。 鹤砚礼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乏味,“都撤下去吧,本王没什么胃口。” 下人刚要撤下去,就见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启禀王爷,乔二小姐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见您。听说是在刑部等了您许久,一直没有等到您便来王府找您。” 鹤砚礼拧眉,“她去刑部等本王?她不来王府去什么刑部?” 娇生惯养的去刑部那种地方,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小厮摇了摇头,“这个奴才也不知啊。要不.....奴才问问乔二小姐?” 鹤砚礼沉声道:“问什么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多关心她一样,让她滚进来。” 乔挽颜知道青韵堂在哪儿,小时璟王府还是皇子府的时候她便时常来,是以这条路不用下人带路她便知晓怎么走。 推开青韵堂的门,鹤砚礼看都没有看过来一眼,正在垂眸用膳。 他身姿如松,执着银筷夹起一块菜心放入口中,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室子弟独有的矜贵与优雅。 鹤砚礼生的好看,此刻垂眸专注的用膳,那抹容貌上极具攻击力的气场也淡弱了几分。 紫鸢难得没有‘从心’的跪下来给人请安。 “臣女参见王爷。”清脆悦耳如山间灵鸟般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心弦微颤。 鹤砚礼没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她,似乎故意冷着人家一样。 乔挽颜浅声又道:“王爷,那前朝余孽如今可抓到了?” “抓到如何,没抓到又当如何?”鹤砚礼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 乔挽颜道:“云瑶年纪小,之前一直待在家里不曾出门,如今来了京城不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不甚着了逆贼的道阻了王爷大事。但云瑶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望王爷怜悯她年纪小不懂事,放她一马。” 话落,她又道:“云瑶害的追查逆贼的侍卫中了毒,但那些毒只是让人腹泻的毒,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臣女愿意给各位侍卫补偿,一定让他们满意。” 墨萧待在一边左右看了一眼,如今逆贼已经被抓到了,这件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若是从前的王爷,一定会挥一挥手不等乔二小姐开口找来就解决了这件事儿,送那小丫头回去。 可是如今........ 依着这几年他对王爷的了解,那小丫头这次是出不去了。 乔二小姐这趟算是白来了。 “阻碍本王办案,给侍卫们一些补偿就让本王放人,你在异想什么天开?”鹤砚礼放下筷子抬眸看向她。 他余光扫了一眼乔挽颜裙摆上的脏污,瞧这样子应该是在刑部大牢里沾染上的。 估摸着是还没有看到,若是看到了还会来这里?早就回尚书府换身衣服,这套说不定都不会要直接让人扔了。 鹤砚礼端起茶盏打算喝口茶,茶盏里是空的。 墨萧立即上前要去倒茶,却被鹤砚礼一个眼神定住,退至一边。 得,瞧着王爷如今的样子,今日二小姐不被扒层皮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乔挽颜了然,走上前拿起那紫砂茶壶打算给他倒茶。却奈何那茶壶里的茶实在是太烫,乔挽颜一个不注意手陡然被烫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松开茶壶,被溅出来的茶水烫到。 “嘶。”乔挽颜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要将手缩回来便见鹤砚礼迅速握住她的手腕拉到唇边,轻轻地吹着。 下一秒,鹤砚礼愣住。 空气如同凝固的冰川般,静谧到了极点。 第96章 好娇 乔挽颜低头看着他僵住的样子,巴掌大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之色,藏都不藏着,骄傲的像是一只优雅高贵的小白猫。 她笑眯眯道:“王爷,我的手好摸吗?” 下一秒,鹤砚礼甩开她的手,别开视线继续吃饭。 乔挽颜又将手伸了过去,“王爷,还疼着呢。茶水都给我烫红了,你看看呀。” 鹤砚礼冷冷的扫了一眼,撒娇卖乖,给一丁点笑脸就蹬鼻子上脸,没心没肺。 “你的手烫红了跟本王有关系吗?自己一边吹去。” 鹤砚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收回视线余光扫了一眼她伸到近边的手背,果然是红了一小块。 乔挽颜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也不说话,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故意装可怜博取同情,但偏生看起来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 墨萧低下头,他怕自己继续看下去,就真的要开始动摇了。 动摇王爷这几年的经历其实也不算什么,从前能得到乔二小姐的特殊对待已经是烧高香了,后面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有点无耻,可是看着乔二小姐那张脸,是真的美貌就是正义,让人潜意识的就想为她开脱。 墨萧心里暗暗骂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身为王爷的人竟然不和王爷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好疼~”她刻意拉长着尾音,一双秋波盈盈的双眸看着他,任谁看了都承受不住。 但鹤砚礼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压根儿没看。 乔挽颜又道:“王爷,府里有烫伤膏吗?我的手都烫红了,若是没有烫伤膏及时敷上,就要留疤了。” 鹤砚礼偏过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墨萧,便见墨萧接收到了主子的无声信息,点了点头大声道,“没有!” 他可是跟了王爷那么多年的人,王爷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干什么,王爷放个屁他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 鹤砚礼微微拧眉,沉声道:“让你去拿!” 刚刚还心里骄傲自己和王爷配合默契的墨萧大脑一迭,脸色灰沉沉的遗憾离场。 在经过门口紫鸢的一瞬间,墨萧又听到了她悄咪咪的小声嘀咕。 “乐子。” 墨萧龇牙。 片刻后,鹤砚礼用着膳,乔挽颜坐在一边紫鸢给她敷着烫伤膏。 浓郁的药香味道四溢开来,竟是遮住了那一桌子的珍馐香气。 紫鸢小心翼翼的上好烫伤药膏之后,乔挽颜起身又走了过去,刚要拿起紫砂茶壶便见鹤砚礼大手按住了茶壶,阻止了她拿起来。 “干什么?” 乔挽颜乖乖道:“给王爷倒茶啊。臣女一个弱女子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王爷答应放云瑶出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能讨王爷开心的事了。” “放下,一边去。”鹤砚礼将茶壶拿到了另一边,“本王府上的烫伤药膏价格不菲,你那个婢女跟个土匪一样一挖就是半罐,当本王的东西是白来的不成?”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心底里暗骂了一句小气鬼,将别在腰间的帕子拿了下来,凑近一步去擦鹤砚礼的唇角。 鹤砚礼没躲开,只是抬头看向她。 乔挽颜像是没看见一般,又拿着帕子去擦他的额头。 “你在干什么?” 乔挽颜如实道:“王爷皱眉不好看,臣女帮王爷抚平。” 鹤砚礼被气笑了,“本王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但本王知晓,不论何时,里面都是浆糊。只不过分稠的还是稀的罢了。” 乔挽颜面上乖乖的; 内心:你小嘴儿跟抹了金汁一样! 我脑子里是浆糊,你脑子里是金汁! 鹤砚礼淡声道:“本王虽然厌恶你,但却也不是那等不讲情面之人。” 乔挽颜眼睛亮亮的,如星光闪耀璀璨夺目,“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刚刚用过膳,如今正想吃点饭后甜羹。你去亲自熬一碗甜羹来,本王若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应了你求取之事。” 鹤砚礼双眸嵌着琐细的流光,“如此,不算是故意为难你吧?” “不算不算!”乔挽颜立即道。 她带着紫鸢一起来的,有紫鸢在一碗甜羹算什么?就是弄个国宴席面,紫鸢都不在话下。 紫鸢默默抿了抿唇,甜羹?谁会做啊? 小姐吗?小姐不把厨房炸了就算好的了。 自己吗?自己只会做炖肘子。 总不能炖个肘子多加点糖,给璟王喝肘子汤吧? 那她今天可能得死在璟王府了。 乔挽颜主仆二人离开青韵堂后,墨萧问道:“王爷,乔二小姐看起来不像是会做甜羹的人,您就这样松了口,乔二小姐估摸着要高兴坏了。” 鹤砚礼扫了一眼桌子上她忘记拿着的帕子,“高兴?她那个手艺别说做甜羹了,就是煮个米饭都不会。” “做出来什么样,就让她自己原封不动的吃下去。” 鹤砚礼挥了挥手,便见下人们利落的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撤了下去。 他起身拿起一本兵书坐到了太师椅上,安静的看了起来。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过后,有些倦意的鹤砚礼忽然之间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没过一会儿,便有小厮走了进来,“王爷,乔二小姐........” 鹤砚礼立即起身,“她怎么了?” 小厮有些难以启齿,“乔二小姐、乔二小姐把厨房给炸了!” 鹤砚礼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人呢?” 小厮摇了摇头,“奴才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人去哪儿了,不知道是藏在哪儿还是跑了。” 而彼时璟王府西侧后门门外边,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紫鸢,我害怕。” 紫鸢声音微颤,“小姐,奴婢也怕。咱们就这么跑了,璟王会不会追杀我们啊?” 乔挽颜抿了抿唇,“不知道。但我们跑回尚书府,爹爹肯定会护住我的。但是.........” “但是什么?” 乔挽颜咂了咂舌,“云瑶估摸着会死路一条。” 第97章 还不跑,等着本王抓你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乔挽颜和紫鸢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僵持了半天,最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门口的鹤砚礼。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鹤砚礼瞧着乔挽颜那副心虚又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样子,不知道在厨房干了什么,脸颊染了一片黑漆漆的脏污,衣服也是肉眼可见的染上了黑灰,像是从哪儿逃难回来的。 鹤砚礼单手撑着门框,看着比他矮了一头的乔挽颜,“还不跑,等着本王抓你吗?” 话音刚落,乔挽颜拉着紫鸢撒腿就跑。 云瑶,姐姐已经尽力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你我相识不到半年,眼下姐姐只能先保护好自己了,你自求多福吧。 葬礼,阿颜姐姐一定给你风光大办! 墨萧在后面道:“王爷,乔二小姐就这么走了,咱们的厨房怎么办?” 鹤砚礼转过身,“她留下厨房就能完好如初吗?你是等着她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走一会儿就娇滴滴让人背的娇气包给你建厨房?” “还是你想让她把本王的书房也给烧了?” 墨萧沉默片刻,暗暗想着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是乔二小姐把王府厨房给炸了,难道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墨萧心里一团乱麻,他总觉得王爷在北冥城的时候提起乔二小姐眼里的恨意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一直觉得王爷回京之后,乔二小姐不被扒层皮也是好不到哪儿去的。 可是如今回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别说是扒层皮,就是一根头发王爷都没有拽下来。 莫不是在酝酿着报复一场大的? 又或者,时间积攒的恨意在回京看见乔二小姐的一瞬间,便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墨萧看着自家王爷的背影,暗暗思虑。 云瑶是被第二天早上放回去的,灰头土脸憋憋屈屈的回了尚书府,门口的小厮险些没认出来要把人轰出去。 永宁阁,乔挽颜正在用早膳,便瞧见门口云瑶的身影突然出现。 小姑娘站在门口挎着一张脸,像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一样,整个人都没有那抹阳光朝气的模样了。 “阿颜姐姐。”像是见到了亲人后心底里的委屈陡然间化作泪水宣泄了出来。 “阿颜姐姐你真好,我犯了这样大的错事你都能把我捞出去,我这辈子跟定你啦呜呜呜呜......” 乔挽颜沉默了片刻:“........” 啊? 她捞出来的? 乔挽颜起身走了过去,语气温和:“瑶瑶别怕,你跟着姐姐来京城,姐姐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护着你的。即便是付出姐姐这条命,姐姐也会保你无虞。” 云瑶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哇的一声哭出来,“阿颜姐姐你真好,你比我哥哥还要好,你是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乔挽颜浅笑,“好了,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让人给你准备早饭送到你房里,吃过之后好好地休息休息。” 云瑶用力点了点头,“嗯嗯!” ? 乔挽颜一连几天都没出府,难得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 眼瞧着明日就是万寿节了,这几天她都在永宁阁里挑着明日要穿的衣服要戴的首饰。 “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门外婢女恭恭敬敬的通禀。 乔尚书见着闺女来了笑呵呵道:“颜颜,你之前拜托爹爹的事儿爹爹都给你办妥了。那个叫孙贵的已经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了。私自抓人的那个司狱官被平阳伯爵府施压没敢攀咬,独自揽下罪责斩首示众了。” 乔挽颜倒是不在意这个,“那个孙贵的妹妹呢?” 既然都离开明月楼了,不如直接让她在府里当差,专门给自己做桂花糕,如此日后也不用差人出去买了。 乔尚书欣慰道:“我家乖乖心地这么善良,日后嫁给谁都是便宜了那小子!放心吧闺女,你难得求爹爹一件事儿,爹爹还能不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乔挽颜展颜一笑,“爹爹你真好,那她如今在哪儿呢,我让紫鸢去找她。” 乔尚书眉梢一挑似有不解,“找她干什么?爹爹已经将她送到宫中御膳房去了,她不是会点厨艺吗,爹爹想着进御膳房当差月例又高也能给她家里多贴补一些。怎么样,爹爹好不好?” 乔尚书笑了笑又道:“乖乖放心,爹爹特意吩咐了御膳房的总管多加照顾那女子,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乔挽颜的笑容戛然而止,“爹爹。” “怎么了乖乖?不用谢爹爹,爹爹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乔尚书笑的满脸宠溺,哪还有在同僚之间不苟言笑气场威严的样子? 乔挽颜冷冰冰道:“爹爹,我要让娘亲再给我找一个爹爹!” 说完,转身就走。 “哎?”乔尚书满脸疑惑,这丫头这是怎么了? 乔挽颜出了书房回永宁阁的路上看见了刚准备出门的乔意欢,这段时间她日日都去公主府,倒是鲜少在府里待着。 “妹妹。”乔意欢主动打着招呼。 乔挽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离开。 乔意欢退后一步让开路,回首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微寒。 筱莹小声嘟囔道:“二小姐也真是的,您主动和她打招呼她进入装作没听见故意给您脸色看。在外面装的姐妹情深,在府里装都不装了。” 乔挽颜忽而驻足,却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边的紫鸢说了些什么,便见紫鸢微微颔首,目送自家小姐离开一丈远后转身追上了那主仆二人。 乔意欢正期待着明日的万寿节,宝珠给她出的主意极好,再加上祁云帮自己准备几百斤的生姜,明日自己一定会让皇上龙颜大悦。 届时,自己再也不是尚书府默默无名的大小姐。 正沉浸在期待中,忽然几个婢女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要干什么?” 紫鸢走到她的面前,微微昂着首,“大小姐,您管教婢女无方,奴婢帮您管教。至少得让筱莹知晓,不论是在尚书府还是在别处,身为下人非议主子都是不行的。” 几个婢女抓住了筱莹,另外两个拦住了要阻拦的乔意欢。 “你们要对筱莹做什么?”乔意欢着急道。 紫鸢冷声道:“大小姐如今知道着急了,平日里对筱莹的口无遮拦不曾管教,筱莹如今受惩罚,这都是大小姐的错。” 紫鸢话落顿了顿,“又或者,筱莹的那些话本就是大小姐想说却不好说出口的,所以大小姐从来不曾呵斥筱莹。” “你?!”乔意欢拧眉,气的胸腔起伏。 紫鸢轻哼一声,“筱莹没有规矩非议主子,杖刑三十。拉下去!” 第98章 普攻:茶艺?大招:背刺 三十板子打的筱莹走都走不了,但是奈何府中下人没有人主动帮忙,乔意欢又使唤不动她们,只能自己一个人咬紧牙关扶着筱莹回了茗香阁。 “筱莹,嫣然会医术,我去找嫣然给你看伤!” 筱莹脸色煞白,虚弱的应了一声,乔意欢快步离开府邸朝着公主府走去,只不过到了之后,柳嫣然没肯跟着她去。 “意欢,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医术不是很高明。不如你去找个大夫,这样更为稳妥一些。” 柳嫣然婉拒,她实在是不敢去尚书府,甚至不敢离开公主府,就是害怕乔挽颜那个疯子会派人将自己强行绑走。 若是再落到她手里,自己这次一定没办法逃离她的魔爪。 她如今回想起那晚在药师谷,都后怕的厉害。前些时日每晚都会做噩梦,也就是在公主府这段时间安稳了下来,才开始好转。 乔意欢有些意外她会拒绝自己,“可是嫣然,上次在邕州的时候我身上的伤也是你帮我处理的,这次只是杖刑比我上次还要轻,你为何不愿意帮我呢?” 柳嫣然有些为难,“意欢,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我医术有限。我也是为了筱莹着想,你还是找个大夫吧,别浪费时间才是。” 乔意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你,那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却在出府的路上看见了鹤宝珠。 鹤宝珠一眼就看出她心事重重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意欢,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还是你妹妹风寒还没好,你太着急了?” 这古代的大夫这么没用吗?这也挺长时间了,怎么风寒还没有治好? 在现代不过就是个小感冒而已吧,这古代的感冒和现代的感冒不是一个东西? 乔意欢欲言又止。 “你就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乔意欢抿了抿唇,“其实......其实是今早我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挽颜不开心,筱莹多说了两句便被挽颜下令施了杖刑。我手里钱不多,想着让嫣然帮我去给筱莹看看,但是她不愿意去,我正一筹莫展呢。” “杖刑?!”鹤宝珠惊呆了,“筱莹这是说了什么被你妹妹施了杖刑?” 乔意欢神色微顿,“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就只是因为我和挽颜打招呼挽颜却没有理会我,筱莹一时为我委屈便胡言乱语了几句。我也斥责过筱莹了,可是挽颜还是没能解气。” 她满脸自责,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清秀的面容上满是哀愁。 鹤宝珠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着急,我让人找大夫去尚书府走一趟,你先回去吧。” 乔意欢满脸感动,“多谢公主!” 鹤宝珠是请人去了太医院找太医,太医到了尚书府之后才知晓是给一个婢女看病,当下愣了一下,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稍微了解了一下没有看着伤处,只是直接开了一副药让人去抓便离开了。 但太医院的太医到底是尽职尽责的,一夜过去,虽然还是有些疼,但至少能自行下地走。 筱莹一夜没睡,脸朝下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夜,脑海中思绪的都是如何能为小姐出气。 若是...... 若是二小姐去不了万寿节呢? 估摸着她一定会很恼火吧? 小姐在公主和小侯爷的帮助下准备了那样完美的万寿节献礼,届时小姐一定能在万寿节脱颖而出,想必二小姐到时候会更加生气吧? 东方破晓,第一缕阳光穿破云雾洒在大地上,筱莹动作缓慢的穿好衣服梳好妆开了门去了厨房。 因着断了一条臂膀,筱莹的动作有些慢。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熬好了一碗莲子羹,放在食盒里单手拎了起来朝着永宁阁的方向走去。 宫中夜宴是在晚上,勋贵大臣及其家眷都是午后入宫,如今还早着,但乔挽颜却依旧开始不紧不慢的梳妆打扮了起来。 筱莹恭敬的站在门口等着吩咐进去,听见一道清浅的脚步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眸中升起惊艳。 乔挽颜莲步轻移,一袭流彩?暗花云锦纱裙仿若夏夜里绽放一瞬却惊艳到极致的昙花。衣裙裁剪得当将纤腰完美的展现出来,说不尽的光彩耀目。 她生的一副妍姿艳质的容貌,眉若远黛不画而黑,唇若樱桃不点而朱,额间一朵层层舒展开的花钿以金箔细细雕琢,更添几分妩媚与少女独有的羞涩温婉。 只一眼,便是仙姿玉色、惊世芳华都难以形容她的半点芳姿。 饶是筱莹,此刻也不可避免的看失了神。 乔挽颜轻抚鬓角,“你来干什么?” 筱莹瞬间收回思绪,“回禀二小姐,奴婢知晓昨日口无遮拦冒犯了二小姐。奴婢心中知错,犯下这样的事儿二小姐还没有发卖了奴婢是二小姐开恩。” 她将手里的食盒微微抬起,“奴婢亲手熬了一早上的银耳羹,放了白茯苓和白芷,会让肌肤更加细腻,望二小姐不嫌弃。” 乔挽颜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盒,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话本中她是头一天晚上偷偷将泻药下到自己的安神汤中,泻药的药效并不快,折腾她到下半夜才开始腹泻不止,耽误了第二天的宫宴。 如今昨晚被自己下令杖刑,自然是没机会动手,只能如今眼巴巴的过来了。 这碗银耳羹下肚,估摸着正好宫宴上药效发作。 “紫鸢,你去找门房的小厮将这碗银耳羹送去茗香阁,就说是太子派人送来给乔意欢的。” 筱莹身子一怔,“奴婢特意给二小姐做的,二小姐怎的又给大小姐送去,还谎称是太子送的!” 乔挽颜笑容甜美,“我早上吃得多如今是一丁点都吃不下了,但你一番心意我又怎好拒绝,便只能让姐姐帮我喝下这碗心意了。” “至于~为何谎称是太子送的......” 乔挽颜轻笑出声:“原因你我知晓啊,何必明说呢?” 筱莹面色一僵。 乔挽颜挥挥手,“把她关入耳房,乔意欢离开府邸之前不准她们见面。” 第99章 你和他是天作之合 春日里御花园内虽不见百花齐放,却也是花香四溢。 花房培育的各种名贵花种全都挪了出来,在这初春微凉之际,御花园内仿若置身于一幅精心雕琢出来的绮丽画卷。 三三两两的官眷妇人高门小姐聚集在一处说说笑笑谈论着什么,但只要细细一听便能听出来那些人不过是互相奉承,不经意的显露自己最近得到了什么首饰,什么布料。 听到别人一句恭维露出满意的笑容,再继续用虚假的话语去恭维别人。 一种有礼貌的嫉妒罢了。 乔挽颜出现在御花园内的一瞬间,视线纷纷看了过来。无一例外,眸中露出惊艳之色。 在场的诸位倒也不是没有见过户部尚书府的千金,虽然其母亲不过是个商女,但一个皇商之女勉强能入得了眼。 这样的身份,在这群高门大户眼里倒也不算什么,不值得主动相交。 偏生乔挽颜的父亲不仅仅是掌控实实在在权力的户部尚书,还是屹立百年世家之首的家主。 若论京城贵女,怕是没人抵得过她。 乔挽颜还小的时候,大家都在揣测她日后必然是皇后。 可谁承想当时最有望成为太子的鹤砚礼因为母妃母家被连累,如今的太子又偏生喜欢她的长姐,实在是满京城的一个笑话。 众人将视线又落在很少出席席面的乔意欢身上,这段时间有十公主带着,倒是也有不少人见过她。 但即便满京城都知晓太子喜欢乔意欢,也没有人主动去与乔意欢搭话,纷纷朝着乔挽颜围了过去,将本该在她身边的乔意欢挤到了外围。 日后乔意欢能不能坐上太子妃一位还是个变数,太子愿意还有皇上皇后施压,太子妃一位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外室生的庶女? 乔挽颜微微昂首体面优雅的和众人寒暄着,视线精准的落在面色有些尴尬无措的乔意欢身上,眼底溢出一抹戏谑。 似乎并不打算上演一出姐妹之情,将她拉过来在身边好生安慰,给大家介绍她是谁。 只是在无声的说着: 看啊,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 但乔挽颜也觉得讽刺,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喜欢乔意欢,但所有人都不认为乔意欢真的会成为太子妃。 眼下这种场合,也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去结交‘无用之人’。 如果不是自己看过那个话本子,她也一定以为乔意欢不过是做做短暂的美梦。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荒谬离奇,什么都会发生。 “参见姝妃娘娘。”有人行礼问安,众人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见到那为首之人也纷纷行礼问安。 姝妃扫了一眼御花园的动静,最后视线落在了乔挽颜的身上。 上下打量了一眼,眸中露出一抹嫉妒情绪,却一瞬间扬起和善的笑容朝着她走了过去。 “挽颜也到了,上次见你还是一年前。这么长时间不见又漂亮了,也不知道日后会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娶到你。” 乔挽颜淡声道:“自然是有福之人。” 算不上冷冰冰也绝然算不上温和的语气让姝妃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自己如今可是皇上的妃嫔,她在自己面前竟然还嚣张起来了。 但姝妃没有直接冷下脸,母亲交代自己的事儿她没有忘记。为了家族的兴衰,她必须得尽一尽力,让樾儿娶了乔挽颜。 如此,樾儿娶了乔挽颜就能得到乔尚书的助力,还怕日后被那个庶子踩在头上吗? 左右太子也不喜欢她,有了救命之恩都没有娶她为太子妃的念头,他们司徒家就还有希望! “你说的极是。本宫当年还是闺阁女儿的时候便很是喜欢你,一直在想你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才能过得幸福美满。” 姝妃话落顿了顿又道,“本宫以为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便该嫁给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听你的话对你上心,如此才算是美满。” 旁边一个年轻女子笑呵呵道:“听说姝妃娘娘的亲弟弟还未娶亲,那也是一表人才的贵公子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姝妃这是想要牵线自己的亲弟弟和乔挽颜。 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那可真是京城贵女嫁给狗都不愿意嫁的人物。 姝妃娘娘倒是真敢想。 只不过姝妃如今是皇上的宠妃,年轻貌美又会讨圣上欢心,谁也不愿意去得罪这样的人。 乔意欢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刚刚那些围着她阿谀奉承的人此刻都成了哑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但绝大多数却是看笑话的。 乔意欢冷眼看着她们,这些所谓的高门贵女不过如此。 骨子里虚伪、冷漠。 乔挽颜笑了笑,“这倒是听说了,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还未娶妻。” 姝妃见她知趣也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么一说你们两个倒是正好同龄,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见见好好熟悉熟悉。你们同龄也是有很多话题能谈的来的。” 乔挽颜笑的乖顺,但说出来的话却跟乖顺一点不挨着。 “可是六公子应该不缺聊得来的吧?六公子若是需要聊天的,先不说后院那些妾室,就是大街上看上哪个合眼缘的,都可以请回家慢慢聊。” 姝妃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挽颜惊讶道,“啊呀,娘娘还不知道呢?前些时日六公子强夺了个姑娘入府,还把人家姑娘哥哥给打了,就因为人家哥哥上门要人,六公子不开心了所以把人打了。” 她话落啧啧轻叹,“六公子忙得很,怎么会有空与我聊天呢?” 姝妃嘴角的笑容是彻底笑不起来了。 紫鸢低着头抿唇不敢笑,死命的压着唇角。 小姐蔫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活该,谁让姝妃将小姐架在那儿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及这种事儿,让小姐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故意为难人。 乔挽颜看着对方极力压抑着怒火的样子不紧不慢又开了口。 “说起来那姑娘与我认识,算是我的朋友。细细一打探才知那姑娘不愿为妾,我便拜托爹爹将人带出了平阳伯爵府,如今她就在御膳房做事。” 乔挽颜说完浅笑,“娘娘日后或许还能吃到她的手艺呢,不过娘娘这样宽厚之人,自然是要好好照顾被自己亲弟弟欺负过的可怜小姑娘,娘娘说是不是啊?” 第100章 美人儿,嘿嘿~ 姝妃藏于袖下的指尖都被气的颤抖,她这番话明显是在威胁自己。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民女若是在宫中出现什么意外,那就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她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让自己下不来台,她就是想要私下里动手都不行,实在是太嚣张太卑劣了! 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恶毒,满腹心机?! “参见公主殿下。” 鹤宝珠悠然赶到,听着众人的一句句‘参见公主殿下’,她觉得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过家家扮演公主的时候了。 心底里开心的要命,当了二十多年的牛马突然之间当公主了,这搁谁谁不激动? 只不过她不敢,她得扮演好一个唯唯诺诺的公主。 她不是怯场,单纯的要扮演好原主而已! 嗯,是这样的! 突然出现的鹤宝珠打断了刚刚冷肃的氛围,姝妃眼底压着怒火,却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可眼下知晓乔挽颜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继续下去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她干脆转移了话题扯到了鹤宝珠的身上。 鹤宝珠是公主,配她弟弟本也合适。只可惜鹤宝珠是个不受宠的,还是个嫁过人的,如此就配不上樾儿了。 “宝珠多年没有回京,想必也不认识我了吧?” 姝妃虽然是笑着说话的,但是语气与眉眼之中总是带了一抹潜意识流露出来的嫌弃。 鹤宝珠微微低着头抬着眼帘,嘴唇嚅嗫道:“我知晓,你是姝妃娘娘,是平阳伯爵府的嫡长女。” 姝妃不悦的内心稍微好转了几分,“你在云溪城受委屈了,如今回了京就安安稳稳的,遇到不知道如何办的事儿可以随时来找本宫。” “多谢姝妃娘娘。” 鹤宝珠说话声音依旧很小,别说是公主气派,就是在场的高门贵女之姿都媲美不了,像极了从前怕人不敢和人说话的十公主。 另一边,有宫女来报可以入太安殿,众人才纷纷离开御花园。 前行的姝妃朝着身侧近身宫女低声说了什么,便见那宫女微微颔首不动声色的离开队伍。 乔挽颜走在最后面,余光扫见西侧月门处往这边走来一个宫女,又看了一眼最前面被众人拥戴着的姝妃,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宫女低着头走了过来,离乔挽颜还有一步远的距离忽然脚下不稳朝着前面栽来。 几乎是一瞬间,紫鸢一脚踹了过去,将人踹到了另一边。 什么妖魔鬼怪,统统离小姐远远地! 宫女手上端着的甜汤一滴都没有溅在乔挽颜的身上。 咣当一声脆响,引得前面的人纷纷回首看过来。 紫鸢大声呵斥,“你怎么走路不看着点,若非是我反应快你就要撞到我家小姐身上了!撞了也就撞了,我家小姐宽和大度不会为难你。但是你手上的甜汤若是撒到我家小姐的衣服上,岂不是耽误了大事儿!” 就差那么一点,还好她反应快。 众人看向那宫女心中暗暗摇头,在宫中做事如此不当心,几个脑袋够掉的?还好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众人没在理会,继续朝着太安殿那边去。 姝妃阴冷的视线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女,无用的东西。 宫女似乎接收到了那一抹阴翳视线,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求饶,“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紫鸢道:“日后做事仔细些,不是所有人都是我家小姐这样好脾气的。” 乔挽颜看着远处的姝妃,扬唇微笑。 这种小把戏,她玩过多少次了。如今用在自己的身上,她若是中招那可就真是个笑话了。 跪在地上的宫女心脏跳动的厉害,浓烈的不安充斥在她的脑海中,想到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下场,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缓缓站起身,又是一个‘不小心’将剩余的甜汤撒在了乔挽颜的裙摆上。 乔挽颜嘴角扬着的嘲弄笑容戛然而止。 姝妃满意的转身离开。 乔挽颜垂眸看向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的宫女,紫鸢要上去给她一脚,却被乔挽颜拦住了。 “这里是皇宫,行事之前莫要鲁莽。” 紫鸢心里忿忿,可恶的贱婢,她早上给小姐精心打扮的衣服如今全都被毁了! 太可恨了! 乔意欢也看见这一幕了,回首看了一眼远去姝妃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那个宫女,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此嚣张,被人算计也实属正常。 “公主,你要做什么去?” 乔意欢刚要跟上队伍离开,便看见鹤宝珠要回去,立马走上前问道。 “我看你妹妹衣服被弄脏了,我在宫中熟悉带她去换一身。若不然穿着这身衣服,肯定不能去太安殿了。” 鹤宝珠内心激动地搓搓手,陪着妹宝去换衣服,好心的为她穿衣服脱衣服,那岂不是能看见火辣辣的身材? 鹤宝珠想想都觉得刺激的没边! 那种感觉,就像是排卵期来了,突然来了一个田螺男模,想想都能流鼻血的刺激! 乔意欢看着她咽了咽口水就要不顾自己的阻拦朝着那边去,“公主,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刚回京不久,若是缺席皇上看不见您,怕是要担心的。” 鹤宝珠顿了一下,倒是也有些道理。 可是....... “宫中这么多人,一定会有宫女带着挽颜去更衣的。我们先去太安殿吧,这样也能告诉我父亲和母亲一声。” 鹤宝珠看了一眼远处的乔挽颜,握住了乔意欢的手,“意欢,你先去吧。我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父皇不会在意到我的。等会儿我再去找你,先走啦!” 话落,她松开乔意欢的手朝着乔挽颜那边跑去。 美人儿,嘿嘿~ 第101章 你大爷! 一阵清风从身边飘过,乔意欢回首看着她们,眼底晦暗如深渊,难以揣测她此刻心中正在想些什么。 鹤宝珠带着两人去了从前原主所住的宫殿,乔意欢看着她们的背影许久,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她才收回视线。 攥起的拳头在掌心留下指甲印记,她面无表情的转身朝着太安殿的方向走去。 “我可以叫你挽颜吗?” 乔挽颜微微歪头看着眼前面色潮红躲闪自己视线的十公主,脸红什么? 这宫殿虽然没那么冷,但是常年没有人居住,也是算不上热的脸红的啊。 乔挽颜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升起一抹戏谑之意。嘴角扬起春日芳华般的笑意,眉眼弯弯满是让人拒绝不了的柔情蜜意。 “当然可以。” 鹤宝珠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好听的不得了。 带着极致的温柔与甜美,像是游乐园里最甜的棉花糖,绵软甜腻,却丝毫不腻人。 “挽颜。” 乔挽颜微微凑近,笑眯眯道:“公主叫我的名字真好听。” 果不其然,鹤宝珠的脸更红了。 乔挽颜内心轻哼,瞧瞧,从小待在深宫长大待在云溪城,没见过世面的公主也是让人觉得唏嘘。 这时有宫女走了进来,“公主殿下,乔二小姐,奴婢是坤宁宫的宫女。皇后娘娘知晓乔二小姐的衣服被弄脏了,特意命奴婢送来一套衣裙。娘娘已经处置了那个做事不当心的宫女,还望乔二小姐安心。” 乔挽颜走了过去,她记得这个宫女,上次在坤宁宫的时候,这个宫女就在宫殿里面伺候,应该是地位不低的大宫女。 这后宫之内,皇后的消息果然是最灵通的。 “劳烦这位姐姐了,只是那宫女想必也是不小心的,还劳烦皇后娘娘为我做主,臣女实在是感激不尽。” 宫女笑着道:“娘娘一直很喜欢二小姐,多加照顾也是娘娘心疼您。” 乔挽颜抿唇微笑,似有些不好意思。 宫女放下了手中托盘之上的衣服恭敬退下,鹤宝珠在一旁内心啧啧轻叹,这电视剧里的高门贵女在此刻有了具象化的一幕。 怎么说呢,乔挽颜就像是那些古早电视剧里的女二号。 拥有极致的美丽、家世、才华、能力,是能让电视剧里瞎了眼的男主角男配角无动于衷的人,也是能让电视剧外面的观众看一眼都觉得是这辈子都高攀不上的人。 鹤宝珠一个实打实的颜狗,只觉得看一眼都能干下去三大碗饭。 看美人,是会延年益寿的。 “公主,我要更衣了,可否劳动去屏风外面等等?” 鹤宝珠立马摇了摇头,拿起托盘上的衣服笑眯眯道:“我帮你穿吧?我帮你脱衣服。” 乔挽颜嘴角笑容有些尴尬,不知为何,她觉得鹤宝珠的视线像极了那些登徒子。 鹤宝珠最后还是被请到了屏风后面,焦急的来回左右踱步,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乔挽颜从屏风另一边走了出来,鹤宝珠眼睛都直了。 “哇~” 皇后派人送来的衣裙是霓裳羽衣,仙气飘飘风姿绰约,像是九天之上脱离尘世的神女,携着无数月光如梦似幻。 发自内心来自于同性单纯的美好赞叹,是能让乔挽颜这样略有些嫌弃鹤宝珠的人都有些害羞的力量。 她嘴角扬起一抹羞涩的笑意,脸颊笑的稍有红晕,若牡丹初绽般楚楚动人。 “哇~”鹤宝珠双手捂住胸口,忍不住的赞叹。 乔挽颜嘴角的笑容是压都压不下去,其实十公主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她只是个有眼光有审美的好人罢了。 自己刚刚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 姜祁云是从寿安宫出来要去太安殿的,却在一条宫道上看见了司徒樾匆匆的身影。 他微微拧眉,那个方向好像是去长平殿的路,司徒樾这个时候鬼鬼祟祟的往那边去干什么?宫宴不是快开始了吗? 姜祁云神色微动,快步朝着那边跟了过去。 司徒樾的脚步极快,时不时地还要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跟着他,做贼心虚一样贼头贼脑的往长平殿的方向跑去。 长平殿从前的主人是十公主鹤宝珠,几年前尚驸马之后便去了云溪城住,这宫殿没人住平日里也就没人过来。 乔挽颜主仆和鹤宝珠都在宫殿之内,这长平殿外一个人都没有,甚至带了一丝扑面而来的荒凉感。 司徒樾左右看了一眼,却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鼠窃狗偷的挪步到内殿的窗边,朝着里面偷看。 殿门处,姜祁云看着司徒樾鬼鬼祟祟的偷看心中疑惑不已。 这长平殿是没有人居住的,他在看谁?殿里面的有人? 姜祁云双眸微眯,一定是有人,且还是女人。司徒樾这个狗东西最是贪恋美色,还未成亲后院便一大堆美妾。偷偷摸摸的样子,定然是在偷看什么女子。 但谁会在长平殿内? 洒扫的貌美宫女? 司徒樾始终没有看见人,但却听见了里面有微弱的声音。越发的耐不住性子,他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口走去,手还没有碰上门肩膀便被从后面拍了一下。 本就心中有些忐忑,这一拍直接给他吓得喊出了声。 司徒樾立即回首看去,“小侯爷?你怎么在这儿?” 他惊魂未定,语气都带着颤声。 里面似乎也发现了,紫鸢道:“小姐,外面好像有人,奴婢去看看是什么人。” 姜祁云拧眉,这个声音好像是乔挽颜身边那个婢女,里面的人是乔挽颜? 思及此,他看向司徒樾的视线也有些鄙夷。 他虽然讨厌乔挽颜,但也看不惯司徒樾这种龌龊的行为。 里面若是只有乔挽颜主仆二人,司徒樾想要做什么?这不是坏了姑娘名节吗? 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司徒樾几乎是一瞬间高声斥道:“小侯爷这是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在长平殿外扒着窗户偷看,你在偷看什么?” 姜祁云眼睛睁的溜圆:“????????” 你大爷的! 第102章 他说的全都是我的台词啊 长平殿的殿门被打开,紫鸢看着外面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这俩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听着刚刚平阳伯爵府六公子的话,小侯爷是在偷看小姐? 思及此,紫鸢看向姜祁云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愤怒。 “我没有!”姜祁云大声辩解,但是听在紫鸢的耳朵里,就更加像是着急之下的苍白解释了。 殿内,乔挽颜和鹤宝珠走了出来。 门口的两人看了过去,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乔挽颜早晨来的时候穿的华服已经够惊艳了,但此刻身上这件霓裳羽衣便是衬得她如九天之上的神女一般,惊艳不可方物。 司徒樾移不开视线,此刻突然有些后悔了。 之前他是无意间知晓乔挽颜在长平殿换衣服,所以想要过来坏了她的名声,自己也不娶她,让她身败名裂在京城待不下去,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京城,这辈子抬不起头。 可是此刻,他觉得乔挽颜这样的货色,娶回家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儿。 至少当个花瓶看着也是养眼的,他还从来没有睡过这样的狐媚子呢。 “发生什么事儿了?” 紫鸢立即道:“回小姐的话,小侯爷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偷看您。” 乔挽颜眉心微微动了动,看了一眼姜祁云又看了一眼司徒樾。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司徒樾立即道:“没错,是这样的!我看见小侯爷偷偷摸摸的朝着这边来,心中好奇他是想要做什么便跟在他的后面来了,谁承想看见他在窗边鬼鬼祟祟的偷看!” 姜祁云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被污蔑的感受,这特大爷的比杀了他都难受。 司徒樾不是个东西,但他没想到司徒樾这么不是个东西! “他说的全都是我要说的话啊!”姜祁云咬牙怒声道。 司徒樾惋惜的摇了摇头,“小侯爷,男子汉大丈夫,对于自己做下的事儿要敢于承认。你这样否认,也是没有意义的。” 姜祁云一脚踹了过去,“你找死是吧?” 司徒樾被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视线却是看着乔挽颜的,“你们看,小侯爷恼羞成怒了。” 司徒樾内心:嘿嘿,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污蔑小侯爷顶多就是打个半死,但是被乔挽颜知晓是自己偷看她,她定然是要将这件事儿闹大。后续不好收场,还是在宫中,没准还会惊动皇上,那自己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毕竟眼下自己没有毁了乔挽颜的清白,她是绝对不可能拼了命的捂住这件事儿的。 正好他俩也不对付,自己隔岸观火,谁能有他聪明啊? “我没有!我真没有!”姜祁云头一次被人污蔑,自幼被人捧着长大也不知道此刻该怎么辩解,因为他没证据啊! 人证物证都没有,这个大贱种污蔑自己,瞧着他那个狗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说的是事实呢。 乔挽颜看了两人的反应,上次在断崖之下的山谷里,姜祁云就不是个色胚子。 若他是司徒樾那样的人,自己的清白早就没有了,她也会在太子没有找到自己之前,让陆今野杀了对方堵住他的嘴,日后找机会把陆今野也弄死,以绝后患。 可姜祁云不是那样好色之人,司徒樾却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浪荡子。 到底是谁偷看自己,她心里清楚。 但....... 姜祁云给自己添过多少堵? 乔挽颜走出殿门,姜祁云看着她朝着自己走来,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这个恶毒女人没别的爱好,不爽就打人巴掌,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乔挽颜顿了顿,抬起腿就要朝着他下面踢去,姜祁云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双手捂住下面。 但没成想,姜祁云手离开脸颊之时,乔挽颜稳准狠的借着白来的机会扇了过去。 “啪。” 紫鸢:活该,让你偷看小姐! 鹤宝珠:让这小子占便宜了!挨打挨的明白吗? 姜祁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怒瞪着乔挽颜:“我都说了我没有,你不相信我!” 乔挽颜没说话,姜祁云只感觉到内心的火气快要压不住了。偏过头看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还没有起来的司徒樾,大步走过去用力猛踢泄愤。 他不敢打乔挽颜还不敢打这个贱种吗? 司徒樾抱着脑袋承受这股怒火,还一边嘴贱的道:“你们快看呢,小侯爷恼羞成怒了!” 乔挽颜内心轻叹,司徒樾其人,当真无耻嘴还贱。 偷偷摸摸偷看自己,若是没有姜祁云他怕是此刻都闯入殿中了。 没有实际证据即便是将事情闹大了也没办法处置了他,更何况今日是万寿节,在这个时候闹大皇上有很大的可能会公平处理这件事儿,但皇上心里一定会震怒。 没有人希望在自己重要的日子里被人打搅横出事端,即便有人是无辜被欺负的,也照样会怒火迁怒。 她才不会做这种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司徒樾她日后自然有办法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但不是现在。 今晚她还有重要的大戏没看呢,哪里有空让司徒樾打搅浪费了时间? “姜祁云,我本以为你虽然脑子里都是金汁,但至少不算是个伪君子。没成想,你也不过如此。” 姜祁云一听这话,揍司徒樾揍的更狠了。 司徒樾最开始还能承受得住,到后面就是哭爹喊娘的求饶了。 只不过,姜祁云没放过他。将人打的鼻青脸肿,到后面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彼时,刚刚坤宁宫送霓裳羽衣的宫女又来了。看见眼前的一幕微微愣了一下,询问一番也问不出个理所当然,只得先将自己的事儿给办了。 “乔二小姐,娘娘有件事儿吩咐您务必办妥,还请您移步。” 鹤宝珠要跟着,但是那宫女客气的让人送她去太安殿了。 姜祁云最后踢了一脚司徒樾,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才消了几分气焰。 他站直了身子睥睨看着地上丢了半条命的司徒樾,凛冽桀骜的一张脸上满是阴冷之色。 “不长眼的东西,你给小爷等着!” 第103章 携月而来的仙瑶 鹤宝珠回到太安殿,乔意欢看了一眼后面,却没有发现乔挽颜的身影。 莫不是没有合适的衣服,直接回去不来了? 乔意欢收回视线,端起茶壶走到乔尚书的身边为他倒茶,一派乖顺女儿的样子。 乔尚书旁边一人笑着恭维道:“乔尚书好福气啊,这就是一直不怎么出来的长女吧?” 乔尚书笑了笑:“正是,我这长女性子有些胆小孤僻不怎么喜欢出来,这次也是想着让她出来长长世面见见人。”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却依旧得体的对着那人礼貌的笑着颔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扫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心中升起的不悦消散了几分。 鹤知羽将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吩咐了宫人将自己桌上的酒壶送到了乔意欢那儿去。 鹤知羽作为太子,自然是无数人注意的存在。此番举动,不少人都看见了,不免多看了几眼乔意欢。 论起容貌种种条件,她不是最为优越的那一个,为何太子偏偏喜欢她? 位于皇帝身边的皇后看着这一幕微微颦眉,心中不满但却碍于场合没有多说什么。 而另一侧的姝妃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自家亲弟弟的身影,派人去找也一直没有消息。这么重要的场合,怎的就不见了踪影?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臣妾虽然不善饮酒,但今日臣妾说什么也要好好的敬您一杯。祝皇上洪福齐天、寿福康泰。” 皇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姝妃娇声又道:“皇上,臣妾还有个事儿想要求得皇上的恩许。” “爱妃说来听听。” 姝妃媚眼如丝,“皇上,臣妾的弟弟今年也是到了弱冠之年,但却一直没有娶妻父亲和母亲心中也是焦急。不如皇上替臣妾的弟弟做个主赐婚可好?”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姝妃立即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袖晃着,“好不好嘛皇上。” 姝妃年轻,在这后宫之中凭借貌美年轻又知趣独得皇帝恩宠。皇后冷眼看着,心底只道了一句狐媚子。 皇上无奈笑道,“父母之事媒妁之言,你弟弟的婚事平阳伯夫妇皆很上心,朕何须赐婚?” 姝妃不甘心,娇滴滴道:“皇上赐婚可是我们司徒家的荣耀,臣妾想要求皇上一个恩典。” 皇后淡声道:“姝妃任性也要分场合,今日场面如何是你胡闹的地方?皇上,臣妾许久之前便让教坊司准备了万寿节歌舞献礼,皇上可要赏脸看看?” 皇帝点了点头,“皇后有心了。” 姝妃见着话题被转移趁着没人看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皇后,内心不爽的坐了回去。 丝竹之声悠然而起,空灵清婉如九重天上的仙乐自无垠天际上飘落下来,一瞬间嘈杂的大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的欣赏起这教坊司乐妓的袅袅之音。 大殿门口,一群身着青绿色飘扬衣裙的舞姬脚步轻扬的踏入,旋转间裙摆好似绽放的青莲,随着移动的步伐风流旖旎。 众目睽睽之下,一名身着正红色霓裳羽衣脸上带着珠帘蒙面的女子莲花移步而入。掀起的清风使裙摆飘起,如同神女踏月而飞之时随风飘动的披帛。 她轻步走到舞姬中央,在舞姬们的团团围簇之下,停了下来。 丝竹之声停下,大殿鸦雀无声。下一秒,悠扬琴音响起,大殿中央的舞姬们脚步飞快的挪动双脚离开。 乔挽颜在丝竹之音再次响起的一瞬间,双膝跪地下腰朝着后仰,手中水袖朝着两边飞去。 美人腰似弓,水袖快如箭。 那一瞬间,众人身上的血液只觉唰的一下顺着皮肤流遍全身。 那一抹惊为天人的绚丽,让人为之震撼,久久平静不下来。 乔挽颜一点脚背身姿飘然站起,轻盈灵动的舞步似乎莲花在水面上漂浮般轻逸柔美。 若流风回雪、轻云蔽月,大殿之内鸦雀无声,纷纷沉浸在这一场带着极致视觉冲击力的画卷之内。 所有人都在好奇教坊司何时出了这么一位舞姬,直到乐妓们奏起乐声高潮之时,那殿中央女子旋转过后缓缓摘下遮住半张脸的珠帘,掺杂在乐声之中的,是一阵阵倒吸气的声音。 大殿之上的烛火突然被宫女们熄灭,但却没有陷入漆黑无垠的黑夜之中。 殿上方,一轮明月散发出温柔的辉光,倾洒在每一处角落。 众人心中好奇,这大殿之内为何能看见月亮。 而彼时,乔挽颜轻盈的身姿一跃悠然离开地面,朝着殿上方的‘月亮’飞去,轻纱裙摆自空中飘扬,美轮美奂。 神女御风奔月,自成一方仙境。 众人只觉眼下所处之地并非太安殿,而是九天之上的仙宴。 携月而来的仙瑶,给予他们一场惊艳此生的盛宴。 乔挽颜双手捧着‘圆月’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手指一勾将腰间上刚刚送她升空的丝带摘下。 彼时,烛火重新被点亮,大殿之内霎时之间亮如白昼。 鹤砚礼视线始终牢牢地锁住她,便是偷看都算不上,而是猛盯,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占有欲。 姜祁云手中的酒杯一直都停在半空中距离唇两寸的距离,心脏砰砰直跳,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许久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心中暗暗思虑,这当真是和打自己巴掌的乔挽颜是同一个人? 在场之中,只有乔意欢第一时间将视线看向了鹤知羽。本心中期待不贪恋美色的太子并不屑于看着她,却在看见鹤知羽即便乐声停止之后都没有收回视线,心中满是失望。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杯中酒。 皇后看向鹤知羽眸中露出满意的神情,余光瞥了一眼乔意欢失落的饮酒后收回视线。 这世上,便没有不贪恋美色之人。 只不过,有些人对于美有些抵抗力。但绝对的视觉冲击,不会有人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枉她苦心筹划,但愿太子能清醒过来,不再糊涂的沉迷于一个处处平庸之人。 乔挽颜走上前几步,“臣女户部尚书之女乔挽颜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供以此明珠,贺皇上圣寿无疆,屹立千秋而不朽!” 第104章 一统江山 “好!乔尚书果然是养了个好女儿啊,朕都要羡慕爱卿了。” 乔尚书满脸骄傲,但嘴上却是谦虚的恭维着。 乔意欢指腹磋磨着酒杯,皇上这番话,倒是将自己的女儿给贬低了。 如今十公主就在宫中,且还在夜宴之上,但皇上如此夸赞别人的女儿,十公主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乔意欢思及此,看向了鹤宝珠,却见鹤宝珠满脸痴笑的望着殿中央的乔挽颜,顿时握着酒杯的手攥的更紧了。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尽管说,朕今日全都满足你!” 皇帝龙颜大悦,说出了这样的话无异是让所有贵女羡慕不已。 鹤知羽面色清浅,但视线依旧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殿中央的女子身上,但也有不少视线在太子和璟王之间来回瞧着。 皇上如此之言,若是乔挽颜想要嫁给太子,怕是皇上兴头之上也不会不同意,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就连乔尚书和金氏也心中期许着,别人不知道他们俩还不知道吗?自家宝贝闺女最想要的便是嫁给太子,只有这一个愿望是他们夫妻俩无法为闺女顺利办成的。 鹤砚礼不再看她,磋磨着手中的一枚玉佩,注意力却全都在她的身上。 乔意欢心情紧张,她知晓乔挽颜的为人,有一丁点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全然不会看别人的脸色,也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只要她自己高兴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和自己抢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殿下、十公主....... 为何她总是要抢走自己的一切? “臣女确实有一个很想要的礼物。” 皇帝脸上挂着笑意,和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帝王笑意不同,此刻的皇帝像是温柔慈祥的长辈。 “说来听听。” 乔挽颜嫣然一笑:“臣女想要求皇上赐给臣女一个人。” 众人闻及此言有些诧异,这乔家二女是高兴坏了所以口无遮拦了?想要皇上给她赐婚嫁给太子,怎么能说将太子赐给她呢? 乔尚书也愣了一下,心中着急但却不敢说些什么,拼了命的给她使眼色,但是奈何对方根本没接收到。 鹤砚礼冷笑一声,笨蛋。 “你想要何人?”皇帝问道。 乔挽颜笑眯眯道:“臣女想要请皇上将御膳房的孙甜赐给臣女。她从前是京城明月楼的厨子,做的桂花糕堪称一绝,臣女最喜欢她做的桂花糕了!” 众人愣住。 什么?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求一个厨子? 鹤知羽有些错愕的看着她,显然也很意外她想要的礼物竟然是这个。 鹤砚礼饮了一口杯中酒,嗯,好甜。 “你确定只想要这个礼物?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想的,朕都可以满足你。” 乔挽颜笑着道:“当下,臣女最想要的礼物就是这个了,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好,朕答应你。你这丫头实在是有意思,难怪......行了,赐座。” 乔挽颜笑着谢恩,宫人上前将她手上的夜明珠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回了座位,金氏拉着她的手惋惜道:“颜颜,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 乔挽颜没多说什么,皇上开了口自己若是想要太子妃之位,皇上有很大的可能会许诺自己。 但...... 她不想要自己求来这太子妃之位,定要这太子妃之位是太子送到自己手上的。 如此,自己才不算是卑微的那一方。 感情之中,卑微的那一方注定没有好结果。 皇后面色不虞,看着乔挽颜的视线带了丝许不满。 无用的东西! 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是吃心眼。 乔挽颜经过乔意欢的时候停了下来,“姐姐,听闻你也给皇上准备了寿礼,我很期待姐姐会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呢。” 乔意欢笑了笑,依旧是温和可人的样子,“很快妹妹就会知晓了。” 刚刚的舞蹈确实让人惊艳,但她以为自己是今晚夜宴最为耀眼的一个,便是错了。 京城贵女逐一献礼,在这万寿节上已经不是单纯的代表家中为皇上献上万寿节寿礼,而是帝王家拐着弯的挑选未来入住东宫的女子。 太子妃先不说,良娣良媛等等,都需要精挑细选。 更何况,手握兵权的璟王也缺了一位王妃。 乔意欢是最后一个,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将她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倒是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最好的,自然是要压轴出场。 “臣女户部尚书长女乔意欢,参见皇上。” 乔意欢在公主府的时候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宫中规矩,此番行礼问安内心虽有些局促,但却竭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大方,有大家闺秀的做派。 有宫人抬上来一个罩着红布的大桶,仔细看还能看见那两个宫人脸上隐忍着什么。 众人心中好奇,这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大? 皇上也十分好奇,“乔家长女准备了什么东西?” 乔意欢压抑着喜悦的情绪,“臣女为皇上准备了一桶姜。” 一桶姜? 皇后训斥:“放肆!万寿佳宴岂容你如此没规矩?来人,拖下去!” 鹤知羽起身,“母后,还是先听听乔家长女接下来的话吧。如此重要的场合,她不会这般胡闹的。” 乔意欢心中升起感动的情绪,心中对于接下来自己的言论发表完后得到的回报已经开始激动起来。 这是改变她人生路途的重要一环。 “臣女准备了一桶姜,几百斤姜在桶中堆成小山一般,做成了一桶姜山。” 皇上微微顿了顿,“一桶姜山?” 乔意欢应声:“是。臣女以此为献礼,恭祝皇上万寿无疆,一统江山!” 众人听见这话方才明白过来,这是利用了谐音,恭祝皇上一统江山。如此巧妙的心思,倒确实是比刚刚那些献礼让人惊叹。 皇上忽然大笑了起来,“一桶姜山,一统江山。好,好啊,这个寿礼朕很是喜欢!揭开红布,让朕瞧瞧这一统江山。” 乔意欢连声应下,转身走到那大桶面前,却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 她伸手将红布掀开,却在看见桶内东西的一瞬间,将红布盖了回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 第105章 烂了的姜山 皇上身边的总管苏效手拿着拂尘搭在胳膊上,快步朝着殿中央走去。 “乔大小姐,皇上那边还等着您呢,快赶紧的把红布揭下来啊。” 不对,这怎么一股刺鼻的味道啊,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 乔意欢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拜托祁云为自己买了几百斤的生姜,因着害怕放在家中横出事端,毕竟家中还有一个一直想要抢走自己一切的妹妹,所以她必须谨慎。 放在公主府也是不想祁云折腾,便让祁云暂且帮自己保存,等到万寿节的时候在顺路送到宫中。 可是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姜山上方的姜已经发霉,若不是仔细看或许会没注意到,但是这扑面而来的刺鼻味道,明显是姜山里面的姜都烂了才会发出如此浓重的味道。 若是不将这一桶姜山送到皇上面前去,也许会没事儿。但是若是送到御驾近前,自己....... 苏效见着她僵在那儿没有动作,一脸无助惶恐的样子,上前一步将红布掀了开来。 乔意欢想要阻止,但却不敢。 苏效眼睛尖,一眼便看见了姜山上方的姜上面发了霉。红布掀开,那股刺鼻的生姜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看了一眼乔意欢不安甚至恐惧的神情,漆黑的瞳孔微动,笑着朝着乔尚书的方向看了过去。 “尚书大人长女准备的礼物这般巧妙,不知是尚书大人为大小姐拿的主意还是大小姐自己慧心巧思啊。” 乔尚书微微顿了顿,神色微动余光扫了一眼苏效身侧的一桶姜。距离太远他看不见,只能看见桶中是一座小山的模样。 苏效这话不无不对,但乔意欢不寻常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我这长女心思细腻灵动,说起来之前我和她母亲也询问过,但是这丫头非说要在万寿节上给我们一个惊喜,我也是现在才知晓这丫头准备的是如此巧妙的献礼。” 苏效微微颔首,转而道:“皇上,乔大小姐准备的‘一桶姜山’分外巧妙,恭祝皇上万寿无疆,一统江山!” 苏效这话一落,众臣携其官眷也纷纷起身,齐声道贺:“恭祝皇上万寿无疆,一统江山!” 皇上龙颜大悦,“好,乔家长女这献礼甚合朕的心意。” 静安候夫人半眯着眼看向殿中央的女子,又余光扫了一眼斜对面的乔挽颜。视线相交,两个人的眸子里都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嘲弄。 “皇上。”静安候夫人忽然笑着开了口,“乔家长女的献礼巧妙独特,怕是古往今来都没有这般有趣的献礼。皇上不妨也让我等仔细瞧瞧,长长见识。” 皇上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准了。 两个宫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大桶朝着左侧首位的太子走去。 还未靠近,鹤知羽便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味道。直到那桶姜山呈到他的面前,他才确定味道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道:“父皇,这一桶姜山乃是乔家长女为父皇所献的寿礼。儿臣以为,如此重要的寿礼应当好好存放起来,否则宫人一个不稳让姜山坍塌,便是不详之事了。” 鹤砚礼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姜山稳固岂会轻易坍塌,宫中做事之人谨小慎微,皇兄未免多虑了。拿过来,让本王好好瞧瞧。” 殿中央,乔意欢求助一般的视线看向鹤知羽。鹤知羽自是接收到了,但此刻鹤砚礼有意阻拦,且还是在父皇面前,他没办法阻止。 “父皇,儿臣.......” 话还没说完,便见皇上道:“无妨,让璟王看看吧。不过太子说的也有道理,给璟王看过之后便收起来好好储存着。” 乔意欢依旧不安心,璟王其人对自己并不算友善,甚至她能感觉出来璟王对自己有些厌烦。 她不明白这抹厌烦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并未做过什么得罪他的事儿,甚至当日在山谷之下,他还砍断了筱莹的一条手臂。 是以眼下,她害怕璟王不会和太子一样,为自己遮掩过去。 一旦事情败露,她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后果。 她就不该如此信任姜祁云的,应该提前查看一番的! 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险境! 宫人小心谨慎的将姜山抬到了璟王的面前,鹤砚礼拧眉,看着姜山顶峰发霉的姜,偏过头看了一眼太子。 鹤知羽神色凝重,二人之间的视线犹如极寒之地的冰刀,刺入人胸口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敢问皇兄,是染了风寒以至鼻塞吗?” 此言一出,乔意欢的脸色惨白到了极致。双腿绵软,若不是强行支撑着,怕是下一刻就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鹤知羽脸色阴沉。 乔尚书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定然是那桶姜山出现了问题,否则苏效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自己那句话。 若是那桶姜山真的出现了问题,苏效刚刚的那番话倒是能让自己摘出去,也能给自己一个台阶。 他看向了回到皇上身边的苏效,便见苏效也朝着他看了过去。 他微微颔首,乔尚书瞬间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乔尚书道:“璟王殿下这话是何意?” 鹤砚礼语气缓慢:“这桶姜山散发出来如此刺鼻的味道,皇兄竟然像是没闻到一样,本王也是关心皇兄才问出那句话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姜山散发出来刺鼻的味道? 莫不是那桶姜是烂了的? 烂了的,姜山? 众人纷纷看向皇帝的脸色,却见皇帝面色如常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帝王心思,众人难测。但众人知晓,乔家长女是犯了大错了。 皇后眼眸一闪,“呈上前来。” 皇后感觉到了太子那边朝着自己看,但她却没有回视过去。她素来看不惯那乔家长女,如今这样好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宫人将那桶姜山送到御驾之前,不用看都能闻到腐烂的味道。 皇后怒斥:“放肆!一桶姜山本是好寓意,可你送一桶烂了的姜山为皇上献礼,所谓何意?” 第106章 仗杀好了 乔尚书立即起身朝着殿中央快步走去,金氏以及乔挽颜也起身走了过去,在殿中央跪下。 大殿之上,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乔家长女可谓是犯了滔天大错,送给皇上腐烂的姜山,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献礼之前不知道好好检查一番,这可是送给天子的寿礼,怎能如此没轻没重? 刚刚还在羡慕乔尚书有这样心思巧妙为家族争光的女儿的那些人,此刻纷纷庆幸。平庸之礼虽然平庸,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乔尚书怒斥:“逆女,还不跪下!” 乔意欢顿时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指尖止不住的颤抖,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泛白。澄澈的双眸满是恐慌,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办才好。 乔尚书道:“臣之逆女粗心糊涂犯下大错,还请皇上降罪!臣绝无二心,还望皇上明鉴。” 众人不是没听到刚刚苏公公问乔尚书的那番话,乔意欢之举动乔家上下皆不知晓。乔尚书乃是朝堂之上重臣,京城世家之首的家主,极大的可能皇上不会牵连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的乔尚书。 即便动手,也绝对不是现在。 但这乔意欢....... 是肯定要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了。 鹤知羽立即走了出来,姜祁云也匆匆忙忙的起身,静安候夫人叫都没有叫住,一脸愤恨的看着他急匆匆的跑到乔意欢身边跪下。 “皇上,乔家大小姐准备的献礼臣也知晓。那桶姜山一直都被臣安放在府中,是臣没有及时发现姜山腐烂送入宫中,这不关乔大小姐的事儿,还望皇上明鉴!” 鹤知羽道:“父皇,乔家长女并非故意为之,还请父皇从轻处置。” 乔挽颜面色淡然,自己做错了却无需自己开口求饶,只需要可怜巴巴的跪在那儿便有人为她冲锋陷阵,为她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还真不愧是女主。 什么都不需要做,便有人为她去做。 该说是仗义,还是爱情伟大,又或者是单纯的蠢。 皇上面色泰然自若,看不出什么情绪,“太子以为这件事儿,可以如何处理?” 鹤知羽顿了顿,余光扫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意欢。 皇帝将开口的机会给了太子,若太子从轻处罚,免不得被文官抓住把柄朝堂之上加以弹劾。 可若是他从重处罚,在场之人皆能看的出来,他于心不忍。 如此两难,所有人都在好奇他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样的。 “儿臣以为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皇后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她还以为这孩子拎不清说些不该说的。虽然惩罚还是轻了点,但至少太子有大局观,没有胡说八道。 乔意欢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他竟然要这般惩罚自己。 皇上没说什么,只是转而又问道:“璟王觉得这件事儿该如何处理?” 鹤砚礼起身,阴翳的视线没有看向乔意欢,而是扫了一眼乔挽颜。 他懒洋洋道:“仗杀。” 乔意欢脸色灰白一片,却突然感觉到肚子有些不舒服。极力的隐忍着,脸色憋的青紫一片。 姜祁云急声道:“皇上,这件事儿真的是臣一时大意,不关乔大小姐的事儿。皇上要惩罚,就惩罚臣把!” 皇帝双眸半眯,一个名不经传的庶女,却能让太子和小侯爷都为她说话。 他从前只知道乔二是个容貌才华双绝,有野心之人。 但如今看来,这乔家长女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皇帝内心冷笑一声,仗杀,臭小子倒是真贴心。 姝妃道:“皇上,这乔家长女虽然一时大意但小侯爷也说了,这一桶姜山是放在了静安侯府。仗杀未免有点重了,今日是皇上寿宴,杀生臣妾害怕,皇上明鉴从轻处罚吧。” 她和乔家长女没什么关系,但是谁都知晓太子喜欢她,皇后的儿子喜欢这样的女子也是给皇后添堵,何必让那给皇后添堵之人死了呢? 只要皇后不开心,她就开心。 而且乔挽颜好似不怎么喜欢她的姐姐,也能顺带着给乔挽颜添堵,简直是一石二鸟,她自然是要吹吹耳边风的。 更何况,皇上才不会真的杀了那个蠢丫头。到底是乔尚书的女儿,这件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皇上未必会真的处置了那丫头。 自己建个台阶,皇上还会觉得自己贴心呢。 姝妃能得宠也并非是全凭借年轻美貌,虽然有时候骄纵跋扈拎不清,但却能为皇上分忧,这也是她得宠的原因。 皇帝确实没打算杀了乔尚书之女,乔尚书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又是世家之首,背后是京城所有世家,他是有些顾虑的。 大幽自从他登基,兵权逐渐被他握在手里。但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他还暂且动不得。 这群老东西聪明的很,谦卑有礼,让人找不出错误。 如今这个错误,也不足以撼动世家。 姝妃的这个台阶,他接了。 但是姝妃此言,是得罪了静安侯府啊。 但,与他何干呢? 宠妃与心爱之人不同,心爱之人只有一个,宠妃可以有千百个。 没了这个还有另一个,只需要有一位来掣肘皇后就够了。 “乔尚书起来吧,朕知晓这件事儿与你无关。” 皇帝话落又道,“便如太子所言,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乔意欢呼吸微窒,太阳穴疯狂跳动脑海中嗡嗡作响。 她准备了许久的献礼,就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宫宴,所以想要一战成名,让皇上因为自己的献礼而龙颜大悦嘉奖自己,日后就没有人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了。 可是为何会这样? 为何祁云不仔细一点? 仗责五十她死不了,但是当着满京城权贵的面被皇上斥责,她宁愿死了。 这是奇耻大辱。 姜祁云连忙道:“皇上,臣愿意代替乔家长女受惩罚!” “逆子!”静安候站起来怒斥,“皇上面前不得造次,赶紧给我回来!” 姜祁云咬了咬牙,看着意欢姐姐苍白的脸色,心中懊恼不已更加痛恨自己太过于大意,竟然没发现姜已经腐烂。 “求皇上成全!” 静安候要气死了,这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庶女这般没有规矩不成体统。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勾引他不懂情爱的单纯儿子,还有姝妃,这笔仇他记下了。 第107章 屁屁虫~ 乔意欢被宫人带了下去,杖刑的地方就在太安殿外。 而大殿之内,再次歌舞升平。 绝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但也有人心中担忧殿外的动静。 鹤宝珠对于从前在电视剧上才能看见的奢华宫宴此刻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了,她和乔意欢交好,如今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也很是担忧。 她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没有什么话语权。 即便是太子都没有能力将乔意欢保下,更别提她了。 鹤宝珠犹豫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原位哪里也没有去。 意欢是自己的好朋友,是她来古代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但她不是个无私的人,她只想要在这古代好好地活下去,不想参与到任何旋涡之中。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废物,不是那些拿着天命光环剧本的穿越女。无论做什么都有光环庇佑,有人维护有人撑腰。 她没有任何能力,若是行差踏错,在这封建社会一定会不经意间就丧命。 意欢怪自己没有出面为她说话也好,还是怪她此刻还坐在大殿之上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也好,她只能先保全自己做好一个怂公主。 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她便不该给意欢出谋划策。 如今没有让给意欢一举成名,还让她被杖刑。 一个贵女被皇上亲自下令杖责,这日后京城还有谁敢娶? 现代也就算了,不结婚的女性大有人在。但在这古代,怕是真要成为家族的耻辱了。 姜祁云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就朝着殿门处的方向看去。 一旁静安侯低声冷叱道:“你如果敢现在跑出去找那个庶女,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下手狠。” 姜祁云偏过头,“父亲!这本来就不是意欢姐姐的错,都是我一时粗心没有办好这件事儿连累了她,你别这样说她!” 静安候夫人沉声道:“祁云,你父亲身体不好,不要再气他了。” 姜祁云欲言又止,最后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垂头丧气的坐在那儿酒菜不香。 只期盼着宫宴赶紧结束,他好出去看看意欢姐姐。 乔挽颜收回视线,姜祁云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时大意害的乔意欢被皇上杖责,而太子也在愧疚被皇上压着无法护住乔意欢,今日这出戏可当真是热闹。 但还有热闹没有热完呢。 话本中自己因为筱莹的手笔错失了准备许久的万寿佳宴,而乔意欢在知晓筱莹做下的事儿后痛心疾首的斥责她。 可最后,却也只是斥责几句这样是不对的。 坏事儿全都是别人的手笔,她自己干干净净还要装作出水莲花般善良正直,岂不可笑? 众人心思各异,鹤砚礼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向兴致不错的某人,脑海中却全都是不久前她在大殿之上惊为天人的舞姿。 墨萧见着他杯中酒没有了走上前拿起酒壶为他倒酒,却见酒壶是空的,一壶酒已经喝没了。 “王爷今日兴致不错,属下去给王爷再拿壶酒来。” 万寿佳宴没了那一段小插曲圆满结束,皇上皇后离开之后,众人也纷纷等着太子和璟王离场后离开太安殿。 乔挽颜站在殿门口,看着鹤知羽和姜祁云以及鹤宝珠匆匆的朝着西侧长凳上的乔意欢走去,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乔意欢是独自来的,筱莹断了一条胳膊临出来时乔意欢本是想要委婉的让筱莹留在府里等着她回去,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只能先行离开。 是以她是独自进宫的,侍卫们行完刑之后便离开了,自然不会扶着一个被皇上责罚过的贵女离开皇宫甚至送去太医院。 乔意欢意识还是清醒的,虽然从小到大在尚书府不是个受宠的小姐,但却也没有受到过太重的责罚。 有过错身边的筱莹代替惩罚,她最大的惩罚不过就是被乔尚书罚跪在祠堂,其余的更多是心理上的伤害。 如今被杖责五十,虽然有太子的下令这些侍卫用了巧劲儿不至于将人打的皮开肉绽,但这样的责罚她也是承受不住的。 乔意欢没有力气从长凳上起来赶紧离开这里,不让那些从太安殿出来的人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俯趴在长凳上,她将脸别到另一边不让那些太安殿出来的人看见她脸上委屈愤怒的神情。 她今日本可以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存在,可偏生姜祁云害的自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一个笑话。 太子平日里对自己那么好,可是眼下却主动向皇上提议对自己杖责五十。 鹤宝珠口口声声说和自己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可刚刚太安殿上,她甚至都不曾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冷漠至此。 自己是被光环笼罩的女主啊,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大家应该都保护自己守护自己的啊,为何全都变了? 乔意欢脸已经被泪意打湿,无声的哭着。 自己今日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乔挽颜却成了所有人都惊叹的存在。 明明都是乔家女,凭什么呢? 按照嫣然说的,乔挽颜该屡次成为自己的绿叶衬托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乔意欢哭的视线模糊,如玉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 鹤知羽将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满脸心疼,“意欢别怕,孤带你回去。” 姜祁云满脸愧疚:“意欢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粗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鹤宝珠蹲在地上,“先去长平殿吧!我去请太医,让太医为意欢先诊治一下上上药,今日就不要出宫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小心的去扶乔意欢起来,却被乔意欢甩开了手。 “不必,我自己可以起来。” 鹤宝珠手僵在半空,知晓她是不满自己刚刚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 乔意欢咬着牙忍着痛坐了起来,“这也和小侯爷无关,是我自己糊涂。我应该将那桶姜放在尚书府的,毕竟只有自己的东西才会更为上心。那桶姜的钱,日后我会让筱莹给小侯爷送去。” 姜祁云一怔,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意欢姐姐生气了,她从前从来不会叫自己小侯爷的,而是像姐姐一样叫自己祁云。 乔意欢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满腔的委屈不甘与恼火已经让她快要失去理智,根本无法再升起一点温和的稳定情绪。 鹤知羽伸手去扶她起来,乔意欢没有拒绝他的接近。 站起来的一瞬间,一道异响升起。 “噗~~~” 第108章 窜稀之时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哦~ 空气仿佛被刺骨的冰雪冻住,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乔意欢双眼瞪得老大,瞳孔之中满是不敢置信与尴尬。 此刻起身也不是,坐下也不是。额头上的冷汗渗出,顺着她清秀的脸颊滑落,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亵裤沉甸甸的感觉,让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要幻想这些人没听到,也没有闻到那股挥散不去的刺鼻味道。而她自己也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跟着太子殿下一同去长平殿。 可是,这不可能。 鹤知羽的手僵在半空,他素来六感极佳。那股味道扑面而来,他想要装作没闻到都是个难如登天的差事。 只不过鹤知羽还算是幸运,此刻还蹲在长凳旁边离乔意欢屁股只有半臂距离的鹤宝珠,是第一个闻到那股味道的。 刚刚那股异响响起的一瞬间,她的刘海甚至被吹了起来。 鹤宝珠没有噌的一下站起来躲避这块‘是非之地’,而是依旧蹲在那儿视线有些迷茫。 她被熏迷糊了。 这味道....... 上头,太上头了! 上的她脑瓜子嗡嗡的! 鹤宝珠觉得此刻的自己,没比之前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选择了大冒险干进去一整块蓝纹奶酪强到哪儿去。 鹤宝珠强行恢复了理智站了起来,味道稍微减弱了那么一丁点。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僵硬着的乔意欢,很想说一句。 不是姐们儿,对于肚子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啊! 它可能不是一个单纯的屁。 姜祁云余光扫了一眼鹤宝珠,看见了她不久前还顺滑的刘海此刻成了中分,心中忍不住想笑又担忧意欢姐姐如今的心情。 矛盾的两极感觉逼的他脑仁儿都快要炸了。 没笑一声哭一声都是他自控力强了。 鹤知羽看着她煞白无助的脸色,语气依旧温和,“意欢,孤先送你去长平殿。” 鹤宝珠扫了他一眼,内心啧啧轻叹,不是哥们儿,你是真正人君子又情绪稳定啊!果然,太子这种身份就不是一般人当的。 她要是太子,说句无耻的,真的能转身就走。 乔意欢眼眶微微泛红,一股暖意自心间涌入四肢百骸缓缓流动。 她如此不堪境地,只有殿下还愿意陪在自己身边。 所谓的情谊,在患难的时候才能见真章。 她刚要说话,下一秒。 “噗~~” 远处太安殿里的人都已经离开的七七八八了,唯有宫人们还在收拾着后续的‘战场’。 但,乔挽颜也没走。 她躲在一个宽柱的后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朝着那边看去,瑰姿潋滟的桃花眸眨一下都觉得有些浪费时间,目光灼灼凭借那几人的神情揣测发生了什么。 但不管是如何,筱莹做的那碗银耳羹都肯定是发挥药效了。 本该是自己喝下的,如今却被筱莹的主子喝下了,她现在真的很期待看见筱莹此刻的脸色,也很想过去看看乔意欢那边到底都在说些什么。 好奇,好好奇! 鹤砚礼出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整个身子躲在宽柱后面朝着远处太子那边看着,深邃的眼眸浮现一抹寒霜。 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那其中带着几分嫉妒。 乔挽颜看的太过于专注,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须臾,鹤砚礼微微倾身,唇落在她的耳畔,低声道:“偷偷摸摸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要不要我送你过去看看太子是如何关心乔意欢的?” 乔挽颜鬼鬼祟祟的偷看,陡然间耳侧出现了一抹阴冷嘲讽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下意识的转过身想要朝着后面退去。 头距离宽柱一寸距离,鹤砚礼的手伸了过去挡在了中间。 乔挽颜的头没有咣当一声磕在宽柱上,而是稳稳地被他的大手缓冲了一下。 “鹤砚礼!”她没反应过来怒斥着叫他的名字。 鹤砚礼单眉微挑,邪佞乖戾的神情上浮现一抹阴翳,“你是在直呼本王的大名吗?” 乔挽颜抿了抿唇,看着他那副幽冷阴鸷的神情怂了,扁了扁嘴道:“我是觉得王爷的名字太好听了,所以忍不住叫出来了。” 她话落着急又道:“王爷,天色已经很晚了。王爷身尊体贵得好生休养才是,臣女恭送王爷。” 鹤砚礼脸色又甚阴沉了几分:“既然担忧本王,就在前面给本王带路护送本王出宫。” 话落,抬步下了台阶离开。走出去三四步没有听见后面脚步声跟上,回首冷声道:“在那杵着干什么呢?跟上。” 鹤砚礼余光扫了一眼远处的动静,有什么可看的?长了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好了! 乔挽颜在后面挥了挥拳头,满脸不情愿的跟上。 大贱人,耽误她看好戏! ? 另一边乔意欢只感觉亵裤中沉甸甸的分量更重了,再也撑不下去,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鹤知羽立即伸手将她接住,打横将她抱起。大手揽住她的双腿膝窝处,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抹温热湿软的触感,顿时僵在原地。 他是避开了意欢的敏感之处,将人抱起来也无需触碰到那种敏感之处。 可是为何,还是感觉到了那抹他不想接触丝毫的触感? 乔意欢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感觉到那股东西顺着她的肌肤往下滑。 她今日明明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甚至为了保持美丽没有吃任何东西,除了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那碗银耳羹。 为何腹泻控制都控制不住?她恨不得此刻在茅房里一晚上不出来。 紧闭着的双眼不想睁开看清事实,更不想看见太子殿下脸上的神情。 殿下是个温柔的人,即便自己这样狼狈都不会抛下自己不管。 但她还是怕,怕看见殿下脸上一丁点嫌弃的神情。 就在她期盼着到了长平殿赶紧将身上的污秽之物全部洗干净之后,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长凳上。 湿热绵软的触感糊住了她的屁股以及大腿,一阵反胃险些装晕失败吐出来。 “京元,去找几个宫人将意欢送到长平殿。” 乔意欢呼吸微窒,心脏好似被无形的利箭反复刺穿。 第109章 嘬嘬嘬 长平殿内往日里空无一人,入了夜便是漆黑无比,路过的宫人们都要加快脚步尽快离开的地方。 鹤宝珠不受宠,住的宫殿偏远不说还隐隐有些怪事发生。 但此刻,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反复进出,手里一趟又一趟的拎着水桶。 但无一例外,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她们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这样的事儿。 堂堂贵女,竟然当众拉裤子了,简直是闻所未闻。 别说那些优雅得体的闺女,就是她们做奴婢的也没有这么丢人过。 那亵裤上沾染到的脏污简直是从未触及过的刺鼻之味,难以想象她是吃了多少东西才会味道如此....... 臭的让人两眼一黑...... 脱下来的衣物她们甚至不知道放哪里,只能询问过后得知这衣裙不要了,才迅速的扔入恭桶中。 就是殿内那位贵女沐浴的浴桶,她们觉得也应该直接扔了。 否则,给谁用? 若是不小心给哪位贵人用了,她们怕是小命不保吧? 鹤宝珠躺在软榻上,宫女给她揉捏着太阳穴,“公主,头疼可好些了?若是还没有缓解,奴婢去让人传太医过来吧?” 宫女不敢造次,虽然十公主是个不受宠的。 母妃早年早早去世,皇上对其也从来不管不问,但到底是上了皇家玉蝶的公主,是名正言顺的主子。 她们在宫中做事,自然得谨小慎微。 看人下菜碟,那都是有些权势的公公嬷嬷才敢做的。 寻常宫人哪里有那个胆子?主子再不得宠,一句话那也是要丢了命的。 这是皇宫,可不是市井之地。 鹤宝珠摇了摇头,“不必了,如今歇一歇好多了。” 刚才都给她熏迷糊了,回来的一路上都想要找个地方好好洗洗鼻子。 意欢这到底是吃了啥了? ? 姜祁云还想要留下来的,但是奈何宫门快要下钥了他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先行离开。 鹤知羽嘱咐了鹤宝珠好好照顾意欢,也出宫了。 东宫内,宫人将全新的干净衣衫放在了桌子上。 汤泉宫内烟雾缭绕宛若仙境,雾气氤氲四溢开来如云纱。如黑墨般的长发散在岸边,白皙的胸膛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紧致的线条引入水中引人遐想。 鹤知羽出身皇族玉质金相,此刻闭着眼睛脑海中全都是在太安殿外手臂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的触感。 索性,他睁开了眼睛。 半阖着双眸,看着氤氲弥漫的水雾。 人在腹泻之时绝大多数都是能忍住的,意欢是个女子自然是不会肆意无忌的让自己沦落到那般尴尬的境地。 控制不住的排出污秽之物,这不合乎情理。 九成的可能,是有人给她下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她无法控制。 会是何人? 京元这时走了进来,站在一旁低着头询问道:“殿下,明日一早是否要进宫接乔大小姐出宫?” 鹤知羽清冷矜贵的容颜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默片刻才开了口。 “不必了,意欢没有回府明日乔尚书自然会派人去接的。” 京元颔首:“是,殿下。” 鹤知羽顿了顿又道:“你去替孤查件事。” 翌日一早鹤知羽果然没有亲自去接乔意欢出宫,也没有派人去接她回尚书府。 不仅如此,乔尚书也没有人派人去接。 萧瑟宫门口,乔意欢站在原地看着辉光四射的朝阳,内心却感受不到一丁点温暖。 她一夜未睡,起了早没有惊动长平殿任何人出宫。一整晚,越是想要赶紧睡着便越是清醒的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甚至走在宫道上,她都感觉到那些路过的宫人在背后小声私语嘲笑着自己。 乔意欢独自一人在长街上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是第一次这么早走在大街上,清冷萧条,商贩们满是烟火气的叫喝声都没有响起。 直到看见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买了一块豆腐似乎要匆匆回家走的样子,路过蜜饯铺子的时候那妇人还给那小女孩买了几文钱的蜜饯,乔意欢忽然停下了。 目送那对母女离开后许久,她忽而转身调转了方向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她想去找娘亲。 ? 乔挽颜难得睡了个好觉,站在院子一颗桃花树下懒洋洋的伸了个腰。 却有点用力过猛,顿时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 旁边婢女极是有眼力见,立即上前将她扶住,小心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乔挽颜难得心情好,对待院里的下人都和善了几分,惹得婢女们心中更忐忑了,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 “那个狼崽子呢?” 一旁婢女立即道:“回小姐的话,陆今野在那儿。” 乔挽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见着廊下陆今野身姿如松面色冷峻的朝着自己这边看。 她勾了勾手,“嘬嘬嘬。” 陆今野:“........” 有病。 心情好了犯病,心情不好拿人出气。 陆今野没动,乔挽颜也没生气,朝着他招了招手,笑眯眯道:“小狗,过来。” 陆今野听着她这样说,依旧不想过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昨天晚上在宫中到底看见了什么,今天一大早就乐呵呵的,跟个傻子一样。 “死狗,你耳聋了不成?!”乔挽颜见他依旧不理会自己心中没好脾气了。 她现在最讨厌的不是别的,就是别人不搭理她。 陆今野脸色不耐走了过去,“干什么?” 乔挽颜扇了他一巴掌,“跟你说话你是没听见吗?叫你小狗不过来,叫你死狗倒是过来了,这么愿意当死狗是吧?” 陆今野语气淡淡:“你就这么喜欢扇人巴掌是吧?” 乔挽颜轻哼一声:“废话!我不喜欢我能亲手去扇你?我若是不喜欢,早就让紫鸢扇你了!” 那丫头的大肘子可不是白吃的,有的是力气。 陆今野就多余问,乔挽颜从来就不觉得亲自扇人巴掌是什么跌份的事儿。 对于她来说,扇人巴掌的感觉让她着迷。 简单粗暴,一个巴掌便能让她不爽的心舒畅起来。 第110章 凭什么不见我见他? “叫我干什么?” 陆今野懒得跟她继续说那些废话,她根本就不是个讲理的人。继续跟她掰扯下去,她不会有耐心的跟你解释,而是会直接再给你一巴掌。 “去帮我办件事儿。” 乔挽颜话落顿了顿,“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司徒樾,我看他很是不顺眼,你去揍他一顿。当然,别让人发现你是我身边的人。” 乔挽颜接过旁边婢女递过来的香囊嗅了嗅,“对了,他最近被人打了,打的还挺严重的,应该一直在府中不曾出来。” “那你还让我去?” 乔挽颜语气幽幽,“你功夫那么好,出入平阳伯爵府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陆今野暗道了一句麻烦,转身离开。 乔挽颜是个记仇的,昨天司徒樾想要偷看自己还嫁祸给姜祁云,昨天她还有正事儿要做没有空收拾他,如今得了空还能放过他,自己就不叫乔挽颜。 只是,乔挽颜不知道的是,昨天从宫中回来的路上,司徒樾被姜祁云的人堵住了。 带到了一处偏僻巷子内,等到姜祁云从宫中出来,又把他揍了个半死。 这次别说是出府了,怕是下床都是个难如登天的事儿了。 不想暂时得罪乔挽颜,但司徒樾却没想到京城有名的混世小魔王姜祁云也不是个好惹的。 如今躺床上被姜祁云梅开二度的司徒樾,即将迎来他的三翻四复。 另一边,紫鸢端着孙甜刚做出来的桂花糕走了过来,“小姐您快尝尝,孙甜刚刚做好的桂花糕。她倒是知趣,知道小姐最喜欢她做的桂花糕,昨天跟着回府之后下半夜就起来开始做。” 她本来是想要去找孙甜的,但谁承想在她的屋子里没找到人,倒是在厨房里找到人。 刚进厨房,就闻到了那抹清甜的桂花香气。 这刚刚出炉的,可比从前去明月楼买回来的还要新鲜。 乔挽颜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展颜一笑,“好吃,果然是没白把她要来。” 紫鸢笑道:“小姐,奴婢瞧着一大早就有人登门来拜访夫人呢。怕是因为小姐昨晚被皇上夸赞,都觉得小姐日后一定前途无量,上赶着讨好呢!” 乔挽颜淡声道:“紫鸢,这种事儿没什么好骄傲的。她们能在我风光之时恭维我,就能在我落魄之时狠狠地踩我一脚。” “小姐说的有道理,是奴婢糊涂了。” 紫鸢今早一大早就听到府里采买的下人说外面都在谈论乔家两位小姐的事儿,一个一舞动京城被皇上夸赞赏赐了礼物,一个献错了礼被皇上下令杖责五十。 两个极具讨论度的话题都有关于乔家,简直是莫大的热闹。 “对了小姐,奴婢听到了一个很让人惊讶的消息。” 乔挽颜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懒洋洋问道:“说来听听。” 紫鸢道,“听说庄子上那一位,没了。” 乔挽颜微微愣了一下,“没了?那个蠢妇不是一直都生龙活虎的,怎么会突然之间没了?什么时候的事?” 紫鸢摇摇头,“这个奴婢不知,只是听人说看见了之前在庄子上伺候那疯妇的两个嬷嬷拿了身契回老家了。那两个嬷嬷之前什么都没说,后来被问的烦了临走前说了是突然暴毙死了。” 乔挽颜神色微动,这倒是有些太突然了。 依着那个疯妇的身体,怕是再活个几十年完全不是问题。话本中,也没有提及乔意欢小娘突然间暴毙死了。 只是在她看见乔意欢当上太子妃之后,乔意欢曾经和筱莹说过一嘴,让太子将她的小娘接到东宫住。 后面的事儿,她便不知道了。 “乔意欢回来了吗?” 紫鸢摇摇头:“还没有。” 耳房内,突然响起一道呜咽声,以及嘈杂的声音。 紫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婢女,便见那婢女立即去了耳房查看,片刻后里面响起刺耳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小姐小娘怎么会暴毙而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挽颜倒是险些忘记了筱莹还被她关在耳房没有放出去,“堵住她的嘴,等到乔意欢回来之后再放她离开,免得在乔意欢没回来之前跑出去生事。” “是,小姐。” 乔挽颜刚回到永宁阁,便又有下人来禀报,说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来了,想要见她。 姜祁云来尚书府,见的从来都是乔意欢,这还是头一次来找她的。 乔挽颜轻倚在榻上吃着桂花糕,“说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婢女答:“小侯爷不曾说,只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小姐面对面说。” 乔挽颜道:“就说我不在,去了明月楼用早饭。听说吃过饭之后还要去珍宝阁买步摇,估摸着晌午才能回来。” 紫鸢听得云里雾里,“小姐,您不想见小侯爷可以不见,何必说要去明月楼之后还要去珍宝阁,晌午才能回来呢?这么一说,小侯爷晌午肯定还会来的。” “我知道啊。”乔挽颜懒洋洋道,“他这么一大早的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躲了这次,早晚会有下一次。他愿意等着,那就等着。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见他,否则我永远都不在府里。” 想去明月楼和珍宝阁找自己,那他也是浪费时间与精力。 折腾人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姜祁云听着下人来禀报本来是打算去明月楼找她的,但是眼下他又怕乔挽颜用过饭后离开明月楼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干脆打算留在尚书府前厅等人。 徐书简是这时候来的,“草民参见小侯爷。” 姜祁云上下打量了一眼,是个长相俊美的书生,乔尚书的门生? “你谁啊?” 徐书简泰然自若,“草民是乔尚书的门生,之前偶然之际乔二小姐知晓草民会作画,便让草民得了空过来给二小姐作画。今日不忙,便过来了。” 姜祁云不紧不慢道:“那你来的不巧,她没在府里。” 徐书简顿了顿,“原来是这样,早知二小姐不在府里,草民便不让人去通传了。” 这时,一个婢女走进了前厅,“徐公子,二小姐请您去永宁阁。” 第111章 看我一盆脏水泼向你 聚客厅内,乔挽颜微微扬着头,婢女正在为她上着口脂。 羽睫纤长,在白皙如美瓷的肌肤上投下一道阴影,遮去了眼底蕴起的情绪。 婢女退下,乔挽颜抿了抿唇,拿着小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小姐,您说十公主会不会送乔意欢回来啊?” 紫鸢在一旁端着那盘乔挽颜吃剩的桂花糕一边吃一边问道,似乎吃的有点噎了脖子伸的老长将卡在嗓子处的桂花糕吞了下去。 “十公主也真是讨厌,瞧着昨日宫宴结束十公主还巴巴地去看乔意欢,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和小姐关系不好的,和小姐讨厌之人走得近,紫鸢都不喜欢。 乔挽颜抚了抚鬓角,慢悠悠道:“倒也还好吧。十公主虽然和乔意欢走得近,但至少眼光不错,我不是很讨厌她,但也不怎么喜欢就是了。” 紫鸢好似明白了什么:“小姐,十公主不会是夸您长的漂亮了吧?” 乔挽颜抬眸看了她一眼,须臾眉眼弯弯,“紫鸢,还是你了解我。” 婢女走了进来,“小姐,徐公子来了。不仅徐公子,小侯爷也跟着过来了。” 不多时,姜祁云的身影最先出现,紧接着才是徐书简徐徐而来。 姜祁云性子骄躁藏不住什么事儿,被人区别对待显然是心里不爽,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坐在软榻上手持小铜镜欣赏美貌的乔挽颜。 “为什么见他不见我?你不是说去明月楼了吗?” 乔挽颜知道姜祁云是被区别对待不高兴了,她甚至能听到这番话带着几分委屈。 但,看着姜祁云不爽她便高兴。 乔挽颜放下了铜镜抬眸看向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这还需要问吗?” “什么?” “因为不想见你,所以我还特意费了神去编造谎言骗你。但你偏生听不懂委婉拒绝,给你脸面你不要,还巴巴地跑过来自取其辱。” 姜祁云被她一溜烟的话给定住了。 这个疯女人的嘴还是这么刻薄! 人长的漂漂亮亮的,怎么那张嘴就这么毒呢? 徐书简余光扫了一眼姜祁云,须臾道:“见过二小姐。早知如此便晚一点过来了。让二小姐忧心不悦,是在下的不是。” 一番话,让姜祁云更成了一个笑话。 “你凭什么不想见我?”姜祁云干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但任性这一套,对于乔挽颜来说完全不受用。 “我凭什么就要见你这个登徒子?” “我没有!”姜祁云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的,他得为自己的清白负责。 “我若是想要偷看欺负你,那日.......” 姜祁云接触到乔挽颜阴翳的视线,到嘴边的话悠然卡在了嗓子眼,及时刹住了车。 他偏过头沉声道:“你先出去,我有事儿要跟她说。” 徐书简清波如玉的双眸微动,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看向了乔挽颜,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你出去。”乔挽颜开口。 姜祁云轻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我说的是你。” 姜祁云愣了一下,伸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他在一个穷酸读书人的面前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乔挽颜有些烦了,“我就是不想看见你,看见你就觉得倒胃口。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也不想听你的狡辩。你这样无耻好色之徒,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一盆脏水泼向了姜祁云,从头浇到尾,关键是想要辩解对方还不给自己机会。 乔挽颜饶有兴致的欣赏他有苦说不出的蠢货样子,瞧瞧,针不扎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知道疼。 从前姜祁云也这么污蔑自己的,即便自己解释他也不相信自己,觉得是自己欺负了他的好好意欢姐姐。 如今,憋屈不死他。 姜祁云气的脸色铁青,咬着牙一脸幽怨的看着她,气的胸腔直起伏。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就不走!我就不信他能给你画一天的画!” 徐书简从前并未接触过静安侯府这位被家里惯的没边的小侯爷,只听说是小时候在宫里长大,在宫里也是横行霸道,活脱脱一个混世小魔王。 但是如今,依着那混世小魔王的称号,他应该无法无天将房盖都掀开的。 怎么这么怂? 而且那一番语气与作态,分明带着几分任性与...... 骄纵? 徐书简从那抹烈火一般张扬的红色身影上移回来,询问道:“二小姐,可要在下改日再来?” 乔挽颜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愿意等那就等着,我可没答应他你走了愿意赏脸和他说话。作画吧,若是把我画的丑了,我要你好看。” 徐书简笑了笑,“二小姐放心。” 乔挽颜自顾自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倚在榻上单手撑着脸。 紫鸢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美人卧榻的绝美风景自聚客厅内浮现出来,晕染出一抹绝美的画卷动人心弦。 琼鼻秀婷樱唇红艳,好似娇艳欲滴熟透了的樱桃又娇又美。 聚客厅的房门始终没有关上,初春带着几分寒意,婢女贴心的升起了炭火放在了软塌的一边。 姜祁云皱着眉头盯着软榻上的女子,看着她慵懒昳丽的样子,脑海中豁然想起了昨日宫宴上,她平地而起奔向殿上方的‘明月’身姿。 片刻后,姜祁云猛然摇了摇头。 空有美色的花瓶而已! 还是脾气很坏很坏的花瓶! 姜祁云等的百无聊赖,没好气道:“你画完了没有?磨磨蹭蹭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你知不知道你在浪费谁的时间?” 乔挽颜忽而问道,“紫鸢,徐公子画了多长时间了?” 紫鸢立即道:“回小姐的话,已经半个时辰了。小姐是坐不住了吗?要不改日再画?” 姜祁云一听这话心中扬起欢喜。 乔挽颜坐了起来,拿起手边的一个抱枕朝着姜祁云用力的扔了过去,“再叫别怪我关门打狗!” 姜祁云幽怨的接住抱枕,哼了一声别开视线生闷气。 第112章 背叛 城外庄子早已人去楼空,乔意欢在庄子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别说个人影了,就是个活物都没有看见。 一切都和从前并无差别,没有遭贼的迹象,好似也没有丢什么东西,但人就是不见了。 娘亲不见了,那两个伺候娘亲的嬷嬷也不见了。 乔意欢站在院子里不明所以,一个人在廊下坐了许久也始终不见有人回来。 她双目无神的看着无垠天际,许久她收回视线抱着双腿将脸埋下,不愿面对这世间的一切。 清风袭来,吹起她的衣裙轻纱。 乔意欢无声的哭着,似乎脸埋在腿上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脆弱的一面般,整个人无助到了极点。 她独自离宫这么长时间了,十公主一定知晓自己不见了。 她有没有担心自己出来找自己?祁云有没有担心自己而入宫去找自己,发现自己不见了? 还有殿下..... 乔意欢思及此忽然痛哭出声,殿下会不会嫌弃自己? 为何自己会突然腹泻?是因为杖刑将自己打伤了身体吗? 哭了许久,直到嗓子都快要哭哑了,乔意欢终于抬起头。 一双清秀的澄澈双眸哭的猩红一片,她坐在那儿又是好久没有等到人,心中不免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娘亲一直没有回来,她从来不会离开庄子的。 那两个嬷嬷也一直没有踪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不想面对一切,不想回府,只想在这庄子上无人打搅。可眼下,她必须得忍下心中的一切情绪,回府去查探娘亲到底是怎么了。 今日的京城尤为热闹,贵女在宫宴上被皇上下令杖责乃是闻所未闻的事儿,各大酒楼茶馆的客人们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儿。 但不知为何,午后,这些声音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是被什么人压下去了一般。 “呦,这不是乔大小姐吗?”几个年纪不大的女郎从一个胭脂铺里走出来,正巧看见正朝着尚书府方向独自走着的乔意欢。 乔意欢看了她们一眼微微颔首,不打算停下继续朝着前面走。 “装什么呢?我若是她别说出门了,都想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倒好,竟然还有脸在街上闲逛。” “姐姐你可别胡说,人家可是得太子喜欢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丢人事儿呢。也不想想,皇上和皇后会不会让她进东宫。” “姐姐们可真是会说笑,如今的她呀别说当个太子妃,就是最末等的侍妾都难如登天。” “听说是个外室生的女儿,尚书夫人这么多年对待她也是极好的,可偏生随他娘是个狐媚子,专缠着太子攀高枝。” 乔意欢藏于袖下的双拳攥的死死地,回首看着那群人的背影,眼里满是冷意。 外室生的女儿又能如何?只要殿下喜欢自己,她们便只能如此用言语嫉妒自己! 乔尚书没有回来,乔意欢回了茗香阁,但却依旧没有看见筱莹的身影。 想着问问下人知不知晓庄子上的事儿,但却没有人知晓,即便知晓些许风声的也没有人敢开这个口。 乔意欢心里越发的不安,坐不住直接出了茗香阁打算独自在府里找筱莹的身影。 徐书简的画快要完成了,姜祁云反坐着一把太师椅,下巴落在椅背上一直盯着乔挽颜,像是要把她盯穿盯的不自在一般,无声的控诉自己的不满。 乔意欢路过聚客厅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出于好奇想要确认走进了院子里,却一瞬间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冷的刺骨。 祁云为何在这儿?为何在乔挽颜这里? 若是为了问乔挽颜自己在哪儿,为何会坐在那儿看着徐书简为她作画? 姜祁云和徐书简是背对着门的,但乔挽颜却能看见门外的景色。 她未曾起身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看着院子里乔意欢僵住的身影,嘴角扬着一抹略带嘲弄的笑意。 姜祁云皱眉,“你笑话我?” 乔挽颜剜了他一眼,“蠢货。” 姜祁云噌的一下站起来,“乔挽颜!你别以为我让着你几次你就可以随意骂我!我也不是吃素的!” 乔挽颜没说话,不搭理他。 姜祁云只感觉到一记重击打在了棉花上,明明没有被乔挽颜骂回来,但却浑身不舒服。 乔意欢几乎是用跑着离开聚客厅的,心底里的伤她始终没办法自己劝解自己,如今又被背叛迎来双重打击,她只想回到茗香阁关起门不见任何人。 躲起来,谁都不见。 乔意欢刚回到茗香阁,便有人敲门请她去家祠,说是老爷回来了让她过去。 家祠内,乔尚书面色阴沉。 对于乔意欢这个女儿,她的出生本不是他所愿。 那晚荒唐过后,送去给吴氏的避子汤被吴氏喝下之后又催吐尽数吐出。肚子一天天大了,他才知晓被他赶去庄子种田的吴氏怀了。 若吴氏生的是个儿子,他会毫不犹豫的当场处死这对母子。但偏生吴氏生的是个女儿,论起来到底是自己的骨血,他年少之时心软留了这对母女一命。 这么多年,他对待这个女儿也算是仁至义尽。 不缺吃不缺穿,尽可能的在物质上公平。 无论如何这也是他年少之时第一个孩子,对于她的娘亲他心中一点爱意都没有,但是对于这个孩子,他心中一点爱意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这孩子生来对亲情浅薄,与他并不亲。 金氏是个骄纵的性子,不喜欢意欢也是真的。但是她不是那种卑劣之人,即便不喜欢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下黑手。 否则这么多年,金氏掌管整个乔府,想要不生不息弄死一个无人照顾的孩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其实也承认自己偏心,一个会讨自己喜欢会对自己撒娇,自己累了还会像个小棉袄一样来书房给自己捶肩送糕点。 另一个却很少主动来找自己,总是一副防备心的样子不和任何人敞开心扉,客气的疏离,一副全天下都欠她的样子。 后来他才知晓,是因为自己让吴氏独自在庄子上住不肯接回尚书府。 她觉得自己苛待了她娘。 第113章 乔意欢:已黑化,勿cue 乔尚书长出了一口浊气,去年,他曾挑选了大理寺少卿的嫡幼子为意欢的成亲人选。 虽然那小子是个嫡出,但是家中兄长都太过于出色,他自身的才华在他那些兄长面前,便不算什么了。 日后的路,无非也就是当个不愁吃喝的贵公子,受家族的庇护富贵一生。 意欢嫁过去也算是高嫁,那小子人品脾性都不是恶劣之人,绝不会因为意欢是个庶女而苛待欺负,也算是一件极好的婚事。 他当时也曾和大理寺少卿谈起过这件事儿,知晓对方不在意小儿子未来的妻子是不是嫡出,是不是高门贵女,只要两个孩子互相喜欢,他们家就可以接纳。 毕竟他们家也不需要小儿子来挑起家族门楣,只要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就行,不需要用婚事来帮助家族。 本来谈的都好好地,那小子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从前他无意间见过一次意欢,还对意欢颇为喜欢。 但突然有一天,那小子定下了和另一家姑娘的婚事。 他事后才知,是那小子在街上看见了意欢买玉佩,口口声声说的是送给太子的玉佩。 如此,人家才迅速定了和别家的婚事,免得招惹麻烦。 也是自那之后不久,太子心悦意欢的事儿闹的满城皆知,再没有人给意欢提亲说婚事。 庶女为主母,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庶女为储妃,古往今来都没有这样的荒谬之事。 他也曾和意欢私下里说起过,提醒过,但是无异于对牛弹琴。 一心奔着储妃之位,他说的多了倒是一片好心成了恶意。 后来,他干脆不管了。 一辈子嫁不出去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父亲,您找我。”乔意欢走了进来。 乔尚书收回思绪,“跪下!” 乔意欢沉默片刻,缓缓跪了下来。面色清冷没有一丝情绪,就好像面对的都只是一群陌生的牌位,陌生的父亲一般。 “知道我今日为什么叫你来吗?” 乔意欢淡声道:“女儿给父亲丢了人。女儿知错了,女儿不该准备什么一桶姜山,不该妄想自己不该得到的一切。” 乔尚书转过身看着她满脸怨恨不甘的样子,“你是在和我闹别扭吗?嘴上说着错了,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乔家不欠你的,少摆出那副全天下都欠你的姿态!” 乔意欢沉默不吭声了,但看着她脸上的寒意,便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 乔尚书冷声道:“乔家对你仁至义尽,我曾给你铺过一条顺遂无忧的路,是你自己不要的。如今自己丢了人还让乔家跟着你丢人,你就在这儿跪着再挨五十藤条!” 乔意欢忽然笑了一声,“顺遂无忧的路?” 乔尚书拧眉。 乔意欢抬眸看向他,“父亲,如果这条路这么好的话,为何不给妹妹呢?妹妹是父亲的心头肉,父亲怎么会把这么好的路给我呢?” 乔尚书双眸半眯,“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女儿当然知晓。”她收回视线看着满堂牌位。 “父亲为我找了一个日后要靠家族庇护的无能之人为夫君,却为妹妹筹谋储妃之位。都是乔家的女儿,父亲为何要这么偏心?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为何当初在我出生之时不杀了我?” 乔尚书看着她,只感觉到无比陌生。 “我看你是疯了。” 乔意欢忽然笑了起来,“是啊,我是疯了。” 她低声呢喃,“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被人抢走了,怎么会不疯呢?” 乔尚书沉声道:“来人,给我动家法!” 管事挥了挥手,便见有嬷嬷拿着藤条走了上来。 乔意欢一声没吭,生生咬着牙挺了下来,像是跟人较着劲儿一样。 但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额间冷汗直流,唇瓣苍白至极。 “父亲,可否容许我去庄子上和娘亲同住?” 乔尚书双眉微颦,“你小娘前些时日暴毙而亡,早就不在了。” 乔意欢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双眼唇瓣微张,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直至看着他并无说谎的反应,大脑一片空白,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不可能,我娘亲身体一直都好好的,不可能会突然暴毙的。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 乔尚书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管事解释道:“就在十三天前,那段时间大小姐一直都在公主府。早出晚归,老奴就没有找到机会告知大小姐。” 乔意欢跌坐在地上,心底里仅存的支柱怦然间到倒塌,徒留无尽悲意与绝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管事道:“大小姐小娘的尸体就葬在巡辉山脚下。那时候临近万寿节,乔家不能因为一个外室办丧事,还请大小姐理解。” 乔意欢踉跄的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小娘,我要去找小娘!” “拦住她!”乔尚书命令道,“你这样出府,是想要丢尽乔家的脸面吗?就给我在家祠里好好反省,不许出府!” 乔意欢死死地盯着他,殷红的眼眶里满是怨毒之色。 “是父亲杀了娘亲吧?娘亲身体一直都很好,绝不会突然暴毙,绝不会!” 乔尚书没有回答她,冷眼看着她,须臾转身离开。 管事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 别说是外室,就是在那些高门大户后院里的妾室,说起来也都是老爷夫人的奴婢。 吴氏不甘在庄子里满口怨毒诅咒,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怨不得别人。 大小姐身为这样女子的女儿,夫人能不祸及子女让大小姐长这么大,说起来也算是很好了。 只是小姑娘心里委屈又阅历少,看不清那么多东西。 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啊? 筱莹被永宁阁的婢女放了回去,知晓乔意欢在家祠之后又知晓了万寿节宫宴上发生的事儿,着急忙慌的就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她看见了大小姐跪在地上哭的快要断了气。 “小姐,您没事儿吧?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 乔意欢抱着她寻找丁点安慰,“筱莹,你没错,是我太无用了!只有你不会背叛我,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筱莹心中无比自责,“小姐,都是我不好。我想着让二小姐去不了宫宴让您安枕无忧,所以给她送去了一碗下了腹泻药的银耳羹。谁承想被二小姐知晓了,让人以太子殿下的名义给小姐送去了。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您骂奴婢吧。” 乔意欢身子一僵,忽然用力推开她。 第114章 他是绿茶,你看不出来吗? “你说什么?”乔意欢眸中溢出错愕,被筱莹口中说出来的话怔住,像是一瞬间灵魂被抽离出身体一般,整个人难以平静下来。 筱莹跪在她面前,满脸愧疚,“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该那么冲动的。小姐,您喝了那碗银耳羹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因为没有去宫宴上,她也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人说小姐准备的一桶姜山烂掉了,被皇上下令斥责杖责丢尽了脸面,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不仅如此,这五十杖刑还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她有些不敢想象小姐此刻会多么伤心难过。 乔意欢跌坐在地上,双眸无光像是木偶一般。 她便奇怪昨天什么都没吃,为何会突然腹泻难忍,根本控制不住的当众排泄污秽之物。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乔意欢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撕心裂肺眼泪都笑了出来。 筱莹心中揪成了一团,想要上前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小姐这个反应,不会是当众腹泻了吧? 若没有人发现还好一些,若是被人当场看见,可真是无颜活下去了。 筱莹心疼的上前抱住她想要轻抚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她,可却突然被乔意欢用力推开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筱莹愣住,这还是小姐头一次打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未让你做这种恶毒之事。你待在我身边虽然口无遮拦了一些,但是我一直以为你本性善良只是爱冲动了一些,却不想你竟然能做出这样阴毒的行径,你太让我失望了!” 筱莹立即叩首请罪,“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小姐别生气,小姐打奴婢吧,只要小姐消气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乔意欢紧咬着牙根,回想起昨晚那些事儿,她便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 许久,她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冷漠,“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筱莹抬头看着她的神情,沉默片刻到底是起身离开了。 但她没敢离开,只是在家祠外面跪等着。 乔意欢猩红着眼睛看着满殿牌位,漆黑的双眸嵌着阴翳的暗光。 若不是乔挽颜,自己焉能这么丢人? 若不是她,自己被皇上斥责也还会得到太子的怜悯,而不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来找自己。 本该和自己交好的祁云此刻来了尚书府也不来找自己,而是在乔挽颜那里陪着她作画。 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被她抢走了。 乔意欢低声呢喃:“为何总是要抢走我的东西呢?” 长女的地位,朋友的关怀,殿下的怜悯,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要抢。 ? 初春的晌午,阳光都比冬日里温暖了不少。 无垠天际好似一块被洗的湛蓝湛蓝的绸缎,空气中都带着清新的暖意。 徐书简的最后一笔落下,看着宣纸上的美人卧榻图,满意的笑了笑。 “二小姐,画作好了。” 乔挽颜在紫鸢的搀扶下起了身走到他旁边,她没说话,但徐书简从她脸上的笑意中清楚知晓她很满意这幅画。 “二小姐可还满意?” 姜祁云等了许久,等的直打瞌睡终于等到了破画画完了。 起身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看着宣纸之上的美人卧榻图微微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徐书简有点东西啊。 寻常画师作出来的画和本人到底是有些差距的,画中之人始终是不如本人来的惊艳。 可徐书简这幅画,说上一句惟妙惟肖绝不过分。 逼真,传神,画中女子嘴角扬起的笑容都带着几分春风盎然,媚态勾人。 徐书简忽然问向姜祁云,“小侯爷以为在下作的画如何?” 姜祁云轻轻咳了一声,“还行吧,比真人好看多了。不过做人不要那么虚伪,长什么样就画什么样,别美化。” 徐书简没说话,只是余光扫了一眼乔挽颜的侧颜,果不其然见着她扬起的笑容收了回去。 这么不会说话,是会讨人嫌的。 乔挽颜偏过头瞪着姜祁云,视线从落在他的眼睛上移到他的脸颊上。 姜祁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喉结微动退后一步,和她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这个疯女人动手扇人巴掌的速度真的很快,且还会虚晃一枪。 被她盯上的脸,根本逃不掉。 “瞎了你的狗眼。”乔挽颜骂了一句收回视线,拿起那幅画又仔细欣赏了一番,“紫鸢,裱起来挂到永宁阁去。” 紫鸢立即接下,乔挽颜又道,“徐书简,你画的很好我很满意。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徐书简并不反感她微微昂着头一副施舍样子的骄矜大小姐做派,“若是二小姐愿意,可否赠与一套文房墨宝?” 乔挽颜单眉微挑,就这? 自己这么大方的开了口,他就只要这么简单的赏赐? 不过也是,一个穷书生,见识也就到那儿了,能要得出什么昂贵的赏赐? “好,改日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留下喝杯茶吧。” 徐书简没有看姜祁云从背后迸射过来的视线,“多谢二小姐美意,不过二小姐应该还有别的事,在下就不叨扰二小姐了。” 乔挽颜看了一眼姜祁云,“正巧我也乏了,那就不留你们喝茶了。” 姜祁云愣了一下,“哎?不是?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说你要回去休息了?你耍我呢!?” 徐书简温声道:“小侯爷,恕在下失言。二小姐刚刚保持一个动作那么久也该是乏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晚些或改日再说。” 姜祁云恼了,怒斥道:“你装什么好人?这有你什么事儿?!” 徐书简不急不闹,神情依旧云淡风轻泰然自若,“小侯爷教训的是,在下也只是忧虑二小姐身体吃不消需要休息,没有别的意思。” “这聚客厅内,也是有正常男子的。”乔挽颜慢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姜祁云一番话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憋了好半天才对着乔挽颜道,“你看不出来他装着温柔贴心的假样子吗?小心有朝一日你被吃绝户!” 第115章 谁、谁喜欢你了? 徐书简微微颦眉,“小侯爷这是什么意思?纵使在下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但被小侯爷如此污蔑也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并未发生过的事,小侯爷如此言行是羞辱了在下,也是羞辱了二小姐。” 乔挽颜道:“姜祁云,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无耻吗?徐书简是个读书人,不是你那种无耻之辈。” 徐书简淡然的视线看向他,但不知是不是姜祁云多想了,总觉得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乔挽颜不疾不徐问道:“这么担心我被吃绝户,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喜、喜欢你?”姜祁云眼睛睁的溜圆,“谁、谁喜欢你了?你不要过于自信好吗?” 这个疯女人不会是被徐书简那三言两语哄的昏了头吧,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来? 清风拂面吹起她的长发,乔挽颜浅声反问:“你不喜欢我吗?” 姜祁云被她视线直白的看着,磕磕巴巴道:“你、你在发什么疯?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话落顿了顿高声又道,“小爷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我就是以后娶头母猪都不会娶你!否则,我跪在地上给你舔脚!” 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飘飘道:“谁在意啊?” 姜祁云心口一窝,更难受了。 乔挽颜直接回了永宁阁,徐书简朝着他微微颔首,也转身离开了。 偌大聚客厅,只剩下姜祁云一个人,背影怎么看怎么凄凉。 他站在门口怒斥道:“乔挽颜,你敢耍小爷!” 浪费他时间,等了这么久结果就回去休息了,可恶的疯女人! 永宁阁内,婢女见着她回来了走上前将茗香阁那边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紫鸢嘿嘿笑道:“活该!就是奴婢运气不好,没有和小姐一样看到她是怎么当众拉屎的!” 乔挽颜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永宁阁的门被关上,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在家祠里竟然敢和爹爹顶嘴,果然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乔意欢,即便在府里受到了委屈也从来不说出来,逆来顺受一副可怜样子,看着便让人不爽。 明明心中不满,但却总是隐忍着,等着别人开口为她抱不平。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身边那个贱婢,筱莹。 可是如今,她竟然和爹爹顶嘴了,果然是因为受到的委屈不同于往日,忍不下去了。 乔挽颜嘴角噙着笑容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甜腻腻的味道在口中四溢开来。 挺好的呀,不再不争不抢逆来顺受,因为嫉妒不甘和危机感而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这和话本中的乔意欢就不是一个人了。 既然也会做恶事,那和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那所谓的光环还会覆盖在她的身上吗? 没了光环的乔意欢,自己动手除掉她还会陷入昏厥吗? 不枉她谋划这一番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谋策,毕竟不付出如何能得到回报呢? 乔意欢注定要当太子妃,当皇后。自己注定杀不了她,注定成为她的陪衬。 那就让乔意欢自己跌落神坛好了。 只是眼下,姐姐伤心忧虑,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得好生安慰一番,让姐姐放心才是。 火烧的不够旺,就再添些炭火吧。 乔挽颜午憩过后,婢女立即走了进来,“小姐,云姑娘将一群人给毒倒了,如今被官差抓到府衙去了。” 乔挽颜:“........” 她当初好像就不应该带着云瑶回京的,这丫头不是在闯祸的路上就是已经闯完祸了。 自己不是在捞她的路上就是正在捞她。 只不过,乔挽颜刚到府衙门口还没有进去,便看见云瑶跟在京元的后面出来了。 似乎是看见了她,小姑娘小跑着下了台阶,笑的甜滋滋的:“阿颜姐姐,你怎么来了?我跟你说,我可是干了一件大事儿呢!” 乔挽颜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京元走了下来微微颔首客气道:“见过二小姐。我家殿下无意间知晓云姑娘被人抓到了府衙,便让属下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乔挽颜这才知晓,是云瑶外表看起来单纯好骗,又是一个人出门没带着府中下人,被人牙子给盯上了。 以美食引诱她,结果半路上给打晕带回去,打算过几日卖到京城以外的青楼去。 结果云瑶清醒过来之后,还看见很多和她年纪相似的小姑娘等着被卖,直接下毒把那群人牙子都给毒倒了。 但却跑出去一个报了官,趁着云瑶将那些小姑娘都给放走了反污蔑云瑶上门找事儿,结果就被府衙官差给抓走了。 府衙府尹正在和太子汇报着差事,随口说了一句云瑶小小年纪这么毒辣还敢攀着户部尚书府的小姐,太子才意外知晓派了京元去查看。 “阿颜姐姐我厉不厉害,我救了好多人呢!” 京元道:“云姑娘此举大义,若不是云姑娘怕是要有好多无辜女子被卖入京城外的青楼,想找都没法子找。如今那群人被羁押起来,之前被卖出去的女子应该很快就会被救出火海了。” 乔挽颜摸了摸她的头,“瑶瑶真棒。” 云瑶嘿嘿笑着,两个小酒窝浅显却可爱的不像话。 “乔挽颜!!!” 忽然一道刺耳甚至带了一丝怒意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几人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却见是姜祁云骑在马上怒气冲冲而来。 急促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姜祁云满脸不高兴的驭马在她旁边停下。垂着眼帘看着她,心底里有气但却到底没敢发作出来,怕被这个疯女人当众骂的狗血淋头。 京元看了他一眼,小侯爷这么生气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了? “我就是想要见你一面和你独处说些话,你有时间休息,有时间作画,有时间在街上闲逛,就是没时间理我是吧!?” 乔挽颜不耐烦道:“你好烦。” 京元神色微动,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他感觉小侯爷此刻有点....... 像从前得宠但又失宠的美妾,缠着问主君为什么不理他了。 第116章 风水轮流转 乔挽颜转身道:“京元,劳烦你回去告诉殿下一声,改日我会带着云瑶亲自登门拜谢。” 京元点了点头,“是。” 京元离开远了回首还看了一眼府衙门口的动静,什么话需要单独说?该不会小侯爷喜欢上乔二小姐想要表达情意吧? 想到这儿京元立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 谁不知道乔二小姐小侯爷两个人不对付? 这两人若是真的成了,小侯爷还不得被人压的死死地?混世小魔王直接变成歇菜小魔王。 茶馆雅间内,紫鸢斟了一杯茶推到乔挽颜的面前,云瑶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吃着糕点。 姜祁云看了一眼云瑶,有点想让云瑶出去。但是瞧着乔挽颜那副样子,自己若是开了口她不会赶走云瑶,而是会赶走自己。 “有什么话便说吧。”乔挽颜呷了一口茶淡声道。 姜祁云犹豫了一下开了口,“那日我真没有偷看你的一丁点念头,是我看见司徒樾鬼鬼祟祟的朝着长平殿那边去,所以出于好奇跟上去的。谁承想那个不要脸的反咬我一口,偷看的明明是他!” 从昨天晚上心中就憋着气,出了宫又揍了司徒樾一顿还是没有解气。 姜祁云拉过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被人这么污蔑过,这件事儿他必须说清楚了,彻底解决了,否则他晚上觉都睡不安稳。 他可不想让乔挽颜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耻下作的色痞子,否则以后她定然总拿这件事儿压自己。 云瑶眼睛睁的溜圆,天爷啊,她这是听见了什么? 偷看阿颜姐姐?他眼珠子不想要了吧? 云瑶死死地盯着姜祁云,眼睛里开始冒火。二话没说,直接将自己一直随身斜挎着的流苏小布袋摘了下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认真的开始翻找。 桌子上一堆瓶瓶罐罐,紫鸢问道:“云姑娘这是要干什么呀?” 云瑶咬牙切齿道:“我不允许有人欺负阿颜姐姐,这个人敢偷看阿颜姐姐坏姐姐清白,我毒死他!” 乔挽颜微微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被可爱到的笑容。 难怪总是被人骗,这么单纯可不是好骗? 姜祁云:“........” 这小丫头能不能抓取重点,他是在解释自己没有偷看,怎么就略过一些字眼判定自己偷看了? 云瑶认真的翻来覆去,“这个不行,这个只能让人连拉带吐。这个也不行,这个只能让人浑身起疹子。这个还是不行,这个只能让人口歪眼斜........” “我说........”姜祁云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云瑶噌的一下拿起一个小瓷瓶举到半空中,“好耶,这个也被我带着了!这个能让人走路腿画圈、说话流口水,时间长了就变成半身不遂的傻子!这个行,就给你用这个了!” 这个药她还没有给人试过呢,正好这次给他试一试看看药效。 云瑶将小瓶子递给他,“你吃吧。这个不苦的,很好吃的!” 姜祁云:“........” 这丫头是不是兴奋过头把脑子弄坏了? 让自己吃下这毒药?她没事儿吧她? 姜祁云看向了乔挽颜,一副你还管不管的样子。 乔挽颜轻笑出声,“瑶瑶,你做得很好,但是眼下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毒他。” “不是光明正大的也不行啊!”姜祁云补充道。 云瑶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为什么呀?姐姐是觉得这个毒不够狠吗?我也还有别的毒药。” 乔挽颜解释道:“他是静安侯府的独子,若是和我独处之时出了事儿,我会有许多麻烦的。” 静安候和侯夫人和自己爹娘一样,若是姜祁云真的因为自己出了事儿,他们绝不会轻易罢休。 静安侯府并不是空有爵位的勋贵,就这么一个儿子,真出事儿了怕是会拼命也得讨个说法。 “首先我说明,我真的没有偷看,你这个丫头能不能弄清事实在下手?” 乔挽颜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仅凭你那一张嘴吗?” 话落她顿了顿又道:“熟悉吗?这是你从前对我说过的话?” 姜祁云愣了一下。 乔挽颜语气淡然:“你送给乔意欢的祖传玉镯被她失手打碎,因为知晓那是静安侯府老夫人给你的玉镯,乔意欢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哭哭啼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时我就在附近,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觉得是我打碎了玉镯。” “乔意欢当时说什么来着,说‘祁云你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要怪就怪我吧。’你觉得是乔意欢在委曲求全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乔挽颜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一般。 “你说我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仅凭我那一张嘴吗?如今我也想问问你,你拿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姜祁云语噎。 在他眼里,意欢姐姐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遇到委屈也只会含着眼泪吞下去不让别人担心。 可后来青州悬崖之上,意欢姐姐将乔挽颜推了下去。 昨晚宫宴之上,她责怪自己没有对那桶姜上心导致她被杖责。 那一年前那只玉镯,真的是乔挽颜弄坏的吗? 如果是她弄坏的,乔挽颜没必要旧事重提。 可如果不是她弄坏的........ 沉默许久,姜祁云低着头浅声道:“对不起。” 若乔挽颜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如今明白了被冤枉的滋味有多难受。 乔挽颜冷笑一声:“被人污蔑的滋味并不好受,你一句对不起就了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委屈吗?” 姜祁云顿了顿,起身走到她旁边单手搭在桌沿上单膝跪了下来,“那你打我吧,打到你消气为止。” 第117章 所谓毒誓 乔挽颜敛眸看着他仰着头回视自己的神情,“你是觉得我的手落在你的脸上,你就可以安枕无忧的不用觉得愧疚了?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姜祁云语噎,他如今自然知晓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 自己只是被冤枉了一个晚上就难受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想着如何给自己辩解证明自己的清白。 揍了司徒樾两顿也不解气,反而揍完人更恼火了。 乔挽颜被冤枉了这么长时间,可她却从来没有找过自己,心中只会更难受。 “你想如何?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我都愿意答应你。” 乔挽颜指腹磋磨着青花瓷的茶盏,莹润如玉的浅棕色瞳孔倒映着他那张清隽张扬的容貌。 云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大声道:“那你就答应阿颜姐姐三个要求,不准拒绝!阿颜姐姐,这个提议好不好?”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将视线从云瑶的身上移到了姜祁云的身上,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姜祁云咬咬牙,“行!三个就三个!前提是不能太过分,放火烧皇宫这类的我可不会答应你。” 别到时候这个疯女人让自己去火烧皇宫暴揍太子,那他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乔挽颜忽然笑了笑,姜祁云离得近,二人视线又是相对的。 只觉一瞬间,满堂生辉,周围的一切都随之明亮起来。 乔挽颜清声道:“好。那第一个要求,我要静安侯府每年为花朝节准备的通草花。” 此言一出,姜祁云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想要这个。 静安侯府每年都会准备一套通草花用来做花朝节一个习俗游戏夺魁者的礼物,已经延续十多年了。 不限制任何要求公平公正,只要在灵华山后山找到带着花朝节灯笼里的祈福丝带,便可以到静安侯府领取夺魁礼物通草花。 通草花是用通草木制成,特制的刀将通草芯切成薄片细心捏造出来,一两个月才能做出来一朵。 工匠耗费一整年才能做出来一套,极其精美精致,是京城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可惜数量少,每年还只能靠运气才能获得。 且制作通草花的工匠极为稀缺,这通草花便更加让人期待每年的花朝节了。 但是今年,静安侯府请来做通草花的工匠年岁大了是最后一年制花。 静安侯府在年初的时候便说过今年游戏夺魁者的礼物从通草花变成了白色的和氏璧,因为这最后一套通草花,姜祁云要在花朝节那日送给乔意欢。 话本中自己知晓是最后一年能拿到通草花,所以准备派很多人去后山找丝带。谁承想今年的夺魁者礼物变了,她还生了好一番气。 最后在乔意欢的头上看见了通草花,直接让人将那一整套通草花踩得稀巴烂。 结果就是姜祁云找上门来为乔意欢出气,太子殿下知晓也送了好多钗环首饰哄她开心,顺带着奚落了一番自己。 自那以后,太子对自己的印象便更差了。 话本中的自己不懂得放下身段与尊严,全然一个任性骄纵,不爽就闹的天翻地覆之人。 姜祁云找上门来自己也不觉得错了,太子来了自己也只是将过错都推到乔意欢的身上,说她故意在自己面前招摇。 乔挽颜如今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只是更懂得伪装自己了。 她现在不在意姜祁云是不是要送给乔意欢表达情意的,单纯的因为连着几年都没有夺魁拿到一次通草花,对于精美的头饰还是工匠的封刀之作她迫切的想要。 姜祁云有些犹豫,“能不能给你五朵?” 静安侯府每年准备的通草花是一整套,一套里面有六朵颜色不一样的。 姜祁云期待了很久送给意欢姐姐的通草花,如今乔挽颜想要,他想要留一朵。 他之前嘴快告诉了意欢姐姐自己要把工匠的封刀之作送给她,若是说出来的事儿却没有办到,他觉得意欢姐姐会对自己失望。 可是........ 乔挽颜目光平静的看着他,许久才淡声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愧疚。你欺负的人很多,又岂会在意对方是不是真的委屈。是我不该对你心存妄想,觉得你是真的对我有愧想要补偿我。” 这番话一出,姜祁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乔挽颜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失望落寞的神情,和他印象里骄矜跋扈得理不饶人无理辩三分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拒绝的话看见她那张失望的神情,便说不出来了。 明明冤枉了她,却还讨价还价。 乔挽颜收回视线,等着他的回答。 就在乔挽颜觉得这招不好使,打算让云瑶给他下毒之时,姜祁云开口了。 “好,一套就一套,给你就是了。” 乔挽颜到嘴边的话悠然收了回去,与现在的她来说示弱并不是可耻的。 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根本不重要。 想要收拾这个蠢货,日后有的是时间。 但......果然男人这种贱骨头都吃示弱这一套。 乔挽颜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说话不算数,出了这个门又不认账了?” 姜祁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小爷我可不是这种人,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说话算数。你当小爷我是司徒樾那种无耻之人呢?” “那你发誓。” 姜祁云觉得她好幼稚,“行,我若是说话不算数,就变成狗对你摇尾乞怜,行了吧?” 乔挽颜眉梢轻挑,一副就这么简单的神情。 “这种誓言一点都不能让人心安。” 变成狗这算什么毒誓? 姜祁云耐着性子,“那你想如何?” 乔挽颜想了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认真道:“你发誓若是说话不算数,就不得好死、五雷轰顶、众叛亲离、身染恶疾、家门衰败、魂飞魄散、千刀万剐、万劫不复,死后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姜祁云:“.......” 紫鸢:“......” 云瑶:“......” 第118章 下毒之人 姜祁云被气笑了,看着乔挽颜那副认真的神情,气的甚至骂不出来。 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毒呢? 吃砒霜了? “你认真的?” 乔挽颜认真的不能再认真,“谁跟你开玩笑了,你是不是想要说话不算数?!” 姜祁云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好笑又有些好气。 “行。”他拉长了尾音,右手举到半空中发誓,“我若是说话不算数,就不得好死、五雷轰顶、众叛亲离、身染恶疾、家门衰败、魂飞魄散、千刀万剐、万劫不复,死后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乔挽颜满意了,嘴角露出笑容,“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你可莫要让我失望。至于剩下的两个要求,就改日再说吧,我现在还想不出。” 她话落顿了顿又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 姜祁云觉得她此刻是真的急性子喝热粥,“工匠要每年的花朝节当天给花蕊染色,我让他早点弄,但工匠为了吉利以及封刀之作的仪式感,估摸着再早也得是花朝节当天早上弄完。工匠制好我第一时间给你送去,别猴急。” 乔挽颜点了点头,“嗯,那你走吧。” 姜祁云头冒黑线,乔挽颜又道:“对了,把茶钱付了。” ? 东宫 京元回去之后便将云瑶已经被乔家二小姐接走的事儿禀告了太子。 “殿下,听说那云姑娘前些时日还耽误了璟王抓前朝余孽,被璟王关在了刑部大牢。乔二小姐去了刑部捞人,刑部没放,乔二小姐又去了璟王府。” 鹤知羽手中的动作一顿,高冷清贵的容颜染上一层暗色。 “他心中痛恨挽颜曾抛弃过他,云瑶十有八九是在刑部待了一段时间收了苦头。” 京元道:“没啊,云姑娘第二天就被放走了。听说乔二小姐还不小心把璟王府的厨房给炸了,璟王没有追责轻飘飘将人放走了。” 鹤知羽抬眸看向他,京元莫名打了个寒颤,“殿下,怎、怎么了?” 鹤知羽沉声道:“这等无用之事,你告诉孤做什么?你是太闲了吗?” 京元:“.........” “滚出去!”鹤知羽语气不耐。 京元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又道:“殿下,属下还有事儿没有禀告完呢。” 鹤知羽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看向他,那道阴翳的视线似乎京元没说出重要的事儿今日便只能横着离开书房一般。 京元头顶压力:“殿下之前交代属下的事儿,属下已经查探清楚了。乔大小姐会突然腹泻难止,是因为服用了精提出来的巴豆和大黄。” 鹤知羽了然,果然是这样。 “谁下的?” 京元如实道:“筱莹。” 鹤知羽脸色微变,对于意欢身边的这个婢女,虽然有些鲁莽口无遮拦,但却是一心一意为了意欢着想,为了意欢什么都愿意做的。 她绝无可能会给意欢下这种东西,还是在万寿节的宫宴上。 京元道:“但筱莹在万寿节当天早上,送去给二小姐一碗银耳羹,二小姐吃没吃属下就不清楚了。” 东宫暗卫虽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在尚书府这种地方想要打探到消息也并不容易。 鹤知羽垂眸,鸦羽长睫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筱莹素来对挽颜不敬,她不会无缘无故送去一碗银耳羹。且,还是万寿节当天的早上。 那碗银耳羹,不出意外应该是加了巴豆和大黄的。 但从后续来看,吃了那碗银耳羹的应该是意欢。 鹤知羽磋磨着指腹,剑眉轻拢。 是挽颜知晓了那碗银耳羹加了东西转送到了意欢的手里,才导致意欢当众腹泻不止,丢尽了脸面。 “对了殿下,属下在府衙门口的时候还看见了小侯爷。小侯爷似乎一直想要和乔二小姐单独说些什么,但二小姐估摸着是一直没给他机会。” 鹤知羽微微颔首,“知晓了,你下去吧。” 姜祁云是个胡闹的性子,他们之间十有八九是拌嘴了,出不了什么大事。 ? 一连小半个月,乔挽颜成了京中贵女攀附的对象。 时不时地和人出去逛逛铺子吃吃茶,亦或者参加席面打打蹴鞠,日子算是过得惬意简单又自在。 倒是乔意欢,自那日晕倒在了家祠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茗香阁内不出来。 就连她的近身婢女筱莹都没敢进去,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心中忧思不安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这几日也去东宫找过太子,想着让太子来劝劝小姐,安抚安抚小姐。 可是太子最近太忙了,朝中事务繁忙她连太子的人都没有见到。 甚至太子殿下身边的近身侍卫京元,她都不曾见到一面。 筱莹在门外重重叹了口气,到了晚膳时分将晚膳放在食盒里回了茗香阁,又慢慢的将两道菜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床边。 “小姐,该用晚膳了。您这几日吃的太少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床上的人依旧没什么反应,筱莹叹了口气又道,“小姐,殿下这些时日太忙了,过段时间奴婢去请太子过来好不好?” 乔意欢依旧没有回应。 筱莹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开。却在刚要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床上的人叫她。 “筱莹。” 筱莹立即小跑了回去,“小姐,您终于愿意和奴婢说话了。” 乔意欢坐了起来,脸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我私账上还有多少钱?” 筱莹有些意外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还有二十一两。” 乔意欢顿了顿,“你去用这些钱买粮食,账上有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粮食。” 筱莹甚为不解,“为何?小姐咱们在府中不缺饭吃的。虽然吃食肯定比不上永宁阁那边,但是也不至于自己买粮食啊。” “没有为什么,你去办就是。” 筱莹心里一万个不理解,到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应下声就去办了。 乔意欢坐在床上,神情哀伤的看着从窗户折射进来照在地上的一缕光。 一直这样将自己关起来,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别人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了。 第119章 她怎么不抛弃别人偏抛弃你呢? 这日天朗气清、风和日暖,是个顶顶好的日子。 中书令嫡幼女夏思文正在和十公主鹤宝珠在茶馆的三楼雅间喝着茶,恰好看见了长街上尚书府的马车,直接让婢女去邀请上楼喝杯茶。 乔挽颜推门而入微微颔首,一边朝着里面走一边笑着道:“姐姐今日可是有空了,前几日太傅府的席面姐姐都没有去,本还以为能见到姐姐呢。” 她说完又道,“见过公主殿下。” 鹤宝珠看见她进来便扬起笑容,难怪拼夕夕说自己是最幸运的人,穿来古代吃喝不愁还有人伺候的咸鱼生活先不说,还能看见这么好看的妹宝,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幸运了。 当然,除了前些时日在宫里正面攻击自己的屁。 夏思文笑着道:“妹妹也知道我最近在准备嫁人的事,今日可算是偷了闲出了门。再过些时日,怕是都没有时间出来了,当真是要烦死了。” 乔挽颜展眼舒眉,“姐姐不日将嫁给青梅竹马,脸上都是喜意,我可不信你会烦。” 夏思文轻笑出声,娇嗔道:“就你爱打趣我。” 鹤宝珠突然就想起了乔挽颜的那个青梅竹马璟王,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在宫宴上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 长的帅,那是真的帅。 放在现代娱乐圈里,能凭美貌直接杀入顶流阶梯的存在。 这皇家子弟以及那些权贵人家的孩子都没有长的太丑的,尤其是皇家,就算是皇帝丑人家妃嫔就没有一个丑的,更何况皇帝也不丑。 放在现代那也是叔圈天菜。 基因一代改变一代,不说容貌天才的太子和璟王,就是自己穿来的这具身体,也比自己之前好看多得多。 但即便是这样的绝佳容貌,配妹宝那也是他们高攀了! 鹤宝珠就觉得,妹宝就应该当女帝,把那些男人都充入后宫才不算亏,她就是这么溺爱的妈妈粉。 更何况,抛弃就抛弃了,也不能怪妹宝才是。 妹宝怎么没抛弃别人,非得抛弃他呢? 那都是他们不够努力,足够优秀还会被抛弃吗?璟王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才是! 要是妹宝愿意和自己当最好的朋友,她就是纳上百十个面首都愿意! 乔挽颜和夏思文说着话,实在是受不住旁边的鹤盯盯朝着她看了一眼,“公主最近可还安好?” 鹤宝珠脑子没跟上嘴,“我愿意!” 乔挽颜:“......” 夏思文:“......” 鹤宝珠眨了眨杏眸,随后摇了摇头,“没,我说我过的挺好。” 乔挽颜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内心啧啧轻叹,十公主好像没比姜祁云聪明到哪儿去。 夏思文一转话锋问道:“对了挽颜,你那长姐最近是在发什么疯啊?” 鹤宝珠最近没去找她,也不大清楚她最近在干什么。不过如果是她,估摸着就要社死找个地方躲着这辈子不出去了。 “意欢最近怎么了?” 夏思文道:“日日在丰裕街施粥,听说很多乞丐都在往那边去。一些家境不好的百姓也都拿到了白粥,听说百姓都在夸尚书府的大小姐心地善良神女慈悲心呢。” 夏思文话落又道:“你这长姐可真是能折腾,身为一个庶女老老实实听着家里安排嫁人就是。我家那几个庶女啊都被母亲嫁出去了,刚及笄就嫁人了,日子过得倒也是和顺呢。” 中书令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家里也不会安排的太差。若是随意给嫁出去了,那可是要落个苛待庶女的名声,丢人。 不高嫁也得是当个正经人家的当家主母,日子和顺美满有家族庇佑,受不了什么欺负。 这户部尚书府的庶女可好,勾搭上了太子又被皇上当众杖责丢尽了人,如今又闹什么施粥。 可不就是给自己弄个好名声吗? 鹤宝珠一个现代人理解不了什么嫡庶之分,这些嫡女普遍都瞧不上庶女。 可是换个思路,自己在现代遇见小三生的妹妹,也是一样没办法和睦相处的。 但是这古代也没有什么小不小三的,男人纳妾太正常了。她这具身体的母妃也不是皇后,也算是个妾室,所以对于这种事儿她只能含糊过去。 不厌烦也不认可,管好自己得了。 她可不是什么救世主,当出头鸟是要挨枪子的。 妄想在古代依靠现代人的思维改变这些人的世界观,简直就是个天方夜谭。 乔挽颜笑笑:“我这姐姐前段时间在宫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回来了一直郁郁寡欢不愿意理人。如今愿意出门做做善事,母亲也跟着放心许多。” 夏思文感慨道:“尚书夫人当真是个极为善良的女子。乔意欢能生在乔家,也真是上辈子积了德。” 鹤宝珠没说话,乔意欢是她来了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但是不经历一些磨难,即便是亲人都难以看透对方。 乔挽颜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一辆熟悉的马车经过,嘴角的笑容笑的更浓郁了。 她起身,“时辰也不早了,母亲叫我今日早些回去,便先失陪了。” ? 丰裕街,乔意欢衣着素雅拿着勺子给人舀粥。嘴角嵌着温柔无害的笑容,嘱咐着大家慢一点不要着急,每一个人都有。 鹤知羽的马车在远处停了下来,看见她那副熟悉的样子下了马车。 乔意欢无意间抬头正巧看见他,一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瞬间别开视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走到了一边擦着眼泪。 面前,一张帕子递了过来。 乔意欢缓缓抬头,看着梦中所思的人,低头哭的更可怜了。 “意欢,别哭。” 乔意欢没吭声,只是无声的哭着。但心底却安心了不少,殿下这段时间没有来找自己,真的只是政务太过于繁忙,而不是因为那日的事情嫌弃自己了。 “怎么跑出来施粥了?” 乔意欢哽咽许久才缓声道:“不想待在家里,出门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所以便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帮助别人积些功德。” 鹤知羽刚要说话,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发生何事了?” 京元走上前立即道:“殿下,好像是一辆马车突然失控了。马夫被甩下车,马车没人控制正在狂奔不止。” 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是紫鸢急匆匆的跑着,一边跑一边喊,“小姐!小姐!” 鹤知羽拧眉,立即转身飞快离开。 乔意欢望着他的背影,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 第120章 意欢,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乔挽颜撑着车壁却阻止不了身体的晃动,但她的脸上却一点惊恐的表情都没有。 车突然一沉,乔挽颜抬起头的一瞬间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鹤知羽一剑砍断车与马之间的粗绳,马车瞬间停了下来。 而那失惊的马却依旧没有停下,抓了狂一般朝着前面疾驰。鹤知羽没有去理会那匹马,远处的京元驭马朝着那匹失控的马疾驰而去。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鹤知羽看见了惊恐过度、泫然欲泣的乔挽颜跌坐在地上单手捂着胸口。 娇躯微微颤抖,纤长卷翘的羽睫上挂满了细碎的泪珠。好似清晨露珠凝于花瓣之上,晶莹剔透宛若浩瀚天宇上的星星。 鹤知羽心里咯噔一下,正要上前安抚却突然看见乔挽颜起身扑到了他的怀里。 鹤知羽一怔,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犹如潮水一般陡然间袭来。 乔挽颜低声啜泣的声音在怀中响起,他大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后背上轻抚,语气竟是难得的温柔缱绻。 “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乔挽颜哽咽,清浅音调中带着颤音:“殿、殿下,我好怕。” 鹤知羽另一只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清浅的花香袭入鼻间,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美人娇软如水,别说是此刻鹤知羽抱着她,就是从前鹤砚礼拉着她的手,耳朵都是滚烫的如同烧红的烙铁。 “挽颜莫怕,孤在这儿,孤会陪着你。” 乔意欢赶过来的时候便听见了这么一番话,双脚沉重如同灌了铅,僵在原地看着太子温柔的抱着另一个女人,哄着另一个女人。 乔挽颜看见了她过来,突然抬起双手抱住了鹤知羽的腰侧。 鹤知羽神色微顿,语气温和轻抚,“没事了,别怕了。” 紫鸢终于跑了过来,“大小姐为何要瞪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受到了惊吓,大小姐不该安抚我家小姐吗?” 乔意欢拧眉,“我没有!” 鹤知羽看了过去,一瞬间了然为何挽颜突然抱住自己。 她是知晓意欢来了故意的。 紫鸢哼了一声,语气阴阳怪气,“是,大小姐说没有就是没有,是奴婢胡说了~是奴婢看错了~” 说完她小声嘟囔道,“之前派人下毒反而自食恶果,如今还瞪着我家小姐。” “你胡说什么?!”乔意欢怒斥。 紫鸢不吭声了,但却噘着嘴一副憋屈不服气的样子。 鹤知羽深深的看了一眼乔意欢,须臾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他微微倾身将乔挽颜抱了下来,下了马车没有看任何人,朝着自己那辆马车大步离去。 乔意欢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缓了片刻才回身看向他们,脸白的不像话。 乔挽颜看向她,一只眼睛朝着她眨了一下,嘴角扬起的一瞬笑容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就像她从前说过的,既然能受委屈,就要一直受着了。 “我每次受伤殿下都会第一时间出现保护我,挽颜真的很欢喜。” 鹤知羽瞳孔微颤,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绵绵情意最是能拨动人的心弦。 刚将乔挽颜放到马车内,乔意欢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 “殿下,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鹤知羽敛眸,乔挽颜立即拉住他的袖子。一句话没说,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尾殷红一片还挂着刚刚因为惊惧之下染湿的泪意,怎么看都是一副娇滴滴楚楚动人的可怜样子。 乔意欢期盼着他能够下来,就算是出于怜悯派人将乔挽颜先行送回去也好,只要此刻不和她一起离开。 乔挽颜刚刚挑衅的姿态,她甚至怀疑今日这场马车失控是她自导自演的。 她就是故意抢走殿下,故意抢走自己的一切。 车窗被打开,鹤知羽矜贵绝尘的容颜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你妹妹如今受了惊吓离不开人,孤送她回去。” 乔意欢薄唇微张,像是听到了极为荒诞的天方夜谭,满心的期许期盼一瞬间轰然倒塌。 她上前一步,余光扫了一眼乔挽颜满是挑衅的张狂样子,心底里的火气如火焰一般升起,危机感扑面而来让她平静不下来。 “若是离不开人紫鸢也在啊,紫鸢与她一同长大必然是亲近的。挽颜福大命大没出什么事儿,我也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和殿下说。” 她要告诉太子那日她腹泻不止到底是谁的手笔,自己喝下的那碗银耳羹是谁假借太子的名义送到茗香阁的。 她要告诉太子,乔挽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副虚假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多么恶毒的心! 鹤知羽微微凝眉,“她是你妹妹,她从前多关心你孤也看在眼里。到底是多重要的事,能让你无视她受到的惊吓?意欢,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车窗被关上,马车驶离原地。 乔意欢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殿下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不会的。 从前即便是乔挽颜故意装可怜,殿下也是在乎自己的感受,从来不会这样让自己下不来台的。 可是如今........ 殿下果然是在意那天宫宴上发生的事,他果然心底里还是有些嫌弃自己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谁能来帮帮她啊? ? 墨萧脚步匆匆的走到书房,将丰裕街上发生的事儿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着重讲解了太子殿下是如何抱着乔二小姐上马车的。 鹤砚礼手中的茶盏怦然间被他捏碎,“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和本王有何干系?” 墨萧咂了咂舌,呵呵,他默念十个数。 十、九....... 后面的八个数没有说出来,鹤砚礼随口问道:“那匹马怎么回事儿?尚书府养的马都是调教好的,怎会无缘无故失控?” 墨萧内心:瞧瞧,瞧瞧这口是心非的嘴脸! 当初在北冥城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待本王回京一定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辜负真心的人便该自戕而死,免得脏了本王的手。 如今呢?人家烫个手都本能的给人家呼呼。 他再看不出王爷口是心非,就真的是十足十的蠢货了。 第121章 他妄想攀高枝 其实他早该看出来的,实在是王爷嘴硬的太离谱,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那样没有底线的人。 狠话说的一句比一句吓人,结果回了京这么长时间,人家乔二小姐别说掉根头发了,把王府厨房炸了王爷都没有凶一句。 呵呵,不是他看不起王爷,实在是王爷这辈子都得栽乔二小姐的手里。 不枉他注意着乔二小姐那边的动静。 “暗卫看见太子抱着乔二小姐上马车之后......” 鹤砚礼双眉紧蹙沉声道:“说重点!” 墨萧:“.......” 呵呵,心里酸的慌没地方发泄,就朝他身上发泄,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位抱着乔二小姐上马车之后,暗卫看见了马夫趁着别人不注意,从那失控之马的左后腿上抽出了一根银针。” 那一出马车失控的戏码,显然是乔二小姐自导自演的。 鹤砚礼轻蔑嗤笑,“竟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机,本王若是太子,定然不会着了她的道儿!” 墨萧面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心底里冷哼一声。 王爷你看我信吗? 乔二小姐若是将那些小心机用到您身上,您的嘴得翘得老高了。 您不是厌恶乔二小姐耍心机,您是厌恶乔二小姐没对您耍心机啊! ?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尚书府门前。 鹤知羽下了马车等着人出来扶她下马车,但却始终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重新上了马车一看,乔挽颜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 她垂下眼帘浅声道:“我腿软,可否再歇一歇下车?” 鹤知羽问道:“需要孤抱着你下去吗?” 乔挽颜抿唇笑了笑,脸颊蕴起一片红晕,好似天边的云霞一般嫣然无方。一双潋滟的桃花眸笑的弯弯的,眼底满是娇羞可人。 像是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于风中摇曳极尽魅惑勾人。 她伸出双手,“那劳烦殿下抱着我下去。” 鹤知羽听出她故意撒娇,但脑海中却没有浮现一丁点拒绝厌烦的念头。 大手将她捞了起来,抱着她下了马车。 徐书简是这时从尚书府里走出来的,看见门口的两个人微微顿了一下,颔首请安,“草民见过殿下,见过二小姐。” 鹤知羽睥睨一般的视线看向他,一字未应从他身边经过。 “咣当”一声,乔挽颜发间的步摇因为之前在马车剧烈晃动而松动掉落了下来。 徐书简上前一步倾身将那只步摇捡了起来,察觉到太子阴冷的视线看着自己,却没有回视。 只是拿着那只步摇重新插在了乔挽颜的发间,鹤知羽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男未婚女未嫁,你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女子带来莫须有的困扰吗?” 若说上次在尚书府内看见的只是一场意外,那刚刚此人的举动便全然在无声的告诉自己。 他妄想攀高枝! 徐书简双手交叠至于半空微微颔首惶恐道:“二小姐,是在下失礼了。刚刚脑海中都是尚书大人教导的礼法学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冒犯了二小姐,还望二小姐降罪。” 鹤知羽拧眉。 乔挽颜浅声道:“那便惩罚你下次再给我做幅画好了。” 徐书简垂下的头看不见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异色,“谨遵二小姐旨意。” 鹤知羽迈着大步进入尚书府,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她能感觉到鹤知羽在自己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抱着自己的手僵了一下。 怎么能始终让自己不爽呢?殿下也要不爽才公平。 被他抱着,却怜悯别的男子,不论他现在喜不喜欢自己,男人的尊严都被狠狠地踩在脚下。 关键,他还对自己发不起脾气来。 因为,没有立场。 徐书简上了马车,书童也跟上之后,让马夫驭马离开。 “公子,您刚刚......” 徐书简此刻的脸上哪还有半分刚刚的谦卑温雅,一丁点表情都没有,透过窗户看着经过的那辆东宫马车。 半晌,他才慢悠悠的开了口:“啧,看着太子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时没忍住。” “流云,你说乔二小姐对我的印象如何?” 流云道:“小人觉得,二小姐很喜欢公子作的画。” 徐书简轻笑出声,“她喜欢我做的画,但今日让我再给她做一幅画是假,借由我让太子产生微许嫉妒的情绪才是真。” 她不在乎自己日后自己会不会被太子穿小鞋,尚书这位千金,和他一样,是个极为利己的人。 能利用的,要把价值榨干净了才会放手丢弃。 永宁阁内,鹤知羽抱着乔挽颜迈入院中,一个眼生的婢女立即快他一步将永宁阁的门打开,跟在后面进入了房中。 其他婢女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嫌恶。 新人她们不讨厌,讨厌的是刚来便处处不安分,彰显的她眼疾手快会做事一般。 “你好好休息,让下人给你熬一碗安神汤。那匹马不安分,孤明日让人给你牵来一匹规训过的拉车马。” 乔挽颜微微颔首,“多谢殿下送我回来,也多谢殿下如此细心。” 鹤知羽看着她眼波澄澈的样子,沉默片刻,“你自幼在温室下长大,不知外面的人间险恶。对于卑贱之人,勿要发善心,以免受到伤害。”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却依旧笑吟吟的,“挽颜听殿下,殿下说什么挽颜便如何做。” 鹤知羽嘴角溢出一抹浅淡的弧度,“好好休息,孤先回去了。” 乔挽颜没起床行礼,鹤知羽也并不在意她的礼节。 刚刚开门的婢女立即走上前,“奴婢送殿下出府,殿下这边请。” 乔挽颜神色微动,“那个婢女很是眼生,新来的?” “回小姐的话,书荷嫁人回了老家,夫人怕永宁阁缺了人伺候,便让人买了一个婢女回来。” 乔挽颜下了床,哪还有之前腿软走不了路的样子? 她笑着道:“眼睛里有活,倒是个机灵的丫头。” 婢女颔首,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第122章 你人坏,你骗我 那婢女回来之后便看见乔挽颜站在永宁阁的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的她的脸色,见着她并无生气的样子,脸上挂着浅淡温和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奴婢是永宁阁新来的婢女,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安好。” 乔挽颜不疾不徐问道:“你做事很机灵眼睛里也有活儿,从前在哪里做事啊?” 婢女顿了一下,“奴婢从前是良民,不曾在哪里做事。娘身体不好,奴婢才自愿为贱籍来府中做事赚些月例给娘看病。” 乔挽颜啧啧轻叹,“好一个孝顺的丫头。送太子出府,送的可还高兴?” 婢女愣了一下,须臾立即跪在地上,有些惶恐。 来府邸之前,她听人说乔家的大小姐是个温柔好说话的性子。这府中的二小姐虽然有些骄纵,但本质不坏对待自己院里的下人极好。 前些时日有个在永宁阁做了十年的婢女嫁人离府,乔二小姐直接将身契烧了,又给备了一套嫁妆。 怎么说都是个对待下人并不苛刻,不是那种一不顺心就拿下人出气的恶毒之人。 可是眼下,她觉得有些不安。 不,是很不安。 尤其是看着乔二小姐那副依旧挂着笑意的容颜,她便莫名的觉得阴寒无比。 乔挽颜走近,挑起她的下巴,“你说你之前从未在其他府邸做事,为何知晓那是太子?为何如此出风头?” 婢女愣了一下,“奴婢、奴婢从前在大街上的时候见过殿下一面!” 乔挽颜挑眉,“哦?是吗?原来你不是想要出风头勾引殿下,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婢女一句话不敢说,万千想要辩解的话再看见乔二小姐那副美人面之后,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笑容之下的阴翳之意,压的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只期望二小姐是一时逗弄下人,赶紧放过自己忙自己的事去。 不远处廊下的陆今野懒洋洋道:“我在平阳伯爵府司徒樾的院子里,看见过她。” 深夜潜入司徒樾的房间里,那个女子就躺在司徒樾的床上。 十有八九,是个通房丫头。 乔挽颜轻笑出声,“你人坏,你骗我。” 婢女吓得不行,错愕的看着他,拼了命的摇头,“二小姐,二小姐我没有,我从前并未在平阳伯爵府当过差,二小姐我没有.......” 乔挽颜笑意吟吟,“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话落,她转身打算进屋。 婢女松了口气,心中想着今日她一定要回到平阳伯爵府,让六公子把她接回去。 她不要留在这儿了,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二小姐好可怕,好可怕! 一旁婢女询问道:“小姐,如何处置这个婢女?” 乔挽颜不曾驻足,轻飘飘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沉塘。” 婢女身子一怔,立即爬起来要去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在平阳伯爵府当过差,小姐可以去查的!” 永宁阁内婢女直接把她按住,刚刚说话的婢女走到近前单手捏着她的脸颊,“要是知趣,便该闭嘴了。平阳伯爵府的耳目都送到小姐面前了,你觉得你还能活的下去吗?” 婢女颤着声音不服,“你们焉能就这么杀了我?你们肆意杀人就不怕平阳伯爵府告你们吗?” 永宁阁婢女被逗笑了,“胡说什么呢?你难道是平阳伯爵府的千金小姐不成?入了尚书府便是贱籍了,贱籍岂有人权?死在府中就如同府里死了一只鸭一只鸡,告到官府去官差都会把你轰出去。” 当这里是皇宫呢,下人都是有官籍的,不能随意处死。 这满京城的勋贵府宅,做事之人绝大多数都是贱籍,主家手握奴契就是捏住了他们的命。 午后东宫送来的拉车马被京元亲自送来了,乔挽颜仔细的欣赏了一番摸了摸拉车马的毛发,“殿下送的马竟是汗血马,用来拉车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京元道:“这匹马是东宫精心规训过得,性情温顺,用来拉车也一定不会发生失控这样的事儿,还请二小姐日后安心。” 乔挽颜笑着道:“替我多谢殿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京元已经习惯了二小姐的客套话,上次殿下派他将云姑娘捞出来,二小姐也说改日会带着云瑶登门拜谢。 结果,根本没去。 “是,一定替二小姐转达。” 京元离开后乔挽颜便没了什么性质直接回了永宁阁,路上她道,“紫鸢,入了夜后拿些砒霜放在马料里。” 紫鸢有些疑惑,“小姐,这样马会死的。殿下好不容易送您一匹马,您这样殿下知道了会伤心的。” 乔挽颜浅笑道:“我这样喜欢殿下送我的马怎么会杀了它呢?杀了那马的,该是心有嫉妒之人啊。” 这尚书府上下,谁会嫉妒自己呢? 十有八九,会是不久前在丰裕街被太子训斥她变了的那位吧? 回去的路上她看见了情绪极为低沉的乔意欢。 乔挽颜百无聊赖之下升起了一抹戏谑之意,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待她离的近了,笑眯眯道,“姐姐回来了?姐姐施粥做好事忙了一天,一定累坏了吧?” 乔意欢不想搭理她,绕开她便想离开。 乔挽颜也不恼,自有婢女拦住她的去路。 “姐姐,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能不理我呢?你这样,我是会伤心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乔挽颜一脸无辜,“我想........我想看着姐姐当众拉裤子。” 说完,她没忍住掩面笑了起来,笑声天真烂漫却氤氲着满满的嘲弄。 乔意欢脸色铁青,她此生唯一想要失忆忘记的就是在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拉了满裤子还是在殿下小侯爷等人的面前。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儿,殿下不至于对自己那个态度。 小侯爷和十公主也不至于一直没有找自己。 她阴沉着一张脸,“乔挽颜,到底谁会入主东宫还犹未可知。前路还长,我们走着瞧。” 乔挽颜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跟谁放狠话呢?” 从前这话都是筱莹说的,巴掌自然也落在了筱莹的脸上。 如今筱莹没在这儿,这巴掌不能没处落啊。 第123章 魔音贯耳 乔挽颜离开之后,乔意欢捂着脸死死地看着她张扬的背影。 筱莹处理好丰裕街那边的事儿回来之后,正巧看见自家小姐坐在那儿。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丰裕街那边都已经收拾妥当,但是粮食不够了,我们账上也没有钱了。” 筱莹有点不理解小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小姐性子良善想要施粥救济穷苦人,可是小姐自己的月例也不高啊。 如今钱都花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乔意欢面色阴沉,“账上没钱,那就自己赚钱。你去把娘从前留给我的首饰拿出来,跟我出门一趟,” 筱莹点点头,“是,小姐。” ? 这日和风习习、碧空如洗。春日里清风拂面,花朵竞相开放,是京城勋贵之家接连办赏花宴的时节。 金氏让人送了一件姜红色十二破留仙长裙,轻纱薄翠,缥缈轻盈的颜色仿若水波荡漾,走动之时裙摆飘逸如梦似幻,不似凡间烟火气,带了几分遥不可及的仙气漫漫。 两个婢女将衣裙展示出来,乔挽颜站在面前怎么看怎么喜欢的紧。 “好看,娘亲果然最懂我。” 她最喜欢华丽的衣裙首饰,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自己心情也便好了起来。 紫鸢道:“小姐,明日就是花朝节了,到时候配上通草花,您一定是这京城最美的女郎。” 乔挽颜抿唇浅笑,嘴角小酒窝甜腻腻的,“紫鸢,你说的话甚合我心意。永宁阁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赏三个月月例。”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行礼,“奴婢谢小姐恩裳,谢紫鸢姑娘。” 这尚书府偌大地方,下人多的数不过来。 即便谁都知晓二小姐是个骄矜跋扈的性子,但大家也都很想进入永宁阁当差。 不为别的,就为二小姐是个极为大方的性子。 心情好了就赏赐实实在在的银子,心情不好........ 尽量不触了二小姐霉头就是。 “紫鸢,今日也没有什么事儿,你去让人备马车,我要去趟书肆。” 之前答应给徐书简的文房墨宝还没有买,徐书简不过是个寒门书生,日后也不过是个探花郎。 但她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打发个时间也是好的。 正巧,她的纸张也没有多少了。 这时,婢女走了进来,“小姐,十公主送来拜帖,说是皇上赏赐了她一些新鲜的荔枝,请二小姐入公主府一道品尝。” 乔挽颜双眸微眯,她和十公主素来走的并不近,从前倒是和乔意欢走的颇为亲近。 只是后来万寿节之后,乔意欢就一次都没有登门公主府,公主府也在没有送来拜帖。 “小姐,那咱们是不去书肆改道去公主府吗?”紫鸢问道。 乔挽颜沉默片刻,“破荔枝有什么可品尝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不远处八仙桌上摆放的一盘荔枝,这是外祖父派人送来的,今年最早的一批荔枝,送来给娘亲和自己尝鲜的。 她都吃了好几天了,实在是有些吃腻了。 “去回话,就说我今日不得空。” 一个不得宠又没有盛宠妃嫔的母后,连结交的意义都没有,简直是浪费时间。 她有那个时间,看看书写写字,逛逛街买些胭脂水粉都比去结交一个没用的公主来的有意义。 紫鸢难得聪明了一回,“小姐,要不您还是去吧。” 乔挽颜睨了她一眼,“为何?” 紫鸢道:“小姐,您瞧啊,这十公主从前和乔意欢交好,可是后来万寿节之后就没什么来往了。乔意欢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能和公主交好,即便是不得宠的公主也是她想要攀高枝结交的人脉。” “如果小姐和十公主交好,乔意欢定然要气死了。” 乔挽颜敛眸细细想了想,片刻后,“紫鸢,你最近吃核桃了吗?” 紫鸢挑眉摇了摇头,“没有啊!” 乔挽颜笑而不语,永宁阁内的婢女们纷纷低着头偷笑。 紫鸢没听明白,但看着那群人的反应就知道小姐又在打趣自己,娇嗔道:“小姐~” 宝马香车出了府,慢慢悠悠的朝着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门口是鹤宝珠的近身宫女薇末在等着,瞧着人过来了立即走下高阶到了马车一旁等候。 “奴婢薇末见过二小姐。公主一早就让奴婢在此等候,盼着二小姐到府上做客呢。” 乔挽颜微微颔首,虽然十公主是个不受宠的,那日回京身边也并未带着什么下人,倒是眼前的这个宫女,是个沉稳又会说话的。 想来这公主府规规矩矩,是这宫女的功劳。 紫鸢落落大方道:“承蒙公主厚爱,我家小姐很是荣幸。还请薇末姐姐带路。” 薇末点了点头,“二小姐请。” 乔挽颜是第一次来公主府,不免觉得这堂堂公主府邸,比不上东宫那是情理之中,可是这过素雅的府宅,甚至比不上她家里华贵。 啧,寒酸。 柳嫣然是打算去花园里转转的,她一个好端端的现代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什么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都没有。 如今身处这大幽最繁华的京城,听说明天还是花朝节了,她很想、迫切的想要出去转转,看看这古代的花朝节到底是多么热闹。 可是....... 她不敢。 她害怕出了这公主府就会被乔挽颜抓走,所以一直不敢出去,躲在这里。 但,为啥她在公主府躲避还是能看见乔挽颜? 她不会如此胆大敢在公主府里将自己抓走吧?! 只要撑过这几天,只要撑过去....... 柳嫣然几乎是看见乔挽颜的一瞬间便要转身离开,但奈何被薇末叫住了。 “柳姑娘。” 柳嫣然驻足。 薇末道:“柳姑娘匆匆忙忙是要到哪里去?这位是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柳姑娘应该也是认得的,是您至交好友乔大小姐的妹妹。” 乔挽颜望着她的背影浅声笑道:“嫣然姐姐,好久不见啊。” 柳嫣然还没有转过身看着她,但大脑嗡嗡作响,浑身的鸡皮疙瘩几乎是一瞬间全部起来了。 魔音,简直是魔音! 第124章 超绝幻想 柳嫣然身体僵硬的转过身,脸上挂着的笑容尴尬到了极点,笑容苦涩的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但乔挽颜不觉得可怜,反而十分欣赏别人对自己的惧意。 紫鸢就更没当回事儿了,回头看看薇末,脸上依旧淡定从容,似乎就是这两人打起来她都是面不改色的等着打的累了再上前劝架。 “嫣然姐姐,你怎么见着我就跑呢?我们情如姐妹,你这样可是会让我伤心的。” 乔挽颜嘴角勾起的笑容澄澈无害,像是灵山之上潺潺而流的清泉溪水,一派纯真甜美,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恶意。 柳嫣然一直觉得别人微笑很有亲和力,是友好的象征。 但是自从在乔挽颜身上,她清楚地知道什么叫笑里藏刀。 温柔刀,扎在心口上疼痛都是翻倍的。 精神与肉体,都被伤害。 柳嫣然知道她这一番话是故意让自己下不来台,故意让自己尴尬。 知道性情恶劣,但眼下在薇末面前也不敢直接跑路,毕竟她还要在公主府寻求庇护。 “二小姐说笑了,我没有跑,只是一时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去趟卫......茅房。” 乔挽颜笑意颜颜,好似清晨穿破云雾的第一缕阳光,温暖美好。只是在柳嫣然眼里,刚刚退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这副模样,和那日她抓着自己头发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那嫣然姐姐去吧。公主得了一些新鲜的荔枝,这个时节可是很难见的。你是公主府的客人,想来公主也邀请你了,那我和公主等着你。” 薇末语气客气,“二小姐,嫣然姑娘每日很忙,公主知晓所以不曾打扰。” 这番婉拒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乔挽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柳嫣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知为何,明明之前公主和意欢交好的时候,公主和自己走的也并不怎么亲近。 明明自己就在府里,可每次见到她都还是意欢来的时候。 她隐隐感觉公主不喜欢自己,可却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鹤宝珠已经等了许久了,桌子上摆着水润润的荔枝,她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大腿上,美滋滋的等着客人来。 人出现的那一刻,鹤宝珠立即站了起来,“挽颜你来了!不知是不是冒昧了,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自然。” 鹤宝珠道:“你也知晓如今回了京城我也没什么朋友,我见着你一见如故,万望你不要觉得我厌烦才是。” 乔挽颜笑着道:“怎么会呢?公主不是和我姐姐走的很近吗?怎么最近不见姐姐来公主府?” 鹤宝珠讪笑:“她最近比较忙,我就没有去找她。” 她觉得乔意欢并不是真的付出真心交朋友,总是一副亲和力十足的样子,但是相处久了发现,她和谁其实都是这样的。 “快坐吧,父皇赏赐了一些新鲜荔枝,可甜了。” 二人聊到了晌午,乔挽颜才觉得开口不算突兀。 “嫣然姐姐也在公主府小住了许久,她与我和意欢姐姐相处的情同姐妹,不如改日我接她回尚书府吧?” 鹤宝珠其实早就想将人赶走,但是奈何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当初又是她看在意欢的面子上热情留下来的。 如今她开了口,鹤宝珠自然是没有机会拒绝的。 可是.......... “挽颜,我也很想答应你,但是前几天柳嫣然和我说想要参选今年的后宫女官选拔。她百般哀求,我已经答应了她,如今已经在选拔名单上了,过了花朝节她就要入宫了。” 乔挽颜剥着荔枝的手顿了一下,不动声色道:“原来是这样,是我来的时候不巧了。” 午后,乔挽颜在公主府用过膳之后便去了墨宝书肆。 精心挑选了自己所需要的宣纸,又让掌柜挑选了一套不算便宜的文房墨宝,这才上了马车回了府。 墨宝书肆对面的茶馆三楼雅间内,一名身着玄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恭恭敬敬的呈禀秘要,鹤知羽双眸半阖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淡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京元。” 门外,京元走了进来颔首应声。 “送去尚书府的马确定送到她手上了吗?” 京元微微顿了一下,“属下亲自送到了二小姐的手上,二小姐很是欢喜,还让属下代为转达改日一定登门拜谢殿下。” 鹤知羽微微拧眉,若是送到了,若是欢喜,为何刚刚她坐的那辆马车的拉车马并不是自己送的汗血宝马。 算不上是什么寻常马匹,但是和汗血宝马还是差了许多,她为何不用那匹汗血马拉车? 是舍不得? “去把墨宝书肆的掌柜叫来。” 京元颔首应下,片刻后将墨宝书肆的掌柜叫了过来。 东宫掌权者不缺钱,但在京城甚至大幽境内依旧有不少铺子。 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作为情报消息的转折点。 简单来说,就是暗桩、耳目。 “殿下有何吩咐?” 鹤知羽呷了一口茶,不曾看他。 他坐在窗边,精致的侧颜在窗外光线的晕染下氤氲出一抹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 “乔二小姐刚刚在书肆里买了什么?” 掌柜立即恭敬道:“回殿下的话,乔二小姐买了宣纸还有一套文房墨宝。乔二小姐素来出手阔绰,说是要送人一套文房墨宝,让小的挑选一套拿得出手不掉身份的,小的便将镇店之宝拿了出来。” 鹤知羽沉默片刻。 送人? 京元见此道,“乔二小姐可还说了别的?” 掌柜摇摇头。 京元让人退下,待门关上才笃定道,“殿下,二小姐选了最好的文房墨宝一定是送给殿下的,只有殿下才值得二小姐这么上心送最好的。” 鹤知羽神色淡淡,神情却不经意间舒展开来。 京元刚刚还说改日她要亲自登门拜谢,这套文房墨宝十有八九便是谢礼,她倒是有心了。 届时他也好问问,送与她的汗血马为何不用。 送她的便是拿来用的,不是留着舍不得用珍藏起来的。 第125章 祁云不会食言的 马车内,乔挽颜手搭在方软枕上,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 紫鸢道:“奴婢怕露馅没敢朝着上面看,但是下人说太子殿下就在茶馆的三楼,且窗户开着从上面看正巧能看见墨宝书肆。不出意外,太子殿下应该是看见小姐了的。” 小姐让她单独拿着那套文房墨宝,她不明白是何用意,但是小姐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乔挽颜美眸半阖,“若是没看见,我们也没损失什么。若是看见了,那可有点意思了。” 那套文房墨宝是墨宝书肆最好的一套,因为价格贵的离谱所以很少有人会舍得花钱买。 但也正是因为贵,所以很好辨认。 墨宝书肆是太子殿下的暗桩,表面上售卖文房墨宝,实际上不过是太子的耳目消息暂聚地,她在话本中看见过,而且这家书肆是根本微不足道的一个。 最关键的是,自己送给徐书简的这套文房墨宝,她务必要嘱咐徐书简一直用着,尤其是在会试的时候。 因为....... 徐书简参加会试的时候,是太子协同礼部一起主持。 因着知晓徐书简才学出众、博学多才,所以会试上多看了两眼。 若是看见了这套文房墨宝,她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回去了让人将那套文房墨宝给徐书简送去。” “是,小姐。” ? 翌日清晨,姜祁云便带着一整套通草花上了尚书府的门。 按照以往,这套通草花至少也得是晌午才能出来,但是今年他是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去催工匠,就是怕乔挽颜嫌弃太晚了不高兴打人。 他就奇了怪了,一个贵女,怎么这么喜欢扇人巴掌? 虽然力气不怎么大,打在脸上也没有那么疼就是了。 门房小厮去通禀,来的不是乔挽颜,倒是乔挽颜院子里的婢女。 “小侯爷,我家小姐还在梳妆,您交给我就是。”永宁阁婢女客气道。 这小侯爷来的可真是早,不过倒是正正好。眼下通草花送来了,小姐倒是可以直接带上。 姜祁云道,“行吧,快些交到她手上。对了,你家小姐今年去不去花神庙?” 花朝节京城分外热闹,还有一处热闹的便是城外的花神庙,而花神庙的后山便是每年静安侯府的习俗活动。 而在花神庙,也有很多公子贵女前往,拜花神祈求花神赐福。 还有一些人会在花神庙住下,入了夜放花神灯,夜空中的明灯仿若浩瀚星辰,美的不像话。 静安侯府因为每年的习俗活动,所以他每年都会去。 婢女答:“奴婢不大清楚小姐今年的安排如何,可需要奴婢进去询问一下小姐?” 小姐自然是要去花神庙的,但她没必要告诉小侯爷啊,毕竟小侯爷和小姐素来关系不怎么好。 姜祁云沉声道:“不必,我就是随口问问,又不是真的在意她去哪里,你进去吧。” “是,奴婢告退。” 婢女恭敬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尚书府。 乔挽颜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镜子看向门口进来的婢女,“拿来了?” “是。”婢女走近将木盒打开,里面果然是六朵颜色不一样的通草花。 花瓣轻薄如羽毛,材质温润如美瓷,边缘处的细腻纹理让人惊叹不已,好似天然形成的脉络,成就出与真花同样的娇艳夺目,又拥有与真花不同的永不凋谢的永恒之美。 乔挽颜眉眼笑的昳丽动人,“就要这朵蓟红色和苏梅色的通草花,配娘亲给我新做的十二破留仙长裙一定很好看。” 紫鸢将那两朵通草花拿了出来,婢女将盒子关上退下。 乔挽颜起身去了内室换衣服,待出来的时候紫鸢眼里的粉红都要溢出来了。 她家小姐国色天香,不打扮的时候便是天姿国色,精心打扮便是神女下凡! 十二破留仙长裙本就让人惊艳夺目,可是眼下穿在乔挽颜的身上,耀眼辉光被穿衣之人压制,一眼看过去,看的是那张面若芙蓉的娇颜。 肌肤白皙如玉,身姿弱柳扶风却拥有惊心动魄的曲线。 乌黑如瀑的长发盘成了精致的发髻,发间的钗环首饰精致无比,惊艳夺目的通草花如点睛之笔。 乔挽颜之美,是见者无不为之震撼能让人统一审美的美。 “小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该启程去花神庙了。” 乔挽颜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眯眯道:“紫鸢,我今天好漂亮。” 紫鸢心都要化了,“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乔挽颜抿唇,“老规矩!” 永宁阁内婢女立即道:“谢小姐赏赐,谢紫鸢姑娘。” 乔挽颜这次出门没有带着那么多人,只带了一个陆今野和紫鸢。 从尚书府到花神庙的路程不过一个半时辰,每年的花神庙禅房都并不多,带的人太多了也没有地方住。 从前她倒是不在乎下人有没有地方住,只是今年她的形象可不一样了,自然不能做那种不善良的事儿。 乔意欢在月门处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乔挽颜的身影,难以置信的多看了几眼。 她头发上戴着的....... 是通草花? 怎么会呢? 她记得这几年乔挽颜从来没有拿到过静安侯府的通草花,今年的通草花祁云答应过自己会将一整套的通草花送给自己,可为何会出现在乔挽颜的头上?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呢?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快走吧,若是晚了花神庙可要人挤人了。” 乔意欢垂眸,心绪不宁,“走吧。” 也许只是乔挽颜施压逼迫,祁云和乔挽颜是性情最难合得来的,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送给她。 而且,也有可能是只送了那两朵。 剩下的,都还在祁云手里,等着送给自己呢。 毕竟,他答应过自己的,一定不会食言。 太子殿下可能会被乔挽颜一时的表象迷惑,但祁云一定不会! 第126章 小爷我看你是闲得慌 马车上,云瑶趴在窗户边框上百无聊赖的等着,见着人出来眼睛里露出止不住的惊艳,嘴角溢出一抹痴痴的笑容。 “好看,阿颜姐姐像仙女!” 云瑶略有些激动,“和打扮的这么好看的阿颜姐姐一起出门,好有面子!” 乔挽颜抿唇轻笑,“等很久了吧?” 云瑶笑着摇了摇头,头上的双髻一晃一晃的,“不久不久,等阿颜姐姐多久都不久!” 门房小厮上前将脚凳摆放好,等着二小姐踩着脚蹬上马车。 但乔挽颜没有反应,只是偏过头看向身侧比她高了一头还多一点的陆今野。 陆今野垂眸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容颜,沉默片刻掐着她的腋下直接将人抱到了马车上。 乔挽颜:“.......” 她是要陆今野跪在地上,她踩着陆今野下马车。 谁让他抱着自己上马车了? “啪。” 不出意外的一道巴掌落在了陆今野的脸颊上。 乔挽颜嫌恶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没解气,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陆今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女人心海底针,他有时候确实不知道这个骄矜的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她所愿又打人,他从未见到这样性情捉摸不定又爱折磨人的女子。 乔挽颜进了马车,云瑶握着她的手仔细的吹吹,阿颜姐姐一定手都打疼了。 那个陆今野也是的,就不能自己打自己巴掌吗? 不懂事儿,真的不懂事儿,还不如自己贴心呢! 尚书府的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知道这陆今野是怎么得罪了二小姐,三天两头被惩罚也就算了,他们就是在尚书府做了十几年差事的人也没见过二小姐这么折磨人的。 花朝节拜花神庙,从京城前往花神庙的这条官路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并不少。 到了花神庙,乔挽颜下了马车便有不少人将视线看了过来。 不论公子小姐,视线皆被不自觉的吸引过去,半晌收不回思绪。 乔挽颜似乎是习惯了,泰然自若的带着云瑶一起朝着里面走。 此番前往京城花神庙的不仅仅是京城之人,也有不少其他地方的人来此祈福参拜花神祈求国泰民顺、幸福安康。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人士?”一个年纪约莫弱冠之年的男子突然走上前来,嘴角扬着和善的笑容。 生的眉清目秀,身上衣着也并非寻常料子,怎么看都能看出来是位富家公子。 但这等派头,在乔挽颜面前提不起她一点兴趣。 在京城,除了皇室子弟,乔挽颜几乎没兴趣给任何人好脸色。 她面不改色的继续朝着高阶之上的花神庙走着,没有搭理那男子的一丁点意思。 紫鸢道:“我家小姐是哪里人士与你有什么关系?莫要扰了我们家小姐清净。” 那男子也不恼,依旧笑着道:“在下是通州知府之子李修承,只是见着姑娘像是我一个故人,所以冒犯了,还望姑娘恕罪。” 李修承知晓这样国色天香的女子自然是有防备心的,他是知府之子容貌也不差,在通州自己送上门的女子多的数不过来。 即便有些腼腆的姑娘,在自己的几句话下也会放下戒备与自己谈笑风生。 李修承笃定自己亮出身份便会得到这位姑娘的另眼相看。 “姑娘是独自来花神庙祈福参拜,还是与家人一同随行?” “她怎么来的和你有个屁关系?小爷我看你是闲得慌!” 紫鸢刚要开口叱骂,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静安侯府那位小侯爷。 李修承回首,神色微沉。 这姑娘身边的护卫是个小白脸,看着除了那张脸之外一无是处,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 而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容貌也勉强可以说比他强一点点点,但是瞧着那张扬的样子,也是个没什么才华本事的纨绔子弟。 除了猖狂没有别的显眼点。 “我与这位姑娘说话,又关你什么事儿?” 姜祁云嗤笑一声,“好久没有敢和小爷这么说话的人了,前阵子倒是有一个,现在躺在家里下不来床,你要不要也试试?” 李修承拧眉,“莽夫才会只知道动手,只要是女子,皆讨厌你这样胸无点墨的纨绔之人。” 姜祁云脸色陡然间阴沉,余光扫了一眼乔挽颜的背影,见着她依旧没有回头。 李修承见此心中得意一笑,转而又道:“姑娘莫怕,这等无理取闹之人在下来为你解决。” 乔挽颜终于回首看向他们,姜祁云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呼吸微窒。 打、打扮的这么好看做什么? 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这个花瓶! “你们两个,真的很吵。” 美人说话的声音都是灵动悦耳,李修承被嫌弃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恼火。 他在通州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画中仙瑶一般好看的姑娘。尤其是此刻与她双目对视,李修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点轻飘飘的。 “吵到了姑娘是我的不是,我这就解决了那个纨绔之人,还姑娘清净。”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姜祁云,四目相对,姜祁云耳尖唰的一下红了,别扭的别开视线。 “看我干什么?小爷我是一片好心给你解决麻烦。” 乔挽颜翻了个白眼,“一片好心?你我不熟给我解决什么麻烦?” 姜祁云:“??????” 不、不熟? 自己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就把工匠从床上拉起来制花,她现在和自己说不熟??? 乔挽颜又道:“你叫李修承是吧?通州知府之子,那还是官家公子,好生厉害。既然你愿意帮我解决了那个纨绔,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李修承脸上扬起欣喜,“姑娘之愿,我一定为姑娘完成。” 姜祁云不敢置信那个女人竟然如此无耻,他明明是帮着她解决那个麻烦的,怎么如今被她反过来要解决自己? 乔挽颜的恶劣,他再次了解了。 李修承目送乔挽颜走远之后,才挥了挥手,“你们几个,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本公子抢人的。” 第127章 不求情意绵绵,只求权势富贵 还是那句话,姜祁云不敢揍乔挽颜还不敢揍这个绣花枕头不成? 花神庙门口,李修承几乎是被揍的哭爹喊娘。随行的护卫都被姜祁云打的倒在地上呜咽叫唤,引得路过之人纷纷唏嘘。 也有一些看不过去的,但是瞧着一方是一群人,另一方只有一个人,摆明了以多欺少却被人反杀,自然是没有人愿意去管这个闲事儿。 更何况有些人是认得静安侯府的小侯爷,谁也不想去招惹这一位,管他到底是谁对谁错呢。 李修承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唤了半天,等到李修承父亲通州知府过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细细询问了一番才知晓是被一个纨绔子弟给揍了,当即带上儿子去找如今花神庙管着参拜祈福的静安侯。 花神庙乃是皇家修建,一直都是静安侯府代为修设管制。 “吾儿别怕,父亲带你去找静安候主持公道!这小小黄儿竟敢在花神庙如此放肆,静安候知晓了定然是饶不得他的!” 李修承点点头,“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乔挽颜接过紫鸢递过来的三炷香,而姜祁云也跟了上来,站在她旁边喋喋不休恼火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熟?你是故意的吧?你跟我不熟跟他熟是吗?” 乔挽颜微微皱眉,没看见她在上香祈福吗?这狗东西怎么一直叫唤? 叽叽喳喳的,真想把他的嘴缝上。 “滚一边去。”她不耐烦道。 姜祁云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看见她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心里火气更浓。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跟我不熟!?你故意引导那个蠢货打我,我最近没招惹你吧?” 乔挽颜抬在半空中准备高举的三炷香收了回来,抬起一脚朝着他用力踹了过去。 姜祁云虽然是个有名的纨绔,但功夫并不差。对于乔挽颜这绣花腿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便躲开了,以至于她踹了个空险些摔倒。 姜祁云立即伸手扶住了她,欠揍道:“还不谢谢小爷。” 乔挽颜看着他,脚下用力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顿时便见姜祁云白皙的脸色青紫一片。 “谢谢你啊,傻狗。” 乔挽颜的力气并不怎么大,但是奈何她踩在了自己脚尖上。那一抹痛楚顷刻间翻倍,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脚趾盖里面开始淤血了。 乔挽颜笑意颜颜,双眸弯似月,“你为何不笑啊?我谢谢你你不高兴吗?” 姜祁云一个字没说转身就走了,片刻后,花神庙后院禅房那边,响起了一道尖利凄惨的叫声。 乔挽颜微微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泄出一抹嘲讽。 转过身继续参拜祈福。 ‘愿花神保佑信女,不求情意绵绵,只求权势富贵众人仰望!’ 云瑶也有样学样上了三炷香,小声嘟囔道:“愿花神保佑,云瑶能够吃遍九州所有好吃的,玩遍九州所有好玩的,再也不遇到坑骗我的坏人,哥哥不再嘟囔着让我回去,吃再多的东西都不会撑坏肚子,研制很多很多厉害的毒药,阿颜姐姐永远漂亮永远喜欢我,紫鸢姐姐每一天都能吃大肘子.........” 乔挽颜在一旁等着云瑶等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她闭上嘴结束愿望清单。 她抬头看了看花神像,又闭上眼睛默默,‘莫怪莫怪,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事。花神如果要惩罚便惩罚这丫头一个人吧,我跟她不是一起的。’ 参拜结束后二人走出花神庙,鹤宝珠立即跑上前,“挽颜,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以为你昨日说未必会来花神庙真的就不来了呢,能在这儿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二人说说笑笑打算去花神庙后山山脚下踏青赏花,却看见了乔意欢的身影。 鹤宝珠略微有些尴尬,倒是乔意欢一如往昔扬起笑容走了过来,举止间优雅得体。 一如既往的素面朝天,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素雅衣裙。发间只插了一支素银簪子,清婉可人带着浓浓的柔弱纯意。 这样的女子让人看一眼都能心生怜悯,忍不住说话语气放低。 今日花朝节所有女子都尽可能的打扮自己,身上穿的带着的无一不是与花朵有关的元素。 百花盛放的人堆里,乔意欢的打扮可谓是鹤立鸡群,引人注目。 但前提是不在乔挽颜的面前,如此对比,便像极了红花配绿叶。 一眼看见的,绝不是她。 放在人堆里是清纯脱俗,可清纯在美艳面前永远都要逊色一筹。 “宝珠,许久不见。你今日的打扮和从前不一样了,很适合你。” 鹤宝珠有点子佩服了,佩服那日她与自己并不愉快,可这么久不见,她此刻还能像是从前一样和自己寒暄说话。 该怎么形容呢?温柔的让她有些浑身不适应。 “谢谢。” 乔挽颜挽起鹤宝珠的胳膊,浅声笑道:“今日是花朝节,姐姐怎的打扮的如此素雅?是在为人守孝吗?”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僵住。 乔挽颜又道:“我是开玩笑的,姐姐不会怪我吧?” 乔意欢撑着笑容,“怎么会呢?” 既然要立着温柔善良的表象,那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了。 乔挽颜抚了抚发间的通草花,面若春花绽:“姐姐真好,那姐姐先忙着,我们还要去后山踏青观花,就先走了。” 说完,挽着鹤宝珠离开。 乔意欢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鹤宝珠并没有拒绝就跟着她离开,紧咬着牙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鹤宝珠为何如今和她走的这么近?! 为何要背叛自己? “意欢姑娘?”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走到近前连忙笑着道,“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呢!” 乔意欢收拾好情绪,温声道:“原来是周掌柜。” 周掌柜道:“本还想着过了花朝节请你来铺子里走一趟呢,你是不知道啊,你告诉我的这个方子制出来的香皂卖的特别好!最近铺子里的生意那可谓是日进斗金啊!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五五分账,月底我就把钱给你送过去!” 乔意欢微微颔首,“有劳。” 周掌柜有些感慨,“真是想不到猪油还能做出来这种好东西,敢问这可是意欢姑娘自己想出来的?” 乔意欢点了点头,“正是。我平日里就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曾想竟然做出来了比澡豆还好用的香皂。” 周掌柜赞叹:“意欢姑娘真是聪慧,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可定要先找我啊!” “一定。” 第128章 她打我,所以你完了 璟王府 墨萧在一旁磨着墨,“王爷,您最近处理徐州盐务一案消瘦了许多。正巧今日是花朝节,不如出去转转歇一歇吧?” 鹤砚礼翻动手里的卷轴,不曾应声。 墨萧见着他没理自己,沉默片刻嘴角扬起一抹被自己聪明到了的笑容,一闪而过开了口。 “听说今年花神庙后山的花开的特别早,不少人都去花神庙过花朝节了。属下今早去户部的时候还听说乔家的两位小姐今日也会去花神庙呢。” 鹤砚礼抬眸看了他一眼,“废什么话?磨墨!” 墨萧撇了撇嘴,“是,属下知错。不过属下也是心疼王爷,今日太子都去了花神庙,属下也只是想要王爷休息休息而已。” 鹤砚礼顿了一下,将手里的卷轴扔在他身上,“去把吴顺昌的供词拿过来。” 墨萧捡起掉在地上的卷轴转身又撇了撇嘴,天天拿他撒气。 还不如在北冥城呢,在北冥城王爷从来不说他! “等等!”鹤砚礼忽然叫住他。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鹤砚礼沉声道:“本王不放心墨寻,你亲自去徐州一趟,将账本给本王找回来。” 墨萧对上鹤砚礼重视信任的视线,心中一抹自豪油然而起。 自己是王爷最信任的人,王爷交代的事情他一定给王爷办的漂漂亮亮! “是,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将账本带回来!” 墨萧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骑马离开王府,鹤砚礼长出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骨。 “来人。” 门外小厮走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鹤砚礼闭目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备马,本王要去花神庙参拜祈福大幽风调雨顺。” “是,王爷。” 鹤砚礼缓缓掀开眼帘,身为皇室子弟,为国祈福乃是分内之事。 ? 后山人太多,乔挽颜与鹤宝珠去了一处幽静的河边,云瑶听说后山有游戏,找到祈福丝带便可以换很珍贵的奖品,当即进了后山。 乔挽颜到底是没放心,让紫鸢跟着她一同去了。 “公主可听说了最近京城很有名的香皂?”乔挽颜随口开了个话题。 “香皂?”鹤宝珠反问了一句,神情浮现一抹诧异。 乔挽颜点点头,“没错。我昨日听夏思文说的,便让紫鸢买回来几块。这香皂确实比澡豆好用多了,因为数量并不多且京城只有一家卖,我还是高价买回来的呢。公主若是不嫌弃,改日我让人给你送去几块。” 鹤宝珠神色微动,香皂,这古代根本就没有这个词。 她那日还是因为洗澡只能用澡豆,所以想起之前看的电视剧里面有演如何用猪油和草木灰做香皂。 想着如果能做出来以后洗澡洗脸洗头发也方便,肯定比澡豆好用。那时乔意欢日日来公主府玩,她当时还是和乔意欢一同做的,没成想一次就做成功了。 乔意欢还问自己这个叫什么,她便说了叫香皂。 可如今,京城竟然有卖香皂的了? 她觉得巧合也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公主?” 鹤宝珠回过神,“不用不用,正巧我也是闲着无事,回去之后我也去看看。若是卖得好,以后一定还会继续卖的。” “也好。”乔挽颜本就是随口问问,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而听见了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姑娘?原来姑娘在这儿,倒是让我好找。” 是李修承,他换了一身衣服。 鹤宝珠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说好看也算得上,但是她的眼光已经被养刁了。 先不说她这具身体的两位皇兄和姜祁云,就是此刻挽颜身边的那个侍卫都比不上。 这人,有一种平庸的帅气。 不像其他人好看的各有特色,带着攻击力的视觉冲击。 满分十分,这人勉强给个六分吧。 配挽颜,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知哪来的癞蛤蟆,过来打扰她和挽颜独处。 烦! 鹤宝珠毫不掩饰的嫌弃与烦躁,李修承微微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总觉得来了花神庙自己的魅力有所降低。 在通州的时候,面对那些年轻女子,不说主动和自己娇羞搭话,也绝不可能会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啊。 他拱手行礼,“在下是通州知府之子李修承,道二位姑娘妆安。” 李修承话落又将重心放在了乔挽颜身上,“我已经为姑娘打跑了那个麻烦之人,还请姑娘放心。” 乔挽颜淡声道,“嗯,有劳你了,你可以滚了。” 给脸不要,还凑过来碍她的眼。 什么打跑了麻烦之人,分明是被姜祁云反手给揍了一顿,回去换了身衣服才巴巴地跑过来邀功。 李修承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听错了。 花神庙门口的时候,这姑娘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也能看出是个性情和善的女子。 怎么如今,出口就骂人呢? 鹤宝珠也愣了一下,心中感叹。 哎我的天呐! 这骄矜傲气大小姐的小味道儿,嗖的一下就上来了! “姑、姑娘真会开玩笑。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 乔挽颜微微颦眉,眉宇之中的不耐清晰可见,“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知府之子,也配问我的名字?” 李修承是彻底愣住了,二十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当众不给自己面子的人。 他身为知府之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是和自己玩欲擒故纵? “臭.......” 话还没说完,背后一脚将他踹到了河里。 李修承猝不及防的喝了一大口水,挣扎着爬到了岸边。 陆今野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将他又踩在了水下。 乔挽颜看都没看他一眼,“别玩死了。” 话落,转身拉着鹤宝珠离开。 人走后,陆今野移开脚。 李修承大骂:“你个狗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是通州知府,我姑姑是京城平阳伯爵府的当家主母,伯爵夫人!” 陆今野没顺着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开了口,“她今日打了我一巴掌。” 李修承听得云里雾里,“谁打你?有人打你跟我有个屁关系?” 陆今野眼尾泄出一抹邪气,“所以你完了。” 第129章 我爱喝果粒橙 “公主不会觉得我恶毒吧?”乔挽颜挽着她的手浅声问道。 鹤宝珠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他一个男子明知晓我们两个女子在那儿,却还是贸然过来打扰我们。你这样对他,那是因为他命中欠你骂,你这样也算是成全他了。”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相当有道理,她突然觉得十公主也并不如她想象中的一无是处。 至少眼光和口舌不错的。 一个衣着娇艳的妙龄女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敢问姑娘头上戴着的,可是通草花?” 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你眼光不错。” 那女子浅笑,“听说静安侯府连着十几年都会在花朝节这日准备游嬉,胜者便可以得到一整套的通草花。不过今年就没有了,姑娘竟然拥有,当真是幸运。” 乔挽颜语气淡淡,轻抚着鬓角,“还用你说?” 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不客气,未免自视甚高吧? 但爹爹说过,这花神庙在京城,天子脚下贵人众多,保不准就遇到了哪位王孙贵族,万万不可轻易得罪,他们此番刚刚来京城,不可鲁莽冲撞了权贵。 根基不稳,一个不注意便是全家的祸事。 “我叫郭荔澄,家父是太子司议郎,今年年初刚刚来京任职。只是从前在画上见过这通草花,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不免有些兴奋,还望姑娘莫怪。” 乔挽颜美眸半阖,太子司议郎,不过一个六品官。 鹤宝珠杏眸眨了眨,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想笑。 郭荔澄?果粒橙,说实话,她在现代吃火锅的时候必喝果粒橙。 远处乔意欢徐徐走来,万寿节之前她便听人说起过从丹州升了一个太子司议郎来京任职。太子司议郎,在朝堂之上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但掌管东宫事宜。 “这通草花叫花非花,乃是不谢之花,身为女子哪有不爱的?” 鹤宝珠回头看了过去,是乔意欢。 郭荔澄浅笑,“姑娘说的极是,只不过我来京不久,若是自幼长在京城,或许也能有机会得到这静安侯府的通草花。若能有一株,便是世间一乐了。” 郭荔澄看着面前女子,嘴角带着温和满是亲和力的笑容,怎么看都比旁边那容貌惊为天人的女子看起来好说话,好相处。 “不知几位姐姐是哪里人?也是京城人吗?” 乔意欢笑着道:“我是户部尚书府长女乔意欢,你叫我意欢便好。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妹妹挽颜,而旁边这一位是当朝十公主。” 郭荔澄微微一怔,她便猜到那两人非富即贵,所以被讥讽了也并不敢恼火,却不想竟然是如此显赫的身份。 当朝公主,应该便是前些时日刚刚回京的那位。 另一位乔家二女,她隐隐有些怀疑。如此容貌必定名扬天下,她刚刚揣测这位便是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乔家女。 郭荔澄惊讶之余又有些羡慕,乔家女出身名门世家,容貌倾国倾城又极得乔尚书宠爱。 父亲官职虽低,但也是见过乔尚书的。 他闲暇之余便会将小女儿挂在嘴边,只要提及便是夸赞与毫不掩饰的宠溺。 议事结束从来不和大臣们喝酒吃饭,次次都说要回去陪着夫人女儿。 这世间,应该没有女子不羡慕她。 单单是家中没有兄长弟弟,父亲母亲都能将她视若珍宝,便足够让人羡慕了。 “原来是公主殿下和乔二小姐,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荣幸至极。”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自己告诉了她自己和旁边两人的身份,她却忽视了自己。 “郭小姐很喜欢这通草花吗?” 郭荔澄浅笑,“喜欢,我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精美的东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如此不俗之物。 乔意欢笑着道:“若是郭小姐喜欢,我倒是可以赠予郭小姐一株。” 郭荔澄有些惊讶,“当真?” 乔挽颜:啊?她在说什么?姜祁云将那一整套的通草花都送到了自己的手里,她怎么可能还有? 她神色微动,莫不是姜祁云让工匠多做了一套给了乔意欢,否则她不可能如此自信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果然是他的好姐姐,生怕好姐姐失望。 但也不对啊,时间太赶工匠根本不可能做出来啊?还是答应她日后让工匠再给她做一套? 乔挽颜心中疑惑不解,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可是这通草花如此珍贵,你真的愿意送给我一株?” 郭荔澄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看起来温柔和善的乔家长女竟然还如此大方,自己和她刚刚见面她就如此无私,不是真的傻到家了就是图自己别的。 可是,她是高门贵女,图自己什么? 搞不懂。 “自然是愿意的,否则我也不会开这个口让你空欢喜。我还有几株,分给你一株也不算什么的。” 虽然不知道祁云为什么给乔挽颜两株通草花,但是她还有四朵,给郭家小姐一株也不算什么。 她父亲是太子司议郎,和东宫走得近,这笔买卖也不算亏的。 郭荔澄眼下能看出乔家两个女儿应该是关系很不错,静安侯府每年夺魁者只能参加一次,日后再次参加夺魁也不会获得通草花。 乔家便只有一套通草花,看来是两姐妹一人一半了。 即便不是一人一半,乔家长女也应该是有两株,否则不会分给自己一株。 郭荔澄感激道:“多谢乔大小姐,我当真是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了。” 乔意欢浅声道:“无妨不必多谢,你我相识有缘,这点小礼不算什么。日后就叫我意欢便好,不必如此客气的。” 鹤宝珠内心啧啧轻叹,若她是个实心眼对朋友占有欲强的,看见朋友这样肯定是要吃醋的。 但是此刻鹤宝珠不觉得有酸酸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种人才是。 她脑子笨,玩不过这种人。 估摸着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 第130章 身处圣光下的蛇蝎美人 “意欢,你们家是哪一年得到这通草花的呀?”郭荔澄随口问道。 乔意欢轻笑一声,“我们家运气不大好,并未在游嬉中获得者通草花。我与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是极好的朋友,他今年答应送给我通草花,届时我分你一朵便是。” 郭荔澄有些惊讶,“你与静安侯府那位小侯爷原来是朋友啊,好厉害。听说那位小侯爷性情有点独特,意欢你能与他交好果然是自身魅力强。” 郭荔澄是家中精心培养的女儿,于郭家来说,她日后便是要高嫁出去给家族带来利益的棋子。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是冲着恭维对方去的。 乔意欢脸颊殷红,“什么自身魅力强不强的,祁云他只是小孩子性情,人其实不坏的。” 郭荔澄笑了笑但却没继续顺着她说。 人其实不坏? 她在丹州都听过这位混世小魔王的名号,人其实不坏,骗鬼呢? 不就是炫耀自己和小侯爷关系好吗? 鹤宝珠听不下去那些虚假的恭维话了,“挽颜,要不我们去赏红吧?” 她在现代根本就没过过花朝节,甚至没来古代之前她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节日。 在古代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什么手机电脑电视,甚至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可算是遇到了一个节日,自然什么都要尝试尝试。 乔意欢道:“那郭小姐,我们一起吧。” “好啊!”郭荔澄道,“我来了京城还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来这里本也是跟着母亲参拜祈福,能认识各位姐姐和公主真是太好了。” 乔挽颜慢悠悠道:“你多大啊?” 郭荔澄走上前几步与她并肩而行,“我今年刚及笄,想着不知道各位多大年纪,便冒犯的叫了一声姐姐。只不过说出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乔二小姐应该是比我小吧?冒犯了二小姐,实在是我不对,二小姐莫怪我才是。” 郭荔澄生的一副甜美容颜,眼睛是圆润无害的杏眸,脸不大却是个小圆脸。尤其是笑起来,嘴上又说着恭维人甜腻腻的话,听在人耳朵里倒是不厌烦。 虽然听出来是恭维的话,但是没有人不喜欢。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前提是乔挽颜除外。 这位全凭心情以及家中父亲官职决定给不给你笑脸。 家中父亲三品以下官职,在她眼里无一例外,全都是懒得花心思的人。 “我可没有什么妹妹,少跟我套近乎。” 郭荔澄嘴角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二小姐说的是,是我冒犯了。” 乔意欢被扔在后面,听见这话也走上前与她们并肩而行,“郭小姐莫怪,我妹妹在家中被宠惯了,有些小孩子性情,不是故意这样刻薄的。” 乔挽颜忽然驻足,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上。 她饶有兴致的开了口,“姐姐,我的婢女陪着瑶瑶进了后山。帕子掉了,你能帮我捡起来吗?” 郭荔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乔意欢略微有些尴尬的脸色,一瞬间明了。 她刚刚以为这乔家两姐妹关系很好,是错误的,极为错误的! 在外面便如此欺辱,如此跋扈,相比之下自己在家中对待庶姐庶妹的行径,真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郭荔澄不打算出口解围,她的身份开了口,肯定也得跟着吃瓜捞。 筱莹心中不爽,但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奴婢为二小姐捡帕子。” 乔挽颜一脚踩住地上的帕子,单眉微挑,“你的手,脏不脏啊?” “你!?”筱莹忍下了心中的火气,她这副样子若是自己开了口,她肯定会更加欺负大小姐。 乔意欢藏于袖下的双手攥起,指节泛白却又缓慢松开。 “好,我帮你捡帕子。” 乔挽颜浅笑着看着乔意欢在自己面前蹲下身,晌午耀眼的光芒正面照在她的身上,刺目的她微微半阖着双眸,如同圣光显现,带着几许神圣的高洁。 但郭荔澄觉得,她是身处圣光下的蛇蝎美人。 对于人性的恶劣根本不屑于隐藏,只随本心。 被长姐隐喻刻薄,当场就报复回去。 乔意欢将帕子捡了起来递给她,乔挽颜不曾垂眸看着那张帕子,只是兴致盎然的欣赏乔意欢心中不爽到了极点却不得不隐藏起来的笑颜。 “脏了,姐姐帮我处理吧。” 说完转身离开。 鹤宝珠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乔挽颜不是个好人,但是她却感觉能和恶女做朋友,真他大爷的爽。 她心里其实可还记得在万寿节宫宴上,乔意欢黑着脸甩开自己要去扶她的手呢。 还有! 还有那个屁,她能记一辈子。 恶女,总比伪善之人好,保不准哪天就因为没用被背刺了。 乔意欢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帕子递给了筱莹,“收起来吧,回去洗过之后再给她送过去。郭小姐见笑了,我这妹妹实在是有些幼稚任性,我也习惯了。” 郭荔澄摇了摇头,“哪里,高门贵女有点小性子也是常事。” 姐姐,你可真能忍! 你这么能忍,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 通州知府李木俢等了好久才等到静安侯空闲下来,一直没找到儿子去了哪里,干脆自己一个人去。 “下官通州知府见过侯爷。” 静安侯微微颔首,“通州离京城怎么说也要三四个时辰的路程,来花神庙祈福参拜你可谓是心诚啊。” 李知府笑声道,“花神庙香火旺,身为大幽子民想着祈求花神保佑国运昌隆,百姓们的粮食丰收,即便再远也是值得的。” 静安候见惯了那些恭维话,“你有心了。” 李知府叹了口气,“不过下官还有件事儿想要求侯爷做主。” “你且说来。” 李知府将事情讲了个清清楚楚,但却着重添油加醋自己的儿子是为了给一个姑娘解围才被一个登徒子打了。 静安侯拧眉,“还有这种事?今日乃是花朝节,有人胆敢在花神庙生事,是不把本候放在眼里了。你放心,这件事儿本候一定给你们父子一个公道!” 李知府心下有了底气,“多谢侯爷!” “知道那人的模样吗?” 李知府立即将怀中的画像拿了出来,“侯爷您看,这是小厮画的,就是这画中男子无端生事,饶了花朝节顺遂。” 静安侯看了一眼,面不改色,“你且放心,本侯派人去找这人,你先回去吧。” 第131章 汪 李知府高高兴兴离开,侍从扫了一眼静安候手上的画像,虽然并不是惟妙惟肖,但是神态以及五官还是能看出来那就是他们静安侯府的命根子。 “这李知府也是有意思,告小侯爷的状告到了侯爷您的面前。小侯爷真是长大了,出去打打闹闹不报静安侯府的名头了,真是让人欣慰啊。” 静安侯笑了笑,“确实是长大了。” “对了,通州知府的妹妹是嫁到了平阳伯爵府去了吧?” 侍从点了点头问道:“侯爷,那这李知府状告之事........” 静安候淡声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本候乃是静安候,做不出那等包庇之事。” 侍从立即会意,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招呼着远处廊下的几个侍卫过来。 “通州知府的儿子也来了花神庙,你们去打探一番将人请为座上宾。” 几个侍卫立即颔首应下。 侍从又道,“对了,我听说通州知府的儿子最近皮有点痒痒,如今花神庙是咱们静安侯府操持花朝节事宜,务必照顾周全。帮着通州知府的儿子松松皮,你们有分寸。” “是,您放心。” 侍从看着人远去后才回了堂屋,“侯爷,听说太子殿下今年也派了京元进后山了。” 静安候眉峰微微挑起,“太子?他也想要和氏璧?” 侍从颔首,“是,京元一大早就进入后山了。太子殿下怀珠韫玉,自然不想做出以权势逼压拿到花朝节彩头的事儿。” 侍从话落又道:“和氏璧虽然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玉,但是东宫素来不缺这等珍宝。太子殿下让京元去后山,应该是想要拿到拥有花朝节好彩头的和氏璧。” 静安候敛眸,该不会,是为了送给乔家那个庶女的吧? 堂堂太子,竟然迷恋一个处处平庸的女子。 静安候思及此觉得有点不好,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是那个熊样。 是好东西吃太多了,所以想要尝尝平庸之物? “太子还没到吗?你去看看,太子快到的时候将花神庙清场,别冲撞了太子。” 侍从立即道,“侯爷放心,属下这就去。” ? 乔挽颜找了一棵最顺眼的桃花树,拿起一条红色的绸带悬挂于花枝上,葱白指尖将绸带打了个结,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一抹清风袭来,刚刚还挂在枝头上的红色绸带飘飘然的被吹落躺在地上。 乔挽颜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不高兴的明明白白。 陆今野这时也回来了,在乔挽颜手里这么长时间,他便没怎么过上一天消停日子。 如今一股脑的将压在心底里的不爽发泄了出来,他觉得阳光都比之前暖上许多。 “陆今野。” 陆今野看向她,“又干什么?” 那副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谁又惹到她了。 乔挽颜指尖指向面前的一棵树,“把这树给我砍了!” 彼时,正在挂红绸带的郭荔澄双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是把手收回来还是继续挂绸带。 纠结片刻,她默默地收回了绸带退了回去。 若是这树真的被砍了,自己的绸带还挂在上面,可真真是有点子晦气了。 陆今野看着面前的百年桃花树,莫名的有些怀疑人生。 这棵树是骂她了?长在这儿一动不动也能得罪她? “你未免有点太看重我了吧?” 乔挽颜回首,“你什么意思?” “这么大的桃花树,你打算给我多长时间砍了?一天?” 乔挽颜潋滟的桃花眸嫌弃的剜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养着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周围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毒了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无理取闹的要求没办成而叱骂,即便对方是主子也会生气的吧? 鹤宝珠离她最近,只觉心脏怦怦跳。 她怎么骂人都这么娇啊?! 郭荔澄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真真是见世面了,这乔二小姐当着公主的面都敢这么任性跋扈,是真的没把公主放在眼里啊。 而且那侍卫看着就不是个和善的性子,估摸着会生气的吧?她就不怕被报复? 身边人有异心,那可是最可怕的事。 乔挽颜冷声道:“哑巴了吗?” “汪。” 众人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个字是从那高挑帅气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的,待反应过来个个眼睛睁的溜圆。 鹤宝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他喵的咋训的? 潘老师首席大弟子啊??? 乔挽颜拧眉。 陆今野道:“狗是不会砍树的,主子找别人砍吧?” 乔挽颜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有时候她也挺无助的,真的搞不明白这个傻狗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尊严的东西,骂起来都没劲儿。 “乔挽颜!你踩了小爷的脚就跑到这儿来了是吧?你给小爷道歉!” 姜祁云脸色臭的要命,走近了才看见乔意欢也在这儿,顿时脚步放慢,声音也小了许多。 乔意欢沉默了很久,冷眼看着乔挽颜跋扈嚣张的样子,待姜祁云走近了终于开了口。 “祁云,好久不见。” 姜祁云愣了一下,略微有些心虚,“意、意欢姐姐,你也在啊。” 郭荔澄瞳孔微颤,意欢姐姐?这男子她在画像上看过,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 原来乔意欢说的是真的,她当真和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关系很好。 乔意欢笑着道:“每年都会来花神庙参拜祈福,今年自然是不能落下的。” 姜祁云干笑了两声,“说、说的也是。” 乔意欢笑的温婉动人,“对了祁云,你之前不是说要在花朝节这日送我工匠的封刀之作,最后一套通草花吗?我答应了太子司议郎家的郭小姐送给她一朵,你不会介意吧?” 第132章 小侯爷好福气啊 郭荔澄也有些欢喜,谁能想到啊,本来是跟着母亲一起来花神庙参拜祈福,结果就遇上了公主和乔家小姐这样平日里见都没资格见到的人。 如今乔大小姐还真的要给自己一株通草花,瞧着小侯爷的样子和乔大小姐这么好,一定是稳了的。 姜祁云不认识什么郭家小姐,此刻也不想知道她是谁,只想知道脸怎么那么大给就要啊? “意欢姐姐,通草花还没做好,我过几日再给你吧。”姜祁云这话说的很是没有底气。 乔挽颜一听就明白过来了,乔意欢会当众那么笃定的要给郭家女一株,是并不知道那套通草花都在自己的手里,只以为姜祁云给了自己两株。 想着姜祁云还会给她四株,大方的给出去一朵彰显她的大度,却不想她一株都没有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鹤宝珠一瞧便了然,这要作妖之前的兴奋笑容,肯定是好戏开场了,虽然不知道啥好戏。 乔意欢有些讶异,“今日是花朝节,你曾与我说过每年工匠都会在今日制好通草花,是出了什么变故吗?而且你之前就和我说过,会在花神庙给我的呀。” 乔挽颜头发上带着的已经是制成的通草花,剩下的四朵绝无可能会没有制好。 否则按照祁云的性格,就算是有几株没有制好,也会将制好的先给自己,不会给乔挽颜的。 郭荔澄也感觉出了微妙氛围,“也可能是工匠对于封刀之作很谨慎,想要以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意欢姐姐,要不然我们先去赏花踏青吧?” 乔意欢看了一眼姜祁云有些躲闪的神情,心中一抹不好的预感悠然间响起。 他不会,是将那一整套的通草花都给了乔挽颜吧?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们俩之间素来不对付,是一对冤家。 祁云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反而全都给了她?他明明答应过自己的啊! 乔意欢努力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即便还没有确定,但她也担忧万一事情的真相真的是如此,自己继续追问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也、也好。那我们先去踏青吧,祁云也一起吧?许久不见,最近过得可还安好?” 姜祁云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便听见乔挽颜的声音响起。 “哎呀,怎么会还没有制好呢?” 姜祁云立即看向她,无声的视线几乎要跪下来求她别说话。 这个祖宗怎么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呢? 乔挽颜与他对视,冲着他友好的笑了笑,紧接着移开视线看向了乔意欢。 “今年的通草花工匠一大早便制好了,花都已经带在我的头上了,怎么会还没有制好呢?” 乔意欢即便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此刻也知晓事情的真相了。 祁云食言了。 他把该给自己的通草花给了乔挽颜。 乔挽颜抚了抚鬓边的通草花,笑的明艳动人,“不过工匠是制了两套通草花吗?这其中一套姜祁云一早就送到了我的手里,另一套也许、可能、大概还没有制好呢,姐姐还是再等等吧。”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郭荔澄笑着道,“我虽然是今年才来的京城,倒也听说过这静安侯府制作通草花的花匠。每一年只能做出来六株,因为做工精细想要加快进度也没办法,今年竟然做出来两套,真是让人敬佩。” 她又不是傻子,一听就是小侯爷之前答应了乔家长女却食言了,将那套通草花送给了乔家二女。 初来京城,抱谁的腿不是腿,何必抱一个不受宠庶女的腿?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更僵硬了,本就白皙的脸此刻青白一片。 “乔挽颜,你别再说了。还有你,闭嘴!”姜祁云道。 乔挽颜微微歪了歪头,“怎么,我是在帮你解围,你不谢谢我还要我闭嘴?” 姜祁云头冒黑线,“我让你别说话谁让你闭嘴了?我是让她闭嘴!” 这怎么还添油加醋呢? “小侯爷?知晓小侯爷在花神庙,却不想这么大的地方还能见到小侯爷,真是老朽福泽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走来,走近了对着姜祁云行了一礼,“今夜过后就打算回老家安度晚年,在静安侯府没来得及,就容许老朽在这里拜别小侯爷了。” 鹤宝珠问道:“你是静安侯府那个制作通草花的花匠?” 老者连连点头,“正是老朽。” 乔挽颜挑眉笑道:“不是还有一套通草花没有制好吗?怎么就要回老家了?” 老者愣了一下,“还有一套?老朽每年只能做出来一套通草花,今年的一大早就制好被小侯爷拿走了。提前好久就和老朽说过要送给重要的人,折腾的老朽寅时一刻就起来制花了。” 老者说完看着那面若神女般的姑娘发上的通草花,这不正是他封刀之作的最后一株吗? 每年的通草花配色都不一样,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今年的那套。 “原来小侯爷是送给姑娘你了!这通草花乃是象征永恒之美的花,可戴在姑娘的头上,这通草花都被姑娘的仙姿佚貌压制,小侯爷好福气啊。” 众人:“........” 这老头拍马屁拍错人了。 乔意欢没有看向任何人,但却能感受到无数道嘲讽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果然是这样,姜祁云将送给自己的一整套通草花给了乔挽颜! “老头儿!你要走就赶紧走,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姜祁云转而又道,“意欢姐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意欢打断,“我有些不休息,想要去舒服一下。” “噗呲~”鹤宝珠没忍住。 尴尬之下一时语误,乔意欢反应过来羞红了脸,转身快步离开。 乔挽颜慢悠悠道:“你的意欢姐姐生气了呢。” 老者见此也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扯了个谎撒腿就跑。 别这混世小魔王反应过来,把自己胡子都给拔了再给自己来一拳。 他这把骨头可折腾不起了。 姜祁云咬牙,“乔挽颜!通草花给你了你就低调收着,偏要作妖!” 乔挽颜没说话,潋滟澄澈的桃花眸静静的看着他。 第133章 地位不保~ 姜祁云看着她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心底无奈,有些不自然道:“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 乔挽颜朝着他走去,姜祁云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一步和她保持安全距离。 “你要干什么?!” 乔挽颜冷声道:“脚好些了吗?” “啊?”姜祁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另一只没被踩的脚迎来致命一击。 俊美白皙的一张脸,霎时间涨成了猪肝色。 双手捂着嘴,强迫自己没有丢人的喊出声。 鹤宝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嚯,这乔二小姐在京中简直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小侯爷这混世小魔王的称号,应该让贤才是。 被欺负成这样也不打不骂,她觉得小侯爷八成是喜欢人家,但却没经历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这个年纪的少年,还是小侯爷这样张扬的性情,对于喜欢的人根本不可能处处温柔乖顺。面对喜欢的人,故意和对方拌嘴捣蛋引起对方的注意力才是常事。 她之前上学的时候,那群男同学不说全部,百分之六七十都是这个样子。 但是小侯爷你要知道,你这样只会被女同学讨厌背地里骂一句蠢货的啊! 乔挽颜微微昂着头不屑道:“蠢货。” 鹤宝珠:好吧,妹宝都不需要在背地里骂,直接当面骂了。 郭荔澄觉得自己再次见世面了。 她快步跟上了乔挽颜和鹤宝珠,“二小姐刚刚这样用力,脚一定踩疼了吧?” 鹤宝珠眉梢轻挑,不是姐们儿,你比我还会舔啊! 郭荔澄又道:“我从前听府里的嬷嬷说,用牛乳泡脚会让脚更嫩缓解疲劳,二小姐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办法回去也可以试一试。” 乔挽颜淡声道:“好,我知道了。” 郭荔澄听着她竟然没有怼回来松了口气,“二小姐你身上好香啊,清新淡雅好似清冷月光下绽放的优美昙花,我从前在老家的时候从来没闻到过如此惊艳的香气,如今来了京城,倒是借了二小姐的光涨世面了。” 鹤宝珠瑟瑟发抖,看着乔挽颜脸上明显被夸高兴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地位不保。 ? 乔意欢快步离开了后山山脚下,彼时正值晌午,来后山踏青的人有很多。 她快步朝着花神庙那边走,却听见月门处有人谈论太子的声音,不免脚步放慢了下来。 “我是听静安候身边的人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太子身边的近身侍卫一大早就进入后山了,今年的和氏璧十有八九是太子的囊中之物了。” “是啊,谁敢和太子抢东西啊?不过这东宫还缺这和氏璧吗?太子为何非要这个和氏璧?” “谁知道呢,可能是花朝节这日寓意好吧?这种东西,估摸着是送给哪位贵女的。” “我听说太子一直喜欢乔尚书的长女,这该不会是送给那位的吧?” “有可能。赶紧走吧,听说太子也快要到了,花神庙那边可是要清场的。”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乔意欢浮动恼火的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小姐,太子真是对您极好。太子殿下忙了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得空见您,如今这和氏璧定然是补偿小姐的礼物。” 乔意欢脸颊微红,“别胡说。” 她低下头神情不经意间舒展开来,“不过殿下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便知道,他不会轻易.......” 嫌弃自己的。 筱莹看着她情绪缓和了一些心中放心下来,“小姐,咱们也去花神庙那边看看吧?外人清场不让靠近,但是小姐又不是殿下的外人。” 筱莹谨慎的说着能让乔意欢高兴的话,小侯爷如今和乔挽颜走的更近,但是小姐至少还有太子殿下。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是亲眼见证太子是多么在意小姐的。甚至为了小姐,顶着皇后娘娘莫大的压力,一定不会轻易变心的。 花神庙那边确实已经被清场了,乔意欢赶到的时候被拦在了外面。 筱莹自报家名,静安侯府下人去禀告侯爷,结果回来传话的时候一丁点没客气。 “乔大小姐,里面是太子殿下和璟王殿下正在参拜祈福,您一个闺阁女子为何非要这个时候进去?” 乔意欢面色一僵,筱莹立即道:“我们小姐的帕子掉在花神庙里面了,若是被人捡到岂不是毁了我们家小姐清白?” 下人道:“乔大小姐放心就是,有我们静安侯府在,不会让人有捡到乔大小姐帕子毁您清白这种事儿发生。” 静安侯府这边的人怎么都不肯松口,乔意欢心下一沉,“若是真的出了意外,你们担当得起吗?” “乔大小姐放心,静安侯府担当得起!”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乔意欢回首看去,脑海中隐隐有些印象,但却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在下是静安侯身边的近身侍从,太子殿下和璟王殿下参拜祈福乃是国之大事,有任何人要打扰都请乔大小姐恕在下冒犯了。” 乔意欢到底是没能进去,看着太子和璟王相继从花神庙中出来,离得许远太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就在这里看着她。 筱莹余光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小姐,殿下还要给您送玉佩,咱们还是有机会见到殿下的。” 静安侯近身侍从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侯爷也是这么说的,太子是想要将这和氏璧送给乔家大小姐。 “皇兄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花神庙,当真是让本王意外。”鹤砚礼语气没什么温度,但那一句自称却能清楚的让众人听出他的狂妄。 鹤知羽云淡风轻道:“孤是储君,为国祈福乃是分内之事。” 鹤砚礼轻笑一声,“听闻皇兄差人一大早便进入后山,皇兄若是想要和氏璧可以和本王说,本王可以送皇兄,何必如此费心思?” 鹤知羽像是没听出他刻意的嘲讽,“花朝节得来的和氏璧寓意不同,用来送人是最好的。” 鹤砚礼沉默,看了他一眼。 送人? 送谁? 乔意欢? 第134章 量产普信男 后院偏僻禅房内,李修承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摘下了堵住嘴的破布。 又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挣扎站起来,李知府那边找不到人找到了后院禅房,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阿承,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是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又找到你打你了?你且放心,爹已经见到了静安候,静安候答应了爹给你找出那个臭小子给你出气。” 李修承一把拉住李知府的双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声泪俱下:“爹!” 李知府心疼坏了,“哎呦我的儿啊,别哭别哭,等到静安侯找到那个臭小子,定然给他一个重重的惩罚!” 李修承抹了把泪,“爹,你知道花神庙门口打我的人是谁吗?你又知道刚刚打我的那伙人是谁吗?” “谁啊?”李知府好奇问道。 李修承被扶着坐起来,“刚刚打我的那伙人是静安侯派来的人!他们说我是通州知府的儿子,是座上宾,便把我带到这来,之后就说我的皮有点松,非要给我松松皮!” 李知府愣住,“你、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静安侯怎么可能派人打你?”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知府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声音颤抖,“那个臭小子,不会是.......” 李修承哭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么巧碰上了静安侯府的小侯爷。 这花神庙今日至少也得是几千人,这么小的概率竟然能被自己碰上,他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是他,就是静安侯府那个小侯爷!” 李知府这回踉跄一下坐地上了,打阿承的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自己刚刚去找静安候抓他儿子给自己儿子出气,他莫不是疯了? 静安侯大摇大摆的将阿承请到这儿来揍了一顿,那是明晃晃的护犊子。 早就听闻静安候是个宠子无度的人,他.....唉........ “阿承,惹到了静安候咱们被打了也得吞下这口气。你休整休整,一会儿爹带你去找小侯爷赔礼道歉。” 李修承心里憋屈。 ? 花神庙观景台上,鹤知羽俯瞰远处山峦跌宕之美景,看见了后山中升起一道响箭,紧接着山口处响起一阵刺耳的敲锣声。 是有人拿到了绸带。 京元从后山中驭马疾驰,手中飘扬的绸带彰显今年花朝节游嬉魁首之人是谁。 乔挽颜于凉亭之中看见了京元的身影,“他怎么在后山?京元拿到了,云瑶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鹤宝珠吃着百花糕,刚要说话便听见郭荔澄笑着道:“重在参与,云姑娘虽然没拿到绸带,但是体验过游嬉的乐趣也会高兴的。” 鹤宝珠口中的百花糕停止了嚼动,讨厌的果粒橙! 危机感持续上升中...... 郭荔澄笑着又道:“二小姐,京元是谁啊?瞧这样子二小姐是认识的。” 乔挽颜淡声道,“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 郭荔澄神色微顿,太子殿下身边的近身侍卫原来叫京元。 她朝着那边多看了几眼,“二小姐,您说这京元拿到和氏璧是不是太子殿下派他去的,这太子殿下拿到和氏璧是想要送给谁啊?” 乔挽颜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吗?你怎么好奇心那么重?” 鹤宝珠内心哼笑一声,活该! 郭荔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但却只是讪讪笑了笑没有多说别的。 李修承是这个时候找过来的,本来是想着找姜祁云的,但却找了半天没找到,无意间看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派人揍了他一顿的臭女人。 短短一天挨了三次揍,李修承心底里已经恼火到了极点。 “爹,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勾引我,我才不小心得罪了小侯爷!” 李知府朝着远处凉亭内的人看了过去,他并非京城之人,也不知道这都是哪家的姑娘。 寻常百姓也就算了,万一又是个王孙贵族,那可就不能贸然出口得罪。 李知府多加嘱咐了一番,才带着儿子朝着凉亭去。 李修承指着乔挽颜怒斥,“爹,就是她!” 李知府回首瞪了他一眼,“不许无礼!” 这还没有问清楚姑娘的家世就如此鲁莽,怎么就教不会呢! 李知府憨笑道:“犬子糊涂得罪了姑娘,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好让我带着犬子改日登门谢罪。” 乔挽颜扫了一眼李修承咬牙切齿的样子,慢慢悠悠道:“家父太子司议郎,年初刚来京任职。” 郭荔澄眨了眨眼睛,没敢拆穿。 刚刚自己马屁没拍好都被二小姐怼了回来,若是此刻戳穿了二小姐的谎言,估摸着更没好! 李知府嘴角的笑容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微微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 太子司议郎,一个区区六品官的女儿,也敢这么嚣张? 李修承怒斥:“爹,要不是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勾引我,我也不会得罪了小侯爷!” 乔挽颜挑眉,这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李修承,“我勾引你?” 说完,她忽然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鹤宝珠也是无语到了极致,果然普信男到哪里都是量产的。 睁眼说瞎话的绝技更是与生俱来的。 李知府沉声道:“一个六品官眷之女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勾引小侯爷不成还勾引本官的儿子,来人,把这个女子给本官抓起来,一起去给小侯爷请罪。” 李修承抬了抬手阻止小厮上前,“爹,让我来吧。” 自己今日受了这么大羞辱,都是这个女人引起来的祸端。 他不让这个女人跪地求饶,就不姓李! 李修承大步上前打算进入凉亭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抓出来,让她也知晓知晓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但刚走出两步,后背就传来重重一脚。 他一个不注意,直接被踹飞在梁柱上,胸腔剧烈疼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捂着肚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脸痛色。 鹤砚礼阴冷恣睢的视线睥睨看着他,“什么东西,也敢挡住本王的路。” 第135章 她绝无可能勾引姜祁云 李知府刚要转身去骂,一抬眼看见了面前的人是璟王,顿时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璟王当初回京经过通州,他亲自带着通州城内官员跪地迎接,哪里会不认识这尊煞神? 即便心中再心疼儿子,此刻也慌忙行了礼,“下官参见璟王殿下。” 鹤砚礼凛冽桀骜的双眸看都没有看李知府一眼,视线牢牢地锁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却说不出一个字的杂碎。 “冲撞了本王,其罪当诛。” 李知府听见这话立即跪倒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下官之子知错了,还请王爷饶命!” 这今年的花朝节他便不该来,平白的染上这么多祸事,得罪这么多权贵。 郭荔澄眸中涌起一抹惊艳,她来京之前看过太子殿下和璟王的画像。 本以为画中人已经是玉质金相,却不想亲眼见到才知晓,画中远不及本人半许俊美。 “知错?若是一句知错就能解决事端,还需要府衙做什么?” 李知府知晓这位那就是目中无人的主儿,如此猖狂言行他心中不满,但却也知晓即便是告到御前,也只会是自己哑巴吞黄连。 “王爷,下官之子并非是故意挡了王爷的路,而是因为那太子司议郎的女儿勾引下官之子,还勾引了小侯爷,下官正要拿下她去给小侯爷请罪呢!” 鹤砚礼如黑曜石般的深眸蒙上一层阴翳寒霜。 视线渐渐从他的身上移开,落向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看见她的一瞬间,鹤砚礼呼吸微窒。 须臾,他别开视线不再看她。 “谁是太子司议郎之女?” 郭荔澄看了一眼璟王又看了一眼乔挽颜,内心腓腹,此刻她到底是不是太子司议郎之女啊? 郭荔澄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倒是有人帮她开了口。 李知府立即指向了乔挽颜,恭敬之余又将脏水泼向了她。 “王爷,就是那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在花神庙门口的时候勾引了小侯爷和下官之子,又引导下官之子教训小侯爷,实乃蛇蝎心肠!” 李知府侃侃而道:“王爷,这花神庙乃是静安侯府一手操持,怎能容忍这样的蛇蝎女子到处惹是生非呢?还请王爷明鉴!” 鹤砚礼:“蛇蝎心肠?你形容的倒是不错。” 李知府讪讪笑了笑,“下官想着静安侯操持花朝节如此辛苦,不该让这样的女子缠上小侯爷才是。正欲带着这女子去给小侯爷赔罪认错,不成想冲撞了王爷。王爷您看.......” 鹤砚礼淡声道:“姜祁云一无是处,只是个侯府独子,她怎么会勾引姜祁云呢?” 她连自己一个皇子都抛弃了,怎么会看上姜祁云? 李知府听不明白了,自然是为了攀高枝啊! 六品官员之女若是能勾搭上静安侯府,那可是高嫁啊! 说句难听的,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王爷,小侯爷到底也是侯府的独子,对于一个六品官员之女来说,可是金龟婿啊。”李知府耐心的解释着。 鹤砚礼忽而笑了一声,扫了一眼乔挽颜兴致盎然的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你去把姜祁云找来,本王也想看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儿。” 他抬了抬手,立即便有侍卫拿过来一把椅子。 鹤砚礼张扬而坐,摆明了是打算看乐子。 王爷和小侯爷,自然是王爷尊贵。 李知府哪里敢拒绝,连连应声带着人打算去找。可谁承想,刚转身便瞧见静安侯府那位小侯爷朝着这边来了。 他立即上前迎接,姜祁云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气冲冲的看着如今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乔挽颜。 “眼睛有毛病了?睁的溜圆。”鹤砚礼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姜祁云这才注意到他竟然也在这儿,“谁眼睛有毛病了,我那是瞪她!她踩了我两脚还骂我蠢货,我不瞪她还冲她笑眯眯的问好不成?” 鹤砚礼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姜祁云此刻也不指望他看在小时候好兄弟的份上帮自己,“你给我道歉!” 李知府下巴都要惊掉了,那太子司议郎之女究竟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啊?踩小侯爷两脚还骂小侯爷是蠢货,她不想活了不成,还是跟家里有仇给家里拉仇恨呢? 但,这是个好机会啊! 只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她的身上,静安候那边自己也好说得过去啊! “小侯爷乃是贵人,这女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下官愿意替小侯爷动手教教她规矩。” 姜祁云偏过头看向他,语气不善:“你谁啊?” 李知府道:“下官是通州知府,犬子李修承一时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望小侯爷莫怪。” 姜祁云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的李修承,神色微动,手比嘴快了一步,一拳打在了李知府的脸上。 “原来是你儿子,教子无方冲撞了小爷,我看你也是欠打!” 郭荔澄觉得自己今天见过的世面实在是太多了,她有点不想见了。 姜祁云没好气道:“你替我动手教她规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出手?小爷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李知府捂着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挨了一拳,这小侯爷果然是个混世小魔王,一点礼仪规矩都没有! 怎么上来就揍人啊?他好歹也是通州知府啊! 乔挽颜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可比参拜祈福、赏红踏青有意思多了。 她拿起一块百花糕放进口中咬了一块,还没吞下去就听见姜祁云老大一声。 “乔挽颜!!!” 乔挽颜被吓了一跳咳嗽了起来,鹤砚礼拧眉,沉声斥道:“你叫什么?吵到本王耳朵了。” 姜祁云嘴角扯了扯,我在这儿给你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吓咳嗽了,你不给拊掌三声也就算了,还凶人? 乔挽颜手里的百花糕直接朝着姜祁云砸了过去,但姜祁云反应快,侧身一躲直接躲了过去。 那百花糕,稳稳地砸在了李知府的脸上。 鹤砚礼拧起的双眉皱的更厉害了,那块百花糕被她咬过了,又砸到了通州知府脸上。 脸剥了好了。 第136章 嘴硬,是我的命运 李知府又惊又气,乔挽颜,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他总觉得是在哪里听过。 想了许久,他心下一沉,不可思议的看着凉亭内的女子。 乔,户部尚书好似便姓乔。 一个小小太子司议郎之女如何有这个胆子给小侯爷脸色看?除非那女子身份尊贵,有莫大的底气。 这底气,除了来自于父亲的身份地位,还能来自哪儿呢? 就像他努力一步一步爬到知府之位,他的儿子才能在通州横着走。 李知府猜到了但却不敢确定事实就是如此,若这女子当真是乔尚书的女儿,那自己........ “阿颜姐姐!”云瑶哭唧唧的朝着这边跑来了,一边跑一边可怜兮兮道,“我没拿到绸带,我输了,阿颜姐姐抱抱我......” 鹤砚礼拧眉,右手微抬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将云瑶拦住阻止她进入凉亭。 侍卫沉声道:“王爷面前岂敢喧哗?” 云瑶扫了一眼,最后看见了鹤砚礼与椅子上正襟危坐,立即老实了一句话不敢说。 紫鸢走到了乔挽颜的身边,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这怎么璟王和小侯爷都在这儿呢? 不过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那个男子她早上见过的,是叨扰小姐安静的什么通州知府之子。 李知府小心翼翼问道:“敢问姑娘姓乔,确定是太子司议郎之女?” 紫鸢拧眉,“你说什么疯话呢?我家小姐是户部尚书之女,什么太子司议郎?” 李知府闻及此言,眼睛一睁一闭晕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李修承也满脸震惊的仰头看着那女子,户、户部尚书之女? “不、不可能!她刚刚明明说过,她是太子司议郎之女!” 紫鸢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们家小姐平日里闲来无事,就爱撒点小谎。” 李修承直接哭了出来,“骗人,堂堂贵女竟然骗人!” 坑死他了! 姜祁云要气炸了,“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两个不长眼的都来打断小爷我的话是吗?乔挽颜,你给我道歉!” 彼时,一个侍从走了过来,“王爷、公主殿下、小侯爷、二小姐,太子殿下请各位移步凌空阁用午膳。” 姜祁云:“........” 乔挽颜有些讶异,她刚刚还以为只是京元来了太子没有来,却不想太子也来了。 话本中他每年都不会来花神庙的,按照真实发生的,他也确实一次都不曾来过,今年怎的来了? 乔挽颜起了身,鹤宝珠终于扳回一局,故作大方道:“郭小姐可要一起?” 郭荔澄有些尴尬,“这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也不曾叫我,我哪里敢和公主二小姐一起去讨嫌呢?公主乃是太子殿下的妹妹,二小姐身为京城贵女又自身优秀,自然也是得太子殿下礼待照顾的,我哪里比得上二位呢?” 乔挽颜扫了她一眼,“一起吧,就说你是陪同我一起去的。” 郭荔澄脸上浮现受宠若惊,“二小姐真乃贵女之典范!多谢二小姐!” 鹤宝珠:“........” 啊?她为何要多嘴嘚瑟啊? 鹤砚礼看着乔挽颜起身离开,这才注意到她发间的通草花。 他视线不经意间阴沉下来,看了一眼姜祁云随后跟上去的背影,眼尾泄出邪肆的戾气。 “王爷,通州知府父子怎么处置?” 鹤砚礼起身,俊若神祇的容颜浮现一抹寒霜,似极北的冰雪一般,带着无温的漠然与凉薄。 “到底是个知府,本王光明正大处置了他们岂不是给太子送去把柄参我?” 侍卫没敢说话,您从前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儿。 鹤砚礼走出去许远才淡声道:“回通州路上偶遇山匪也是常有的事儿,死在山匪手里是他们的命运。” 侍卫立即应下,“是,王爷。” 鹤砚礼敛眸,沉默片刻又道:“那个老东西的脸,本王看着很不顺眼。” 侍卫顿了顿,“属下明白,王爷放心。” ? 凌空阁内,乔意欢见着众人来了立即起身,“意欢见过璟王殿下,公主殿下。” 鹤砚礼不曾看她,径直进入,乔意欢立即退到了一边不敢将路挡上。 鹤宝珠微微颔首没有接话,乔挽颜笑着道:“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刚刚我们在凉亭那边看了好一场热闹,你没看见真是可惜了呢。” 乔意欢笑了笑,“我有些不舒服便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谁承想在观景台那儿看见了太子殿下,当真是许巧。” 乔挽颜看着她微许得意的神情,不疾不徐道:“姐姐,你牙上有菜。” 说完笑意颜颜的进了凌空阁内。 乔意欢脸色微变,一只手挡住嘴用舌头处理,却怎么也没感觉到那道菜叶,顿时明白过来她是在戏弄自己。 姜祁云讪笑道:“意欢姐姐,你没事儿吧?” 乔意欢放下手浅声道:“没事儿啊,先进去吧,殿下已经等了许久了。” 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可是姜祁云觉得这样的意欢姐姐有些陌生。 她明明刚刚那么生气,气的话都颠三倒四。但此刻却如此从容,淡定的让人有些不安。 鹤知羽知晓乔挽颜是个爱美的性子,但今日眼底依旧浮现一抹惊艳。 众人落座,鹤知羽身为太子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上,一侧首位是鹤宝珠、乔挽颜、乔意欢以及云瑶、郭荔澄,另一侧首位是鹤砚礼,紧接着姜祁云。 鹤知羽道:“来了花神庙自然是要尝尝这花朝节的百花宴,想着璟王以及宝珠皆在,便一道叫了你们一同用膳。” 乔挽颜眉眼弯弯,“是臣女之荣幸,这百花宴看起来便好吃的很,今日定要饱餐一顿了。” 鹤知羽神情温润,“喜欢便多吃点。” 鹤知羽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姜祁云,却见姜祁云死死地盯着他对面坐着的乔挽颜。 鹤砚礼语气悠然,“她只是嘴上说说,皇兄还真信了?” 爱美如命的人,会敞开肚皮吃到饱? 当然,除了桂花糕是她唯一板不住的。 第137章 挽颜还小不懂这些,你难道也不懂? 鹤知羽神情淡淡:“她有心就好,何须在意那么多虚妄之事?” 乔挽颜嘴角抿起一抹弧度,双眸之中嵌着细碎的光芒。一对浅浅的梨涡浮现,氤氲出一抹淡淡的粉,像是春日里被清风轻吻过后的盛艳花朵。 鹤砚礼被这一抹羞涩笑容刺的心情不爽,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皇兄真是大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直这么大方。”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乔意欢落在桌下的双手攥着衣裙,忽而轻言细语的开了口。 “挽颜今日打扮如花朵一般,我见了都很是欢喜。不过说起来,若是没有祁云送与的一整套通草花,再精美的钗环也配不上这件母亲花了重金为妹妹制成的十二破流仙长裙。” 这套十二破流仙长裙价值不菲,请了十几个绣娘从去年年底便开始裁制。 刚过年的时候裁制好,只可惜乔挽颜看着不满意又重新返工,浪费时间物力与财力才得来这么一件华裙。 乔挽颜笑的甜美,“姐姐也觉得我今日很好看吧?” 乔意欢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没想到她一点惊慌的表情都没有,反而这般问自己。 太子面前,却接受了小侯爷送与的一整套通草花,她难道就不着急吗? 只不过乔意欢哪里能想到乔挽颜内心所想,于她来说,即便太子误会了,那也是她魅力的象征。 她笑容有些僵硬,“妹妹天姿国色,自然是好看的。” 乔挽颜嘴角轻扬,“我最喜欢姐姐说实话。” 云瑶伸着脑袋笑眯眯道:“阿颜姐姐平时很美,今日最美!不过我听说女子穿上嫁衣才是最美的,好想看到阿颜姐姐穿嫁衣啊!配上那个红色通草花,一定美极了!” 鹤知羽随口问道:“祁云送的通草花?是今年那一套?” 乔意欢这次没说话,倒是她身后的筱莹恭敬道:“殿下所言极是,我们尚书府连着好几年参与这游嬉,但却始终缺了点运气。” 她话落顿了顿,“倒是今日在后山山脚下的时候偶然间遇到了静安侯府制作通草花的工匠。仔细一问才知晓,今年静安侯府也是做了通草花的,但却因为小侯爷要将这套通草花送给重要的人,所以游嬉魁首的礼物从通草花变成了和氏璧。” 乔意欢余光扫了一眼太子殿下的神色如常,一时之间揣摩不出他的情绪。 殿下喜怒不形于色,她直至今日也弄不清殿下对于乔挽颜是什么样的态度。 是因为自己而爱屋及乌,还是真的被她吸引到了,又或者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多加照顾。 可是那样一个骄矜任性又跋扈之人,殿下从前是最讨厌的啊! “你少胡说八道!”姜祁云斥了一句,“什么重要的人,就是.......” 姜祁云有些难言,他不好意思将之前误会乔挽颜,那套通草花算是赔罪礼物的事儿说出来。 犹豫片刻,他道:“就是、就是那套通草花还挺适合她的,我就随手送了。我也送了意欢姐姐,只是工匠还没有做好。” 他已经决定了,一定要让那个臭老头再做出来一套给意欢姐姐。 他答应了的事儿却食言,总归是不好的。 鹤知羽道:“你这样肆意妄为的行径,不怕落人口舌吗?” 姜祁云没明白,“殿下这是何意?我就是送了一套通草花,落人什么口舌?” 鹤知羽沉声道:“送给未出嫁的闺阁女子如此晃眼的通草花,你就不怕有谣言四起,说你心悦户部尚书府嫡女,给挽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挽颜还小不懂这些,你难道也不懂?”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他也就比乔挽颜大了几个月,怎么太子一番话倒像是自己比乔挽颜大了十几岁? 不过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过。 说起来,就只是个钗环首饰。大幽民风并不如前朝那样有严苛的男女大防,送给同龄异性一些礼物也不算什么,怎么就上纲上线到这个程度了? 姜祁云低声道:“那你以后在家里戴,出门别戴了。” “你管我?”乔挽颜娇里娇气不满,放着这么好看的通草花不带,只能留在尚书府,岂不憋屈死她? 姜祁云啧了一声,“我不也是为你好吗?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鹤知羽拧眉,“你冲她凶什么?她还小性子有些娇气,你好歹也比她大了许多,就不懂得让让?” 姜祁云内心都要怀疑人生了,不是..... 他冤不冤啊? 自己在乔挽颜面前就没讨到过好处,不是被她扇巴掌就是踩脚,他还不够让着吗? 换个人,他早下死手了! 更何况,他刚刚凶啥了? 鹤知羽嫌恶的视线收回,从前只觉得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只是行事张狂了许多,如今看来简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郭荔澄一句话没说,不是......她要是早知道这场午膳会是这么让人如坐针毡,她根本就不会耍小心思跟着来好吗? 这京城站在巅峰上的权贵们,平日里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一个给一个添堵,她觉得气氛冷肃的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局内人看不明白,但她一个局外人看的再清楚不过。 二小姐虽然性子骄矜,但却挺受宠的。这太子殿下把她当妹妹一样维护着,果然这救命之恩就是不一样! 云瑶馋的直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最近的一盘百花糕。余光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众人没朝着这边看,鬼鬼祟祟的拿了一块百花糕放在桌下,低着头准备偷偷吃。 郭荔澄就在她旁边坐着,内心啧啧轻叹,那边都要剑拔弩张了,这丫头还有心思吃。 羡慕,年轻就是好。 姜祁云憋憋屈屈嘟囔道:“娇气任性,就是不如意欢姐姐温柔大度。” 鹤知羽语气不冷不淡:“人与人之间的性情并不一样,有好便有坏。” 鹤砚礼轻笑出声:“皇兄以为,乔家女谁是好?谁是坏?” 鹤砚礼不出口则已,一出口便冲着人心窝子上扎。 第138章 美人面蛇蝎心 所有人都看向了太子,鹤宝珠内心激动地搓搓手。 这种剧情麻烦天天上演好吗?她在古代没有手机玩都要无聊死了,今天一天就玩这么大,刺激! 乔意欢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一盏清茶,心中却也期待殿下的回答。 姜祁云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乔挽颜,一副看笑话的神情。 谁料乔挽颜只是与他对视一眼便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别开视线,顿时姜祁云嘴角扬起的笑容憋了回去。 云瑶吃百花糕吃的有点噎得慌,在场的人都沉默着等着太子开口,唯有云瑶看不出眼下冷肃的氛围,嘟嘟囔囔开了口。 “谁好谁坏?反正阿颜姐姐肯定是好的,她把我带在身边给我好吃的给我好喝的,还让我在京城玩,世界上没有比阿颜姐姐更好的人了!” 筱莹皱着眉看着她,小孩子果然是谁给她吃谁给她喝她就跟谁好,二小姐不过是仗着有个好母亲,拿着外祖父家里的钱用钱挥霍拿到好名声而已。 鹤知羽沉默片刻淡声道:“生而为人皆有好坏有坏,如何一句话评判一个人是好是坏呢?” 鹤砚礼笑意不减,脸上的凉薄戏谑却越发的可见。 “那皇兄觉得,乔家两个女儿性情优缺都是什么呢?”他话落顿了顿,“左右也是随口一说,皇兄乃是太子,还怕得罪人不成?” 鹤知羽面不改色,倒是京元替主子开了口,“那王爷以为,乔家两位小姐性情优缺是什么呢?” 鹤砚礼忽而轻笑一声,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难掩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与矜贵。 这种得罪人的话,太子素来是不愿意说的。 坐稳东宫储君之位,自然是有许多忌讳,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杀伐果断才是他会做的。 但鹤砚礼不同,他做事素来只合自己心意。让别人下不来台什么的,他从来不在意。 就是给皇上甩脸子他都能做得出来,眼下这种事儿根本不算什么。 但被太子近身侍从反问,他完全可以拒绝,鹤砚礼却没有拒绝。 他说了,太子不说也得说。 “乔家长女的优点,温柔善良心慈仁厚,无论是对待比她地位高的人还是地位低的人都是同样的态度,是本王见过最温良之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住了。 无非别的,而是因为璟王其人一直以来都并不怎么喜欢乔意欢,甚至砍断了乔意欢近身婢女的一条胳膊,还险些直接杀了她。 就只是因为乔意欢随口说的一句要伤害筱莹便先杀了她,当时若没有太子及时赶到,乔意欢一定死在了荒郊野外。 可如今这么高的评价,就连乔意欢自己也没有想到。 他以为璟王殿下一直都是不喜欢自己,但此刻,她觉得璟王殿下也并不是真的厌恶自己。 只是因为从前乔挽颜还没有抛弃他的时候,他被乔挽颜蛊惑所以对自己的印象不大好。 但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乔挽颜看向了斜对面的鹤砚礼,微微皱着眉颇有不满。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她眼中的不满更是不加掩饰也不避开视线。 鹤砚礼觉得好笑,还是那副蠢样子。 娇气任性,一点不顺心就甩脸子。 鹤砚礼又道:“缺点,所有的优点都只是虚假的表象。遇到委屈从来只会哭哭啼啼,自会有人帮她出头,她永远都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身边再没有一个维护她的人,她又会表现出怎样的性情。 但这些,鹤砚礼并不感兴趣。 乔意欢的脸色骤然间青白一片,只感觉到无数抹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指尖微微颤抖,眼眶陡然间殷红一片。 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鹤砚礼,“王爷,我没有,王爷为何要这样羞辱我?” 鹤砚礼冷笑一声,“本王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就只能接受虚假的恭维?你也配本王恭维你?” 众人知晓璟王那张嘴谁也不惯着,但此刻如此让乔意欢下不来台,众人也越发的谨言慎行,生怕自己哪里惹到了他被他当众斥责。 尤其是郭荔澄,她是最卑微的一个。 乔意欢虽然是个庶女,但也是尚书府的女儿。她一个小小六品官的女儿,在璟王眼里更是什么都算不得了。 郭荔澄心中暗暗劝诫自己,以后即便抱上了乔二小姐的大腿,也离璟王远远地。 乔意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雾气模糊了视线,低下头的一瞬间清泪如断了线的珠帘一颗接一颗的落下。 鹤知羽沉声道:“对于不了解之人,你岂能如此下谬论。意欢是个好姑娘,绝不是你说的那么卑劣。” 他认识意欢的时间比鹤砚礼多的太多,又岂会不知晓意欢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换句话说,他和鹤砚礼从小便认识,即便不了解意欢,还不了解他吗? 鹤砚礼只是嗤笑一声,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乔挽颜。 瞧瞧,多维护啊? 姜祁云道:“那乔挽颜呢?你说了意欢姐姐,可还没有说她呢!” 乔挽颜是鹤砚礼此生最恨的人,他对意欢姐姐都如此不留情面,乔挽颜也只会比意欢姐姐差,绝不会比意欢姐姐好。 鹤砚礼单眉微挑,“她?” 话落他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 但在众人眼里,就像是对于乔挽颜的评价实在是太多,得先喝杯茶润润喉,因为一时半会儿讲不完。 “美人面,蛇蝎心。” 众人:“........” 就这? 完了? 乔挽颜眉眼弯弯好似新月初绽,澄澈的桃花眸中嵌着璀璨明亮星辰。脸颊稍许红晕,这一笑便如同海棠醉日般媚意天成。 她轻抚脸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敛眸浅声道:“也没有那么好看啦。” 众人再次沉默,不是乔二小姐,你是自动忽略了后面三个字是吗? 鹤砚礼也愣了一下,薄唇微张又不自觉的轻抿。 脸上微妙的神色变幻,视线久久收不回来。 鹤宝珠就坐在他对面,一眼就看见鹤砚礼眸底深处那一抹稍纵即逝的侵略性,以及浓浓的占有欲。 第139章 殿下,他凶我 她又看了一眼姜祁云,只是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视线像是胶水一样黏在妹宝的身上,呵,妹宝的魅力无人能敌,你小子能抵抗我敬你是条没眼光的傻狗! 鹤宝珠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太子的身上,心中惊叹太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也不过如此........ 虽然说没有如姜祁云那样看失了神,但却也抵挡不了妹宝娇滴滴的样子。 鹤宝珠内心长舒了口气,又将视线落在了身侧的乔挽颜身上,一脸姨母笑。 可爱,太可爱了! 好想rua! 谁不想养个这样的女儿啊?羡慕尚书夫人的第一天! 乔意欢看着太子视线始终落在乔挽颜的身上,轻轻的咳了一声。 众人收回思绪,姜祁云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板着一张脸讥讽道:“你是没听见后三个字是吗?” 乔挽颜收回笑容,剜了他一眼看向了鹤知羽,“殿下,他凶我!” 鹤砚礼看着她冲着太子装乖卖巧的样子,眉宇间升起冷鹜阴寒。 鹤知羽沉声道:“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姜祁云撇了撇嘴,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告状?跟小孩子一样,还玩上告状了! 紫鸢一脸姨母笑的看着自家小姐,余光瞧见筱莹为乔意欢倒茶,却朝着旁边自家小姐这边看了两眼后,注意力放在了筱莹的身上。 下一瞬,筱莹手里的茶壶突然朝着乔挽颜这边偏了过来,紫鸢迅速按住筱莹的手朝着乔意欢那边歪了一下。 筱莹愣了一下,刚要开口便见紫鸢率先开了口。 “众位贵人面前你可要小心一点,别丢了乔家的脸面。若不是我扶住你的手,你茶壶里的茶就要都倒在大小姐身上了!” 哼,她才不会给筱莹污蔑自己的机会呢! 但即便如此,乔意欢的衣裙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了一块湿。 乔意欢微微颦眉,须臾浅声道:“无妨,筱莹也不是故意的,我去换身衣服就是。” 鹤知羽道:“京元,派个婢女随行。” 乔意欢起身,“多谢殿下。”话落又对着众人行了一礼,落落大方的离开了凌空阁。 姜祁云就在乔意欢的斜对面,自然是看见了刚刚筱莹的举动。 她的手,最开始是朝着乔挽颜那边偏了过去。若不是紫鸢伸手扶住她的手又用力过猛,意欢姐姐身上是不会沾染到茶水的。 姜祁云看向门口筱莹的背影,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乔挽颜幽幽道:“筱莹总是这样冒冒失失,若不是姐姐最信任她,尚书府也不会留这样一个处处鲁莽没规矩的人在姐姐身边伺候。” 乔挽颜一片为了姐姐忧虑的担忧神情,但她才不在意呢。 这样的蠢货留在乔意欢身边,可比一个处处细心、知进退,像是十公主身边的近身宫女薇末那样的人好多了。 敌人身边,有一个蠢货她才安心啊。 鹤砚礼沉声道:“皇兄的答案,还没有给我们呢。” 众人的视线再次看向太子。 鹤知羽淡声道:“意欢其人是个柔弱善良的女子,她心地纯良绝非表象。但缺点也显而易见,心慈手软恻隐之心重,容易被人利用欺负。” 多少次,意欢都被那些小乞丐欺骗拿走了为数不多的月例,以至于不如那些官眷之女一样,有闲余的钱去买胭脂水粉、钗环首饰。 太过于心软,看着那些穷苦之人故作可怜的样子便忍不住动怜悯之心,可明明她自己过得也并不富裕。 如今还为那些贫苦之人施粥救济,见不得人间疾苦。 当初初见她时便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底里升起,那种感觉就像是命中注定自己一定会遇见她一般。 鹤砚礼内心讽刺一笑,瞎了狗眼。 鹤知羽顿了顿又道:“挽颜其人虽有骄纵,但生为女子有些骄纵倒是添了几分可爱真性情。虽有跋扈,但本质心地善良,也会为了苦难之人落泪。”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这就完了? 姜祁云难以置信,乔挽颜的缺点就是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完,太子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乔挽颜浅笑:“殿下看人真准!” 鹤知羽笑了笑,乔二不是没有缺点,他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上次皇宫内他便领教过,她若是生了气是极为难哄的性子。左右不过是随口一句,何必惹她不开心闹脾气使小性子? 鹤砚礼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问,如今倒是让她得意上了。 “用膳吧。” 太子发了话,云瑶顿时眼睛开始冒亮光。 一边吃一边嘟囔道:“阿颜姐姐,晚上是不是要放花灯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花灯是什么样的?没有翅膀花灯如何飞起来啊?” 在药师谷待了十一年,她每日面对的就是那么几个人。 吃来吃去也没什么新鲜样儿,更别提什么好玩的了。 如今出了药师谷也有很长时间了,但是她还是觉得没见过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乔挽颜道:“花灯不能飞,花灯是要放在河里的。祈天灯才是能飘在空中飞往远处的,等到了晚上我带你去放灯。” 云瑶嘿嘿笑着:“好~” 吃过饭后乔挽颜便回了禅房休息,紫鸢给她捏着腿,云瑶乖乖坐在桌子前在祈天灯上写着字画着花,认认真真的。 “小姐,当时就是筱莹故意的。若不是奴婢眼疾手快,被茶水弄湿的就是小姐您了!”紫鸢一脸求夸赞的表情。 乔挽颜摸了摸她的头,“做得好,奖励你晚上不用守夜。” “那怎么行呢小姐?小姐这次出来只带着我,您不让奴婢守夜奴婢不放心。”紫鸢道。 “无妨,陆今野会在外面守着我。今晚很热闹的,你陪着云瑶好好玩,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你带她玩的尽兴。” 云瑶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让紫鸢姐姐陪着我,她得陪着阿颜姐姐!” 乔挽颜好笑道:“就这么定了,我怕你独自一个人又被骗了,你阿颜姐姐捞你都捞累了。” 简直是好骗的离谱,如今都快三月了,自己说了一句后院池塘里荷花开了她都相信巴巴地跑过去看。 从小没见过世面有好处也有坏处,但还是坏处更多一些。 云珩果然是不会养孩子。 第140章 殿下好不要脸 郭荔澄本是打算准备和乔挽颜辞别先行跟着家人回京城的,花神庙的禅房都是有定额的,她家这种级别根本抢不到。 但没成想去找乔挽颜的路上看见了乔意欢,只得赔了笑脸停了下来。 “意欢姐姐。” 乔意欢神情柔和,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暖意,拉着郭荔澄手坐了下来。 “阿澄,我就是想问问刚刚午膳之时我离席,殿下是如何评价我的。挽颜呵公主都去休息了,我心中好奇便只得找你问问,你不会介意吧?” 郭荔澄了然她的来意,将太子殿下在午膳之时说的一字不落的讲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少言片语。 郭荔澄看着乔意欢脸上渐渐舒展开来的神情,“太子殿下是个温柔的人,即便是对二小姐的评价也是没有带着攻击性的字眼,殿下当真是个极好的人。” 乔意欢笑着道:“你与殿下不熟还不知道,殿下虽然温柔,但该说便会说什么,不会因为怕得罪人而含糊其辞。殿下可是太子,何须怕得罪别人?” 郭荔澄讪讪而笑:“意欢姐姐说的极是,我刚来京城先不说,即便是在京城长大,也没有那个资格与太子相熟啊。到底是意欢姐姐有福气,生在京城还能与殿下相熟相知。” 乔意欢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就只是殿下赏识我的性情,与我投缘。” 郭荔澄又是一番恭维的话,内心腓腹,姐姐呀姐姐,奉承两句你还喘上了,你当我愿意听你显摆呢? 怕是许久没见过我这样较你家世差的,这些话憋在心里许久了吧? “意欢姐姐,我母亲还在等我,我得跟着母亲回京了。” 乔意欢有些讶异,“花神庙每到花朝节的晚上都特别热闹,放灯的时候天上河里都是花灯,好看的不可思议,你怎的不留下来一起玩?” 郭荔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我们郭家刚来京城,不如姐姐是尚书府的女儿。这花神庙的禅房,可是抢不到呢。更何况虽然我也想看,但晚上赶路不太安全,便只能先行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并非是借着家里,不过是和静安侯府的小侯爷交好,每一年他都会让人给我准备一间禅房。若是你不介意,可以和我同住。” 郭荔澄婉拒,她今日见过的世面太多了,小心脏受不了得回家消化消化才是。 万一晚上又来一出,她觉得怕是要吓掉半条命。 “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郭荔澄颔首,“多谢意欢姐姐。” 离远之后郭荔澄才擦了擦鬓边的汗,一旁的婢女道:“小姐,您为何不留下来啊?乔大小姐不是都说了让您与她同住吗?听说这花神庙晚上可热闹了。” 郭荔澄叹了口气,“你懂什么,我是要抱乔二小姐的大腿,可得离着乔大小姐远些。” 她又不是傻子,这乔家姐妹俩不对付,且很是不对付。 从老家还没出发的时候,母亲就对自己嘱咐过千百次。 定要出人头地,高嫁一位贵婿,让父亲更加重视自己,将那几个庶女狠狠地踩在脚下。 父亲宠妾灭妻,母亲又没有福气生下一位哥哥或弟弟,她便只能争气让母亲有底气在郭家站稳脚跟! 但她一个六品官员之女,不攀上那些贵女又如何能搭上那些‘贵婿’? 攀上乔二小姐这样的京城贵女,还愁去不了京城勋贵府上的席面? “走吧,别让母亲等久了。” ? 乔意欢也打算回去禅房休息一会儿,等到晚一些在出去玩。 却在月门处看见了远处廊下的两个熟悉身影,顿时后退一步藏在了月门后面。 “殿下叫我可是有事?”乔挽颜正打算闭目休憩一会儿,却听到有人传话说太子在外面,只得出来。 鹤知羽这般近的距离看着她,耳尖泛起微许红晕,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孤叫你是有个东西想要给你。” 乔挽颜眸色一亮,浅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容颜,“殿下是要送我礼物吗?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便是收到礼物!” 鹤知羽瞧着他的反应觉得她实在是帅真可爱,性子当真像个小孩子,单纯无害。 乔挽颜表现得很期待,鹤知羽将手中一个木盒子打开,是一块质地温润细腻堪称绝品的和氏璧。 “是和氏璧!”乔挽颜惊呼道,“是今年静安侯府准备的那块和氏璧吗?这么珍贵的东西,殿下当真要送给我?” 鹤知羽应了一声,“可还记得当初孤去青州前夕,你送给孤的那块玉牌?” 乔挽颜微微顿了顿,细细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不过,谁送他了?不是说了借给他的吗? 殿下好不要脸! “记得,所以这是回礼吗?” 鹤知羽道:“还记得宝珠回京路上遇到刺客吗?孤一时大意被一支箭射中。若是没有你这块玉牌,孤怕是要命悬一线了。” 乔挽颜微微张开嘴颇为惊讶,这也行?这块玉牌当时可真没白买! “所以,你又救了孤一次。” 乔挽颜抿唇笑,笑容甜腻腻却丝毫不腻人,甜的要命。 “能救到殿下,挽颜很欢喜。这块和氏璧,挽颜也很欢喜。” 她接过锦木盒,望着里面纯净如雪的和氏璧,“我会好好收藏起来,每日都要拿出来擦拭!” 切,这样的和氏璧自己都有两块了,都是外祖父送给自己的! 样式如此老气,她才不会带出去丢人呢! 乔挽颜无意间扫见月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只露出半个脑袋但她还是轻易地知晓那人是谁。 她哎呀一声揉着眼睛。 “怎么了?”鹤知羽问道。 乔挽颜有些焦急道:“我的眼睛好像进东西了,好不舒服。殿下、殿下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第141章 就惯着吧 乔意欢看见眼前的一幕只感觉到一股滚烫的血液直冲脑顶,双手控制不住的攥成拳头。 须臾,她转身离开,面无表情。 筱莹很快跟上,看着她的背影,想说的话竟然不敢说出来,只好无言的跟在后面。 走了许久,筱莹终究是没忍住,“小姐,您没事儿吧?小姐您别伤心,郭小姐口中殿下对您评价如此之高,在殿下心中您还是最重要的!” 乔意欢忽然驻足回首看着她,筱莹看着她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的样子心底里有些忐忑,可下一瞬,她却看见小姐又扬起往日里那般温柔和顺的笑容。 “小姐?” 乔意欢轻笑一声,“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殿下心中有没有我是殿下的事,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就够了。筱莹你也去休息吧,我也打算午憩休息一下,晚上咱们还要去放花灯呢!” 从前的小姐又回来了,筱莹立即点点头,“是,小姐!” 乔意欢看着筱莹回了耳房,长出了一口气。 从前,殿下即便对乔挽颜多加照顾也不过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可如今,殿下对她与从前不一样了。 会照顾她的情绪,当众为她解围,还会私下里找她。 嫣然曾经和自己说过,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争不抢却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荣华富贵以及荣耀加身。 可自从自己在万寿节宫宴上,准备了一桶姜山想要一举成名,一切都变了。 皇上当众仗责自己,自己在殿下小侯爷和公主面前腹泻不止,殿下为了乔挽颜斥责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三不五时便会给自己送东西的殿下也很久不派人给自己送东西,更没有借着席面的由头与自己见面。 自己当初不该所求太多,不该准备那一桶姜山。 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让乔挽颜一舞惊艳众人。宫宴过后,同样都是乔家的两个女儿,自己与她成了对比的两个极端。 乔意欢看向院子里一棵生长出嫩芽的大树,视线上移看着顶端的翠绿色嫩芽,面色柔和。 自己本该,不争不抢的。 和从前一样,便会回到从前。 生为庶女,但自己生来就是主角。 乔意欢在树下站了许久,片刻后回身看见院子外面路过的姜祁云,出声留住了他,“祁云?” 姜祁云偏过头,“意欢姐姐,你在这儿啊,不是说回禅房去休息了吗?” 乔意欢笑着道:“有些睡不着,晌午日头正好,想着在外面晒晒太阳。” 姜祁云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明明很久之前就答应好的事儿,但却食言了。 “对不起,那套通草花......不过意欢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让工匠再给你做一套!就算那老头说什么都不给我做了,我也会找到其他工匠的!” 但就是不好找就是了,否则通草花也不会这么珍贵。 阳光穿过树枝洒在她的脸上,乔意欢不如乔挽颜那样生的精致,美的不似真人。 她的美,是安安静静宛若一幅柔和画卷般的美。 白衣纱裙,素面朝天,嘴角扬起的浅淡笑容好似一瞬间能驱散人心中的阴霾。 无害、孱弱、温柔。 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莲花。 “祁云不必如此愧疚,不过是一套通草花,送给挽颜也没有送给别人,我不生气的。” 这话一出,姜祁云更加愧疚了。 可愧疚之余,他总觉得眼前的意欢姐姐有些陌生,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乔意欢声音轻婉,“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准备祈天灯吧?晚上我想要放祈天灯!” 姜祁云直接答应了下来,“好,我这就让人准备出来给你送过来。” 乔意欢笑了笑,“那便辛苦你了。” 姜祁云走到院门口回头又看了她一眼,一如既往的温和样子。 但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他总觉得那笑容不达眼底,只浮于表象。 走出禅院,姜祁云让人送些最好的祈天灯给乔意欢送去。 下人道:“小侯爷,最好的那一批薄宣纸祈天灯侯爷已经派人送去给太子殿下、璟王殿下和公主殿下了。对了,乔二小姐那边也送去了一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了。不过,倒是还有一些棉纸做的祈天灯。” 姜祁云挑眉:“乔挽颜?爹给她送去做什么?拿过去多少?” “五个。” 姜祁云神色动了动,“我去拿回来一个,她和那个小丫头一人两个也够用了。” 乔挽颜让人把软榻搬到了外面,晌午晴光甚好,她在外面晒着太阳闭目小憩,紫鸢正在给她捏着小腿。 禅房的门是打开的,云瑶就坐在门口在祈天灯上画着画,一派其乐融融。 姜祁云一进来便看见软榻之上的乔挽颜双眸阖上休憩的画面,藕臂轻搭在绒毯之上,修长白嫩的手指微微卷曲,如白瓷般柔美。 美人卧榻,安静美好如同一幅精心雕琢的画卷,衬的平庸的院子如同人间仙境。 姜祁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怎么睡着了? 初春的清风都暖意洋洋,轻轻抚摸着脸颊,几缕发丝被它撩动吹起,乔挽颜惬意的翻了个身,面朝着一侧。 她未曾睁开眼,因着似醒非醒还带着几分鼻音,“陆小狗?” 远处陆今野似乎也很享受这难得的舒适天气,坐在廊下的栏杆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一根狗尾巴草。 双眸因为太阳光太过刺眼,微微眯着有些漫不经心。 脚下有麻雀在来回踱步,察觉到陆今野站了起来,快速张起翅膀飞走了。 一直没有应答,乔挽颜懒洋洋又道:“嘬嘬嘬.......” 陆今野走近,“我汪一声,你还真把我当狗了?” 乔挽颜依旧没有睁开眼,“阳光太刺眼了,给我撑伞。” 陆今野暗道了一句矫情,“你冲另一边不就行了?或者进屋睡去。” 紫鸢轻轻啧了一声,“你话怎么这么多呢?小姐冲另一边舒服就不会转过来了,屋里有些阴凉,小姐就愿意在外面睡!” 陆今野冷冰冰的视线看了她一眼,就惯着吧。 第142章 嗯,有点小刺激 “乔挽颜。” 乔挽颜掀开了眼帘看向声音的来源,“干嘛?” 姜祁云顿了顿,“没、没什么,就是问你还要不要花灯。” 乔挽颜闭上了眼睛懒得回答,紫鸢答道:“静安候已经派人送来了祈天灯和花灯,不劳烦小侯爷了。” “啊、哦,知道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乔挽颜忽然道:“小云子,不过我还缺了些桂花糕。” 姜祁云驻足,头毛黑线,难以置信,“小、小云子?你这女人疯了吧?” 把他当内官呢? 乔挽颜缓缓掀开眼帘,“你巴巴的来问我还要不要花灯,我还以为你今日不做小侯爷了,改做伺候人的下人了呢。随口一问,你凶什么?” 姜祁云看着榻上女子嘴角戏谑的笑意,气的有点头晕,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你嘴上涂砒霜了吧?你说话不这么毒舌能死吗?” 乔挽颜啧啧道:“我不毒舌不能死,但是遇到乱跑没主人溜的傻狗,我不骂就浑身难受。我总不能让自己一直难受吧?” 姜祁云被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气笑了,“我真好奇以后谁会娶你,你以后的夫君迟早得被你气死!” 乔挽颜笑眯眯的和紫鸢道:“紫鸢你看见了吗,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傻狗,都会说人话关心人了,还会关心我以后的夫君会不会被气死呢。” 紫鸢心里鼓掌,小姐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 小姐真棒!!! 陆今野撑着伞淡漠的视线看着他,似乎对于两人之间一见面就掐架的画面习以为常了。 次次讨不到好处,偏要巴巴的自己送上门被人骂一顿。 骂完气冲冲的离开,也不知道是来讨骂的还是骂完舒服了所以不长记性屡次送上门。 陆今野收回视线看着笑容肆意的乔挽颜,有的人生来就要为了吃穿忧愁,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成为家族的棋子,有的人生来就要谨小慎微的长大。 他见过很多人,杀过很多人,可只有乔挽颜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人。 拥有尊贵的出身,拥有家人的宠爱,拥有花不完的金钱。 不用讨好别人便有人捧着最好的送到她的面前,自幼培养出来的骄傲与底气,让她不害怕任何人任何事,肆意而为只要她自己开心快乐。 所行所言,无关善恶,只关她自己心情喜好。 刻薄的样子,自私的样子,都坦坦荡荡,甚至坦荡的让人觉得刺眼。 他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生下来什么都有的人。 陆今野蓦然回想起幼年时期的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被人当街殴打只因为一块饼子。 当真如她所言,和狗没什么区别。 “对了,你们静安侯府今年准备的和氏璧是谁选的?”乔挽颜一转话锋问道。 姜祁云被她的脑回路折服,上一秒骂自己下一秒问自己问题,当他是面团捏的不成一点脾气都没有? “问你话呢!”乔挽颜始终得不到答案语气提高了几分。 “小爷我!怎么,你是无意间看见那和氏璧了,也被惊艳到了?” 乔挽颜坐了起来,耸耸肩幽幽道:“哦,那块和氏璧被太子殿下送给我了。但是你眼光也太差了,那块和氏璧老气的不得了,我连带出去都觉得丢人。下次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个没眼光的就不要参与了。” 姜祁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对,太子怎么把和氏璧送给她了? 太子从来不参加花朝节游嬉,这次参加竟然是为了把和氏璧送给乔挽颜的? 那意欢姐姐....... ?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的最后一抹辉光隐没于远处山峦之后。 云瑶已经拿着两个祈天灯欢天喜地的和紫鸢去了河边放灯,乔挽颜这边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着云瑶兴奋的样子觉得有意思。 “陆今野,你放过花灯吗?你要不要也放一个,就祝愿我永远美丽。” 陆今野跟在她后面看了一眼她的侧颜,没说话。 无耻,幼稚。 乔挽颜偏过头,“小哑巴狗,你怎么不说话?” 陆今野:“........” 乔挽颜瞳孔内藏着笑意:“叫一声让主子听听。” 陆今野觉得,她是真的把自己当狗了。她脸上的情绪,完全是闲暇之余逗猫逗狗才会有的语气和神情。 “不叫。” 乔挽颜驻足,伸手抓住他的黑尾往下拽,但陆今野只是微微偏了偏脑袋,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如此拗着,看得人都头皮疼,但他偏生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乔挽颜叱骂道:“我是给你脸了是吧?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世上难找我这样的主人,你如今还敢和我顶嘴?” 声音传入耳朵里,她身上独特清冷的香气也随之进入鼻腔弥漫开来。 “世上确实难找你这样的主子,一般主子没有你这样的闲心三不五时的折磨人。” 他到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她了,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他就没见过乔挽颜像是折磨自己这样折磨别人。 但他从前根本没有见过她,何来的得罪? 乔挽颜微微颦眉,“回去在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她说完,跋扈骄矜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扬起一抹甜腻腻的笑容绕开他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陆今野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是太子。 他敛眸,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耐。 乔挽颜刚迈出去两步,突然感觉到手腕上被人一股大力握住。 以为是陆今野以下犯上,回首就一巴掌扇过去,却在手还扬在半空中要挥过去的时候看见拽着自己手腕的人是鹤砚礼。 清脆的巴掌声被人群热闹的声音淹没,乔挽颜手还停在半空,掌心因为这一巴掌震的有些微微发麻,连带着大脑都嗡嗡作响。 乔挽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鹤砚礼的脸被一层阴霾笼罩,神色冷鹜的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 明明没有一丝表情,但乔挽颜就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双腿陡然间一软,陆今野几乎是一瞬间将她接在怀里,阻止她因为害怕跌坐在地上。 眼下,气氛有些微妙。 鹤砚礼还抓着她的手腕,但乔挽颜人在陆今野的怀里。 第143章 这大厦壁疯了 乔挽颜看了一眼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想要缩回来,但却没抽出来,反而被捏的更紧了。 鹤砚礼没看她,幽深的深眸看着陆今野,眸光又冷又沉骇人心脾,好似终年不化的极北冰雪,丝丝寒意弥漫开来。 陆今野丝毫不惧,与之对视。 鹤砚礼低沉的声音响起:“脏手拿开。” 陆今野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没有丝毫怯懦之意,神色平静语气不急不缓,“王爷身份尊贵,但我的主子不是你,自然不会听你的命令。” 鹤砚礼身后的侍卫手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这人敢如此跟王爷说话,简直是找死。 鹤砚礼视线落在乔挽颜那张比花还娇艳的脸上,“乔挽颜,你养了一条好狗。” 乔挽颜骂陆今野是狗,是真的把她当成一个玩意儿。 但鹤砚礼骂陆今野是狗,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即将没命的死人。 “陆今野,你放开我。” 陆今野脸色微变,揽住她的双手缓缓松开。 垂下眸子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意。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冰冷的吐着蛇信,随时给予给对方致命一击。 乔挽颜个子在同龄女子之中不算矮,甚至可以算是身材高挑又纤细的绝佳比例。可在鹤砚礼等人的面前,还是矮了不少。 此刻又距离如此之近,乔挽颜抬头看着鹤砚礼,脸上孱弱无害。 在鹤砚礼的视线内,怎么看都是可怜兮兮让人无端生出怜悯之心。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想要好好地呵护她。 但鹤砚礼此刻,只想将她蹂躏的哭哭啼啼,让她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将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里,让这世间少一个满腹心机的蛇蝎女子。 乔挽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王爷,我刚刚不是故意打你的。疼不疼,我给你揉揉你别凶我好不好?” 鹤砚礼冷笑一声,“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乔挽颜抿了抿唇,摇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了,她以为是陆今野,手挥出去没收回来而已,鹤砚礼这个蠢货怎么又不吃装可怜这套了? 鹤砚礼握着她的手腕抬起在半空中将她拉近几许,半阖着的眼眸暗光涌动,旖旎着诡异的色彩。 乖戾、邪佞,让人无端生出一抹寒意。 “打了王爷可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间接挑衅蔑视皇权,轻则杖刑,重则监禁流放。” 鹤砚礼拇指摩挲着她白皙如美瓷的手腕,“你这羸弱娇气的身子,杖刑定然撑不过去。流放还没有到达,便会死在路上。那就只剩下监禁,你说本王把你监禁起来好不好?” “本王高兴了,放你出去见见太阳。不高兴了,你就在阴暗不见光的地方待上一辈子。” 乔挽颜伸手捂住他的嘴,“王爷别说了,我害怕。” 鹤砚礼身后的侍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是在北冥城因为功夫好被王爷挑在身边侍奉的。 在王爷身边待了许久,别说是捂住王爷的嘴阻止王爷说话,就是碰王爷一片衣角的女子都被扔到军营里去以儆效尤。 虽然听墨萧说王爷对待乔二小姐跟别人不一样,但是眼下他也吓得够呛。 这可不是北冥城啊,随意处置贵女可是要被群臣参的啊! 即便皇上再宠爱王爷,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轻轻放下的吧? 那可是乔尚书最宝贝的女儿,估摸着牺牲一切都得和王爷讨个说法! 他此刻有点想念墨萧了,至少墨萧在有点胆子劝劝王爷,他完全不敢开口啊。 鹤砚礼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开,“贸然触碰男子的脸,不觉得有些不合规矩吗?” 陆今野淡然道:“主子素来不在意这些虚妄之物,别说是触碰王爷的脸,就是我的身体,主子也看过摸过。” 乔挽颜难以置信的偏着头看着他。 这大蠢货疯了! 陆今野看着鹤砚礼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色不疾不徐又道:“这算什么呢?主子把我从斗兽场买回来,就是让我当她的面首我也是拒绝不得只能顺从的。只是捂个嘴而已,王爷何须这样大惊小怪的呢?” 乔挽颜斥声道:“你少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睁眼说瞎话,陆今野是真的疯了。 陆今野无视鹤砚礼阴翳的视线,语气从容淡定,一点说谎的意思都没有。 “主子记性不大好,我帮主子回忆一下。青州客栈后院,我惹了主子不高兴,主子脱了我的衣服还用指尖划过我的皮肤,主子不会做了不承认吧?”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好像还真是....... 不是......她隐隐记得那天陆今野很羞愤,怎么今天这么骄傲的说出来啊? 没事儿吧他? “我没有!他撒谎!王爷杀了他吧!” 这大蠢货是不想活了,赶紧死去吧他。 陆今野泰然自若,“主子为了将我留在她身边给我种下了子母蛊,同生共死。啧,主子对我当真不一般。” 他话落看向了乔挽颜,“主子,舍得我死吗?” 鹤砚礼拧眉,子母蛊?同生共死? 乔挽颜抬起一脚踹了过去,“你胡说!什么同生共死,是我死了你也得死,你死了我才不会死!” 陆今野冷笑一声,不去辩解。 但如此反应,他那一番话就更让人相信了。 至少,不会有人去冒这个险。 他的一番疯言疯语说出口,偏生某人不敢下死手除了他。 从前她只觉得陆今野其人是个难以驯服的狼崽子,不听话骨头硬的犟种。 但是此刻,她觉得陆今野脑子里指定是缺点啥。 疯了,绝对是疯了! 乔挽颜此刻想把这个疯狗还给乔意欢了。 第144章 惩罚了他可就不能惩罚我了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鹤砚礼眼尾溢出来的阴翳压的人透不过气,可下一瞬,他的神色十分平静,就像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乔挽颜有没有摸过那只狗,乔挽颜对待它是什么样的想法,这些通通与他无关。 但这只卑劣的疯犬如此冒犯他,他有必要让他认清一些事实。 “人不死,但这世间有千百种生不如死的办法。本王今日心情不错,便赐你一个宫刑与劓刑。” 乔挽颜一句话没说,鹤砚礼很满意她的反应。 这证明陆今野在她心底里一点地位都没有,随时可以抛弃。 “放心,你死不了,不用担心子母蛊会发作连累了乔挽颜的性命。” 鹤砚礼看着陆今野的视线带着一抹漠然,这样卑贱的东西多看一眼都是脏了他的眼。 陆今野没有看向鹤砚礼,只是看着乔挽颜的侧颜,始终没有等到她的回视。 乔挽颜沉默许久,小声道:“那王爷惩治了陆今野,是不是就不惩罚我了?” 陆今野:“........” 意料之中。 鹤砚礼半眯着眼,“当然。你虽然打了本王一巴掌,但是本王如今心情不错还要嘉奖你。” 他握着乔挽颜的手将人拉走,“本王带你看个有趣的东西吧?” 陆今野看着面前七八个挡住自己前路的人,单手抽出腰间的长剑。 月光下,剑身散发着阴森的光芒。 鹤砚礼步伐大走的又快,乔挽颜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王爷,我跟不上,你要带我去哪儿?” 鹤砚礼没说话,但却放慢了脚步。 夜色之下,没有人发现二人藏于一处假山之后。 虽然河边人很多,但此处的河边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无关其他,只因为此处水流缓慢,放出去的花灯很难飘远。 再加上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看着这边人少又黑暗,过来的人自然就少了。 但不远处,乔挽颜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乔意欢双手拿着一个祈天灯,筱莹正在用火折子给里面的羊油蜡烛点火。 刚刚还一点光亮都没有的祈天灯,霎时间散发出温暖的辉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灯罩,点亮了乔意欢的温润面孔。 “小姐,这祈天灯虽然不如薄宣纸做的好,但是经由小姐的作画也是极好看的!” 乔意欢眸中闪过一抹失落,“可是,只有我看还是太可惜了。” 她长出了一口浊气,闭上眼睛许着愿望:“我愿用余生安康祈愿知羽哥哥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未来之路光明璀璨、平安喜乐,成为大幽最幸福的人。” 一道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乔意欢缓缓掀开眼帘,看见鹤知羽的一刹那吓了一跳,“殿、殿下?” 祈天灯的辉光倒映在他的瞳孔内,鹤知羽柔和的视线看着她,“为何用自己的安康来祝愿孤?你的安康也很重要。” 乔意欢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殿下怎么会在这儿?我特意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为殿下祈福。” 鹤知羽单眉微挑,“不是你让孤来此处的吗?” 乔意欢摇了摇头,神情满是不解,“我不曾找殿下来啊?” 话落,她看向了筱莹,筱莹立即请罪,“小姐恕罪,是奴婢、是奴婢觉得小姐一个人来放祈天灯太孤单了,所以就以殿下的名义去找了太子殿下。” 筱莹跪在了地上,“小姐惩罚奴婢吧,是奴婢僭越了。” “你、你怎能如此?”乔意欢又气又急,指着她无奈道。 鹤知羽道:“无妨。不过孤好似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乔意欢脸色微变,含糊其辞道:“殿下可能是闻错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呢?” 鹤知羽嗅觉素来不错,如此浓郁的血腥味不会有假。 筱莹沉默片刻,“太子殿下,其实是我家小姐用自己的血在祈天灯上写了对殿下的祝福才散发出来的血气。” “不许胡说!”乔意欢轻斥,一脸愠怒。 鹤知羽看向了她手里的祈天灯,上面果然是红棕色的血迹颜色。 “你怎能.......”鹤知羽平静的心湖好似骤然间落下一块巨石,水花四溅久久不能平静。 “意欢,你何须对孤做到这个份上?” 乔意欢轻咬下唇,垂下眼眸,“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但也想为殿下做些什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只希望殿下能够安好,能够幸福,能够得偿所愿。只要殿下好,我怎样都无所谓的。” 鹤知羽知道意欢是个怎样的女子,付出不求回报,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纯良的性子。 乔意欢又道:“花朝节会有很多人祈愿皇上和太子殿下安好,但我只想祈愿鹤知羽这个人可以平安顺遂。” 她话落立即又道:“殿下恕罪,直呼殿下名字是意欢失礼了。” 鹤知羽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你不必做到这个地步的,你希望孤安好,孤也只希望你安好。” 乔意欢抬眸看向他,嘴角上扬好似一弯新月,带着几许腼腆羞涩,“那殿下可否和我一起放飞这祈天灯?” 假山后面,鹤砚礼便站在乔挽颜的身后,单手撑在山壁看着远处的画面。 他戏谑道:“郎情妾意,当真是美好,你觉得呢?” 乔挽颜面色平静,“我不觉得。” 从前看见太子和乔意欢在一起的画面之时,太子看着乔意欢的视线永远都是带着毫不晦涩的喜悦爱意。 只要看向乔意欢,太子的脸上永远扬着从心底里涌现的温柔暖意,眼中除了她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那是她只有在父亲母亲那里才能看见的画面。 可是眼下,鹤知羽为何没了从前满怀心许爱意的样子? 依旧温柔,但却少了灵魂。 乔挽颜抬头看了看浩瀚无垠的天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 只不过鹤知羽较之陆今野等人,稍微难搞了一点。 谁是太子她便对谁下心思,即便日后鹤砚礼在自己没看完的话本中谋逆成功,当真以配角身份反杀了身为天道男主的鹤知羽,她也不后悔。 皇后之位,照样是自己的。 但鹤砚礼能成功的可能性,概率可并不高。 柳嫣然之前也说过,鹤知羽,是注定走上天子之位的。 第145章 留下来,陪着我,求你 “你不觉得什么?” 乔挽颜浅声道:“王爷明明知晓我想嫁给太子,却带着我看见这一幕,王爷果然是讨厌我,不想让我在花朝节这一日过得开心。” 鹤砚礼微微愣了一下,看着她依旧望向前方的淡漠视线,刚刚心底里还升起的那一抹兴致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挽颜转身离开,背影清瘦,带着一抹浓浓的落寞。 回去的路上,乔挽颜看见了靠在大树上毫发无伤的陆今野。 周围扫视了一眼,瞧见了不远处七八个侍卫装扮的男子倒在地上。 乔挽颜知晓陆今野这个疯狗功夫极好,云珩之前也跟自己说过陆今野是被人从小培养起来的杀人工具。便是因为性情捉摸不定难以控制,被陆今野一朝找到机会反灭了帮派满门。 但鹤砚礼身边的人也并不是酒囊饭袋,七八个对上一个,竟然没有压制住陆今野。 乔挽颜多看了几眼陆今野。 “很失望吧?我竟然没被璟王的人抓走。” 乔挽颜点了点头,“他们死了?” 陆今野没看远处倒在地上的那群人,“他们若是死了,璟王降罪,你会不会将我推出去抵罪?” 乔挽颜白了他一眼,“废话,死了你也不能伤我一根汗毛。” 陆今野沉默。 乔挽颜:“你跪下。” 陆今野看着她,片刻后跪在了她的面前。 乔挽颜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隔了许久才忽然问道:“你刚刚忤逆璟王我很满意,我要嘉奖你。但眼下我手头上没什么东西,就嘉奖你一颗蜂蜜糖好不好?” 陆今野一脸怀疑人生的看着她手里那颗一看就是毒药的‘蜂蜜糖’,似乎是有些难以理解,抬头又看了她一眼。 “你认真的吗?” 乔挽颜将手里的那颗蜂蜜糖放回了口袋里,拿出腰间的香纱帕子擦了擦刚刚捏着那颗蜂蜜糖的手。 下一瞬,乔挽颜手中的香纱帕子挥向陆今野的脸,顿时一抹幽香袭入他的鼻腔。 浑身几乎是一瞬间酸软无力,倒在了地上。 乔挽颜内心啧啧轻叹,云瑶给自己的东西倒真是好用。 那颗‘蜂蜜糖’上面裹了一层情花粉,香纱帕子是被文殊兰浸泡三天三夜的。情花粉遇上文殊兰,是能让强壮如牛的人都能一瞬间失去力气的迷药。 乔挽颜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陆今野,脚尖踢了踢他的身子,“你刚刚那么不乖,我给你一些教训不是应该的吗?” 她本来是想着陆今野栽到了璟王的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等他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她也不想留这种不听话的疯犬,一颗毒药了结了他的性命,左右也玩够了。 可她有些没料到,陆今野的功夫好,却好到了这种地步。 能利用的人不利用,简直是蠢货。 但是眼下,她有点不高兴。 乔挽颜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一颗赤红色丹药和一颗玄黑色丹药倒在了手心里,塞到了陆今野的口中。 乔挽颜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以后,记得乖些。” 陆今野即便是数九寒冬的天气衣着单薄的跪在外面一夜又一夜,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可是此刻五脏六腑灼热之余传来的钻心痛意,让他再难保持一丁点理智。 是比在斗兽场遭受非人折磨还要折磨人意志的疼。 陆今野趴在地上,身体酸软无力动弹一下都难如登天。隐匿在黑暗中,却犹如身处在炼狱。 “毒发的三个时辰内,被璟王发现那也是你的命运。若是侥幸没遇到璟王,你还是我身边的一条好狗。” 乔挽颜话落顿了顿,“哦对了,不过你得听话。若是不听话,每月月圆之夜,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 用时间来慢慢训狗实在是浪费她的时间,用毒药来牵制一个人,对于陆今野这样的人才简单又迅速。 毕竟对于一个不爱钱,不爱权又没有家人的人来说,命是唯一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 子母蛊固然能让他不敢对自己下手,但残心可以让他乖乖听话,摇尾乞怜的等着自己每月给他解药。 乔挽颜看着陆今野痛苦的样子一丁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她就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付出真心的人。 这世间,除了她的爹娘外祖父以及紫鸢,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心软。 正如话本里所说,她是个恶贯满盈、为达目的无恶不作的卑劣之人。 陆今野看着乔挽颜一点温度都没有的脸,清楚知晓自己在她心底里如同草芥。甚至自己就这么死了,她都只会嫌弃的离自己远一些,以免沾染到晦气。 乔挽颜不是个好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可为何....... 乔挽颜起身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出去一步,衣裙便被一抹微弱的力气抓住。 陆今野瘫倒在地上狼狈不堪,额间冷汗直流,脸色惨白一片,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抓住她的衣裙。 “留下来。” “陪着我。” “求你。” 虚弱无力的几个字断断续续的从他的口中溢出。 乔挽颜转过身。 陆今野眸中升起一丝希望,“好疼,主人,我好疼。” 乔挽颜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抬步离开。 废话,不疼给他吃什么毒药?! 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内,陆今野收回视线将藏于舌下的两颗毒药吐了出来。 只是含在舌下便如此强的药性,十有八九是药师谷的毒。 他无力的平躺在地面上看着遥远不可及的天宇。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连给人喂毒都不会,估摸着自己还是她的第一次。 她该卸了自己的下颚将毒药塞在嗓子眼里,之后以水灌下,岂能塞到口中就结了? “她这么对你,你不恨她吗?” 远处徐徐走来一个身姿高挑的少年,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一袭张扬红色衣衫氤氲出超脱规矩束缚的不羁。 姜祁云离他半丈的距离停下了脚步,似乎只是在问一个极为寻常的问题。 陆今野淡声道:“我这么不听话她都没有杀了我,你知道这证明什么吗?” 第146章 砚礼,救我 姜祁云沉默片刻,想了许久都还没有想到是因为什么。 乔挽颜这么折磨他,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合乔挽颜心意的事儿。 不过想想他的遭遇,自己气了乔挽颜她顶多也只是打自己几巴掌,乔挽颜还是对自己手软了。 “证明什么?” 陆今野却不说话了。 姜祁云也没兴趣与他废话了,“不说拉倒,装什么?” ? 云瑶放走了一个花灯,回身要再拿一个的时候看见了乔挽颜走过来,立即站起来惊呼道:“阿颜姐姐你快看,放花灯好有意思啊,河里这么多花灯好好看啊!” 鹤宝珠也拿着一个花灯笑着道:“挽颜,你去哪儿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云瑶说你随后就来,我一直都没有看见你。” 鹤宝珠也好生兴奋,她从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些东西,亲眼看着满天满河的祈天灯和花灯,当真是震撼的她想要拿手机拍下来发到朋友圈装个大逼。 但眼下,她没有手机。 “遇见了一个熟人,寒暄了一番。” 云瑶将花灯递给她,“阿颜姐姐你也放一个吧!花灯还有很多,但是祈天灯只有五个,我想等着你一起放所以一直没动呢!” 乔挽颜接过花灯,望着如同漆黑绸缎的河面飘着一盏盏花灯,像是点缀其中的璀璨明珠一般。 当真比无垠天际点点星光更让人为之眼前一亮。 乔挽颜蹲下身将手里的花灯放在河里,看着它缓慢的朝着远处飘去,心中默默期许。 加油,你要成为花灯中飘的最远的那一个!!! 云瑶问道:“阿颜姐姐,你许了什么愿?” 乔挽颜笑着道:“希望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幸福快乐,尤其是公主和瑶瑶!” 鹤宝珠和云瑶一左一右感动不已的看着她。 阿颜姐姐好善良! 妹宝太温柔啦!! 紫鸢微微拧眉,她刚刚还猜小姐许的愿一定是要刚刚放的花灯成为飘的最远的那一个,没成想竟然是这么善良的愿望。 是她不懂小姐内心的柔软良善了,她真该死! 彼时另一边,鹤知羽与乔意欢共同放了两盏祈天灯。 “意欢,今日是花朝节,你又是与你妹妹一同来的,可要去找她一同度过这花朝节夜晚?与家人共度,意义非同凡响。” 乔意欢神色微顿,须臾笑声道:“我正要和殿下说呢,不成想殿下如此知我心里话。” 鹤知羽派了京元去查探乔挽颜如今在哪儿,片刻后却得知了乔挽颜被璟王私自强行带走,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殿下,璟王对挽颜的恨意众所周知,挽颜被璟王这样私自带走,会不会.......会不会遇到危险?!” 这便是她从前做下的孽,从前是璟王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如今花神庙人山人海又是夜晚,璟王岂能真的咽下被她抛弃背叛的仇? “意欢,你别着急,孤会寻到你妹妹的!” 说完,带着京元直接离开。 乔意欢还想要叫住他,可伸出去的手却收了回来。 “小姐,咱们不跟着殿下一起去找吗?”筱莹问道。 乔意欢摇了摇头,“我跟着也是添乱,去那边找十公主吧。公主带着的侍婢多,告诉公主也能让公主派人去找。” 漫漫长夜,贵女被人私自带走,这可怎么好呢? 真是让人不安。 乔意欢朝着东河边走去,这边不同于阴暗的西河边,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河边绵延许远都是人在放花灯。 乔意欢一眼便看见了乔挽颜的身影,愣了一下。 她不是? 她不是被璟王私自带走了吗?为何会在这儿? “你少废话!”一道阴鸷的声音响起。 乔意欢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那人面容狼狈满脸戾气,正是白日里那通州知府的儿子李修承。 不是听说他天还未黑就和李知府离开花神庙了吗?怎么还没走? 乔意欢拉着筱莹趁着夜色躲在了树后。 “让你去你就去,那个贱人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此刻身边还没有个护卫,我不让她付出点代价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回通州?”李修承咬牙切齿。 静安侯府那个小侯爷自己没法子动手,自己带着的几个护卫都被他一个人揍的鼻青脸肿,但那个贱人如今身边没什么人保护,他不动手简直是错失良机。 “那个女人不会记住你的脸的,你就把这些油不经意间倒在她的裙摆上,那边人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倒在裙摆上她也不会察觉。你若是不去,我就今日打死你!” 那个侍卫咬了咬牙,“是,公子息怒,我这就去。” 乔意欢拉着筱莹不动声色的离开原地,走了许远,筱莹才道:“小姐,那个是李知府的儿子吧?” 乔意欢浅声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先陪着我去远处凉亭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筱莹看了她一眼,“是,小姐。” ? 乔挽颜手拿着祈天灯,紫鸢打开火折子将里面的蜡烛点燃。光芒照在她的脸上,正要闭上眼睛许愿,不远处突然响起吵闹声。 “快跑啊!” “大家快跑啊!” 鹤宝珠立即道:“是那边孔明灯在半空中聚集在一起烧起来了!” 火星子落了下来,宛若一场炙热的星雨。人群炸开了锅,惊呼声以及刺耳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紫鸢连忙道:“小姐咱们快跑!” 乔挽颜在紫鸢话说到一半便拉着她的手腕朝着西边空地那边跑,余光扫见鹤知羽仓皇朝着自己而来的身影松开了紫鸢的手。 燃烧的薄宣纸从半空中落下来,恰好落在乔挽颜的衣裙上,霎时间升起火苗。 “挽颜!”鹤知羽惊呼。 乔挽颜没有看向他,像是没有发现他也没有听见他唤自己一般,在鹤知羽朝着自己奔来的视线下快速扑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中。 “砚礼,救我!” 第147章 你对我太凶了,我害怕 一抹淡淡的幽香响扑面而来,温香暖玉入怀,一抹轻纱绸缎拂过手背,却如同指尖拂过琴弦。 琴音响起,也拨动了鹤砚礼的心弦。 鹤砚礼在鹤知羽喊出乔挽颜名字的时候便发觉了他在奔向乔挽颜,他心中十分笃定乔挽颜一定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下意识的就会与鹤知羽双向奔赴。 可却不曾想过人群茫茫之中,她最先看见的是自己。 心底里潜意识遇到危险要找的人,是自己。 鹤砚礼在乔挽颜抱住他的一瞬间便稳稳的张开手接住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垂眸看见她的衣裙上升起火苗,单手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将她燃烧的裙摆割裂。 身上的披风迅速解下罩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个小脑袋。 “王爷,这边不安全,花神庙那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风向不是朝着那边去,我们先回花神庙吧!”侍卫道。 鹤砚礼与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对视上,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 单手将她抱了起来托住,大步朝着花神庙那边走去。 乔挽颜伸出手搂住了鹤砚礼的脖子,面朝混乱不已的河边望去。 不久前还沉浸在美好氛围中的人们此刻哪还有半点欢喜,争先恐后的疯狂逃窜想要远离孔明灯齐聚的河边。 为了自己不受到危险,不惜推开前面的人,将原地哭着喊着找爹娘的小孩子撞到一边。甚至有些惊慌下腿软走不动的,趴在地上惊恐呼救。 哭叫声如同划破无垠天际的利箭,汹涌澎湃的席卷而来。 乔挽颜那一双浅棕色的瞳孔中好似盛满了无尽的惊慌,最后视线精准的落在了鹤知羽的身上。 视线相对,乔挽颜薄唇微张似有惊讶。 可最后却没有一丁点反应,只是别开了视线低下了头,埋在了鹤砚礼的颈间谁也不想看。 夜色浓浓,谁也没有看见鹤砚礼耳尖红的好似盛开的红玫瑰。 血液几乎要沸腾一般袭遍四肢百骸,激起生生战栗。 鹤知羽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血肉里都不见他松开一下。 燃烧的薄宣纸于半空中飘落在地上落在春日里枯燥的树木上,与上面的祈福绸带与灯笼旖旎缠绵,将夜空渲染的一片通红。 鹤知羽站在原地不曾离开,高贵绝尘的容颜浮现一抹阴翳的杀意。 身后,是浓烈而汹涌的大火肆意无忌的燃烧着。 面前,是他不曾经过深思熟虑便想抹消的画面。 “殿下,这边火势太大我们先走吧。”京元瞧见静安侯那边带着潜火队的人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不仅如此,姜祁云也在帮忙救着火。 鹤宝珠到底是个现代人,之前在火锅店吃饭的时候不幸遇到火灾事件。 有了经验自然不像那些身居闺阁很少出门的女子反应惊慌,也比那些养尊处优的男子反应迅速。 看见乔挽颜被璟王抱着离开,一手拉住薇末的手,一手抓住云瑶快步的拉着两人也朝着花神庙那边跑。 云瑶嗷的一声叫出来,鹤宝珠此刻没有精力去安抚她,只得大声道,“别怕,我一定带着你平安的和你阿颜姐姐会合!安静一些,危急时刻吵闹完全没有意义!” 云瑶歪着脑袋踉跄的跟着跑,听见这话撇着嘴不敢说话了。 薇末余光扫了一眼公主殿下抓着云姑娘头上的揪揪风驰电掣的往前跑,想要提醒一下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鹤宝珠惊慌之下哪里想到云瑶还是个小孩子,在同龄中也算是矮的那一个。 头也没回伸手去抓,着急之下也没顾得上手感不对。 而另一边凉亭处,乔意欢本就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乔挽颜的身上,自然将远处混乱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乔意欢坐不住站在凉亭之下,神色凝重不安,看着太子殿下像是全然忘记了自己一般也跟着朝着花神庙的方向而去,心湖酸涩与苦涩交织的滋味弥漫开来。 “小姐,咱们就留在这儿不会被大火波及的。”筱莹有些庆幸小姐早早就来到凉亭这边休息,若是也在河边,估摸着要吓坏了。 乔意欢没有回答她,“筱莹,你觉得我是不是处处都不如乔挽颜?” 筱莹连忙道:“怎么会呢小姐?小姐是奴婢此生见过最最纯良之人。您心慈貌美,对待蝼蚁都尚且有慈悲之心,哪里比不得二小姐?二小姐,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罢了。她心思恶毒、满腹心机,这样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乔意欢沉默,忽而想起了乔挽颜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报应,不过是弱者的心理安慰。’ 可是,她不信。 只要做好自己,做好从前的乔意欢,自己该拥有的还会拥有! ? 鹤砚礼进了禅房,侍卫们没敢跟着进去,背对着里面守在门外。 乔挽颜被放在了一张八仙桌上,轻启朱唇声音婉转轻柔,“多谢王爷救我。” 能让你救我,是赏你的机会。 鹤砚礼冷笑一声,“能让你救我,是赏你的机会。” 乔挽颜愣了一下,瑰姿潋滟的双眸写满了大大的疑惑,“你莫不是被我肚子里的蛔虫附身了?” 他怎么这么清楚自己内心想什么? 还一字不差?! “你短短八个字就结了本王对你的救命之恩,不觉得谢礼太廉价了吗?” 乔挽颜微微拧眉,伸出两只手开始数数,“多谢王爷救我,这不是六个字,哪来的八个字?王爷怎的如今不识数了?” 鹤砚礼脸色微变,“你刚刚怎么就没烧死在河边?” 乔挽颜:小气鬼,一句话就生气! 乔挽颜将手从披风下拿了出来,手背上有块烫伤的殷红。 鹤砚礼脸色微变,“什么时候烫伤的?” 乔挽颜内心冷哼,嘁,不是说自己怎么没烧死在河边吗? 她委屈巴巴道:“就是你抱着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弄到的。我怕打扰到你,就没敢说。” “你长个嘴干什么的?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什么不敢说的?” 乔挽颜低下头,小声嘟囔道:“你对我太凶了,我害怕。” 第148章 孤自然是喜欢她的 门口的两个侍卫虽然没敢朝着里面看,但是听见这话也不免朝着里面自家王爷的背影看去,不约而同的。 乔二小姐好,王爷坏! 人家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对人家那么凶做什么? 乔二小姐那样儿,像是恶贯满盈抛弃王爷的人吗? 一定是王爷当时太敏感误会人家乔二小姐了! 连受了伤都不敢说出来,给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鹤砚礼被气笑了,“我凶你?我凶你哪一次你怕了?装什么可怜呢?” 乔挽颜又将手背递到了他面前,“好疼~给我吹吹。” “来人,去拿药膏!” 鹤知羽第一时间赶到了乔挽颜所在的禅房,花神庙的禅房众多,从前的花神庙香火并不旺,还是当今皇上来了一次之后,静安侯府接手了花神庙,这里才香火逐渐旺盛起来,仅次于国寺。 禅房里的摆设虽然都差不多,但是大小以及格局却不一样。 权势地位不低的人,都会住在东禅院这边。而东禅院,又分为两个区域。 一方为男子所住,一方为女子所住。 鹤知羽未作他想赶到了女子所住的区域,却不想漆黑一片,一盏灯都不曾亮起,便立即调转方向去了鹤砚礼的禅房。 果不其然。 他一眼便看见了乔挽颜坐在八仙桌上伸着手,鹤砚礼拿着药膏在她的手背上涂抹着什么。 鹤知羽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鹤砚礼只是嘴上说说,心底里从来不曾恨过乔挽颜。 或许此刻只要乔挽颜开口,他便会立即流水宴席十里红妆的迎娶她为王妃。 这个想法,让他莫名的不安。 “见过太子殿下。” 门外的侍卫请安开口。 乔挽颜这才看向了门口的鹤知羽,立即便要收回手,却被鹤砚礼头也没抬的握住拉了回去。 “让你动了吗?” 乔挽颜垂下眼帘,忽然安静了下来。 鹤知羽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挽颜虽然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去找鹤砚礼,但或许也不过是碰巧看见了一个熟人,并非是心里对鹤砚礼拥有莫大的信任,心中还有他。 在看见自己来了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要去收回手以免自己误会,她在意自己的情绪。 若是当时在河边,她最先看见的是自己,绝不会奔向鹤砚礼的怀抱。 乔挽颜低下头,旁人难以看出她眼底的情绪。 自己只要稍微收回手,就能引导太子自己的举动是心底里在意他怕他误会。 毫不犹豫的奔向鹤砚礼的怀抱,但却也施舍他一个希望,如此才能让他的心左右摇摆。 眼下他只会为自己开脱,将过错安在鹤砚礼的身上,因为不想承认他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不重要。 洒在乔挽颜身上的烛光突然消失,一道阴影覆盖住了她。 她抬起头,仰首看着鹤知羽,神情孱弱无害又娇美动人。 不经意间流出来的情绪,都牵动着对方的心弦。 乔挽颜闲来无事在家中,每天照镜子八百遍,自然清楚怎样的角度堪称完美。 男人这种贱东西,让他们以俯视的角度看自己,最能激起他们藏在骨血里高高在上的卑劣感。 乔挽颜的皮肤如羊脂白玉一般白皙细嫩,此刻赫然一片殷红氤氲着刺目的色彩极为明显。 “京元,把烫伤膏拿来。” 京元立即应了一声,将袖中的烫伤膏双手递了过去。 鹤知羽语气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挽颜的皮肤如此娇嫩,岂能用寻常的烫伤膏?这样,是会留疤的。” 言外之意,你如此不细心,怎配出现在挽颜的身边? “孤的烫伤膏里面加了完颜玉膏,绝不会留下痕迹。” 乔挽颜没有一丁点动作,更没有将手收回来的意思。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做一个无害的菟丝花,璟王和太子自己就会吵起来的。 “皇兄如此有经验,是照顾女子多了积累起来的吗?想来皇兄的意中人,被皇兄照顾的很好吧?” 鹤砚礼依旧不曾松开乔挽颜的手,指腹涂抹着药膏轻轻的在乔挽颜的手背上擦拭着。 鹤知羽看了他一眼,鹤砚礼像是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一般,慢悠悠又道,“本王不如皇兄有经验,但又对那些庸脂俗粉没什么兴趣,只好日后多多请教皇兄了。” 乔挽颜内心啧啧轻叹,瞧瞧这攻击力,只要这毒舌不是冲着自己,她可是极为喜欢的。 鹤知羽神色黯然:“有心之人不必教。孤身为储君分不出时间来照顾别人,但挽颜自幼养尊处优,孤只知道她的一切都需要最好的,不论吃穿住行。” 乔挽颜适时的抬起头看向鹤知羽,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的欢喜,似乎对于太子如此了解她而感觉到压不住的喜悦。 鹤知羽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柔和。 乔挽颜内心冷笑一声,蠢货,给你点甜头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鹤砚礼沉声道:“皇兄这般了解她,是喜欢她?” 此言一出,鹤知羽未作犹豫,“挽颜其人值得所有人喜欢,孤自然是喜欢的。” 门外,乔意欢刚到便听见了这么一番话。顿时停下了脚步,双腿有些麻木。 鹤知羽又道:“但这世间喜欢分为很多种,孤对挽颜是绝对欣赏的喜欢,你莫要误会败坏了挽颜的名声。”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璟王。” 乔意欢的出现打断了刚刚诡异的气氛,鹤知羽回身看向她,“意欢,你刚刚去了哪里,河边走水孤派人去找你,始终不曾找到你。” 乔意欢听着太子面不改色的谎言,浅声道:“有些不舒服便去了凉亭休息,不曾在河边。” 殿下骗人,明明从河边走水到现在,他都不曾去找自己,也不曾派人去找自己。 原本在他身边之人,一直护送他来禅院这边。 他根本就是忘了自己还在河边。 “原来是这样,你没事儿就好,孤也便放心了。” 乔意欢走近,“挽颜的手受伤了?!这么一片红定然很疼,若是我能替你受了这罪过便好了。” 鹤砚礼刚刚被噎住的气还没有发作出来,“既然这么心疼,你也去烫伤弄红陪着她不就行了?说些废话有什么用?” 第149章 赐婚 乔意欢脸色煞白,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的筱莹这次没敢说话,她是真的害怕璟王这个人。 她从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就因为璟王便没了一条胳膊,成了一个废人。 若是这次惹得璟王不满,怕是自己的命就连太子都保不住。 鹤知羽道:“意欢,璟王其人口无遮拦你莫要放在心里。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这边是男子所住的禅院,意欢若是没有事儿不会随意来此处的。 乔意欢顿了顿,须臾轻声道:“其实,其实我是听见了一些话,想着来告诉殿下。” “什么话,你别怕,慢慢说来。” 乔挽颜不感兴趣乔意欢到底想要说什么,趁着两人说话将太子刚刚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烫伤膏拿了起来递给鹤砚礼,想让他用这个加了完颜玉膏的烫伤膏给自己涂抹一下伤处。 这么好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呢。 鹤砚礼看了一眼她递过来那盒烫伤膏,拿了过来直接撇在了秽桶内。 乔挽颜瞪着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气鼓鼓的宣泄自己的不满。 鹤砚礼皱眉,乔挽颜直接白了他一眼不看他,使起了小性子。 乔意欢刚要说话,便听见乔挽颜开了口,“殿下,王爷把殿下的烫伤膏扔到了秽桶里不给我用!” 鹤砚礼:“??????” 谁惯的她这么爱告状了? 得着什么东西都告? 鹤知羽拧眉,不悦的视线看向他,“你有什么不满冲着孤来,欺负她做什么?” 鹤知羽一边说一边让京元又拿过来一盒,用帕子将乔挽颜手背上的烫伤膏擦拭干净,又在指腹沾上新的烫伤膏替她上这药。 一番动作自然,乔挽颜心安理得的受着。 乔意欢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个局外人,全然参与不到他们之间。 乔挽颜忽而道:“姐姐要说什么就说吧,姐姐不会怪罪我刚刚打断姐姐要说的话吧?” 乔意欢道,“怎么会呢?其实我是听见了通州知府的儿子密谋将蜡油倒在挽颜的裙摆上,若不是如此那祈天灯的纸掉下来也不会迅速升起火苗。” 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个人脸色不约而同的微许变幻。 鹤知羽当天晚上就派人去抓李修承,果不其然在离花神庙五里地以外的地方将人抓了回来。 静安侯府直接将这件事儿的大多数过错都推到了李修承的身上,说他蓄意报复静安侯府和乔家小姐而在树上也倒了蜡油,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连夜就跟着太子璟王等人回京。 但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丑时初了,太子先将人关在了东宫,众人各自回去。 翌日早朝过后,李修承直接被斩首,通州知府被革职。 皇帝从来不在意那些小事,也懒得派人大费周章的去调查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李修承一个人所为。 没有人死在花神庙,静安侯想要拉出来一个替罪羊,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璟王还有那个小纨绔留下。”皇帝话落,众臣退下。 大殿安静下来之后,姜祁云才悠悠道:“皇上,微臣也有名字,您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微臣是小纨绔呢?” 皇帝大笑,起身道:“从小朕就这么叫你,长大了你倒是知道丢人了。走吧,你们三个陪着朕用膳,朕倒是好久没和你们一起用膳了。” 中保殿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坐在了主位之上,双眸好似静谧而幽深的深潭,即便面色透着慈爱之意,但偶有涟漪荡开,便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璟王在北冥城多年,怎的改了口味?朕记得你从前最爱吃桂花糕,每每用膳之时都要先吃几块桂花糕在吃别的菜。” 鹤砚礼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恭维的意思,“桂花糕甜腻,我不爱吃了。” 皇帝笑出了声,笑声之中满满都是嘲笑。 不爱吃? 鹤知羽始终沉默,他从来不敢像鹤砚礼这般对父皇如此不敬。 这样的相处方式,像极了寻常百姓家的慈爱父亲以及受宠的儿子。 他从前是羡慕的,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在意了。 人总要接受不喜欢的一切。 皇帝又道:“太子的年岁也该娶一位太子妃了,心中可有心仪的人选?” 鹤知羽突然被提及婚事有些错愕,若是从前他定然要在此处向父皇竭尽所能的阐明意欢是个多么适合的人选。 她温柔大度知书达礼,虽然只是庶女,但他也从来不在意那些虚妄之物。 但如今,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意欢被父皇当众下令杖责,满城皆知。 皇帝细细的欣赏他脸上微妙的情绪,倒是有点长进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再为一个女人丢了脑子。 “你的婚事是家之要事亦为国之根本所系,当责一位贤良淑德又人品贵重之人。朕与皇后都在思虑储妃人选,若是你有喜欢的,朕会优先考虑。” 鹤知羽起身,“儿臣多谢父皇关心。” “坐下吧,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在意那些繁复缛节。” 皇帝看了一眼鹤砚礼一副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神色微动没说什么,而是将视线移到了姜祁云的身上。 “小纨绔,与你同龄的差不多都娶妻了,你可有喜欢的女子了?” 姜祁云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刚刚还说起太子妃,怎么下一瞬就说到自己身上去了? 他从前是有想娶的人的,但是她与太子情投意合,自己是一定会成全她让她幸福的。 只要她幸福,自己能不能与她在一起都不算什么的。 “微臣没有,也不想娶妻。” 皇帝道:“你是静安侯府的独子,你若是不娶妻就算你父亲松口朕也不会答应!” 皇帝话落看了一眼鹤砚礼,“朕但是有个好人选,容貌好家世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配你绰绰有余。甚至,你还要高攀!” 姜祁云隐隐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刚要拒绝,皇帝再次开了口,“朕一会儿就让翰林院撰写一道赐婚圣旨,乔家嫡女与静安侯府独子成婚,可谓是一件大喜事了。” 第150章 啊呀,手抖 “父皇?” “我不同意!” “啊?!” 三道声音在皇帝话落的一瞬间便不约而同的响起。 皇帝扫了一眼三人的脸色,眼底之中异色流动,“怎么,你不喜欢乔家嫡女?乔尚书若是知晓朕要给你和他女儿赐婚你还不愿意,估摸着你要被他上门揍一顿了。” 乔尚书就是个护犊子的性子,这辈子护的也只有两个,妻女。 姜祁云心乱如麻,“我、我也......其实我......哎呀皇上,太子和璟王都还没有成婚,您给微臣赐什么婚啊?!” 他们两个还比自己年长呢,皇上好端端的给自己赐什么婚? 苏效道:“小侯爷,您怎能如此和皇上说话呢?皇上给您赐婚那是天大的福泽啊!” 鹤知羽恭敬道:“父皇,儿臣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斗胆向父皇谏言。小侯爷还未及弱冠礼,平日里性情乖张纨绔还不懂得如何照顾妻子与妻子相处。乔家嫡女自幼养尊处优乃乔家珍宝,性情自是有些娇气任性。小侯爷若是与乔家嫡女成亲,怕是会造成彼此之憾,还望父皇再斟酌一二!” 皇帝沉默,殿内好似时间停滞了一般,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鹤知羽立即起身跪下。 苏效小心翼翼道:“皇上,太子殿下所言也有理。若是乔二小姐和小侯爷当真成亲了,怕是静安侯府的房盖都要被两人给拆下来呢!” 皇上本就没有真的打算就这么给两人赐婚,苏效这一番话皇帝的脸色倒是略有缓和。 “璟王觉得呢?” 鹤砚礼淡定的吃着面前的一道贡蟹狮子头,听见这话直接道:“儿臣不同意。” 皇帝并没有因为他如此不恭敬的态度震怒,反而直接笑出了声,“浑小子,你为什么不同意?给乔家和静安侯府赐婚,你有哪门子资格不同意?” “配不上。” 至于是乔家配不上还是静安侯府配不上,他却不说了。 姜祁云鬼使神差道:“乔家与静安侯府相比,也不算配不上,王爷还是莫要抬举我们静安侯府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递过去的视线有些嫌弃他脑壳里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罢了,太子也起来吧。朕从来不是个不顾年轻人意愿的老古板,这婚事成与不成还要看你们自己。” 皇帝话落又问道:“婚事无关他人,你可喜欢乔家嫡女?你若是喜欢,朕也可去透透乔尚书的口风。” 姜祁云像是感受不到旁边的阴翳冷意,磕磕巴巴,“我、我......乔挽颜性子骄矜任性,一言不合就.....我若是娶了她,肯定要被她欺负死。妻子当找贤良淑德,乔挽颜那么娇气,和贤良淑德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帝神色晦涩,若是这么多缺点,为何不直接了断的拒绝,说不喜欢? 皇帝内心啧啧轻叹,乔家那丫头可真是厉害。见过两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个能把这小纨绔都治的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还知道若是真的成亲了,定要被人家欺负死不能反抗。 姜祁云低下头,“如果.....如果这世上一定要有人娶了难伺候的乔挽颜,我也、我也可以勉强.......” 话没说完,鹤砚礼手中的清酒直接泼了过去。 “啊呀,手抖。” 鹤砚礼慢慢悠悠问道,“不是故意的,你不会介意吧?” 姜祁云擦了擦脸,“鹤砚礼,你想干啥!?我离你这么远,你手抖泼到我?你当我信啊?” 苏效瞥了一眼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一幕用膳的样子,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 这样的画面,该多少年没有上演了? 从前王爷还没有离京的时候,小侯爷也住在宫里的时候,两个人三天两头的拌嘴打架。 只不过十次能有九次,小侯爷占下风。 每一次,皇上都是这样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人打架拌嘴,像是寻常百姓家里看着两个儿子吵闹的父亲。 但即便皇上露出如此开怀的神情,也不耽误下一秒诛人九族。 赐婚的话题皇帝没有再提起,姜祁云也没好意思再问。 若是多问几句,像他多想成这么婚事一般。 “过一段时间西陵使臣会抵达京城,正值四年一度的春蒐大会,朕打算在上林围场召见他们。太子,今年的春蒐大会你来操办吧。” 太子颔首应下,“是,父皇。” 姜祁云道:“皇上,既然要召见使臣那肯定规模很大,都什么人可以去啊?” “以万寿节规格操办便是。” ? 尚书府,永宁阁 十公主来了尚书府,一道而来的还有乔家二房的两个嫡女,平日里安静的永宁阁今日倒是热闹了起来。 乔挽颜呷了口茶,“听说你家里在给你和忠武将军幼子说婚事,如今怎么样了?” 乔初雪神色顿了顿,须臾讪笑道:“我也不清楚,婚姻之事都是爹娘商量,我听从便是。” 乔挽颜看了她一眼,这好端端的,怎的让她听出一抹忧愁与无奈? 是不喜欢? “忠武将军幼子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颇有忠武将军年轻时的气魄,也勉勉强强算是个好夫婿。” 配乔初雪,不算高嫁也不算低嫁就是了。 只不过她隐隐记得话本中一笔带过乔初雪在成婚前几天忽然暴毙而亡,丧事都没有办便草草了事。 当时她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估摸着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乔初雪笑了笑,“妹妹说的是。不提这个了,你们可听说云间颜肆的香皂?我前些时日买了两块,当真是又香又好用。” 乔初雪一母同胞妹妹乔初夏道:“挽颜姐姐,听云间颜肆的周掌柜说,这香皂的方子是乔意欢卖给他的,每个月乔意欢还可以分钱呢!这香皂卖的如此火,估摸着她每月能拿到不少钱!一个贵女竟然做这种事儿,简直是给乔家丢人!” 门外突然响起吵闹声。 “阿颜姐姐!我.......” 话还没说完,云瑶看见鹤宝珠立即双手捂住了头上的两个揪揪,一句话没说转身撒丫子就跑。 第151章 看见她就头疼 众人愣了一下,显然不理解云瑶这一番举动是在干什么。 云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飞快的倒腾两条小短腿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插上插销,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头疼,她看见十公主就头疼! 另一边,鹤宝珠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孩子真是爱蹦爱跳哈哈哈哈.......” 她真不是故意的...... 乔初夏话被打断有些不满,继而又道:“挽颜姐姐你说是不是呀?果然是庶女不懂规矩,在外面做生意也不嫌丢人。她自己丢人倒是无所谓,但是身为乔家女丢的可是我们整个乔家女眷的名声。” 乔初雪道:“一个庶女眼界也就在那儿了,自然与我等考虑不同。” 乔初夏撇了撇嘴,“姐姐说的这话可就对极了。不顾全大局只看重那么一点蝇头小利,不知道从商卑贱吗?” 乔初雪立即瞪了她一眼。 乔挽颜拿着蜜饯的手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须臾,她慢条斯理的将蜜饯放在了口中,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婢女,便见那婢女立即走上前端起一杯茶,倒在了乔初夏的头上。 “啊!你疯了吗?贱婢你敢.....啊.....” 紫鸢挥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放肆,小姐面前岂敢如此喧哗。” 乔初夏狼狈的捂着脸气的浑身发抖,她就说不想来不想来,谁愿意来讨好乔挽颜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可父亲母亲偏要自己和姐姐一起来和乔挽颜讨好关系,如今好了,她被一个下贱的婢女欺负姐姐都不管自己! 乔初雪起道:“挽颜妹妹消消气,初夏她年纪小不懂事儿,我回去定然好好责罚她。” 乔挽颜却是笑了笑,“胡说什么呢?公主还在这儿呢,你可不要给我泼脏水啊,我哪里生气了?” 乔初雪立即道:“是是是,是我一时口误,妹妹勿怪。” 乔挽颜擦了擦嘴角,“你们也是,那可是我堂妹,怎么能如此行事呢?还不将人带下去换身衣服,否则这个样子如何出了尚书府的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堂妹了。” 紫鸢颔首,“是。初夏小姐这边请,奴婢带您下去换身衣服。” 乔初夏白了她一眼,却不敢继续闹事儿,只得快步离开想要赶紧将衣服换下去。 东厢房内,乔初夏刚要让紫鸢去拿套香云纱料子的衣服给她换,便见刚刚把茶水倒在自己头上的婢女将门给从里面插上了。 “你在干什么?衣服还没拿过来你锁什么门?” 紫鸢走上前二话没说就将一个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锁门的婢女迅速上前从后面抓住她的手掣肘住。 惊惧的呜咽声响起,但却传不到永宁阁内。 紫鸢抬手就朝着她的脸扇去,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直到乔初夏脸肿的老高,哭的眼睛通红一片,紫鸢终于停下了。 “初夏小姐以后可要记得,在我家小姐面前谨言慎行。” 后面四个字,紫鸢一字一字缓慢警告。 “给她换身婢女穿的衣服,从后门将人送回去。日后尚书府,不许她进来,没得让小姐不高兴。” “是,紫鸢姑娘。” 紫鸢转身出了门,回到永宁阁恭敬回禀,“小姐,初夏小姐已经更完衣了。但是忽然身体不大舒服想要先回去,奴婢派人送她回去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人去说什么。 乔挽颜笑着道:“公主怎的一直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 乔初雪见此也没有多说话,安静的在一旁坐听。 鹤宝珠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其实那个香皂的配方是我告诉乔意欢的。之前我和乔意欢一起做香皂,本打算是试一试没成想成功了。但却不成想,她竟然我的配方直接给卖了。” 乔挽颜有些诧异,乔意欢如今都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儿了? 难怪从花神庙回来的第二天就又开始施粥救济那些穷人,感情着没从府里要钱,是抢了人家的配方出去卖换来的钱。 好一朵不争不抢纯良温柔的白莲花啊。 乔挽颜甚至有些想笑。 “公主为何不派人直接找去那云间颜肆和掌柜说呢?” 鹤宝珠道:“我没有证据证明配方是我的。” 她当时只是说之前在封地的时候听人说起的,根本没有写下来的字迹证据。 乔挽颜有些不理解,“你是公主,何须证据?” 天潢贵胄,一句话的事儿还需要证据? 鹤宝珠想了想,作为一个现代人告人需要证据这是刻在脑子里的,但是这里不是现代啊。 说什么天子犯法焉与庶民同罪,但这不过是为了安抚那些庶民的漂亮话罢了。 真有人闹到天子面前,不被株连九族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说的也有道理。” 薇末道:“公主放心,证据奴婢会为公主准备妥当。” 鹤宝珠是真的放心,她本来就是个废物,但薇末这种人是她在现代最羡慕的那种人,有她在自己完全可以放心。 鹤宝珠道:“其实我在京城的产业也有一些,我想把香皂的生意放在自己在京城的铺子里售卖。虽然这样可能会带来一些流言蜚语,但我还是想要试试做生意。” 她一直觉得在古代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能把一些古代没有的东西利用信息差在古代做生意,她觉得应该很有意思。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最想做的就是财富自由后做一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当老板就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儿! 乔初雪没有说话,公主亲自经商实在是有些自甘下贱。 不说公主,就是一些官家小姐手里都有一些产业,但却没有人亲自去经商,都是雇佣人去管事,到时候直接过来汇报交账本就是了。 这公主要亲自经商,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乔挽颜道:“挺好的呀,我支撑公主。” 她不觉得有什么下不下贱的,不过是那些自视甚高的人享受着钱财却转头嫌弃那些赚钱的人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自己只想成为最尊贵的女人,而十公主想要自己做点生意罢了。 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为了自己想要的努力而已。 第152章 你不要过来啊 午后,京元上门了。 紫鸢拿着一盒东西回了永宁阁,等到乔挽颜醒过来之后才走了过去。 “小姐,太子殿下派京元过来,给小姐送来了烫伤膏。” 乔挽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了床,坐在镜前任由婢女给她梳着头发,懒洋洋的伸出了手,紫鸢立即上前跪在地上给她上着药膏。 “小姐,听说薇末去了云间颜肆,离开之后那掌柜直接将香皂给下架了,也不知道薇末都说了什么。” 乔挽颜半阖着眼帘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掌柜不敢继续卖香皂,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乔意欢算账?” 紫鸢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小姐,那掌柜即便不满也不敢来尚书府找人要说法啊?” 乔挽颜笑笑,“那如果尚书府不打算管她无耻偷人配方骗人的事儿呢?” 紫鸢愣了一下,之后眼睛亮了亮,“那掌柜如果不知道的话,奴婢愿意好心告诉他!” 乔挽颜笑眯眯道:“紫鸢越来越聪明了!如今的聪明程度,就是五岁小孩都不及了!” 此言一出,永宁阁内婢女低着头偷笑,但是谁也不敢笑出声。 紫鸢撅了噘嘴,“小姐又取笑奴婢~” “小姐,老爷请您去栖云堂一趟。” 乔挽颜梳妆过后便去了栖云堂,乔尚书和金氏都在,见着闺女来了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颜颜快进来,母亲让人做了一套南海珍珠点缀的裙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乔挽颜眼中露出惊艳,“娘,这裙子好漂亮!” 金氏笑眯眯道:“你喜欢便好。” 乔尚书道:“闺女啊,爹让你过来是想要给你说件事儿。这不是四年一度的春蒐大会到了吗,皇上这次要在上林围场召见西陵使臣,规模盛大,所以文武百官也可携其家眷一同前去。” 乔挽颜并不意外,西陵使臣,西陵那位太子要来了。 她想想话本中写的,忽而笑笑。 “闺女这是乐什么呢?”乔尚书看见她笑眯眯的样子心都要化了。 敲完要摇了摇头,挽着金氏的胳膊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儿。爹,那这次你只带着我和娘一起去吗?” “你娘素来不喜欢这些,所以她要留在府里。至于乔意欢,爹爹也不打算带着她去。” 得罪了皇上,虽然皇上没有牵连到乔家,但是他也不会带着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女儿。 即便这次太子发话,他也得回绝了才是,以免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给他丢人。 ? 第二日晌午,乔意欢舀起一勺白粥还没放到小乞丐的破碗里,便突然看见有人掀翻了桌子,顿时吓了一跳朝着后面躲避。 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怒斥道:“堂堂尚书府长女,竟然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赶紧还钱!!!” 乔意欢打量了一眼那怒气冲冲的男子,“你是何人?我何时骗你钱了?” 男子冷笑一声,“我叫周余,是云间颜肆掌柜的儿子!你从别处偷盗的配方转卖给我爹,害的我爹损失惨重还白白给了你那么多银子,你不该赔钱吗?” 乔意欢听得糊涂,云间颜肆,那应该是香皂的配方。 “你在胡说什么?香皂的配方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什么偷盗的配方?” 周宇大声道:“大家都来听听,这个女人偷盗了十公主的香皂配方卖给我爹,让我爹给了她整整一百两银子。不仅如此,还让我爹每月给她进账的五成!如今公主派人找上门我爹才知是被骗了,你们说我该不该朝她要钱???” 人群一言不发,在场的都是受过乔意欢恩惠的穷苦人和乞丐。 于他们来说,那钱是从哪里来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有粥喝,谁都是活菩萨。 隐隐有人开口为乔意欢辩解,说这是劫富济贫的好事儿,甚至有些人直接围住了周宇。 周宇也不在乎,踢飞了脚边的粥桶,“还钱!赶紧还钱!你要是不还钱,我去府衙也要告你,就不信这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 敢动手打他?那他就讹死这个无耻女人! 乔意欢有些难以置信,公主找去了云间颜肆?怎么会呢? 虽然自己最近和十公主来往不算多,但从前自己与她也算是相谈甚欢的好友,自己还曾救过她的命,她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更何况她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但也是不缺钱财的,何必要绝了自己的活路? “我.....我没有!那配方是我和公主一起研制出来的,我只是想要卖配方买粮食给这些穷苦人吃饱肚子而已!” 此言一出,人群中甚至有人开始推搡周宇,为乔意欢说话的声音更多了。 鹤砚礼是路过此处,便听见外面吵吵闹闹。 侍卫将来龙去脉禀告的清清楚楚,鹤砚礼淡声道:“乐子。” 鹤砚礼闭上眼睛,“回府。” 这话刚说出去,外面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鹤砚礼掀开眼帘,将刚刚关上的窗户打开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停车。” 远处,乔挽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身姿轻盈仿若蝶舞翩跹,一袭玉白华裙随风而动,仿若九天之上的神女莅临人间,令这世间的一切化作陪衬。 人群中隐隐浮现倒吸气的声音,众人皆将视线落在了这位不似凡间女子之人的身上,收不回视线。 “姐姐,云间颜肆的掌柜找到了尚书府爹爹才知晓你都做了什么糊涂事儿!”乔挽颜语气轻缓但却略微有些指责无奈。 乔意欢有些不知所措,不成想事情竟然会闹的这么大。 十公主为何要这样逼迫自己?不过只是一个配方,为何要这样小气? 乔挽颜走近,身后的十几个侍从也跟着走上前,警惕的看着那些穷苦之人以及乞丐。 乔意欢看着她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算计笑容莫名的有些不安,害怕她火上浇油,害怕自己说不过她被她当众羞辱。 第153章 收买人心何须那么繁琐? 乔意欢微微垂眉,本就清丽动人的一张脸因为浮现晦涩难言的委屈而更加纯净温婉。 她声音略有些哽咽,“妹妹,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我本想着这香皂的配方是和公主一起做出来的,最开始没打算把配方卖了。但我实在是见不得那些苦命人吃不饱穿不暖,自己每个月的月例又不足以支撑买粮之钱,是以才将配方卖了。” 眼眶里的泪落下,美人一滴泪更是让那些穷苦之人为之感动。 乔意欢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着公主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些小事,若是能用这笔钱来帮助更多的人,公主也定然会高兴的,但却不曾想会变成这样。我会向公主亲自请罪,但我不后悔这样做,我愿意一个人去承担过错。” 人群中隐隐开始暴动。 “意欢小姐做错了什么?公主都那么有钱了还差这点钱吗?” “就是,意欢小姐这是大义,比你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强多了!” “你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哪里懂得我们的苦楚?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你们的一件衣服都够我们一年的粮食,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意欢小姐的不是?”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生来富贵不缺吃不缺穿,而我们就要在这儿受苦!” 有了人开头,自然就有人跟随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与委屈。 这些时日他们可以吃饱肚子都是因为谁清楚知晓,他们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恩怨,只知道这些人想要让他们继续饿肚子! 乔意欢捂着胸口满脸歉意,“我知晓大家的性情,但是我手中月例并不多,日后怕是难以为大家继续施粥了。是我对不起大家,还望大家千万不要牵连别人,这都是我的错。” 周宇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拳捂着脸往外躲,但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乔意欢这番话给震惊到了。 那些高门贵女他很少接触,唯一接触的一个也不像这样‘厉害’。 明明是她自己偷了公主的配方被公主知晓,如今倒几句话煽动那些人维护她开始闹事。 “二小姐救命,二小姐救我啊!”周宇这回没有那些嚣张气焰了,朝着乔挽颜那边跑。 众人哪里愿意过上好日子又回到从前?直接蜂拥上前。 其中一个更是直奔乔挽颜这边而来,视线死死地锁在她的身上。 人这么多,他就是做了点什么不该做的都不会有人发现,只能是她自己倒霉。 只是还没有上前,便见陆今野持剑挡在了乔挽颜的面前,阴冷的视线看了过去。 十几个侍卫护在乔挽颜身边,都是尚书府的高手。 单说这些难民,就算是人数寡不敌众,但让二小姐被碰到一块裙角,都是他们无能。 乔挽颜看着那些人渐渐躁动起来,看向了被陆今野拦住死死盯着自己的那个男子,“陆小狗,他衣服颜色太淡了,给他点颜色看看吧。” 陆今野未作犹豫,一剑砍断了那男子的一条手臂。 凄厉的嚎叫声响彻天际,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乔挽颜甚是满意这个结果,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姐姐这话便是置家中父母于冷血无情之地了。爹爹娘亲知晓姐姐在外面施粥,也明明说过买粮食的钱可以随时去公账上支,但姐姐和爹娘生气较劲偏生不去,反而做出这等不合规矩的事儿,如今还要装可怜引发众人暴动给衙门添事儿,姐姐是疯了吗?” 乔挽颜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姐姐如此行径,知道会给这些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吗?聚众闹事往小了说私斗罪,往大了说便是谋逆罪,对公主不敬便是对皇室不敬,姐姐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开始后怕。 他们从前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也不至于饿死,若是被安上了罪名,那可是要没命的! 乔挽颜这一番话,先是指责了乔意欢自己任性偷了公主的配方出去卖得罪了公主,与尚书府没关系与被救济的众人也没有太大关系,反而是乔意欢有意煽动他们。 后又警告这些人继续闹事的后果,让他们不敢继续冲动。 乔意欢不敢置信,“我何时与父亲母亲较劲了?” 她竟然如此无耻给自己泼脏水! 乔挽颜丝毫不觉得自己无耻,此举不正义,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就不是个正义的人。 “姐姐如此行径还是快快回去给公主请罪吧,至于这施粥救济穷苦之人的事儿姐姐也莫要担忧了。尚书府会开设粥摊,娘已经让手脚麻利的人来操办这件事儿。” 这好名声,如今可不是你的了。 施粥做善事却把自己做进去了,姐姐没了那些光环,也不过如此嘛。 乔挽颜看向众人:“如今是春日里了,虽然天气渐暖但早晚还是有些凉意。明日我会从自己的私账上出钱,让人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大家都可以来领。” 众人闻及此言哪还在意刚刚意欢小姐有没有受到委屈,于他们而言,谁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活菩萨! 如今这位貌美如天仙的姑娘就是他们的活菩萨! 乔挽颜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在那些人的呼和声中看向了乔意欢。 她语气悠然:“姐姐你瞧,收买穷苦之人的心不需要那么繁琐,只需要钱就够了。姐姐忙活了这么久如今一场空,一定很难过吧。妹妹看见姐姐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好生心疼呢。” 从她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钱财,就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将自己奉为活菩萨。 什么亲力亲为,只需要让这些人知晓出钱的是自己,他们感恩的也不会是那些舀粥的人。 乔挽颜戏谑的视线从乔意欢身上收回,转身离开上了马车,侍卫们随行在马车两侧以及后面浩浩荡荡离开,只剩下乔意欢与筱莹脸色变化如云。 没人知道的偏僻角落,刚刚那断了一臂的男子胸口正中一剑,双目睁的溜圆没了气息。 璟王府的马车缓缓驶离。 第154章 我怎能让你跟我一起私奔? 乔意欢回去的时候尚书府的门房小厮没有开门让进,只说是让她去公主府请罪,公主若是松口原谅才准回来。 筱莹气的够呛,但乔意欢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转身就去了公主府,只不过公主没在府里,这门依旧没有进去。 “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筱莹看着自家小姐站在公主府门前跪下有些心疼。 这还不知道公主到底是不在府里还是故意不想见小姐呢,若是不想见小姐,小姐就是等到天黑去也是见不到人的。 乔意欢道:“父亲让我求得公主的原谅,我等着公主回来便是。” 乔意欢在公主府门口的事儿转眼间就传到了乔挽颜的耳朵里,紫鸢给她捏着肩,“小姐,这乔意欢未免也太认死理了。公主不在,那就回来呗,偏要在那儿装可怜等上许久。” 乔挽颜捧着一本书翻阅着,心情不错的样子,“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你说她此刻的心情会如何?” 若是自己没有看见那个话本,怕是还会像从前一样直接砸了乔意欢的施粥摊,继而引起那些穷酸人的暴动。 事情闹大了,自己难免会遇到点意外。即便没有,乔意欢哭哭啼啼一番,自己也只会被太子斥责。 因为话本中的自己,本就被太子厌烦。 收买人心,不以硬碰软,这些从前她不屑做的事儿如今看来,比直来直往的教训对方更让人心情开怀。 难怪大家都讨厌那些装模作样的阴货。 这谁遇到了谁不生气啊? 从前自己可是被乔意欢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气的半死呢。 ? 月落西沉、朝晖夕阴。 凤仪路巷子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他便坐到了车内一个妙龄女子的身边。 “初雪,多日不见你清瘦了,可是最近吃的不好?” 马车内些许昏暗,掩盖住了乔初雪脸上的殷红。 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宇郎,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这几日没有见你没什么胃口,但是乔初雪这话有些难为情不敢说出来。 周宇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见着她没有收回手笑了笑,坐的更近了。 “初雪,我今日因为你那堂姐被人打了一顿,脸上都见伤了。若是别人我定然不忍,但那是你的堂姐,我没法子只能认了这个栽。” 乔初雪一听这话立即去摸他的脸,“受伤了?怎么回事儿?你说的是我哪个堂姐?” “还能是谁,乔尚书那个庶女!”周宇将白日里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理所当然的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人坑骗却为了心爱之人隐忍吃了哑巴亏的情种。 乔初雪心疼坏了,“其实白日里我和堂妹与公主便在一起听说了这件事儿,当时我便很担忧想去派人只会你一声,谁承想你不在云间颜肆。想着晚一些再去看看,不料公主速度那么快,午后就派人去了。” 乔初雪将蜡烛拿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周宇脸上的伤,清隽的一张脸上浮现青淤,看得她心中如同被揪成一团似得。 “怎么会弄得这么严重?何必为了我去隐忍呢?” 周宇握着她的手哄道:“这不算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乔初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须臾垂下眼帘,“可是、可是我家中已经在为我谈婚事了。宇郎,你可不可以带我走?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我不奢求荣华富贵,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周宇将她抱在怀里,“初雪,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我怎么能让你抛弃父母,抛弃一切与我私奔?那样我便太自私了!” “可是我家里.......” 周宇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家里不愁吃不愁穿,在百姓之中算是过得逍遥自在之人。但是配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还是高攀了,你父母不同意给你找了将军之子,我心中不安也无能为力。” “但是初雪,这世上总有办法让你父母接受我的。” 乔初雪问道:“什么办法?” 周宇松开她,握着她的双手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在乔初雪好奇的神情下开了口。 “如果,如果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父母即便心中不满也定然会同意的!” 乔初雪微微愣了一下。 周宇继续诱哄道:“初雪,我知道这样会伤害到你,但是我也是想要你我之间有个好结果。当然,你不愿意也可以,我绝不勉强你!” 周宇语气温柔旖旎,生的不算让人一眼惊艳的那种人,也是一表人才。再加上会哄女孩子欢心,在乔初雪去云间颜肆的一来二回便暗生情愫。 如今这般话,她更是顷刻间摇头。 “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有些害怕。但为了能与宇郎在一起,我愿意的。我愿意奔向你,我愿意为了我们之间的未来而努力。” 周宇将她拥在怀里,若是能娶到乔初雪,他也不必以后只守着一个小小颜肆。 云间颜肆若不是因为之前父亲和尚书府那个庶女交易就快要关门大吉了,如今又来这么一出,估摸着颜肆也离关门不远了。 他图的是乔初雪的家世,又不是图她这个人,怎能真的和她私奔呢? 他得尽快让乔初雪的父母松口才是,作为乔家的女儿,嫁妆必然不会少。依着乔初雪受宠的程度,她父母也绝不会不管她的。 “初雪,我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 乔意欢在公主府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公主回来,回去的路上无意间扫见挂着乔家灯笼的马车放慢脚步看了两眼,却看见一个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她立即躲起来,却见那男子正是白日里看见过的云间颜肆掌柜之子! 周掌柜的儿子竟然从乔家的马车下来,不会是他白日闹事都是乔挽颜指使的吧?与他见面的是乔挽颜还是紫鸢? “筱莹,你去偷偷跟着那辆马车,看看马车上的人到底是谁!” 筱莹点了点头,“是,小姐。” 第155章 那就杀鸟 时光悠悠,转眼已经是数日。 国子监祭酒嫡长孙与中书令嫡幼女成婚,满城的权贵几乎齐聚。 乔挽颜跟随金氏一同随喜,下了马车恰好遇到乔家二房的卫氏以及乔初雪乔初夏姐妹,一同寒暄着进去。 只不过是乔家二房主动与金氏寒暄奉承。 乔初夏看见乔挽颜便有点害怕,从前也听母亲和姐姐说过,万万不要得罪大伯家的二姐姐。 人嚣张跋扈,受了一丁点委屈便要报复回去,且报仇从来不隔夜。 关键是大伯还是个宠女无度的性子,怕就算是乔挽颜杀了人,大伯都能动用一切关系平事。 更别说去和他告乔挽颜的状,那简直是自找没趣。 那日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不走心的话就被扇了十几个巴掌,不仅没被父亲母亲安慰反倒又被斥责一番,脸如今擦了许多粉才盖住。 若不是母亲说今日宾客多若是能遇到好儿郎,她才不愿意来呢。 乔挽颜余光瞥了她一眼,乔初夏扁着嘴不高兴的放慢了脚步,离她远一些省的碍她的眼。 云瑶从后面跟上,经过乔初夏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你是阿颜姐姐的妹妹吧?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快点跟上啊?” 乔初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当我真没眼力见啊?!” 再凑上去,没得当众丢人,她又不是傻子。 云瑶:“?????” 说啥呢? 接亲的那边还没有回来,不少宾客没有前去的都在国子监祭酒家中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些什么。 乔挽颜便在后院池畔边与几位贵女一同说着话,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的开怀不已。 远处,几位年纪不大的公子聚在一起,徐书简也在此处。 论起徐书简的身份地位本不该参加今日的席面,但徐书简最近一段时间和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孙也就是今日的新郎官交好,自然便在宾客名单之上。 “徐兄的才学过人,过段时间的会试,怕是同期的学子都要苦恼死了。” 徐书简淡声道:“张少爷客气了,我不过是多读了几卷书,偶有所得而已,岂敢在各位面前妄自尊大?” “你这般谦虚,难怪乔尚书如此看重你。不过你既然是乔尚书的门生,应该时常登门尚书府吧?可见过乔二小姐,那一位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是啊,之前远远的在万寿节见过,可真真是名不虚传。那一场舞姿仿若仙瑶下凡,见者此生无憾啊。也不知是何人才能娶得这样的女子。” “嗐,乔二小姐这样的家世与容貌,那是必定要嫁入皇室的!” 徐书简神色淡淡嘴角始终挂着无害又谦卑的笑容,听着他们的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曾参与其中。 “嫁入皇室?她也配?!” 众人回身看向说话之人。 司徒樾在家中养了许久,被人接连揍了好几顿,甚至还在自家床上被人揍的狗血淋头,休养了好长时间待的浑身都要僵硬了。 如今单单是路过都能听到有人夸赞那个贱人,心里火气噌的一下就升起来了。 “水性杨花贪慕权势,这样的女人璟王恨都来不及绝无可能娶她。至于太子妃,乔挽颜对太子都有救命之恩也不见太子求娶皇上赐婚,也就你们这群人把她那样的下贱货色当成天仙!” 徐书简幽深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司徒樾虽然在乔家那儿不够看,但是平阳伯爵府的公子在这些小门小户的人面前也是不能得罪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家也不敢反驳敷衍了几句。 司徒樾冷哼一声,“乔挽颜那种女人就是上赶着嫁给我我都不惜娶,你们倒是当个天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徐书简余光扫了一眼远处凉亭下的一道身影,收回视线神色微动,开了口。 “六公子乃是伯爵府的麟儿,您这样尊贵的身份自然和百年世家的乔家有来往。刚刚那一番话,也定然是与乔二小姐十分熟悉才了解出来的。” 司徒樾轻哼一声,“那是自然。就是因为太过熟悉,才知晓她的本性是什么。” 徐书简谦卑道:“我虽然是乔尚书的门生,但是也不曾有幸见过乔二小姐一面。只听说乔二小姐素来和男子来往并不密切也很少出门,不知六公子是不是真的与乔二小姐相熟,那些话.......” 司徒樾拧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说谎?” 徐书简立即道:“在下不敢。” 司徒樾见此心中不爽,被那么多人看着自尊心急剧上升。 “我可是平阳伯爵府的嫡出公子,你觉得我会在你们这群上不得台面之人的面前说大话?既然不信,你就给我睁开狗眼好好看着!” 司徒樾说完就朝着远处凉亭那边走,到了之后见着乔挽颜一副看污秽之物的表情看着自己也不生气,背对着徐书简等人扬起了谄媚的笑容。 “乔二小姐,我在那边看见您了便想着过来给您打声招呼,许久不见您最近过得可还安好?” 乔挽颜白了他一眼,“陆今野。” 陆今野在从凉亭外面走近,没说话却在等着她的命令。 乔挽颜慢悠悠道:“踹下去。” 远处,徐书简等人清楚地看见司徒樾进入凉亭内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被人踹到了水池里。 扑通一声,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几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就是相熟啊?” “我们快走吧,别到时候他回过神来回来找我们的麻烦。” 几人相继离开,只剩下徐书简以及书童两人还没有离开。 “公子,咱们也走吧。” 徐书简没有动作,只是冷眼看着远处司徒樾狼狈的要爬上来但却因为岸边滑上不来的蠢样子。 “有些碍眼。” 书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低声道:“平阳伯爵府的公子,贸然动手会给公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徐书简转身离开,霜雪初霁般的容颜没有一丁点温度,便是语气,都带着阴森骇人的寒意。 “那就杀鸟。” 第156章 二小姐,冒犯了 府里的下人路过将司徒樾救了上来带去了客房更衣,云瑶坐在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蟹黄酥听着她们的谈话。 本来是不打算来的,谁知听见了十公主今日不会来,她便放心的跟着一道来了。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喜宴呢! 也不知道这喜宴上的好吃的多不多! 新娘子已经被接回来,席面也准备好了,府里的婢女过来告知,众人纷纷起身。 乔初雪注意到乔挽颜始终没有起身,“挽颜妹妹,我们过去吧,席面已经备好了。” 乔挽颜淡声道:“你们先去吧,我头有些晕想要在这儿吹吹风清醒清醒。” 乔初雪关心的问了几句,听着对方说没什么大碍才多加嘱咐一番离开。 众人见此也只好离开,倒是云瑶还没有走,乖乖的啃着蟹黄酥,想要等着乔挽颜好些了一起离开。 虽然人还在这儿,但是云瑶脑子里已经开始期待席面上都有什么好吃的了。 出了药师谷她才知道,外面好吃的东西简直多的数不胜数,她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瑶瑶,你也跟着去吧。” 云瑶摇了摇头,圆溜溜的杏眸如同星光闪耀明亮的不可思议,“我等着阿颜姐姐一起,我能忍住。” 乔挽颜失笑:“让你去你就去,好不容易参加一次喜宴,定要多吃一些沾沾喜气才行。” 哄走了云瑶,乔挽颜勾了勾手示意紫鸢过来,这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紫鸢微微顿了一下,立即温声安抚:“小姐莫怕,奴婢这就去,很快就回来!” 说完,脚下生风般带起微微尘土。瞧着她着急忙慌的身影,好似一道翠绿色的闪电自地面疾掠而过。 陆今野多看了她两眼,不清楚发生什么了。 但却看出乔挽颜脸色有些苍白,来时还怡然自得的神情此刻有些凝重。 “怎么了?”陆今野问道。 乔挽颜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代表不了什么,但陆今野却清楚了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从来了这里她便并未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反应如此不寻常? 乔挽颜的玉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原本粉嫩娇艳的脸颊此刻半点血色都无,如白纸一般苍白透着几许病态的颜色。 双眉微颦,若非今日涂了口脂,怕是此刻的容颜要更加憔悴羸弱。 “不舒服吗?”陆今野拧眉问。 乔挽颜没力气说话,玉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指甲隔着衣服抓着他的皮肤带来丝丝疼痛,陆今野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蹲下身询问,“哪里不舒服?” 乔挽颜疼的冷汗直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希望能缓解一些痛苦。 陆今野立即就要将她抱起来带着她去找大夫,但却被乔挽颜挣脱开阻止。 “别,就让我这么坐着。” 她今日穿的是明黄色的纱裙,此刻后面定然是要沾染上的。就这么起身,一定很明显。 陆今野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不知所措是什么意思,将她抱起来带着她离开不是,留在此处站在这里也不安稳。 一道清脆的瓷器碰撞石板的声音响起。 徐书简将一碗温热的燕窝红枣羹放在桌子上,胳膊上还搭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二小姐,这是温热的正好可以入口,您喝一些应该能缓解不适。” 乔挽颜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端起那碗温热的甜羹喝了一口。 陆今野摸不清状况,渴了?渴成这样?那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他可以去弄回来啊。 而且这桌子上明明是有茶水的,为何不喝? 一整碗燕窝红枣羹入口,腹部传来的钻心痛意还是没有缓解。 她从前月事来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痛成这个样子,即便有些不舒服也能隐忍得了,喝下一些热羹也便会好转。 但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疼得她浑身都没有力气,还偏偏是在别人的府上如此狼狈的提前了。 身下一股热流涌出,她隐隐察觉到了但却不好当着那些人的面起身。 虽然直接查看一番她们定然是不敢当着自己的面露出一丁点嘲笑之意,但是背后定然是要蛐蛐自己的。 那样丢人的事儿,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忍着忍着,也不知是不是这石椅子太凉的缘故,竟然腹痛难忍,恨不得跪在地上打几个滚。 “二小姐,冒犯了。” 徐书简将胳膊上搭着的披风罩在了乔挽颜的身上,“二小姐,我从前来过这里几次,知晓从这里如何前往后门。若是二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着二小姐从后门离开去尚书府。”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今野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要上前将她抱起来,可奈何徐书简手快一步,又仗着离她离得近,直接又是一句二小姐冒犯了,便将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遮住了她的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西侧的风廊而去。 陆今野微微拧眉,想要将人拦住的。但是瞧着刚刚乔挽颜那副几近病态的脸色,一句话没说跟了上去。 徐书简淡声道:“可否劳烦你去把尚书府的马车驶到西侧后门?” 陆今野沉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使唤我?我怎会知晓你是不是君子,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的将她带到西侧后门?你一个外男让人如何相信?” 乔挽颜虚弱的声音从宽大的帽子下传出,“听他的。” 陆今野脸色微变。 徐书简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快步朝着前方离开,并没有和一个侍卫费心思的想法。 姜祁云是去拜见了府上的老夫人,打算去席面的路上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蒙住脸的姑娘迎面而来。 姜祁云松风水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双经过的一瞬间他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被抱着女子垂下来的手,顿时停住了脚步。 他不算是个记忆力好的人,但是唯有那只手,他这辈子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站住!” 第157章 徐茶茶 徐书简停下了脚步。 姜祁云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要将那遮住面容的帽子摘下看看藏于下面的人长了一副什么面孔,却还没有碰到那帽子,便见徐书简退后了一步。 姜祁云双眉紧蹙,眉尾处氤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凌厉。 “你怎么在这儿?你抱着的是什么人?” 徐书简语气平静,“怀中之人只是在下的一个朋友,还请小侯爷莫要为难。” 姜祁云双眸微眯扫了一眼他怀中的女子,“若小爷我一定要为难你呢?你抱的是谁?为何不敢见人?” 他心中九成可以笃定这个人怀中抱着的就是乔挽颜,被脸遮住且不反抗,分明就是昏厥了过去。 抱着晕厥过去的乔挽颜鬼鬼祟祟的离开,他就不信这个男子是什么好人! 徐书简刚要说话,便见乔挽颜摘下了遮住面容的帽子。 往日里春华正茂粉嫩娇美的乔挽颜此刻脸色煞白一片,衬的涂了口脂的樱唇都更加红嫩。 额间冷汗直流,深邃的桃花眸半阖着望着姜祁云错愕的神情。 还没来得及开口,姜祁云大步上前将人强行抱了过来,“你怎么了?他给你下药了?平日里跟我那么厉害,怎的就被一个腌臜东西钻了空子?!” 徐书简僵在半空中的双手收了回来垂在两侧,面色从容淡定的看着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如秋水寒星般的冷意。 乔挽颜此刻实在是没有力气和这个蠢货解释,“去后门。” 姜祁云拧眉,未做他言抱着人转身就朝着西侧的后门而去。 走出去一两步,他又回身沉声命令,“你给我跟上。” 别是当真欺负了乔挽颜又被自己一时大意给放走了,想要在京城找到一个人不难,但浪费时间实属没必要。 尚书府距离国子监祭酒的府中还有不远的距离,倒是离静安侯府颇为近。 姜祈安直接让陆今野先去静安侯府,到了之后刚要将人抱下来,却见陆今野直接进来将人抱了下去。 “我家主子乃是未嫁之身,小侯爷当众抱着不合规矩,会坏了我家主子的名声。” 姜祁云凝眉:“你不是男的?你不会坏她的名声?你我之间差什么?” 陆今野神情依旧淡定,似乎泰山崩于前都看不到他脸上出现一丁点害怕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的与其对视,“我是主子的狗,小侯爷是什么?与我一样吗?” “你!”姜祁云语噎。 这人脑子没事儿吧?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的? 姜祁云黑着脸带着人进了府,府医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细细诊脉一番,老府医恭敬道:“小侯爷,这位姑娘没出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来了月事着了凉以至于经行腹痛。我开副药让人熬了送过来,在好生的保暖修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此言一出,姜祁云和陆今野依旧一脸懵。 月事?月事是什么? 姜祁云嘴快问了一句:“什么是月事?很严重吗?这是啥病吗?” 老府医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正忧愁如何和他解释的时候,乔挽颜一个抱枕扔了过去,“吵死了,去给我弄个汤婆子来!” 姜祁云瞪了回去,“你凶什么?拿就拿,你当小爷我怕你不成?” 徐书简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须臾收回视线。 老府医离开之后乔挽颜又要姜祁云找来两个婢女并让所有人都出去,待姜祁云拦住从屋内出来的婢女细细询问之后,脸色陡然间通红一片。 婢女话落又道:“小侯爷,里面那位姑娘说要徐公子进去。” 婢女看了一眼陆今野又看了一眼徐书简,似乎不知道哪一位才是里面姑娘说的徐公子。 小侯爷素来是个任性胡闹的性子,这该不会是看着人家姑娘貌美,将有夫婿的姑娘强抢回府了吧? 这怎么抢就抢,还把人家夫婿给抓回来了? 癫狂,实在是太癫狂了。 徐书简在姜祁云的注视下进了房间,门没有被关上。 “那个姓徐的到底是什么人?” 姜祁云开口问,却始终没有等到回答。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陆今野,拧眉不满。 “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不成?” 陆今野语气不冷不热,“谁知道呢?小侯爷若是好奇,大可以自己进去问问。” 问问那个姓徐的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精。 ? 沉香玉床上,乔挽颜抱着一个汤婆子倚靠在软枕上。 穿着缥缈的轻纱箩裙依旧能看出她腰背薄薄一片,此刻神色有些憔悴没来由的升起一抹清瘦羸弱的病态美。 “你怎知?” 虽然没有说的清清楚楚,但两人之间还是互相明了。 徐书简恭敬道:“望二小姐恕罪。”他双手交叠微微俯身。 “在二小姐前往后院凉亭之时,我无意间看见了二小姐衣裙后面沾染到一丁点殷红的色彩。我并无妻子妾室或者姐姐妹妹,不过一次与母亲外出之时见过母亲出过与二小姐同样的意外,是以便斗胆去拿了披风与热的甜羹。” 徐书简语气从容自若,清清楚楚的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加上他并非是个过于了解女人的情场浪子。 再加上徐书简生的一副芒寒色正的佛子慈悲面,怎么看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怎么会怪你,若不是你我怕是还要在那石椅上等许久。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徐书简唇角轻扬,笑容好似初春时节暖阳破冰而出,驱散了那一抹刺骨的冷意。凤眸微微眯起,尽是温柔缱绻的和煦。 “二小姐是我恩师的女儿,能帮到二小姐乃是我的福气,何须什么赏赐?” 乔挽颜点了点头,“行,那你出去吧。” 傻子一个,自己都开口给他一个赏赐,竟然还不要,果然是破落户的书生,没见过世面。 徐书简:“.......” 徐书简看见了她脸上对自己稍加嫌弃的神情。 出了门顺带着把门带上,姜祁云漫不经心随口问了一句,“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徐书简微微浅笑,“这是我与二小姐之间的秘密,小侯爷不便知晓。” 姜祁云面露不悦。 徐书简缓而又道:“其中之事,不好说与外人听。” 第158章 老封建 姜祁云如墨玉般的双眸浮现不爽,眼前的男子容貌看上去不是个让人讨厌的,谦卑的样子也让人生不起厌烦的情绪。 但偏生听着他说话,平稳没有一丝波澜的心湖便犹如被一块巨石投入,水花四溅让他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舒服。 “你不过是乔尚书的门生,和她很熟?” 徐书简声音温润,“我与二小姐之间熟不熟,需要以什么理由向小侯爷禀报?” 姜祁云一噎。 什么理由? 徐书简淡然开口:“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行告退了。至于我为何会抱着二小姐,小侯爷若是不理解大可去问二小姐。” 姜祁云没说话,但却有侯府的下人上前拦住了徐书简的去路。 徐书简看了一眼那几个脸上带着敌意的小厮,面不改色,“在下劝诫小侯爷还是不要如此行径,我倒是没有关系,但是吵到了二小姐便不好了。” 他缓而又道:“小侯爷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我虽能看出小侯爷并不喜欢二小姐,但二小姐到底是个女子,身为男子理应照顾。这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出于君子之道。” 姜祁云冷哼一声,“小爷我自然是不喜欢她的,算你没白长一双眼睛。” 他挥了挥手,几个小厮立即颔首将路让开。 徐书简从容不迫离开。 不喜欢? 看来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是个笑话啊。 姜祁云要进屋,却被陆今野伸手拦住,“这里虽然是静安侯府,但是我家主子是个女子,小侯爷贸然进进出出会坏了我家小姐的名节。” 姜祁云沉声道:“名节名节名节!你当这里是前朝呢?门都是开着的,静安侯府的人也不会乱嚼舌根,我进去能坏什么名节?” 年纪不大跟个老封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前朝余孽呢! 陆今野依旧没让,“小侯爷进去想要做什么呢?我家主子已经睡着了。” 姜祁云指着他的鼻子,“你给小爷等着!” 乔挽颜吃过药后抱着汤婆子迷迷糊糊的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等到午后醒过来的时候却见床边坐着静安候夫人以及远处太师椅上把玩着一枚玉佩的姜祁云。 姜祁云正心里不爽,门口那个小畜生就是故意的。 自己一个人要进去他不让,自己和母亲一起进来他就一个屁都没有,根本就是故意冲着自己的! 若他不是乔挽颜的人,自己定要让人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侯夫人?”乔挽颜虽然惊讶但却还是优雅得体的坐了起来,并不焦躁。 侯夫人微微颔首,笑着道:“从国子监祭酒府中回来便听说我家祁云将你带到这儿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乔挽颜浅笑:“承蒙小侯爷关照,已经好多了。” 侯夫人失笑:“我家那个皮猴子竟然也会照顾人了,果然是长大了当真是让人欣慰。” 乔挽颜唇若点樱扬起笑容,酒窝浅显旖旎着明媚暖意。 “小侯爷虽然有些纨绔,但是本心不坏。路过撞见我身体不适,想着尚书府离国子监祭酒府中有些距离,便让我在侯府小憩,我心中很是感念小侯爷的行径。”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不好意思的弧度。 两人又稍微寒暄了一番,侯夫人邀她留下来吃饭,但乔挽颜没应,侯夫人是亲自送她出了侯府大门的。 紫鸢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扶着她上了马车才担心道:“小姐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没找到我担心坏了吧?” 紫鸢摇了摇头,“小姐没事儿就好。不过侯夫人素来和我们尚书府没什么往来,但今日却亲自送小姐您一个晚辈,当真是让人意外。” 乔挽颜轻笑一声,“有什么可意外的,我无故出现在静安侯府,侯夫人若是不亲自将我送出来,外面便会有我和姜祁云的风言风语。” 老狐狸一个,哪里是什么真的好心? 紫鸢有些惊讶,“奴婢都没想过这些,还是小姐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奴婢听说是徐公子给小姐解了围,您看奴婢要不要准备些礼物送去给徐公子以表言谢?” 乔挽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着软枕,“不必,他说过不要。更何况能救我,那是他上辈子积来的福气。” “小姐说的是!” 紫鸢心中默默感叹,小姐若不是执着于太子妃之位,这徐公子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长的好看性子温和,对待小姐又细心周到。 虽然出身寒门身份低微了点,但是对小姐来说,除了皇家子弟,嫁给谁那都是低嫁了去。 ? 乔家二房回了家乔初雪便闹起了别扭,“母亲,我都说了今天不想去,之前因为一句话被乔挽颜欺负的脸都肿了,今日还要被大伯娘叱骂没规矩,我不就是先喝了口茶吗,她就是故意给乔挽颜出气的!” 出气出气,乔挽颜哪里受到委屈了?自己才是受了委屈。 卫氏心疼女儿,“我闺女受苦了,金氏母女高高在上不把咱们二房放在眼里,简直是过分!” 乔盛叹声道:“大哥一家确实过分,仗着长房的身份不把咱们看在眼里。但是初雪,咱们不能得罪你大伯一家,乔家要仰仗你大伯才能延续世家隆盛。” 乔家二房嫡子乔聪善道:“小妹你就放心吧,大伯没有儿子,迟早要过继一个男丁过去。我是二房嫡子,未来乔家家主的位置一定是我的。到时候大哥给你出这口气!” 乔家二房庶子乔霁白恭敬道:“小妹经由此事也该谨记出门在外谨言慎行,我们乔家人是外面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口无遮拦迟早会给家族带来祸事。” 乔盛微微拧眉:“你小妹被外人欺负也就算了,你个当哥哥的怎么也指责她?她今日已经够委屈了!” 乔霁白不说话了。 卫氏冷哼一声,“到底不是亲妹妹,就是不心疼。” 乔盛挥了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乔聪善白了他一眼,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得宠的庶子,日后只能攀着自己而在乔家活下去。 第159章 你等等,看我怎么给你编 尚书府厨房内,灶坑内的木柴烧的噼啪作响。油烟升腾而起,菜香的味道瞬时间四溢开来,伴随着铲子与锅壁碰撞的声音,厨房里的下人们忙成一团。 “我都说了很多遍了,这血燕是给夫人和二小姐准备的,没有大小姐的份,你是听不明白吗?” 筱莹皱着眉头:“为何我家小姐没有?我家小姐也是这尚书府的主子,如今小姐身体消瘦正是要好好补补的时候,你凭什么不给?” 厨娘将菜刀剁在菜板上插着腰骂道:“这是夫人的母家派人送来的血燕,一共就那么些。你家大小姐若是想吃,拿钱出去买,我立马就给你做!” 简直是没有遇到这么无耻的人,怨天尤人的,和她一个做事的杠个没完,怎的不去找夫人说道?怎的不去找二小姐说道? 厨娘的声音老大,厨房内的众人都把视线递了过来。 筱莹一时气的脸色通红,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回了茗香阁,乔意欢看出她不高兴忙问了一嘴。 筱莹噘着嘴,“小姐,都是奴婢没用。厨房那些人都是见人下菜碟的拜高踩低之人,夫人和二小姐都有的血燕就是不给小姐您。” 乔意欢笑了笑:“没有就没有,不吃就是了。” “小姐就是这么脾气好!”筱莹一边说一边将菜摆在了桌子上,“对了小姐,您说那二房大小姐和周宇的事儿,二房那边知不知道啊?不过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二房也不会和忠武将军府说亲事。” 乔意欢没说话,喝了口汤后微微拧眉看了一眼碗中的汤,之后将口中的汤吐了出来。 “这汤有些变质了,撤下去吧。” 筱莹叱骂道:“这帮人也太坏了,给主子的吃食竟然变质了,奴婢一会儿就去找陈管事,让他好好教训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算了。”乔意欢制止,去找陈管事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在府中无权无势,陈管事嘴上敷衍着又岂会真的为了自己教训那些人? 不过....... “刚刚你说二房还在和忠武将军府说亲事?” 筱莹点了点头,乔意欢神色淡淡不怎么感兴趣,就像是百无聊赖之下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儿。 “你说的不错,二叔和二叔母应该是不知晓的,否则不会和忠武将军府继续谈婚事。男未婚女未嫁却私下里见面独处,若是被人知晓了乔初雪是定然没法子嫁到忠武将军府去了。” 未嫁女却与人私通,简直是有辱门楣。 一个商户之子如此大胆,若说爱她绝对不信,一定是那男子想要攀高枝,所以不顾乔初雪的名节偷偷独处迷惑她。 乔意欢磋磨着指腹,攀高枝? 论起一个商户之子,乔初雪这样的世家女确实算是高攀。 可若是乔家长房的姑娘呢? 名动京城的乔家二女呢? 乔意欢眸色星光亮起,若是妹妹与那商户之子私通,别说是嫁给太子,就是嫁给勋爵之家都绝无可能。 除了嫁给那商户之子,便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京城避世。 乔意欢叹了口气,“真是让人头疼,如今之计我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二叔和二叔母了。若是告诉了,初雪肯定是要恨我的,可若是不告诉,那就是毁了初雪一辈子。” “小姐,若是咱们不说,二房大小姐会有个什么结局?” 乔意欢幽幽叹道:“若是咱们不说,初雪不是被送离京城,便是被安排嫁给那云间颜肆掌柜的儿子。” 她话落叹声又道:“初雪也是的,怎的就喜欢上那种商户之子?若是有挽颜妹妹聪明就好了,可惜啊.......” 筱莹忽然沉默了下来。 二小姐? 若是二小姐和周宇那样的人扯上关系甚至私通私奔,那岂不是就没办法继续抢走小姐的太子殿下? 小姐如今日日愁眉不展,被二小姐欺负至此,甚至太子殿下最近一段时日也不如从前那样想尽办法安排小姐出府见面。 这都是因为二小姐!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抢走了小姐的殿下! 乔意欢重重叹了口气,“把菜都撤下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说罢,起身进了内室。 筱莹心中一紧,满脸心疼。 愧疚自己无能之下,她双眸渐渐坚定起来。 ? “吁~” 马夫突然一声响,勒紧了缰绳。 紫鸢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何停下?” 马夫连忙道:“姑娘,是东宫的马车,我得先行避让。” 乔挽颜闻及此言打开了窗户,果不其然看见了那辆好似移动宫殿般的气派马车。 当真是将天潢贵胄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朝太子不是个奢靡的人,但是一应用物也并非用寒酸可以形容的。 东宫之主,象征的是皇室。 乔挽颜微微敛眸,自己便该坐这样的马车出行才是。 “殿下。”她浅浅的唤了一声。 本该经过的马车忽而停下,乔挽颜下了马车走到了东宫马车的一侧,窗户打开的一瞬四目相对。 她扬起暖如春风的笑容,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欢喜与晦涩难言的女儿家羞涩。 “臣女见过殿下。” 鹤知羽温声道:“这是去哪儿?孤记得今日是国子监祭酒的长孙成婚喜宴,尚书府也该是受邀了才对,这是吃完喜宴了?” 乔挽颜有些语塞,磕磕巴巴的摇了摇头,“嗯,刚、刚吃完。” 鹤知羽暗觉不对,看着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她不是个会说谎的性子,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但挽颜不想说,他不逼问就是,总有千万种办法知晓她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鹤知羽余光扫见不远处那辆马车的拉车马并非是自己送与她的那匹汗血宝马,上次他便注意到了,这次空闲他问了一句。 “怎的没用孤送你的那匹汗血宝马?那匹马经过训练很是沉稳,绝不会再发生失控的情况。” 乔挽颜微微愣了一下,贝齿轻咬下唇,潋滟的桃花眸中满是欲说还休的为难与纠结,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扯着衣袖垂下了眼帘,樱唇轻启又合上。犹豫了许久却是越发的委屈,眼眶中蓄满了雾气,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一滴清泪落下,鹤知羽慌了神,立即下了马车用帕子擦拭掉她的眼泪。 “发生何事了?” 第160章 殿下不会怪我的,对吗?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玉容凝泪珠泪簌簌而下。双眸低垂羽睫微颤,眼底深处氤氲出一抹化不开的委屈与愁容。 纵使再铁石心肠之人见此画面,都要为之动容心生怜悯。 长街之上,路过的人不免将视线递了过来。 不明真相之人,难免要觉得美人落泪是被人欺负了。 鹤知羽浅声道:“旁边便是茶馆,去喝杯茶平复一下心情可好?” 乔挽颜摇了摇头,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抬起头看向他的视线眼尾殷红一片,哭的鼻尖都带着几许红意。 “臣女没事儿,不叨扰殿下了。” 乔挽颜说罢转身离开,余光扫了一眼紫鸢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紫鸢双手扶住她却开了口,“小姐,您为何不直接和殿下说啊?” 鹤知羽拧眉,“等等。到底发生何事了?你说出来!” 紫鸢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不让自己说的样子,一咬牙开始认认真真的表现。 “殿下,不是我家小姐不愿意用殿下送的那匹汗血宝马,实在是那匹马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死了。” 鹤知羽眸光闪过一丝异色,“因何而死?” 紫鸢立即道:“毒杀!找了大夫去瞧,发现是砒霜。用的砒霜不少,别说是一匹马,那些量就是十匹马都得死,真是不知道能是什么人下这样毒的毒手,那可是在尚书府府内,胆子太大了。” 鹤知羽敛眸,尚书府府内毒杀东宫送去的宝马,这是掉脑袋的死罪。 无缘无故,不会有人敢做出这样荒唐得不到实际好处,又如此铤而走险的事儿。 府内的下人不敢做,户部尚书和其夫人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鹤知羽神色黯然,看向了乔挽颜。 “殿下,都是我不好没有派人好生保护殿下送的那匹马。殿下所赐之物却死在尚书府内,这是重罪,我害怕......我太害怕了所以不敢说......” 说吧,含在眼眶里的珠泪又落了下来,当真如水一般柔弱无骨。 乔挽颜是真的想哭,她不是个说哭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性子。能恰到好处的掉眼泪,全凭大腿受掐伤。 委屈了,我的腿! 鹤知羽心中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定然是吓到她了。 她素来养尊处优,何时遇到过这等腌臜事儿。 鹤知羽将她带上了马车,以免来来往往之人看见她的哭容。 马车内,鹤知羽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温声安抚。知晓她是个娇气的性子,即便是生气都不好语气凶巴巴地,更何况是此刻这等情况。 “无妨,别怕。不过是一匹马,既然出现了意外孤再送你一匹就是。” 乔挽颜抬起头看着他,视线灼灼,声音有些哽咽,“那是殿下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意义不同。我是想要好好地照顾那匹汗血宝马,一直照顾他平安离世养它一辈子的。” 鹤知羽心湖颤动,听着这一番话只觉浑身酥酥麻麻。 乔挽颜看着他微妙的情绪变化,说着情话之时与对方视线相对,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给对方带来的冲击力只会加倍。 鬓边的碎发垂落下来,鹤知羽的心弦也动了一下。 不自觉的抬起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掖在耳后,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如羊脂白玉般的脸颊,温热的触感激的鹤知羽瞬间一僵。 乔挽颜抬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的隔着一只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刚刚哭过的容颜还带着惊为天人的旖旎色彩。 大手轻抚住她的脸,衬得她脸更如巴掌一般小而精致。 娇弱、美丽,带着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几乎让鹤知羽的大脑一瞬间空白。 乔挽颜轻启朱唇,声音清浅温柔缱绻:“殿下不怪我的,对吗?” 鹤知羽下意识的点点头,“我怎会怪你?” 乔挽颜抿唇浅笑,扬起的唇角绽放出一抹盈盈暖意。恰似春花初绽,于天地之间华彩流溢,美的惊心动魄。 乔挽颜生的天姿国色,单单只是站在那儿都能让人移不开视线,更何谈此刻的蓄意勾引。 美人计,只需要她笑一笑,便是无解。 乔挽颜松开他的手,“殿下不怪我,我便终于可以安心下来了。如此不打扰殿下,臣女先告退了。” 香云纱的裙摆因为起身走过而带起微许清风,一抹浅淡的馥郁花香四溢开来。 明明是极为寻常的花香味道,可此刻袭入鹤知羽的鼻腔之内,便是能没来由的激起他丝丝战栗,头皮一阵发麻。 鹤知羽打开了窗户,看着乔挽颜上了马车后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过了许久,直到那辆马车再也看不见踪影,京元才开了口,“殿下,那匹汗血宝马被毒死在尚书府,这件事儿说起来可是重罪,要不要派人去查?” 鹤知羽收回思绪,京元看着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垂下视线不敢去看。 “她本不该是这样善妒的性子。” 尚书府护院仅次于东宫,外人想在尚书府内动手杀个畜生,都是难如登天的事儿。 不是外人,还能有谁? ? 紫鸢轻轻地揉着自家小姐的大腿,“小姐也是的,就算是想要哭也不必掐自己的大腿啊,奴婢都心疼死了。” 乔挽颜幽幽叹道,“那怎么办?不掐我也哭不出来啊。我只要想想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假言假语都想笑,若是不掐自己一把,假哭到一半噗呲一声笑出来,你家小姐我就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紫鸢倒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乔挽颜也轻笑一声,“不过我倒是有些佩服乔意欢了,说哭下一瞬就能掉眼泪,这种本领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会的。” 只可惜以前都是假哭,以后要真哭了呢。 “不说这个了,我的骑服做好了吗?这马上就要春蒐大会了,若是还没有做好就别怪我让她们一整年都不痛快。” 紫鸢立即道:“小姐放心,昨天绣娘就说今早就会送过来,咱们回府正好试穿。若是不合适的话,还来得及改。” 乔挽颜淡淡应了一声,“那便好。” 第161章 乐哉乐哉 云间颜肆二楼,乔家二房的长女侍女在楼梯口守着。 铜镜前,周宇将一支点翠步摇插在了乔初雪的发间,透过铜镜看着镜中动人的芳颜露出笑容,“初雪,你真美。” 乔初雪羞涩的低下了头。 远处,侍女听着这些话心中有些无奈。这样的点翠步摇不过是最为寻常的钗环首饰,甚至小姐这样年龄的女子,都不会戴点翠这样有些老气的钗环,小姐从前也从来不带这种东西的。 如今就是被那周宇迷惑了双眼陷入了温柔乡里,偏生她如何劝解都没用反而被斥责一番。 “明日我带你去游船吧?如今从江面上看绿水青山风景堪称一绝,你一定喜欢的。” 周宇话落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耳垂,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又道:“我单独包下一整条船,到时候只有你我二人欣赏美景,岂不乐哉?” 乔初雪看着铜镜中的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脸色通红一片,似要烧红了一般。 周宇笑而不语,将她的玉手放在手心里轻轻磋磨。 世家贵女也不过如此。 ?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隐没于天际,夜幕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笼罩。 街边的灯笼不断亮起,入了夜的京城依旧繁华充满了烟火之气。 东宫书房内,京元推门而入走到了书案旁边,恭恭敬敬的将白日里调查过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清楚。 “墨宝书肆那边算是彻底暴露了,书肆掌柜一直没有从璟王府出来,十有八九是在被用刑逼供。” 鹤知羽神色淡然并没有一丝惊慌,“鹤砚礼的手段阴戾决绝,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京元道:“若是如此,墨宝书肆的一干秘密一定会被璟王知晓。” 鹤知羽神色坦然自若,“无妨,能让他知晓的秘密都不算是秘密。能用一个墨宝书肆钓出璟王府的暗桩,这笔买卖实在是划算。” 鹤知羽翻开手中的账本,“皇弟的手遍布整个北冥城,但这京城,孤如何能准许他渗透其中。” 京元道:“殿下,那个人直至今日都没有开口说出一个有用的字,当真是个硬骨头。” 鹤知羽站起身将手里的账本扔在火盆之中,升起的火苗肆意舞动贪婪的吞噬着食物。 火焰倒影在他的瞳孔中,炙热的红色浮现,他的双眸之中却没有一丝温度,哪还有在世人面前的温润气度? 鹤知羽睥睨的视线看着燃烧殆尽的账本,须臾缓声道:“撬不开他的嘴,是你等无能。” 京元立即跪在地上,“属下知罪,还请殿下降罪。” 鹤知羽沉默许久,“罢了,既然撬不开便是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没有必要。” “殿下的意思是.......” “腰斩。” 京元颔首应下,“是。” 话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殿下,白日乔二小姐在国子监祭酒府中并没有吃喜宴,而是提前从后门离开了。” 京元将查探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鹤知羽面色淡然的回到椅子上坐下,只是端起茶盏的指尖因为捏的太紧清白一片。 ? 乔挽颜刚吃过晚膳便听见下人来报说是大小姐去了书房和老爷闹了不愉快,百无聊赖正巧消消食,她带着紫鸢去了书房。 乔意欢不明白,“父亲为何不带我去?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就当真偏心如此吗?” 乔尚书面色不耐,“带着你去?你这次又想给我怎么丢人?” 乔意欢一时语噎,可若是这次被留在府里,她又如何能找到机会和殿下相处?甚至见面都是个难题。 殿下操办此次春蒐大会,是一定要前往上林围场的。自己若是不去,乔挽颜一定会趁此机会勾引殿下。 她相信殿下,但却也心中害怕。 乔意欢忽而跪下,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父亲,女儿上次也是一时大意。皇上本来是十分喜欢女儿准备的寿礼,却因为小侯爷保管不当害的父亲跟着女儿丢了人。但父亲,您难道真的就厌恶女儿了吗?” 乔意欢视线紧紧地看着他,期盼着他的回应。 “女儿已经一无所有,小娘她暴毙而亡是她自己福薄,女儿只有父亲了,难道父亲真的不要女儿了吗?” 乔意欢眼眶红的厉害,因为委屈无助而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裙,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乔意欢生的一副清秀动人的容颜,是那种不夹杂一丝艳俗的纯净。 此刻泪眼婆娑的看着对方,轻而易举的便能激发出对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怜爱。 乔尚书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又岂会不要你?” 若是真的不要,那群老不死的指不定怎么弹劾自己,变着法的找自己的茬。 说句实在话,那帮老不死的就是为找茬而生的,似乎不找茬就体现不了他们为官的意义。 “你想跟着去也无妨,不过你到底是尚书府的女儿,这尚书府你也清楚内况。为父从来不管家中之事,你若是想去还得你母亲松口准允。” 乔意欢心凉了半截。 母亲素来不喜欢自己,甚至厌烦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会准允自己去春蒐大会? 父亲这哪里是松了口?分明是变着法的婉拒自己! 沉默许久,乔意欢起了身,“是,女儿知晓了。” 话落,转身离开。 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了门外的乔挽颜。看着她嘴角饶有兴致的戏谑笑意,却硬生生的扬起了一丝弧度。 “挽颜,这么晚了来找父亲说话?” 乔挽颜笑吟吟道:“没啊,知晓你在这儿过来看看笑话。”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一僵,绕开她快步离开。 乔挽颜没了热闹看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里面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刚来就走,也不看看爹爹,就不想爹爹吗?” 乔意欢听着后面与面对自己截然不同的语气,脸色阴沉的吓人。 乔挽颜笑了笑,“挽颜最想爹爹了,想的都快要忘掉了。” 乔尚书胡子一翘,假模假样的斥道:“调皮鬼!” 书房屏风之后,徐书简负手而立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乔二小姐撒娇的语气。 甜胜蜜饯。 第162章 养个皮猴子 乔意欢从书房回去之后,一路上都是魂不守舍。 “小姐,咱们怎么办啊?” 乔意欢垂下眼帘,失落道:“筱莹,我真的很想去春蒐大会。我知晓我只是一个庶女,身份低微不够资格前去,但我想要趁此机会见殿下一面,和他解释我受到的所有委屈。” 筱莹替她擦着眼泪,哄着将人送回了茗香阁,却没有留下来守着,而是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如厕,直接从后门悄悄离开去了静安侯府。 “小侯爷?”筱莹离着许远就看见姜祁云下了马车,正愁一会儿静安侯府的门房小厮会不会帮自己通传,却不想竟然这般幸运。 姜祁云驻足,“筱莹?你怎么会在这儿?” 筱莹立即道:“小侯爷,奴婢这么晚来找您其实是有重要的事儿想要求您帮帮我家小姐。” 姜祁云神色微顿,“意欢姐姐怎么了?” 筱莹道:“春蒐大会老爷只想带着夫人和二小姐,我家小姐其实也很想去,她很少出远门,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奴婢看着小姐落寞的吃不下饭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就想着来找小侯爷帮帮忙。” 姜祁云唇线拉直,似乎有些犹豫。 筱莹连忙又道:“小侯爷,您对我家小姐是最好最好的人了,求您一定要帮帮我家小姐。她这段时间真的很难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加在她的身上,吃不下也睡不好消瘦了很多,奴婢看着,是真的看不过去了。” 姜祁云长出了口气,“可是乔尚书不肯带着意欢姐姐,我去和乔尚书说他定然也不会理会我的。” 乔尚书可不仅仅是个三品大臣,前朝世家与皇室分庭抗礼,世家的话语权并不较皇室差。 世家手里的学术典籍、土地兼并、世代为官,难以轻易连根拔起。 虽然如今改朝换代,世家的权力慢慢被削弱,但是作为世家之首的乔家,地位依旧压过首辅。 不为别的,就为乔尚书没有儿子,对皇室来说威胁度大大降低,自是可以重用,甚至可以放心的用。 这样的人,就是父亲去了也不一定说什么乔尚书便应什么,又何谈自己呢? 筱莹瞳孔飞快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小侯爷,奴婢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你且说来听听。” ? 东方欲晓、皇宫已经被唤醒。 大和殿内,身着银甲的将士们已经威风凛凛的列阵而立等着天子走出大殿。 王公大臣们身着朝服静静候着御驾,直至卯时的钟声齐鸣,皇帝在众星捧月中走出大殿。 一瞬间,众臣齐齐跪下叩首,声音滚滚如雷惊动宫墙之上的几只飞鸟。 马蹄声声裹挟着车轮滚滚的声音,向着上林围场拉开这一场盛大的春蒐帷幕。 乔挽颜等官眷不能入宫随天子而行,都是等在城门口。此刻没坐着自己的那辆马车,而是被鹤宝珠邀请了过去。 马车渐渐跟随驶离原地,鹤宝珠将个小瓷碗从食盒里拿出来,“知道你起的晚,应该还没吃早膳吧?你尝尝这个,是我亲自盯着人做的。” 她本来是想要自己亲自动手的,但是薇末没让,说她身份尊贵无需亲自动手,便在一旁坐着告诉宫女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鹤宝珠虽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但是对于一个现代的牛马如今却有人说自己身份尊贵,每次听见都硬生生的掐着大腿才没有狂笑出来。 乔挽颜看着上面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不免有些嫌弃,“这都焦了,还能吃吗?” “能吃能吃!”鹤宝珠自己又拿了一碗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大口,“好吃,真的很不错。我第一次让人尝试就成功了,特意带着给你尝尝的。” 乔挽颜半信半疑的敷衍吃了一小口,刚刚还黯淡没睡醒的双眼顿时亮了。 “这是什么?好好吃!” 鹤宝珠轻哼一声颇为得意,傲娇道:“这叫焦糖布丁!我之前在云溪城的时候有一个麽麽知道的可多了,告诉我很多有趣的事儿,只可惜后来不幸去世了。香皂就是其中一个,以后我做出来好吃的好玩的都告诉你!” 她是穿越女,但是她不说。 把所有奇奇怪怪的事儿都推到一个不存在的嬷嬷身上,即便还有别的穿越女察觉了自己矢口否认就是了。 让别人误以为那个嬷嬷才是穿越女,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听麽嬷说的。 她没那么大的志向,有了这么一个不缺吃不缺穿的身份,一定要好好享受生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儿打发时间! “焦糖布丁。”乔挽颜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焦糖布丁的地位如今仅次于桂花糕!” 鹤宝珠:“.......” 就这么喜欢桂花糕吗? 鹤宝珠看了一眼手中的焦糖布丁暗叹了一句。 你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竟然打不过桂花糕! “你在尝尝这个!”鹤宝珠又拿出来薯条和番茄酱,只不过不合乔挽颜的口味。 “不好吃!”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剑扎在了鹤宝珠的心窝子上。 妹宝说话好直接....... “这个刚炸出来的时候其实很好吃的,就是时间长了有点软了。到时候我让人刚炸出来你在尝尝,味道和现在的一定不一样。” 乔挽颜点了点头。 十公主在云溪城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土豆这种东西都能觉得是人间美味了? 可怜。 而彼时另一边,金氏的马车内,云瑶玩着鲁班锁玩了好久也没玩明白,气的直接打开窗户将鲁班锁扔了出去。 金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这么闹腾啊? 她和夫君一起挺好的,但是奈何这孩子怕自己无聊非要上来这辆马车陪着自己解闷。 解闷倒是没解闷,她自己倒是玩玩具玩的急眼了。 颜颜这么长时间是怎么带着这丫头在身边不嫌闹腾的呢?那孩子也不是个有耐心的性子啊。 云瑶拿起一个毽子兴致勃勃道:“夫人,咱俩玩踢毽子吧?马车大的很,能玩的来!” 金氏:“........” 颜颜从小就不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懂事儿认字了就喜欢看书写字,要不然就是喜欢各种精致的钗环首饰,坐在镜子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如今遇上这丫头,倒是让她体验到了养个皮猴子是什么感觉。 第163章 训狗 上林围场距离京城的路程并不近,再加上御驾出行速度并不快,至少也得走上两天一夜的距离,约摸着要第二天晌午才能到达。 残阳如血,半边天都被染成了绚丽夺目的绯红色。 队伍停了下来,今夜注定要露宿郊外。 侍卫们在准备营帐,乔挽颜和鹤宝珠没下马车,郭荔澄正好过来请安,便被鹤宝珠留下来一起打牌。 鹤宝珠不怎么会这古代的叶子牌,但是学了片刻后也大约掌握了技巧。 当然,乔挽颜是没有这个耐心的,郭荔澄倒是耐心细致的讲解了一番。一遍不会就讲两遍,总归是将人给教会了。 郭荔澄在家里打叶子牌算是高手,但如今和两人打十局只赢一局。 “我不如公主和二小姐聪慧,这叶子牌实在是太难了。” 乔挽颜淡声道:“你虽然懂怎么打叶子牌,但是真的玩起来也是需要天分才能赢的。” 郭荔澄颔首笑道:“二小姐说的是,我总是记不住牌,天分较之二小姐实在是差了许多。” 乔挽颜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这郭荔澄分明是个叶子牌高手,故意让着自己和十公主罢了。 蓄意讨好却不显山不露水的,恭维人的手法都是高明的让人不讨厌。 “打了半天口也咳了,公主和二小姐不如尝尝我从老家带来的新茶吧?虽然肯定是比不上两位平日里喝的,但是也算尝尝鲜。” 鹤宝珠第一次玩就赢了好几次,如今心情正好也忘记讨厌这个果粒橙的事儿了。 “好啊,我还真的有点口渴了。” 郭荔澄下了马车,看见迎面走来的一位年纪相仿的俊秀男子微微顿了一下。 乔霁白不认识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却还是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接近着走到马车的一侧,温润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挽颜妹妹,我是二房的乔霁白。营帐已经扎好了,随时可以过去休息。” 此次二房作为朝廷大臣也是随之而行,这乔家扎营的差事自然就被二房揽了过去。 乔挽颜没有应声,紫鸢开了口,“多谢二公子。” 乔霁白也不恼火只是婢女答复,面色依旧温和,“不必言谢,那我就先走了。” 话落,转身离开。 郭荔澄看着他的背影,“紫鸢,刚刚那个人是乔家二房的人?” 紫鸢点了点头,“是,二房的庶子。” 郭荔澄收回视线,庶子? ? 月空中皎洁的圆月犹如一颗无瑕的玉盘,倾泻下清冷又柔和的银辉,万物被赋予一抹淡淡的光晕。 夜深人静,陆今野走进了营帐之内。 看着单手拿着一本书看着的乔挽颜,沉默了许久开了口,“解药。” 乔挽颜轻嗤一声,“当你有多大的定力呢,身上挺疼的吧?” 瞧着一副淡定的样子,身上指不定多疼呢。从云珩那儿拿来的毒药,药性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不过陆今野还能忍的这么厉害,果然是平日里受的苦太多了,有了一些抵抗性了。 陆今野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脸色有点苍白没什么血色,看着一副病态奄奄的样子。 乔挽颜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过来,叫两声让主人听听。” 刚进来准备给女儿送碗安神汤的金氏听见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和乔挽颜大眼瞪小眼。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 空气如死一般寂静,似乎吊根针都能清楚的听见。 紧接着,一道不合时宜的叫声响了起来。 “汪。” 金氏:“.......” 金氏充满诡异震惊的视线看了一眼陆今野,又看了一眼自家宝贝闺女。 “娘。”乔挽颜弱弱的开了口。 金氏忽然讪笑出声,“哈哈颜颜啊,娘过来给你送碗安神汤。你喝了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起早赶路呢。” 说罢,直接转身出了营帐。 走出去好几丈才扶着身边的婢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天爷啊,闺女平日里玩的这么刺激吗? 不是说要嫁给太子吗?这怎么还朝着养面首的方向走了? 金氏一口干了手中的安神汤,不喝这碗安神汤,她觉得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那个陆今野到底是什么来头?” 婢女道:“夫人,二小姐从邕州回来的时候便带着那个男子为近身护卫,听说是瞧着功夫好买下来的。奴婢从前听紫鸢说起过一嘴,好像是个孤儿。” 金氏长出了口气,“若是个安安分分的,留在颜颜身边倒是也无妨。但若是颜颜还想着嫁给太子,那这陆今野就不该出现在颜颜身边了。” 这若是日后颜颜嫁到东宫去了,没事儿玩玩今天这么刺激的事儿,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那夫人的意思是......” 婢女回首看了一眼远处的营帐,直接处置了陆今野以绝后患? 金氏沉默片刻,“罢了,等我和她爹爹商量商量再说。即便要处置了那陆今野,也得问问颜颜的意思。” 彼时营帐内,乔挽颜手边的书卷朝着陆今野砸了过去,“你乱叫什么?” 在娘的面前就这么叫出声了,这厮就是故意的! 平日里让他叫怎么不叫呢?就是因为他平日里不肯叫自己才觉得有趣故意逗狗的。 陆今野坦然道:“是主子让我叫的,不是乱叫。” 乔挽颜被气笑了,“好好好,你这么懂事儿我定要给你一个奖励。紫鸢,去拿短鞭来。” 紫鸢:“小姐,咱们这次出来没带短鞭啊。” 乔挽颜道:“姜祁云有,你去借来。” 紫鸢颔首应下转身就出了营帐,找到了静安侯府的营帐后禀告了门口的小厮,片刻后便见姜祁云走了出来。 “干什么?大晚上的乔挽颜要作什么幺蛾子?” 紫鸢道:“我家小姐想要向小侯爷借一下短鞭。” “借短鞭做什么?”姜祁云满脸疑惑。 “训狗。” 姜祁云沉默片刻,“她好像没带狗出行吧?” 话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给我等着。” 说吧,转身冲进了营帐内,待出来的时候手上赫然一个短鞭。 “走走走,我亲自给你家小姐送去!” 第164章 给你一电炮 陆今野看着还带着一盘子瓜子坐在椅子上一边嗑一边等着看戏的姜祁云沉默了。 姜祁云似乎有点等不及了,指了指陆今野道:“训啊!不是说训狗吗?” 紫鸢看着小侯爷那副兴致勃勃还有心思嗑瓜子的样子嘴角往下撇了撇,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小姐,奴婢想拦着的,但是拦不住。” 小侯爷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一脸兴奋的朝着这边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陆今野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乔挽颜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浊气,须臾掀开眼帘勾了勾手,“你过来一些,我跟你说些悄悄话。” 姜祁云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第六感带来的危机感袭遍他的脑海,噌的一下站起来讪讪笑了一声,“我弟弟要生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紫鸢:“........” 小侯爷是个独子,哪来的弟弟? 更何况,弟弟?生了?她刚刚听到的是人语吗? 都是字,怎么合起来她就有点听不懂了呢? 乔挽颜是半点兴致都没有了,被傻子气的头疼,手里的鞭子朝着陆今野扔了过去,“今日算你运气好,本小姐懒得给你恩赏。” 话落看了一眼紫鸢,便见紫鸢极为利落的将一个锦木盒子递给了她。 乔挽颜打开盒子将里面一颗解药拿了出来,在半空中扬了两下,“张嘴。” 陆今野乖乖张开嘴。 乔挽颜瞄准了他的嘴扔了过去,陆今野稳稳接住,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一黑。 乔挽颜轻笑一声,“行了出去吧。” 陆今野拿起那个短鞭走了出去,心中越想越不痛快,将手里的短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用脚尖碾了碾。 该死的姜祁云! ? 翌日抵达上林围场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太阳高高挂起,阳光好似金色的纱幔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上林围场的行宫住不下那么多人,只有帝后以及皇室子弟才能有入住的资格。 文武百官携其家眷只能在营帐之内住下,偌大上林围场从平日里的冷冷清清变成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找营帐收拾东西的画面。 鹤宝珠大着胆子找到了皇帝,虽然如今已经变成了公主,但是面对一国天子还是有点发怵。 刚穿来的时候第一次面见皇帝,她吓得都没敢抬头去看。 “父皇,儿臣、儿臣想要求父皇一件事儿,还望父皇能够准允。” 鹤宝珠心里七上八下平静不下来,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皇帝对于这个女儿没什么感情,她的母妃身份低微他只见过两三次面。对于这个女儿,若不是后续皇后提及年岁已到该嫁人,他都要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宝珠,他尤记得那年南梁进贡一颗宝珠,皇后差人来问给十公主取为何名,他便说了宝珠二字。 自从她回京以后便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公主府,最近一段时间还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香皂这种东西他也从姝妃那儿看见过了,确实是个极为好用的东西,听说在京城之内卖的尤为红火,供不应求。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鹤宝珠小声道:“儿臣想要邀请户部尚书府的二女儿和儿臣一同住。儿臣胆子小,突然换了地方住心里不踏实,想要.......” 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应了,“准了。宝珠,你是公主,公主就要落落大方敢说敢做。继续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那就是等着别人欺负你。” 鹤宝珠心中一喜,“儿臣多谢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以后一定敢说敢做!” 皇帝失笑,这丫头倒是有意思。 “行了,回去休息休息去吧。” 鹤宝珠扬起笑容,“是,儿臣告退。” 转过身出了大殿,鹤宝珠长吁了口气。 万人之上的帝王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冰冰冷冷,说话的语气和她因为车祸意外身亡的爸爸很像嘛! 鹤宝珠从行宫出去便去找乔挽颜,营帐虽然也并不寒酸,但是较之行宫还是差了许多。 挽颜那样的人就该住最好的,自己邀请她和自己一同住,想来挽颜会更喜欢自己的! 鹤宝珠嘿嘿傻笑,她都不敢想象挽颜会是多么香喷喷的一个人。 一起住,自己装作睡觉不老实抱着她睡,她应该不会给自己一电炮吧? 第二天早上,鹤宝珠顶着一个电炮眼出了行宫。 郭荔澄吓了一大跳,“公主,您这是、您这是怎么了?二小姐,公主这是怎么了呀?” 乔挽颜抿了抿唇,“嗯......我昨晚和公主一起睡的,公主晚上睡觉不老实,自己给自己打了一拳。当时就上了药了,但今早醒过来还是有些淤青。” 鹤宝珠心里委屈,但没敢拆穿挽颜的谎言。 她都说了是睡着了,若是说了实情是在装睡故意占便宜的,她怕挽颜以后不和自己玩了。 从现代到古代,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挨了一电炮是什么滋味。 被屁崩,被打电炮,老天保佑以后就开始顺顺利利别再倒霉了。 郭荔澄叹声道:“公主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想来是做了噩梦把。” 鹤宝珠内心冷哼一声,可不是做了噩梦。被打完这一电炮后睡着了,做的梦全都是反反复复的被人打电炮。 今天早上一醒,累的她脑袋昏沉沉的。 乔挽颜道:“公主以后也要小心点才是,这样打自己我看着都要心疼呢。” 鹤宝珠撇了撇嘴,有苦说不出。 妹宝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打人的时候那是真有劲儿啊! 郭荔澄看见了从行宫出来的人立即行礼问安,“臣女见过王爷。” 几人这才回首看去。 “见过王爷。” “皇兄。” 鹤宝珠唤了一身,看着鹤砚礼逆光而来心中不禁感叹,有这么帅的哥哥出门在外都有面子啊! 不仅如此,她还有两个面子呢! 鹤砚礼看了一眼乔挽颜后视线落在了鹤宝珠的眼睛上,“新妆容?不好看。” 鹤宝珠:“........” 这个皇兄也没那么帅。 一般吧。 第165章 哦豁~听到了 鹤知羽轻抚着一匹骏马,“都准备好了吗?” 京元恭敬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皇上的御马已经妥善查探几次,属下已经派人牵过来了。” 鹤知羽微微颔首,辉阳之下,他半阖着眼眸,鸦羽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殿下。” 鹤知羽闻及此言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但她的穿着却...... “意欢?你怎么在这儿?乔尚书不是说你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此次春蒐大会不来了吗?” 为何如今不仅在这儿,还是穿着一身婢女的衣服? 乔意欢是特意没有脱下这身衣服的,她打扮素雅不曾上妆。 阳光挥洒在她的脸上,浅浅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白里透红惹人怜爱。 “殿下,并非是我不舒服,而是父亲他不愿意带着我前来。可我.......” 话还没说完,便见远处侍卫走了过来,“殿下,皇上已经用完早膳了。” 鹤知羽淡淡应了一声,转而道:“意欢,孤如今还有重要的事儿,有什么话待回来再说。” 话落,转身离开。 明明是一如往昔的温柔语气,但乔意欢却莫名的有些不安。 总觉得如今的殿下较之从前的殿下,陌生了些许。 但明明语气神情都如从前一样,可她就是能感觉出来那一抹微妙的变化。 “姐姐?”乔挽颜笑意颜颜的走了过来,“姐姐怎么会在这儿呢?爹爹明明没有带着你来的啊。” 乔意欢朝着她身后看了过去,远处鹤宝珠和郭荔澄似乎在说些什么,没有过来的意思,但显然她们三个刚刚就是在一起的。 乔挽颜扬唇浅笑,娇媚中带着明艳。 话本中,自己不准爹爹带着乔意欢一起参加春蒐大会,爹爹也如自己所愿没有答应让她去。 虽然话本中乔意欢没有因为那一桶姜山而被皇帝斥责当众丢人,但爹爹还是听从自己的意愿。 但后来,是太子殿下开口让父亲带着她一同去,若是爹爹不肯东宫的马车会接上乔意欢,以至于爹爹没办法只能带着她一同前去。 可如今,太子殿下没有主动开口让乔意欢跟随一同前来,她还是来了。 也是,乔意欢可是天道之女啊,她不来这春蒐大会如何与太子培养感情呢? 可恶的天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今穿着婢女服装定然是偷偷混进来的,能被谁带进来,乔挽颜大抵猜到了那人是谁。 不过,来了也好。 等到西陵使臣到了,会有人给乔意欢好果子吃的。 也不知道那个人给乔意欢好果子吃,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突然无故晕厥。 若是和自己一样,也就算了。 若是和自己不一样,她定要在下次遇见那团臭气骂个三天三夜! 乔意欢温声道:“爹爹不愿带着我,自然有人愿意带着我,让妹妹担忧了。” 乔挽颜轻笑出声,“是谁啊?是谁舍得让姐姐穿着婢女装扮的衣服来上林围场啊?这也太不重视姐姐了,是把姐姐当成一个下贱的玩意儿啊?” 乔挽颜说罢笑了起来,笑声刺耳至极。 想跟自己阴阳怪气,她还得练! 学会和从前一样忍气吞声就是了,非要和自己杠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不过嘛,就是婢女身上也没有那么丑陋的疤痕,姐姐连婢女都不如呢。” 乔意欢冷眼看着她张狂离开的背影,她便是故意的!故意过来给自己添堵! 不过乔意欢还真的猜对了,乔挽颜便是因为太过于无聊故意过来的。 今日御驾入林场与众卿狩猎,官员女眷自然是不得随行的。 乔挽颜和鹤宝珠等人在凉亭内看着远处的一片绿色论着诗词歌赋,鹤宝珠听不懂,全然听不懂。 最开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直接摆烂出去摘野花编花环了。 乔挽颜呷了口茶,记得话本中西陵使臣抵达的时间是在三日后。 想想那位西陵太子伪装身份做出来的种种事迹,她现在已经开始忧愁了。 忧愁要挑选谁做自己的‘替罪羊’。 “二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乔挽颜瞪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儿?知道我在想事情还打扰我,你不想活了吧?” 郭荔澄抿唇:“.......” 刚刚还夸自己会说话呢,怎么下一秒就骂人呀。 但是骂就骂吧,谁让自己刚刚拍马屁拍到正地方了,二小姐直接赏了自己一支仙宫夜游金步摇。 那支步摇可谓是她花一年月例都买不起的步摇,精致程度让她拿到手都舍不得带出去,生怕磕了碰了甚至丢了。 “阿颜姐姐!”云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阿颜姐姐,你看我发现了花翅草!这种草可以用来做痒痒粉,用起来根本没有解药,只有在水里才能缓解!我现在就回去做痒痒粉,以后谁惹阿颜姐姐不开心,我就给她用。” 郭荔澄一听这话立即低下头尽量让自己不显眼,这小丫头怎么还会做这种东西啊? 看着傻乎乎的就知道玩和吃,怎么还有点真功夫啊? 云瑶也不等乔挽颜开口,叽里咕噜说完直接转身跑了。 傍晚,御驾出了围场。 似乎是狩到了不少猎物,皇帝龙颜大悦,晚上的夜宴极为隆重热闹。 夜宴自然是以白日里皇帝以及王公大臣狩猎到的猎物为主,乔挽颜不喜欢吃便在房间内吃着桂花糕,想着一会儿的夜宴少吃一些。 “还是孙甜做的桂花糕最好吃,怎么吃都不腻。” 紫鸢收拾着钗环首饰,突然看见首饰盒子最下面还放着一块和氏璧,是上次从花神庙回去之后她随手放在盒子最下面的。 “小姐,殿下上次在花朝节送您的和氏璧也被奴婢带来了,可要在今日带上?殿下看见了,估摸着会很高兴。” 乔挽颜漫不经心道:“才不要,那块和氏璧太老气了,戴出去多丢人啊!殿下眼光不好,那么老气的东西怎么能送我呢?” 门外,鹤知羽闻及此言抬起手,阻止了京元要敲门的动作。 第166章 我就是好笨呀 “小姐说的有道理,这块和氏璧和您带的几套衣服都不太适配。” 乔挽颜勾了勾手,示意紫鸢捧着首饰盒过来,将最顶层的一朵鹅黄色通草花拿了起来。 边缘处的细腻纹理如同真花经历自然的吻痕,色彩如梦似幻过渡的极为流畅。 乔挽颜眉眼弯弯,“就这朵吧。晚上就穿那套明黄色的幻梦蝶舞裙,配上这朵通草花一定很好看。” “好,小姐不论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乔挽颜轻笑一声,“姜祁云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拿来的这套通草花确实好看极合我的心意,我很是喜欢。” 只是有一点可惜,这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静安侯府办游嬉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送出去十多套通草花。 若这套是独一无二的,那简直是绝佳! 手中的通草花,定然是她此生最爱! 门外,京元微微低垂着头,眼帘悄然抬起小心翼翼的朝着旁边看了过去,却不敢抬头光明正大的看。 神色凝重充满谨慎,安静的等着殿下的命令,不敢放过一丝动静。 乔二小姐未免也太口无遮拦了,虽然是关了门和自家婢女说悄悄话,但....... 殿下送的东西就是再不好那也是恩赐,怎么能这么嫌弃殿下送的礼物呢? 和氏璧虽然不如通草花精美,但那也是玉中精品,又是花朝节那日赐予的,意义非同凡响,乔二小姐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了。 这和氏璧若是送给乔大小姐,乔大小姐定然细心呵护日日佩戴在身上,不舍得摘下去。 鹤知羽面色阴沉,精致的容颜好似被一层阴云所笼罩。 京元大气都不敢出,正想着今日乔二小姐怕是难逃一顿斥责,却不想下一瞬,自家殿下转身离开了。 不曾有进去的意思。 京元立即轻步离开跟了上去。 鹤知羽看着远处山峦跌宕,与绯红色的天空相映成趣,深邃的双眸微微半阖。 京元看着他驻足望着远处许久,“殿下,属.......” “滚。”鹤知羽冷冰冰的一个字,打断了京元没说出口的话。 京元抿了抿唇,“是。” ? 华美营帐错落林立,在无垠夜色中散发出暖黄色的光晕。 篝火熊熊燃烧升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为这上林围场久违的热闹增添了几分热烈的氛围。 皇帝徐徐而来,众臣携其官眷纷纷起身行礼。 赐座后,乔挽颜坐了下来。余光察觉到一抹让她坐不安稳的视线,回视了过去看见是太子,不免有些疑惑。 乔挽颜微笑着颔首,却见鹤知羽依旧是淡漠的视线看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盯穿一样。 许久,鹤知羽视线上移,落在了她头顶上那朵通草花上。 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不畅,鹤知羽收回视线,一饮而尽杯中热酒。 乔挽颜满脸疑惑,有病? 鹤砚礼脸上同样没有什么笑容,指腹磋磨着酒杯,双眸之中涌现一抹不爽。 有什么可看的? 姜祁云的座位就被安排在乔挽颜的身边,看着夜宴已经许久了,但她桌子上的烤羊腿却一共没动两口,吃了这么久只给羊腿吃了个轻伤。 “祁云,尝尝这个,这是母亲刚刚剥出来的。烤肉吃多了吃些橘子解解腻。” 姜祁云点了点头接过来,“多谢母亲。” 他拿起一半百无聊赖的吃了起来,视线却又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身边端庄而坐的乔挽颜。 眼下视线并不如白日里那般明亮,众人或和身边之人交谈,或看着中央正在奏乐的官伎,她坐姿如此娴雅端庄,不觉得累得慌吗? “你不累吗?”姜祁云没忍住问了一句。 乔挽颜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后收回视线。 姜祁云微微颦眉,怎么...... 怎么没说话,他却感觉到了一抹很诡异的温柔? “你要不要吃点橘子?烤肉太腻,吃些橘子可以解解腻。”姜祁云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的一碗橘子瓣递了过来。 乔挽颜又摇了摇头。 谁知道他洗没洗手啊? 永宁阁的婢女给自己喂东西之前都会洗两三遍手才行,药师谷的云珩给自己喂荔枝那就更别提了,他本身就是个爱干净的人,一天洗好几遍手。 姜祁云讪讪将碗放回了桌子上,对于乔挽颜这样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新鲜。 安静片刻,他又道。 “喂。” 乔挽颜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好烦啊这个人。 姜祁云单手搭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头朝着乔挽颜那边看,“你会射箭吗?明日要不要去林场内去狩猎?在上林围场内狩猎可别其他地方好玩多了,猎物多不说,地方够大也好施展!” 四年前的春蒐大会他因病没去上,八年前他还小根本没进去林场狩猎,只是跟着来到了上林围场凑个热闹。 今日跟着皇上一起进了林场,可谓是酣畅淋漓的一场狩猎。 那种自由潇洒的感觉,万金不换! 乔挽颜潋滟澄澈的桃花眸眨了眨,“我不会射箭。” 姜祁云轻轻啧了一下,“不会?好笨!” 乔挽颜没骂回去,藏星幽涧的双眸中好似夜幕中闪烁的繁星,静静的看着他。 姜祁云没被骂莫名的有些不安,这厮不会是在憋个大的吧? 许久,乔挽颜开了口,姜祁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得对,我就是好笨呀。所以明天,我要去找太子殿下教我射箭。” 说完,她笑吟吟的收回视线。 姜祁云瞧着她那副美滋滋的样子,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这么大人了射箭都不会,还美滋滋的,有什么可骄傲的不成? “太子殿下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教你射箭?明日小爷我倒是可以抽出空来,教教你这个笨蛋。” 姜祁云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但奈何乔挽颜从他开口就没有看向他,开始琢磨着明日要如何勾搭太子。 一股浓浓的挫败感从心窝处蔓延开来,浑身的力气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了一般,姜祁云瞬间没了精气神。 怎么不理人? 第167章 其实,也不疼 东方既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清脆的鸟鸣声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响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乔挽颜缓缓掀开眼帘,偏过头看了一眼身侧四仰八叉的鹤宝珠,有些无奈的坐了起来。 看着她呼呼睡,睡得极为香甜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人怎么能睡得这么肆意无忌? 鹤宝珠睡得死,乔挽颜起床更衣梳妆都没有将她吵醒,一直到早膳蹲了进来,四溢开来的菜香味弥漫开来,鹤宝珠的鼻子动了动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开饭了?” 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薇末立即走了过去扶着她下床。 见着她昏昏沉沉还没有睡醒的样子要朝着饭桌走去,立即拦住了她温声提醒,“公主,先更衣梳妆吧?” 明明是问句,但是鹤宝珠就是听出了那温柔问句中的笃定语气,顿时睡意扫清了许多。 乔挽颜看着她被薇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走过来坐下笑着道:“公主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鹤宝珠喝了口粥细细的想着,“暂时还没有什么安排。” 在现代的娱乐方式那可太多了,就是给自己一个空调房一个手机她就能自己快快乐乐的待上一整天。 但是在古代,还是来了往远处看一片绿色的山野,她实在是觉得没啥好玩的。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留在京城了,至少京城热热闹闹的还挺有意思的。 “要不今天打叶子牌?或者我教你一个打牌的方式?!” 乔挽颜婉拒,“我其实对打牌没有太多的兴趣,想着上次来上林围场还小,这次来了想要进林场体验一下狩猎的乐趣。” 鹤宝珠心里有些忧伤,狩猎啥的她倒是不感兴趣。 乔挽颜见着她似乎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扬唇浅笑温声又道:“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空,我想、我想请太子殿下教我射箭。” 鹤宝珠朝着她看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乔挽颜脸颊微许殷红一脸女儿家羞涩的娇美样子。 海棠醉日,玉软花柔,鹤宝珠嘴角咧开痴痴的笑容。 怎么办,大清早的看见美人,食欲都大开了! “挽颜,那我去帮你跟太子皇兄去说吧?” 乔挽颜微微惊讶,须臾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敬公主!” 公主真是上道儿! 鹤宝珠迅速吃过早膳便跑去找鹤知羽了,她又不是傻子能看出来挽颜喜欢太子。 既然如此,能帮到挽颜她当然愿意去冲锋陷阵。 帮挽颜去求太子教挽颜学射箭,之后自己拉着郭荔澄这个总想贴着挽颜的碍事精去一边玩儿,给挽颜和太子一个浪漫的相处空间。 自己虽然不是史上最厉害的穿越女,但一定要当一个最有眼力见的穿越女! ? 晴空万里、碧空如洗,今日是个顶顶好的日子。 乔挽颜来了校场便看见姜祁云手持弓箭,搭箭拉弓一气呵成,一箭射穿远处靶心。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 乔挽颜收回视线走到长桌前看着上面各式各样的弓箭,专心致志的挑选着其中最好看的。 姜祁云余光回首看了一眼,却见乔挽颜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在挑选着弓箭,顿时头冒黑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乔挽颜没说话,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姜祁云不甘心又道:“你是来学射箭的?这边的几个都不适合你,你力气小用这种短弓正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一个短弓拿了起来颠了颠。 乔挽颜剜了他一眼,略微有些嫌弃,“你好聒噪。” 姜祁云的胸口被一支无形的箭射中。 乔挽颜又道:“这种短弓好生难看,拿起来一点都没气势,我不喜欢。” 射箭讲究的是一个气势,用这种短弓一点都不气派。 姜祁云嗤笑一声,“你选弓还得挑最好看的?又不是选美,真的上阵杀敌谁选那些花里胡哨的?就只有你这样的娇娇女才最喜欢那些空有皮囊的弓。” 乔挽颜一拳捶向了他的胸口,“少管我!滚开!” 讨人厌的,她愿意选什么样的就选什么样的! 还上阵杀敌,她又不上阵杀敌。 乔挽颜那一拳是带着火气的,打过去也是有些疼的。但姜祁云愣是没感觉到痛意,反而嬉皮笑脸的。 “怎么,生气了?说你娇娇女不高兴?你不就是娇娇女吗?” 乔挽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扫了一眼四周,最后朝着武器架子那边走去。 满目武器,她一眼就选中了看上去气势十分强但不怎么貌美的狼牙棒。 对于姜祁云这个蠢货,貌美一点用都没有,有实际杀伤力的才最是有用! 姜祁云扯了扯嘴角,这一棒子挥过来他不死也残啊。 只是,乔挽颜压根没拿起来。 那狼牙棒看上去就气势十足,重量也是十足十的重。 一道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响起,姜祁云笑的前仰后合,看着她黑着脸的样子便更加觉得好笑。 乔挽颜:“......” 蠢货。 她三两步走了过去。 “啪。” 笑声戛然而止。 乔挽颜:还是这个最解气。 “笑啊,怎么不笑了?你不觉得好笑吗?” 姜祁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一道焦急的声音走近。 “挽颜,你怎可当众打祁云呢?那到底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你这样会给父亲带来困扰的!” 乔意欢满脸无奈的走了过来,这里虽然没有那么多人,但是校场之上还是有很多侍卫的。 如此分不清轻重,实在是太过于骄纵。 乔挽颜轻笑一声,不以为然,“没打你你心痒痒了是吧?他不惹我,我会无缘无故打他?你以为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不成?” 乔意欢一脸哀愁,“你便是如此任性,我说这些话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怎的就不听呢?” “意欢姐姐,你别生气。” 乔意欢重重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忍你因为挽颜的任性而被打了一巴掌。一定很疼吧?我代挽颜向你道歉。” 姜祁云抿了抿唇:“其实,其实也不疼。” 第168章 我好喜欢殿下 乔意欢略微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刚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被人扇了巴掌,不疼? 自己这样护着他,他为何说出这种话? 乔意欢顿了顿,“即便不疼,可打人巴掌是极大的羞辱,这也是不对的。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为何非要动手呢?” 乔挽颜有些不耐烦了,“叫叫叫,叫个没完,烦死了!” 紫鸢余光扫见斜对面的方向,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在乔挽颜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乔挽颜面色从容的没有应答什么,只是刚刚还跋扈满脸不耐的脸色瞬间变了,好似被人冤枉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扇面的羽睫微微颤动,半阖着眼眸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衬得她的双眸水汪汪的。 她双手握住乔意欢的一只手,低声道,“你俩都是蠢货。” 说完,还未等乔意欢反应过来她如此无耻的行径,便见她忽然握着自己的手往后退,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 乔意欢拧眉,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做出握着自己的手一副知错了的样子,口中却骂自己是蠢货。 忽然脑海中一条思绪闪过,乔意欢瞬间回过神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太子殿下阴沉着脸色朝着这边走来。 她回首怒瞪了一眼乔挽颜,似乎要将她盯穿一样。 若是从前,乔挽颜早就骂回去了,但是此刻,她忽而小跑着跑到了鹤知羽的身后,抓着他的袖子惶恐不安。 鹤知羽没甩开乔挽颜的手,这在乔挽颜的意料之中。 受了委屈第一时间找到可以依赖的人,即便他心中有怀疑,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被如此信任的依赖,是个男的心里都会升起保护欲。 若说自己还没有看那本话本之时,鹤知羽为了照顾乔意欢的感受是一定会厌烦的甩开自己的手。 可是眼下他没有甩开,就证明他对乔意欢的爱,不是刻骨铭心的唯一了。 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没经历过时间的洗礼,他们的感情又如何能坚不可摧? “殿下。”乔意欢轻轻的唤了一声,期望他能甩开乔挽颜的手,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想要看见的一幕。 鹤知羽看着乔意欢,视线略微有些淡漠。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只是微微偏过头对着乔挽颜道,“不是要学射箭吗?挑选好弓了吗?” “殿下!”乔意欢心中一颤,又唤了一声。 姜祁云看了一眼鹤知羽又看了一眼乔挽颜,神色冷了下来,却一言没发。 乔挽颜也朝着乔意欢那边看了一眼,看着她脸上焦急不安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对上鹤知羽的视线摇了摇头。 “我不知晓什么样的弓适合我,长桌上那些弓也都不好看。” 鹤知羽另一只手微抬,京元立即将一把镶嵌翡翠玉珠的凤凰弓呈到了他的手上。 “这把弓是当年皇祖父赐给孤的,因为弓身较轻又过于精致,孤一直好好存放着不曾用过。你喜欢漂亮的东西,这把弓又轻应该是适合你的。” 乔挽颜微微张嘴,翦水秋瞳骤然间睁大,眸中满是潋滟璀璨的色彩,亮晶晶的好看的不可思议。 松开抓住鹤知羽袖子的双手将弓接了过来,来来回回的欣赏了两遍,白玉脸颊上浮现一抹极为欢喜的笑容,好似天边云霞镶嵌在脸上晕染开来,芳华动人。 鹤知羽看着她这般欢喜的样子心中溢起异样的情绪。 她果然喜欢。 这样一把漂亮到近乎无瑕的弓,还好他手里有。 “喜欢?” 乔挽颜点了点头,“喜欢,好喜欢!” 这回倒不是她刻意恭维太子,实在是手里这把弓好看到她心窝子上去了。 弓不是木质,而是玉石的材质。线条流畅完美,玉石清透一瞧便是顶顶好的玉石细心雕刻出来。 弓身镶嵌着翡翠玉珠和宝石,排布得当不显得浮夸俗气,反而如点睛之笔闪烁着锋芒。 乔挽颜内心有些震撼,明明是玉石,为何拿在手上却这般轻? 虽不了解,但一瞧便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更喜欢了。 “我好喜欢殿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皆愣了一下,心思各异。 乔挽颜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鹤知羽,缓而又道,“好喜欢殿下借给我的这把弓。” 鹤知羽微微怔了一下,须臾笑了笑似乎在缓解尴尬,“喜欢便好。不是借给你,是送给你的。这把弓留在东宫只能被好好的珍藏起来,但是送给你便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京元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回想起之前在殿门口听见乔二小姐和婢女的所言,心情复杂。 殿下,竟然没有生气。 鹤知羽带着乔挽颜去了不远处的靶场,从头至尾没有和乔意欢说过一句话。 姜祁云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侧的乔意欢,“意欢姐姐,今日日头毒,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留在这儿,也只会越待下去心情越不好。 乔意欢一声没吭转身离开,回了营帐几乎将能摔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 “左手持弓,虎口对上弓的中央自然握住。”鹤知羽拿起一支羽箭递给她,“搭在弓弦上箭尾卡住弓弦。” 乔挽颜搭箭拉弓,鹤知羽单手手背隔着衣服贴上她的手腕微微抬起,“瞄准靶心,瞄好了便可以射箭。” 那支羽箭,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在一丈之外稳稳地落在地上。 姜祁云嗤笑一声,手中把玩着一支羽箭将视线收回落在乔挽颜明显不高兴的脸上,“你在过家家吗?怎么会这么笨?” 鹤知羽冷眼看了他一眼,“无妨,第一次射箭都会如此。别怕,孤今日一定会教会你的。” 乔挽颜微微颔首,“还是殿下最好最温柔了。” 姜祁云嘴角的笑容僵住,最后切了一声不说话了。 乔挽颜又射出去三支箭,只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差,到后面她有些气馁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抹清冷的气息,乔挽颜微微偏过头便看见了一抹紫色的衣袍,微微上扬看见了鹤知羽那张俊若神祇的矜贵容颜。 第169章 现在向你走来的,是京城第一二货 鹤知羽没说话,只是一只手握住她的左手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温润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看向前方。” 话落,搭在弓弦上的羽箭如同疾驰的闪电般脱弦而出,正中靶心。 “好厉害!”乔挽颜夸赞道。 鹤知羽唇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要有耐心,一两次的失败不算什么问题,你已经很聪明了。” 姜祁云看着乔挽颜嘴角笑的羞涩动人,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最终黑着脸转身离开。 鹤知羽笑着道:“挽颜,看着前方。”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有侍卫走了过来,“殿下,皇上请您过去。” 鹤知羽淡淡应了一声,“也练了很长时间,你也先回去休息吧。午后若是孤得空再来教你,若不然便明日,可好?” 乔挽颜点了点头,“好,殿下去忙不用担心我。” 鹤知羽离开,直至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乔挽颜才转回身,拿起一支羽箭瞄准了远处的靶心,一箭命中靶心。 乔挽颜面色平静并没有独自射中靶心的兴奋,她抬头看了看无垠的天际,阳光有些刺眼。 她微微眯着双眼,“有些饿了,回去吃饭吧。” 紫鸢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弓,“是,小姐。” 二人一边往回走紫鸢一边不解问道:“小姐,您上次都和殿下委婉说了那匹汗血宝马被毒死了,殿下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是谁,怎么就不见今日殿下训斥乔意欢呢?” 乔挽颜轻笑一声,“他们可是命中注定的有情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吵起来分开呢?” 紫鸢弄不明白了,“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的效果可比眼下一个训斥有用多了。” 今日太子从头至尾没有和乔意欢说一个字,便证明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已经不浅了。 她等着这两人大吵一架的那一天。 ? 姜祁云没有直接回营帐那边,而是骑着马出去狂奔了好几圈。直到日头渐渐落了下来,才慢悠悠的驭马回了营帐。 晚膳,姜祁云没什么胃口,只是一杯又一杯的饮着酒。 静安候看着他像是有什么心事儿的样子觉得稀奇,自家这混世小魔王是个什么性子别人不知晓他还能不知晓吗? 遇到心里不痛快的事儿都是当场发泄出去,管他对方是谁,会不会不高兴,这些全都不在意。 如今这副样子,倒是让人觉得新奇,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来,爹陪你喝酒!你长这么大,爹还从来没有和你喝过酒呢!” 静安侯的酒量确实不错,只不过,姜祁云的酒量也不错。 二人喝了几坛子酒,静安侯直接倒在了饭桌上不省人事,姜祁云上了头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 站起身指着自己父亲喃喃道:“就这点酒量?你也不配当我爹啊!” 姜祁云有些头痛,昏沉沉的站不稳,被旁边小厮扶着才没有摔倒,“我要给我自己找个新爹.......” 小厮头冒黑线,这小侯爷喝多了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那些酒蒙子他也不是没见过,从前不在静安侯府当差的时候他就在酒楼里跑趟。 那些个酒蒙子喝多了不是骂人吹牛就是呼呼大睡,再不就是调戏小娘子,怎么就小侯爷不一样,要给自己找个新爹? 就不怕静安候醒了骂他? 虽然平日里宠到了骨子里,但是遇到这种事儿也忍不住鞭子伺候吧? “小侯爷,奴才送您回去休息吧?” 姜祁云将他推开,踉踉跄跄的朝着乔尚书的营帐走去。 乔尚书正在独自吃饭,金氏有些没胃口和几位夫人正在说着话,乔挽颜住在行宫内自然是没过来和他一起。 瞧着那小纨绔站都站不稳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壶酒,摆明了是喝的醉醺醺的来这儿找事儿来了。 “赶出去。”乔尚书淡定的吩咐了一声。 “爹!!!”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尤甚乔尚书,抬在半空中正要夹菜的手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乔尚书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身边的侍从,“他刚刚说了个什么?” 侍从小心翼翼道:“爹......” 乔尚书沉默片刻,“给我踹出去。” 侍从立即就要上前将小侯爷从营帐内踹出去,却见姜祁云这个时候倒是身手好,一个弯身闯了进来拉过凳子坐在了乔尚书的一边。 “爹,我敬你一杯!我一直敬仰你的为人,今日请务必让我敬你一杯。” 乔尚书略微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但听见他喝醉了都能说出一直敬仰自己为人这种大实话,倒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罢,既然你想喝我就陪你这个小纨绔喝。” 喝的醉生梦死不知天地为何物,再让人抬回去就是。 一个毛头小子喝成这样,也喝不了多少了。 紧接着,姜祁云以残血状态将乔尚书喝的晕头转向眼前重影。 营帐内尚书府的侍从和静安侯府的小厮站在一边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个人,脸上有点无奈。 姜祁云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地上,抱着乔尚书的大腿哇哇哭,“她不理我,她不理我啊.......” 乔尚书声音有些哽咽,“我夫人也不理我,她也不理我啊.....” 不就是因为他一个不小心将夫人送给他的茶盏给打碎了,如今都不和自己一起吃饭了。 姜祁云心里憋屈,受不了人不搭理自己,憋屈了整整一下午,“爹!咱俩同病相怜啊!!!” 乔尚书的营帐是从马场回行宫的必经之路,鹤砚礼是听见了姜祁云的动静才进来的。 本以为这是姜祁云的营帐,他正在和静安候互道委屈进来看看热闹,谁承想他抱着乔尚书的大腿哭着喊爹。 “王爷,这.......”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上前揪住姜祁云的衣领将人生生的拖了出去。 姜祁云此刻是真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伸出一只手去抓乔尚书,声泪俱下,“爹!!!!!” 第170章 他奶奶个龟孙 静安侯府小厮吓得不行,匆匆忙忙的跟了出去想要和璟王说些什么,但瞧着璟王阴沉的脸色以及从旁人口中对于璟王的了解,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这路越走越偏,小厮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 “王爷,这前面的路越走越黑,您是要带着我们小侯爷去、去哪儿啊?” 鹤砚礼忽然驻足,回首看了他一眼。 身后的侍卫一记手刀砍向了他的后颈,顿时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侍卫接住他将他扛到了一边绑上,干净利落。 鹤砚礼垂眸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晕过去没了意识的姜祁云,眉心微皱冷峻的视线不带有一丝温度。 “王爷,小侯爷怎么处置?”墨萧淡定的询问。 小侯爷从前惹到王爷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如今还敢当着王爷的面前叫乔二小姐的父亲为爹,那是他们王爷的爹!!! 鹤砚礼语气悠然懒散:“他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本王能拿他怎么办?” 远处月明星稀,直至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柔和的第一缕光线洒向大地,也洒向了姜祁云的身上,爆发了上林围场的第一嗓子尖叫。 乔家二房嫡子乔聪善扯着嗓子喊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眼睛睁的溜圆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御驾在此,巡逻的侍卫听见声音立即朝着这边飞速赶来。 紧接着,他们看见了被人吊在高架上的静安侯府小侯爷。 不仅如此,众人还清楚看见了小侯爷被人扒了衣服,但却被幸运的留下一身纯白的亵衣亵裤。 后背,一条泛了血色的鞭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猖狂,在上林围场对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动手? “快,快把小侯爷放下来!” “旁边还有个人被绑了起来,把他松开。” 静安侯府小厮目睹了昨晚可怕的一切,此刻瑟瑟发抖脸上都是泪痕的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禁军侍卫。 禁军问:“你可瞧见了是谁伤害静安侯府的小侯爷?” 小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疯狂摇头,“没看见!我没看见!我真的没看见!” 他就是死在静安侯府也绝不要死在璟王的手里! 连小侯爷他都敢这么动手,更别提自己一个小小下人了。 还好自己昨天晚上被一记手刀砍晕了过去,后来醒过来看见璟王的手笔继续装晕,否则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禁军拧眉,“先把小侯爷送回去!” 都会去的时候,静安候那边一大早上喝了一碗解酒汤总算是好多了。 一听到自家宝贝儿子让人那么折磨在外面挂了一整夜,当即一拍桌子怒了。差遣所有人退下听着昨夜随姜祁云出营帐的小厮一番话后,静安侯更怒了。 他奶奶个龟孙! 自己没爹了还去找人家叫爹? 怎么没打死这个孽子?! 禁军候在外面,片刻后静安候走了出去,“我家逆子这个事儿不用调查了,他昨夜喝多了自己把自己绑到了高架上,跟别人没关系。” 禁军微微愣了一下,“侯爷,可是小侯爷后背上还有一条不轻的鞭痕。” 静安侯黑着脸:“自己打的!” 话落,转身进了营帐。 禁军:“?????” 啊?后背上,鞭痕,自己打的? 静安侯倒也并非不生气,但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这事儿就算是告到皇上那儿去也只会是不了了之。 自己是个护犊子的,皇上护璟王那更是没下限! 否则一个母亲母家倒了的无用皇子,即便去了封地北冥城,怎么可能还给了几十万的兵权? ? 早膳过后,鹤知羽从帝后那儿离开。 出了行宫后,一个侍卫走上前恭敬的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 鹤知羽敛眸,高冷清贵的容颜上浮现一抹嘲弄。 胡闹没个限度,如此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 不过想起昨日姜祁云在一边,挽颜理都没理他一下,心中憋屈喝闷酒也是情理之中。 鹤知羽望向远处的骄阳,“今日天气不错。” 京元也跟着看了一眼,“今日天气确实很好,殿下可要进围场放松放松?这几日操持围场大小事宜也累坏了。” 鹤知羽走下高阶,“不必,昨日答应了挽颜要教她射箭,今日得空孤去问问她可要跟着孤去靶场。” 京元道:“属下今早看见乔二小姐出了行宫去乔尚书那边了,估摸着是和乔尚书一起用早膳。” 鹤知羽兴致不错,没说什么只是朝着乔尚书的营帐那边走去。 乔挽颜是真的不曾想到一进入营帐就看见鹤砚礼和爹爹正在一起用膳,满营帐的酒气,细细问了才知晓并非是一大早便喝酒,而是昨晚上的酒气没有散出去。 “那爹爹和璟王慢慢用膳,我先出去了。” 鹤砚礼端起茶盏的手停在半空中,视线低垂看着茶盏上清浅嫩绿的茶水,“二小姐这是何意?是看见本王觉得倒胃口,所以想要匆匆离开吗?” 乔尚书脑袋有点沉,喝下一碗醒酒汤好了一些。听见这话,立即笑着应道。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小女只是不想打扰王爷的早膳罢了。” 鹤砚礼呷了口茶,抬起眼帘看向她,“本王不觉得打扰,二小姐应该还没用过早膳,坐下来一起吃吧。本王正巧没什么胃口,看见你还有些下饭。” 乔挽颜确实是还没有用过早膳,听见这话也不磨叽,直接坐了下来,小厮立即添了一副碗筷。 鹤砚礼放下茶盏却不打算继续和她说话,拿起筷子欲夹起一只水晶虾饺,却不料一双筷子稳准狠的夹走了自己本该要夹走的那一只。 乔挽颜展颜笑了笑,“王爷别客气,吃啊,多吃点。” 说完,一边看着他笑一边吃下了刚刚虎口夺食的那一只水晶虾饺。 嗯,抢来的格外香呢。 乔尚书眨了眨眼睛,残存的酒劲儿一下子清醒了。 不是闺女啊,咱是不知道自己是璟王的心头恨吗?哪来的熊心豹子胆还敢这样挑衅给人添堵啊? 第171章 嘴上恨,心里在意着呢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等着她吃完了又去夹葱烧海参,自己要夹的那一块又被一双筷子迅速的夹走。 抬起眼帘,再次对上那张恍若明雪般的容颜。 “王爷多吃点。” 鹤砚礼又夹了一块叉烧包,果不其然,要夹的那一只再次被人抢了去。 三番几次,乔挽颜吃了抢来的食物直接吃饱了。 不是说自己长的下饭吗?现在还下饭吗? 夸人的话她从小到大听见过太多,夸人长的下饭的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定然不是好词儿! 鹤砚礼冷笑一声,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将仅有的一盘没有动过的桂花糕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慢条斯理的夹起了一块尝了一口,“这桂花糕口感不错,乔尚书可要尝一尝?” 乔尚书咂了咂舌,这是他昨晚就知道今早闺女要回来和自己一同用膳,所以特意让闺女最喜欢的厨娘做的。 今早上闺女故意给璟王添堵一口没顾得上,如今他倒是想要趁此机会夹来两块给闺女留着。 一句好啊刚要说出口,璟王又道:“本王鲜少吃到这么好吃的桂花糕,想来乔尚书也不忍与本王分着吃,既然如此,本王就好生享用了。” 乔尚书:“.........” 他看了一眼璟王又看了一眼没了笑容满脸不爽的自家闺女,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王爷哪里话,既然喜欢等晚上我在让人做去一盘给王爷送去。” 自家闺女从小就喜欢桂花糕,从前璟王还是皇子的时候便三天两头送刚出炉的桂花糕来,是从御膳房带出来的。 冬日里为了闺女能吃到热乎的,甚至还包在油纸内放在胸口的衣服里,用体温保持着温度送到尚书府。 闺女喜欢吃桂花糕,璟王不是不知道。 如今,这是故意的。 但这种欺负,他一个过来人心里门清。 感情着,嘴上恨,心里在意着呢。 思及此,乔尚书看向自家闺女的神情满是骄傲。 有哪个不长眼的舍得恨颜颜呢? 他捧在手心里都怕磕了碰了的宝贝,放到哪里都是宝贝! 鹤砚礼慢悠悠问道:“眼睛不舒服?要不要本王宣御医过来给你看看?否则,总是这么瞪着本王也不是个事儿啊。” 鹤知羽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好巧,皇弟在这儿和乔尚书一起用早膳,难怪父皇刚刚还说起你怎么没过去。” 乔尚书起身行礼,乔挽颜也跟着行礼。 鹤砚礼看见他便没有什么好兴致了,扫兴。 “皇兄大清早的过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儿吗?” 乔尚书对于璟王对太子自称本王已经见怪不怪了,都是天家人,他一个臣子也没必要参与其中。 鹤知羽语气不疾不徐,视线落在乔挽颜的身上,“昨日孤教挽颜射箭,午后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想着今日得空,便来问问二小姐可要继续学习射箭。” 鹤砚礼拧眉,不满的视线看向乔挽颜,“学射箭?你学的哪门子射箭?” 乔挽颜神色坦然自若,“王爷这话好生奇怪,射箭就是射箭,还分类别不成?” 鹤砚礼挑眉,“本王记得你会射箭,难不成是本王记错了?” 乔挽颜叹声道:“年纪大了就是会忘事的,王爷也莫要忧愁,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的事儿的。” 鹤知羽眸中含笑并不明显,听出来挽颜这话是故意气人却并不打算阻止。 不仅如此,还觉得说的有点委婉了。 鹤砚礼被气笑了,“乔挽颜。” 他一字一字唤出了她的名字。 “你的箭术是当年本王亲自教的,手把手教的。”说到后面五个字,鹤砚礼是缓慢而加重的语气说出来的。 鹤知羽眸中含着的笑意陡然间消失不见。 “如今学射箭,本王怎么觉得有点好笑呢?当初不是自诩聪明学得快,是被耽误了的神箭手吗?怎么如今忘了?” 乔挽颜内心自来强大,听见这话也不慌不忙的一脸错愕,“王爷莫不是大清早的喝醉了酒?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和王爷学射箭了?” 话落她又道:“满屋子的酒气,爹爹也是,怎么能大清早的就陪着王爷喝酒呢?” 乔尚书讪笑道:“殿下恕罪,是臣欠考虑了。” 鹤砚礼冷眼看着这父女俩白的说成黑的。 鹤知羽心下了然,鹤砚礼不会编排没有发生过的事实,挽颜从前跟鹤砚礼学过射箭的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从前他们青梅竹马,学个射箭也是情理之中。 鹤知羽脑海里理解,但心里却无法理解。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阴翳凉薄,看着鹤砚礼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下贱的狐媚子。 青梅竹马,好一个青梅竹马! 但那又如何? 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挽颜便是他的王妃。 既然如今不是,那便说明这青梅竹马就是一个笑话! 会射箭却在自己面前一副不会射箭的样子,挽颜此举是在对自己用心,而非对他! 挽颜幼时只是遇见的是他而不是自己,若是自己,便断然不会如鹤砚礼这样被抛弃。 因为挽颜喜欢的不是他! 乔挽颜此刻不清楚鹤知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太子直到此刻都没有说些什么,便必然觉得是自己在对他耍小心思用心,岂会觉得自己说谎骗人而心生厌烦? 对于有些好感的人,对自己下心思只会让他们心里暗自得意,根本不会有一丁点厌烦的感觉。 “殿下可吃过早膳了?” 鹤知羽应了一声。 乔挽颜声音清浅却如同蜜饯一样甜腻,“那我们去靶场吧?” 鹤知羽语气温和,“好。今日日头有些毒,此刻还好,若是稍晚一些怕是会晒到你。” 乔挽颜道:“那臣女让人带把伞。” “不必,孤已经让人准备了一把油纸伞。伞面是宫里有名的画师绘制出来的牡丹伞面,你若喜欢孤也可送你,左右留在孤手里也不适合用。” 乔挽颜抿唇浅笑,“多谢殿下,殿下对我真好。” 鹤知羽笑了笑:“去靶场吧。” 二人转身离开,鹤知羽略微有些得意的视线扫了一眼鹤砚礼。 什么青梅竹马,就是个笑话! 第172章 我们来玩点有趣的游戏吧 墨萧体贴的又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到鹤砚礼的碗内,“王爷,您多吃点。今日天气不错,属下一会儿陪着殿下也出去转转。太子殿下事务繁忙,想来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鹤砚礼看了他一眼,眸中暗色稍纵即逝,将茶盏中的一杯茶尽数喝干净倒扣在桌面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皇兄,确实很忙。” 鹤砚礼起身,视线落在了乔尚书的身上,“若是这围场出了一些意外,乔尚书以为皇兄是否会因为意外之事而没有闲心去教人射箭?” 乔尚书:“.......” 你这话说的! 你要整点七七八八的事儿你就整呗,何必告诉我一声呢。 “老臣不知啊。” 鹤砚礼嗤笑一声,老狐狸。 “墨萧,这桂花糕很是不错,端上拿走。” 一主一仆潇洒离开,乔尚书啧了一声,一个大男人,非得盯着人家给闺女特意准备的桂花糕。 ? 紫鸢在一旁撑起京元递过来的一把油纸伞,撑开的伞面从里面都能看到一幅精美的水墨画。 伞面的外面是精心绘制出来的七彩牡丹,跃然而生层层叠叠,嫩绿色的绿叶仿佛为牡丹注入了一抹蓬勃的生命力,栩栩如生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而伞的里面则是一幅墨色晕染开来的山水天地,山峦叠嶂云纱缭绕,于黑白世界中氤氲出悠远淡雅的世界。 这是一把极为精致的油纸伞。 乔挽颜抬着头看着上面的水墨画,鹤知羽便在一侧静静的看着她,视线温润柔和,心底里潜意识的期盼她脸上会浮现欢喜雀跃的神情。 但乔挽颜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似乎看见了事物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欢。 鹤知羽刚刚在乔尚书营帐内的好心情黯淡了几分,多年来一直平稳没有一丝波澜的心湖,此刻仅仅是因为乔挽颜一个极为平静的小举动和骤然云浪翻涌。 乔挽颜浅声道:“昨日殿下离开之后,我又独自练习了许久,只是总不能命中靶心。” 她言及此似乎有些失落,往日带着丝丝甜意娇媚的声音也升起几分落寞。 “臣女愚笨,今日又被璟王污蔑,殿下会不会嫌弃臣女觉得臣女麻烦?” 乔挽颜说到这儿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澄澈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清风,于空气中四溢开来,却不露痕迹的撞击着眼前人的心扉。 鹤知羽看着她灼灼的视线,不知为何,明明是简单的对视,却感觉到一抹无言的暧昧。 鹤知羽努力平复心情克制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会,莫要胡思乱想。” 乔挽颜只是笑了笑,没说话转过身拿起一支羽箭搭箭拉弓,瞄准了远处的靶心,却可惜射歪了,只堪堪射中了箭靶最边缘处。 乔挽颜速来是个学什么都很快的人,从前跟着鹤砚礼学射箭,只用了短短时间便能射中靶心,且技巧掌握的十分娴熟,并非只是碰巧而射中靶心。 为了让自己成为人人艳羡的人,她什么都去学,什么都要学的精益求精。 更别说眼下,控制手中的箭射在什么地方。 鹤知羽在乔挽颜转身射箭后并没有视线跟随那支疾驰而出的羽箭,而是一直看着乔挽颜的背影。 直至她偏过头朝着后面看,鹤知羽才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上前一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射中箭靶,是孤见过最聪明的习箭之人。便是京元想要射到你这种程度,当初也费了三日的时间。” 京元面不改色内心腓腹,璟王刚刚不是都说了乔二小姐从前跟着他学过射箭,虽然刚刚乔二小姐否认,但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射中箭靶,这事儿定然不是假的,殿下岂会看不出来? 既然看出来了,又为何随着乔二小姐的谎言继续说下去,还拿自己习箭哄二小姐。 不对,哄?! 乔挽颜赧然一笑,“是殿下教的好,我最喜欢殿下这样温柔有耐心的老师。殿下不知,从前教臣女读书的女先生很是严厉,但臣女如今苦尽甘来,也有了梦想中的老师。” 彼时已经回乡养老的女先生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 严厉? 女先生这辈子早早回乡养老就是被乔家那个被家里宠到天上都觉得低了的贵女折磨的,心灵受到极大地创伤,才拿了金氏的天价银子含泪回乡。 鹤知羽道:“是你........” 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急促道:“殿下不好了!马场那边的马厩粮仓突然走水,围栏中的马也收到惊吓跃栏而出!” 鹤知羽拧眉,“挽颜,你且先自己练习着。” 乔挽颜立即道:“殿下快去吧!” 鹤知羽快步离开,乔挽颜淡淡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悠然戏谑道:“这伞我很喜欢。” 紫鸢费解,“那小姐刚刚表现的很是淡定,奴婢偷偷瞧见太子殿下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 乔挽颜转身,语气带了几丝不以为然,“太子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脸色都挂不住了却没有说我半句矫情,那就证明他对我的底线不在这儿。” 太子并非是个可以无限容忍给对方颜面的人,否则那日乔意欢施粥被云间颜肆的掌柜儿子找事儿,太子也不会当众斥责乔意欢。 紫鸢道:“那小姐,咱们要不要回去啊?马场走水,那些马肯定也要费不少时间找回来。太子殿下八成是不会很快回来,甚至今日都没有空来教小姐了。” 乔挽颜伸手捏住伞面的边缘往下拉,看着油纸伞外面的牡丹满意的欣赏,“不如我们来玩个有趣的吧?” 紫鸢挑眉:“小姐想玩谁?” 乔挽颜对上她的视线,桃花眸笑的弯弯的,眸中含着的全都是狡黠的恶劣心思。 “让陆今野当箭靶吧?” 主仆二人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远处抱剑而立的高挑少年。 陆今野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俩人这么看自己,没好事儿。 第173章 这世上没有人能受得了冷暴力 湛蓝无垠的天空中不见一片云彩,暖阳的辉光毫无保留的洒向大地。 陆今野站在箭靶的前方,头上顶着一个苹果,看着远处拉弓瞄准自己的乔挽颜。 乔挽颜兴致正高,忽然感觉到后面一道清冷的气息袭来。 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见身后之人握住了自己拉弓和双手。 “殿下?不是去马场那边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身后之人没说话,只是将她晃动的箭尖又瞄准了远处的陆今野。 紫鸢见此大着胆子道:“奴婢参见璟王。” 乔挽颜神色微动,鹤砚礼? 鹤砚礼阴翳的视线看向紫鸢,顿时便见紫鸢脚下一滑跪在地上,“奴婢给王爷请安。” 头顶千万压力,紫鸢硬着头皮也得开这个口提醒小姐身后之人是谁。 “本王这个老师没有教会学生的箭术,如今自然该补上。看着前方,瞄准他。” 此他非它,乔挽颜没听出来他说的是哪个字,但从他阴冷的嗓音中听出了一抹杀意。 羽箭从弓上疾驰而出,一道破空声响起,飞速的朝着陆今野的肩膀处袭去。 并非是致命处,但却够他吃一壶。 他曾听陆今野说起过两个人性命相合,鹤砚礼自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但,他看那个下贱的东西很不顺眼。 相当不顺眼。 羽箭发出颤鸣声,陆今野食指与中指之间稳稳地夹住那支箭。但因为射出来的速度太快,停留在他手中微微颤动,震的陆今野手发疼。 羽箭在他手中一折为二,掉落在地面上。 鹤砚礼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你的狗不听话。” 乔挽颜淡声道:“他只听我的话。” 话落,许久都没有回应。 紫鸢大着胆子低着头抬着眼帘偷偷看了一眼,看见璟王阴沉的脸色吓得迅速收回视线。还好已经跪在地上,否则又要脚滑了。 乔挽颜看不见背后之人的脸色,陆小狗自从吃了上次在花神庙喂下的毒药之后,乖了不少。 她如今都很少惩罚陆今野了。 “乔二小姐,十公主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做了一些甜食想要您尝尝,午后西陵使团到了公主就没空见二小姐了。” 不知为何,鹤宝珠最近倒是很得皇帝赏识。此次西陵使团还跟着一位西陵亲王之女,鹤宝珠便也会跟随太子会见西陵使团。 宫女偷偷看了一眼,但却没敢多说什么。 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瞧这样子,璟王是在教乔二小姐射箭? 可不是传言这俩人有很大的恩怨吗? 远处那好像是乔二小姐的近身侍卫,莫不是璟王在威逼二小姐射杀二小姐的近身侍卫? 璟王也太残忍了!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墨萧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很快有侍卫跟上她,似乎是嘱咐了一些什么,宫女连连点头快步离开。 乔挽颜道:“公主还在等着我,不劳烦璟王教我了。待太子不忙了,自会教我的。” 鹤砚礼沉默片刻,黑着脸松开了她。 乔挽颜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紫鸢立即跟了上去给她撑伞跟着离开。 走出去许远,乔挽颜忽而又小跑着回来。 鹤砚礼心弦微动,却见她笑嘻嘻的夺过自己手里的那把花里胡哨的弓,“这是我的,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漂亮的弓,我忘记拿了。” 摆明了是故意气人,鹤砚礼却不怒反笑,大手夺过她手里的那把弓,用力一折为二还给了她,“抱歉,手滑。” 乔挽颜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没了,看了一眼鹤砚礼又看了一眼手里坏了的弓,即便修复也是难免会有裂痕。 “你赔我的弓!!!”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弓摔在他的身上。 墨萧吓了一大跳又松了口气,自己吓自己,就是乔二小姐此刻给王爷一巴掌,王爷都舍不得碰人家一根手指头。 这乔二小姐也是个会恃宠而骄的,知道王爷如今不会真的伤害她,越发的和从前一样蛮横了。 鹤砚礼慢悠悠道:“不赔。” 乔挽颜拧眉,太子之前送的和氏璧虽然一点都不合她心意,但是这把凤凰弓她是真的很喜欢。 这个该死的竟然就这么给自己弄坏了,乔挽颜气的想要给他一巴掌。 乔挽颜丝毫不内耗是因为自己心情不爽故意气他的起因,全然将过错都推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上。 什么马场走水,上林围场有御驾在此,马场的侍卫岂敢这么不当心让马厩粮仓走水? 乔挽颜就是猜到了马场走水是谁的手笔,支走太子不让自己和太子独处,所以才故意给鹤砚礼添堵。 但从云珩那里学到的必杀技,给他一巴掌远没有不理人的杀伤力大。 乔挽颜清声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话落,转身离开。 鹤砚礼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她是这个反应。 按照记忆中的她,指不定要和自己闹好一番脾气,如今却....... 不、不理自己? “你给我站住!” 乔挽颜似乎没听到,快步朝着前面走。 鹤砚礼三两步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了回来。 乔挽颜用力甩开他的手却没有甩开,偏过头不看他。巴掌大的容颜一点表情都没有,云纱衣裙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辉光,衬得她如瓷娃娃一般娇艳动人。 “本王素来不是那种没风度的人,即便心中不在意你,但也不会失了君子风度。” 乔挽颜内心翻了个白眼,嘁,君子风度?你做过不君子的事儿还少吗?装什么鹤知羽? 她浅声道:“不在意。” 话落,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轻轻的吹了两下。 鹤砚礼面色一僵,像是没看到一样淡定道:“本王父皇从前赐给本王母妃一把其名为逐月的弓,算是本王赔给你的。” 墨萧神色微动,逐月可是当年皇上请了九州有名的工匠打造的封山之作,被誉为天下第一弓。 这弓,是当年慧贵妃入宫当天皇上送与贵妃的礼物。 乔挽颜瞳孔微转,手持逐月,太子会如何表情? 危机感,永远是男人胜负欲的触发点。 第174章 大傻羊 西陵使团是在午后抵达的,行宫内,紫鸢给乔挽颜捏着肩膀,一边捏一边开了口。 “小姐,听说西陵使团这次还跟来了西陵荣亲王的一双儿女,还是嫡出一脉的世子和郡主。不过那位世子好像有些水土不服,到了上林围场之后便被太子安排休息去了。” 乔挽颜单手拿着一本书翻阅着,听见这话似乎不感什么兴趣,抬手翻了一页继续看着。 紫鸢好奇道:“奴婢听说那西陵荣亲王府郡主很是跋扈,开口便是嫌弃我们大幽的茶水不够好,真是太过于猖狂了。” 怎么说这里也是大幽,如今人在大幽不安分一些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张狂,简直是不将大幽放在眼里。 虽然近几年西陵渐渐崛起了一些,但从前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国家罢了。 乔挽颜淡声道:“想来西陵使臣听见她这番话,应该是赔着笑脸说着赔罪的话吧?” 紫鸢惊呼:“小姐怎么知道?奴婢刚刚听侍卫说,那些西陵使臣倒是客客气气的。” 乔挽颜轻笑一声合上书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可意外的,如今西陵不比从前,使臣团来大幽这样重要的事儿岂会无缘无故塞这么一个张扬跋扈的人?不过是故意安排一个红脸罢了。” 一个唱红脸一群人唱白脸,更何况大幽岂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说出去,岂不是丢了脸面? 不过是西陵皇帝如今没将大幽放在眼里又不敢直白的得罪罢了。 紫鸢道:“也不知道那位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也是和那位郡主一样是唱红脸的吧?” “他?” 大抵是个疯子,左右是个不正常的。 “乔挽颜!!!”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乔挽颜双眉微皱,姜祁云?他来干什么?不是听说一大早的被人扒光了挂在高架上吗?怎么来这儿了? “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姜祁云黑着脸走了进来,“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去找你爹了!” 乔挽颜沉默片刻,漂亮的桃花眸眨了眨,“然后呢?” “然后?!你还好意思问我然后?我今天早上被人、被人挂在高架上,后背还那么重一条鞭痕!你爹是绝无可能那么对我的,整个上林围场除了你没有人敢那么对我。从前只是巴掌,现在为什么打我鞭子?!” 彻底醒酒之后他只听说自己昨晚喝多了去找乔尚书,之后便再也没问出来。 静安侯府那些下人都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父亲和母亲也看见自己便叱骂自己不孝,但却只字未言什么不孝。 自己这么惨,除了乔挽颜欺负自己没有别人! 父亲母亲肯定是知道是乔挽颜欺负的自己,也知道乔尚书是个护女儿的讨不到好处,才把这件事儿压下来的。 乔挽颜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姜祁云那么傻,谁知道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不是我做的。” “不可能!” 乔挽颜淡定道,“你不相信我?” 姜祁云忽然沉默了下来,想起之前误会她的事儿气焰弱了几分。 “倒、倒也、倒也有可能不是你,那、那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个胆子这么欺负我?皇上是绝无可能会这么做的,太子殿下也不可能,璟王从小就和我玩得好也不可能这么不给我面子,别的人更没有这个胆子了。” 姜祁云此刻也郁闷了,到底是谁这么对他。 依着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闹个天翻地覆,但现在偏生卡在了第一步,根本不知道是谁。 乔挽颜始终没有说话,姜祁云以为她是生气了,“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不是你就不是你,我就是问问,又没有逼着你认下这件事儿的意思。那我先走了。” 话落飞快离开。 紫鸢顿了顿,“小姐,您没事儿吧?” 乔挽颜依旧没说话,内心却安排好了人选。 “就他了。” 紫鸢满脸不解,“啊?小姐您在说什么呢?什么他?” 乔挽颜忽而笑了一声,“没什么,就是选好了一只大傻羊。” 姜祁云从乔挽颜那离开之后便打算去找昨晚跟着自己去乔尚书营帐的小厮,其实他内心也很不理解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非要去找乔尚书,但喝的有点多了大脑一片空白。 转弯处,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迎面而来。 姜祁云几乎是一瞬间侧过了身子,险些撞到来人。 沈舒玟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刚要破口大骂却在看见面前之人的容颜之后,咽了回去。 姜祁云没好气道:“不长眼睛吗你?” 话落不打算多费口舌,打算离开。 沈舒玟伸手拦住了他,“等等!” 姜祁云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敢拦着小爷我的路,不想活了吗?你是哪家的?” 沈舒玟后面的手婢女高声道:“我家郡主是西陵荣亲王府的长女,你是何人?大幽之人都像你这般没规矩不成,见到我家小姐如此唐突冒犯!” 姜祁云冷笑一声,“我们大幽可不是如你所言,但小爷我却揣测,你们西陵之人都如你一般狗眼看人低。” 婢女怒瞪着他,“你!” 沈舒玟抬手,那婢女立即闭了嘴。 “你叫什么名字?” 姜祁云懒得和她浪费时间,抬手把她拦住自己的手打开径直离开。 沈舒玟回首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去查查,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婢女立即颔首应下。 “那一位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祁云。” 沈舒玟回首,却见着一个眉清目秀冰肌玉骨的年轻女子。 静安侯府?那就是姜祁云? 她在路上便听说大幽京城有一位混世小魔王,脾性很是乖戾,一直很想见一见,却不想竟然就这么碰巧的遇上了。 “你又是何人?” 为何如此亲昵的称呼名字? 乔意欢走了过来微微颔首,“我是户部尚书府的长女,乔意欢,郡主叫我意欢便好。” 沈舒玟微微拧眉,乔意欢? 户部尚书府? 她记得户部尚书府好像有个女儿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就是这个? 这称号未免有些夸张了,莫不是散出去银钱自己封的? 第175章 疯子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沈舒玟语气高高在上,丝毫没将一个大幽尚书府之女放在眼里。 乔意欢看着远处姜祁云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背影,“我与他只是朋友,关系并非亲近,但我妹妹与他关系倒是很好。前些时日的花朝节,祁云还曾亲手送与我妹妹一整套的通草花,当真是让人羡慕这段友谊。” 沈舒玟拧眉,“你说的是真的?” 乔意欢神色泰然自若,“我与郡主从未见过面,何必骗你呢?只是随口说了一个事实,郡主若是不信那便不信吧。” 沈舒玟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你妹妹在何处?让她来找我。” 乔意欢神情浮现一抹为难,“这......妹妹与十公主关系好,并不与我住在一起,而是与公主一起住在行宫内。我不方便入行宫去找她,怕是没办法帮郡主这个忙了。” 沈舒玟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乔意欢退后一步将路让开,沉默许久才淡声道,“这位西陵的郡主,好似喜欢祁云。” 筱莹自然也是看出来了,“这样跋扈没教养的人,小侯爷定然是厌恶至极的。” 乔意欢没再说话,跋扈张扬之人定然嫉妒心也是可怕的。 乔意欢微微昂首转身离开,“不说这个了,殿下最近忙得很都不曾有空,今日西陵使团来了便更是没有空见我了。” 筱莹心中也跟着着急,这几天她去找过京元几次,想要问问太子殿下有没有时间,好让小姐见到殿下诉诉委屈。 只可惜每一次都是殿下操持围场事宜以及准备西陵使团的事儿没有空,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小姐别难过,殿下总不会一直忙着的。殿下如今事务繁忙,您这个时候去找殿下也不是个好时机,还是再等等吧。” 乔意欢思及此长出了一口气,罢了,不急于这一时。 ? 沈舒玟身边的婢女乔装打扮凑到了几个正在洒扫的宫女那儿,塞了一些银子唠家常,紧接着不动声色的切入正题。 待知晓自己想要知道的之后,才回了沈舒玟的身边。 “郡主,这消息应该可靠。那几个婢女是跟着御驾从京城来的,对于京城的消息不会不清楚的。” 沈舒玟冷哼一声,“本郡主就知晓,无缘无故过来跟我搭话肯定有目的。贱人,以为本郡主是个痴傻的不成,竟然敢把本郡主当刀子使!” 什么和小侯爷是朋友但关系并非亲近,什么小侯爷跟她妹妹才是关系很好,还送了一套通草花。 那通草花到底送没送她不知晓,但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小侯爷对刚刚那个贱人很好,曾当众维护过她两次。 倒是对她妹妹见面就不对付,拌过嘴吵过架。 “郡主,这十有八九是乔家那两个姐妹不和,这姐姐想要利用郡主教训她妹妹。” 沈舒玟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男人维护女人,除了有好感便是有亲情。小侯爷和那个贱人自然是没有亲情的,那便是小侯爷喜欢她!” 沈舒玟的一双杏眸好似升起愠怒的火焰,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卑如蝼蚁之人戏弄利用而不爽,又或者对于一直很想见的人心中却有喜欢的人感觉到不悦。 婢女在一旁没敢说话,郡主也到了适婚的年纪,王爷和王妃几乎将满城的青年才俊画像都送到了郡主的面前,但却始终不见郡主松口定下哪个。 如今,是对那位小侯爷感兴趣了。 但静安侯府那位小侯爷是肯定不会前往西陵的,郡主日后莫不是要嫁到大幽来? 沈舒玟正在思虑如何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虽然她人在大幽,但是也咽不下这口气。 正苦恼着,忽而瞧见远处一道胭脂红色的云纱流仙裙出现在视线内。 她视线缓缓上移,只见那红衣女子款步走来,眉若远黛好似新月映在湖面之上,唇若玫瑰初绽鲜艳欲滴。 肌肤白皙如羊脂白玉,步履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好似九天之上的神女,携着无数缥缈云雾款款而来。 风廊并不宽,并肩两三个人的宽度,两方相遇便要一侧之人让路。 只是,乔挽颜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瞧着陌生,再加上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十有八九就是西陵那位郡主了。 沈舒玟楞在了原地,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被誉为西陵第一美人的颜贵妃在她面前,怕是也要逊色沦为绿叶。 沈舒玟只觉得,眼前之人是一种能让所有人审美都统一的美。 震撼之余,才想到这样的美人被那位看见,怕是........ 乔挽颜不曾停下脚步,沈舒玟下意识的将路让开,待人走远了才回过神。 “她该不会就是那位被誉为大幽京城第一美人的乔家女吧?” 若她是,那静安侯府那位小侯爷是不是眼光有点问题? 沈舒玟直到此刻,鼻腔内还能闻到一抹淡雅的芳香。 “可要奴婢去查探一下?” 沈舒玟收回视线冷笑一声,“不必。这样的美人,活不了多久了。” 世间难能一见的美人,只可惜避免不了遇见那个疯子了。 ? 乔挽颜今日和鹤宝珠说过要回去营帐住一晚,此刻正打算从行宫回去。 “小姐,刚刚那应该就是西陵的郡主,奴婢瞧着她看小姐都看呆了呢!”紫鸢努了努嘴,虽然那郡主看的是小姐,但是她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 乔挽颜云淡风轻道:“一会儿把云瑶叫到我的营帐内,我想要请她帮我一些小忙。” 紫鸢不知道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也没多嘴,直接应了下来。 乔挽颜无意间看了一眼西侧的廊下,视线相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二人之间隔了不远的距离,但乔挽颜对上那视线,却一瞬间感觉到一抹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那道视线,带着极为危险的气息。 肆意无忌,不加以隐藏的危险。 第176章 真笨! 外面的天还亮着,营帐内却已经点起了烛火。 暖黄色的光微微摇曳,洒出斑驳的光影。 紫鸢正在整理明日小姐进林场的衣服与首饰,因为要跟随太子等人去狩猎,穿着自然不能如平日里一般奢华。 云瑶手拿着一根糖人走了进来,“阿颜姐姐,你找我?” 云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紫鸢姐姐说姐姐要见我,我匆匆忙忙就过来了!” 语气中流露出来的乖巧与求夸奖让乔挽颜轻笑出声,“瑶瑶真乖。” 云瑶嘿嘿笑出声,稍许稚嫩的娃娃脸扬起甜美笑容,明眸善睐天真烂漫。 乔挽颜挥了挥手示意婢女下去,紫鸢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守在门外,遣散了门口侍奉的婢女。 乔挽颜将一盘蜜饯推到了她的面前,“瑶瑶,姐姐有个忙想要你帮。” “阿颜姐姐你说就是了,什么帮不帮的,你的忙就是我的忙!”云瑶拍拍胸脯仗义道。 乔挽颜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沐春风让人不自觉的便放松了紧绷的神情被其蛊惑。 “姐姐想要一种可以让人意识不清的药。” 云瑶突然站了起来,在乔挽颜微许错愕的视线中直接将自己一直背着的布袋摘了下来,一股脑的倒到了桌子上。 她一脸认真的翻找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最后选中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炫耀道。 “阿颜姐姐,这个东西可厉害了!里面的粉末掺杂在水中或者食物里,无色无味让人发觉不了。只要吃下了当场就会昏厥过去,六个时辰醒不过来不是问题!” 云瑶话落又道:“这个昏睡的时间有点短,不过我如今手里只有这个了。姐姐若是觉得不行,我还可以去做,不过材料可能得出去买!” 乔挽颜接过,“这个就够用了,瑶瑶你可真是姐姐的宝贝!” 云瑶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你不想问问我是想要给谁用吗?” 云瑶摇了摇头,“那是姐姐的事儿,哥哥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做人不能太好奇!对了,我还有上次做的痒痒粉,也给姐姐。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先放在一边吧。” 云瑶是在乔挽颜这里吃过晚膳才又跑出去玩的,晚上不少闺阁小姐聚在篝火旁边说说笑笑,云瑶则是跟着郭荔澄一起玩叶子牌。 乔挽颜将不久前从云瑶那里拿到的药倒在了茶水中,晃动均匀之后才不紧不慢到,“紫鸢,你去请姜祁云过来,便说我有话要跟他说。” 不分青红皂白跑到自己这里来质问自己,以后莫不是姜祁云遇到任何不好的事儿都要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正想着要选谁呢,他自己就巴巴地跑过来了。 若是不选择他,还真是对不起他这么怀疑自己。 话本中,在上林围场,自己也是如今日一样无意间与那陌生男子对视。 那陌生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西陵荣亲王府的世子,沈澈。 但他真正的身份,是西陵太子。 话本中对他的描写并不多,乔挽颜也并不怎么了解他的经历都是怎样的,但却知晓一点。 这个人,是个不正常的。 营帐外,姜祁云的脚步声响起。 门口婢女进来呈禀,片刻后姜祁云走了进来,“找我?干什么?” 乔挽颜道:“你说我找你干什么?白日里没空理你,但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证据便跑过来污蔑我?” 姜祁云抿了抿唇,少了几分气焰。 今日一整天简直是倒霉死了,后背上的鞭痕打的不轻,上过药之后还是有些疼。 本以为是乔挽颜打的,谁承想她那个反应一点都不像是她动的手,自己也就越发的奇怪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狗胆。 后来从乔挽颜那儿离开,又撞见了一个跋扈的女子,这一天简直是烦透了。 “和我道歉。”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姜祁云老老实实道歉。 但,给乔挽颜整不会了。 她微微愣了一下,这就道歉了? 按照她对姜祁云的了解,不该是嘴硬即便错了也不承认错了吗? 这接下来还怎么进行? “你就是这么赔礼道歉的?” 姜祁云重重的叹了口气,朝着她走了过去。看着她莹润如玉的容颜微微倾身将脸凑了过去,“那你打吧,打完了这事儿就算了了。” 乔挽颜:“........” 是她从来没有被人扇过巴掌,所以不懂得被人扇巴掌其实不疼吗? 这怎么还上赶着找自己打他的? 乔挽颜沉默片刻,“我打你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我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 姜祁云耳朵嗡嗡作响,虽然离她不算很近,但那股清雅的香气还是充斥在鼻间。 她怎么这么香啊? 像是在花蜜中浸泡过一样。 甜而不腻,像是蜜饯一样。 “那你怎么能解气?你说就是,小爷我又不是那种玩不起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自会承担后果。” 乔挽颜长出了一口浊气,“罢了,那你自罚三杯就是了。” 姜祁云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松,转身就就要出去找酒,却被乔挽颜给叫住了。 “你以茶代酒吧。你这个认错的态度我倒是满意,若是下次你还这么污蔑我,我定要你好看!” “以茶代酒?”姜祁云挑眉问道。 乔挽颜神色坦然自若,“你喝多了就胡作非为,我可不想看见一个醉醺醺的人在我这里闹事儿。” 姜祁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又看了一眼她。 沉默片刻,他问道:“你确定?” 乔挽颜微微颔首。 姜祁云眸光轻闪,拿起茶壶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喝了两杯。 清茶入口,余香在口中四溢开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下一秒,脑海中突然昏沉沉的,眼皮子像是被千斤坠下一般无力睁开。 浑身酸软无力,他看着乔挽颜微笑端坐着的样子,“我、我就知道你藏着坏心思.......” 身躯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意识,乔挽颜笑眯眯的,“那还喝,真笨!” 第177章 这是什么东西 “陆今野。” 陆今野从门外走了进来,扫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姜祁云后收回视线,没说话等着吩咐。 乔挽颜淡定道:“把他放到床上去。” 陆今野没动,怪异的视线看向她,“你是疯了吗?” 乔挽颜:“?????” “你才疯了!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刚乖巧几天又要当犟种是吧?” 陆今野黑着脸一把抓住姜祁云的衣领将人拎到了床上去,似乎是故意的,扔到床上的时候下了点力气。 若是姜祁云是清醒的,定要被扔的骂骂咧咧和陆今野打起来。 “今晚不用你守夜了。” 陆今野站在原地脸色更加难看,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余光扫了一眼床上的人,看着他的视线越发的厌恶恶心,“我不要。” 话落他又道:“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你别忘了我的性命和你的性命互通,我绝不会让你有一丝出现意外的可能。” 乔挽颜不疾不徐的走到了里面,抬手拍打了一下他的嘴,“多嘴!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你若是如此不听话,下个月的解药别想要了!” 陆今野依旧没看她,“不要就不要。” 乔挽颜拧眉,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犟种!” 清脆的一道响声,陆今野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一道殷红的色彩,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眼底的情绪。 陆今野的个子比乔挽颜高了一个头还多一点,但气势上乔挽颜一点都没输。 明明身处低位,但却指着陆今野的鼻子训斥:“我留你在身边是给我添堵的?你若是这么不听话,就别怪我教训你了。过了两天消停日子你非贱皮子欠教训是吧?” 乔挽颜骂的正起劲儿,下一秒看见他眼尾落下来的一滴晶莹剔透的小珍珠愣了一下。 “你、你哭什么?” 陆今野沉默片刻,“主子打的很痛。” 乔挽颜也沉默了,半晌,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废话,不痛打你干什么?” 陆今野:“.......” 真的......真的一点怜悯心都没有。 “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陆今野再次沉默,这一次是彻底沉默。 乔挽颜踢了一下她的小腿,“滚出去,不许在我营帐周围待着,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许管。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儿,我要你狗命!滚!” 最开始,陆今野一个巴掌不用挨就可以出去。 此刻,挨了两巴掌被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通出去了。 万籁俱寂,弦月半隐于乌云之后,夜,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上林围场安静了下来,除了三不五时巡逻的禁军侍卫,再无一人在外面乱晃。 两道身穿玄色衣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个营帐门口,防备的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才轻手轻脚的撬开门走了进去。 二人夜行视力绝佳,借着微弱的光芒看见了床边打瞌睡的婢女,点燃迷香片刻后推了推那婢女,见着婢女顺势倒在了地上后大着胆子走到了床前。 营帐内的采光并不怎么好,即便有扇窗户此刻也勉强看清床上躺着一个人。 二人上前用被子将人裹起来,扛在肩上迅速离开。 隔了多久,柜子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紫鸢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柜子门口扶着乔挽颜出来,刚刚的人进来走到她的面前,她便提前闭气没有闻到一丁点迷香。 憋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终于见到人走了。 但是残留的余香还是让她有些晕乎乎的,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如今才有了几分力气。 紫鸢小声道:“小姐,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西陵世子,沈澈。” 紫鸢满脸费解,“西陵世子绑您干什么呀?您和他从未见过面,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您?” 乔挽颜整理了一下衣裙,“因为他有病。” 还是个不计后果的病人。 沈澈是个极度喜欢美丽之物的人,旁人欣赏美丽只是多看几眼赞叹几句,沈澈看见美丽的东西会好好珍藏起来,美丽的人会做成美人皮收藏起来,简直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话本中曾提及过一句,沈澈有专门的一间屋子用来存放他的收藏品。 屋子之大,堪比四五个永宁阁。 死在他手里的美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沈澈身为西陵太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但西陵的官员皆不敢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攀高枝,实在是怕高枝没有攀到,还没了女儿。 而话本中,自己傍晚的时候无意间和沈澈相遇,便被沈澈当成了猎物。 当晚,那些暗卫便趁着紫鸢去如厕的空闲将自己迷晕绑走。 那一晚,她完好无恙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待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一睁开眼,便是沈澈坐在自己的对面,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 一看,就是看到了天亮。 没错,是纯看,连她自己看见话本中的文字之后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夹杂任何情绪,视线是纯粹的欣赏美丽。 若非紫鸢早上的时候看见自己不在床上告诉了爹爹,爹爹秘密派人寻找,怕是自己被沈澈看了一整夜之后,就要被他做成美人皮收藏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泄露了消息,乔意欢也知晓了这件事儿。 筱莹将这件事儿散播出去,事情闹大了乔意欢还语重心长的提议让自己嫁到西陵去,以免日后在京城被人编排失了清白受人白眼。 若非爹爹,自己或许真的就被和亲到西陵去了。 此次将姜祁云李代桃僵,她现在十分好奇沈澈的脸色。 最初,她也考虑过让乔意欢当这个羊,但是上次她已经领教过了。 做了话本中没写过的伤害乔意欢的事儿,会无缘无故的晕厥过去。 她可不想冒这个险,万一再次晕厥过去,她害怕沈澈这个疯子更加轻松的将自己绑走做成美人皮。 而另一边,行宫一处宫殿内。 沈澈一袭血红色长袍肆意张扬的从内殿走出,肤色冷白似雪步履间缓慢不羁。 剑眉斜飞入鬓容貌郎艳独绝,望着软榻上被被子包裹住全身的一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邪肆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那是猎人看向无法逃脱的猎物之眼神。 侍卫上前将包裹住的被子打开,沈澈看见里面之人的一瞬间,笑容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 第178章 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倒霉 两个暗卫也吓了一跳,难以置信的看着软榻上昏厥不省人事的陌生男子。 那的的确确是乔二小姐的营帐,为何从床上绑回来的人会是一个男子? 两个暗卫立即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等着命令。 沈澈兴致陡然间全无,薄唇色泽殷红如血,“无用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淡,淡的如同一汪死水。 须臾,沈澈转身回了内室,浅淡的声线如云雾般四溢开来。 “自刎吧。” 近身侍卫问道:“世子,那榻上那一位.......” 内殿,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侍卫没有再继续问,只是挥了挥手让人都退出去。 另一边,乔挽颜穿着玉白色的亵裙坐在软榻上,等着紫鸢将床上的铺盖都换了一整套后才慢悠悠的上了床安稳睡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气中还弥漫着迷香的余香,乔挽颜这一觉睡得极为沉,一夜无梦。 待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许久都没有度过这样幸福舒适的一晚。 “小姐,您醒了。”紫鸢见着床那边有了动静立即走了过去,一脸兴奋的开了口,“小姐,小侯爷、小侯爷他.......” 紫鸢实在是忍不住笑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后尽力平复心情才再次开了口。 “小侯爷被人扒光了吊在高架上,一大早上被巡逻的禁军看见匆忙送了回去。小侯爷当真是倒霉,比上次还要倒霉。上次还留着亵衣亵裤,这次干脆只留了一件亵裤哈哈哈哈......” 紫鸢笑的肚子疼,“奴婢听巡逻的禁军低声谈论,小侯爷醒过来的时候气的脸都黑了,嚷嚷着不许说出去。” 乔挽颜轻笑出声,“他竟然没第一时间冲到我这儿来,还真是稀奇。” 毕竟他昨晚都不省人事了,肯定是不知道去沈澈那里走一遭又被人扒光了吊在了高架上。 如此,肯定心里认定是自己做的。 不过姜祁云也真是够倒霉的,三番两次的被人扒光吊在高架上,也不知道第一次是谁这么优秀? 今日皇帝没打算召见西陵使臣,摆明了没把西陵放在眼里加以重视。 但有人唱红脸便要有人唱白脸,如西陵使臣团的路数一样,太子邀请了西陵世子和郡主入林场狩猎,随行的还有同龄的官家公子小姐。 乔挽颜,便在其中。 今日晴空万里碧空如洗,是个极好的日子。 乔挽颜赶到的时候稍微有些晚了,又在马场挑选入林场的马耽搁了一些时间。到了林场入口的地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但无非是太子和西陵世子之间不冷不热的虚假奉承。 鹤知羽注意到了乔挽颜的身影,见着她停在远处人群边上并没有过来的打算,开口唤道:“挽颜。” 沈澈闻及此言回身,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身影。 视线牢牢地锁定,不再移开。 太子乃是人群中的焦点,众人听着这话也纷纷朝着乔挽颜的方向看了过去。 但,乔挽颜一丁点彷徨无措的神情都没有流露出来,而是脸上浅淡笑容盈面,看上去便优雅得体又带着无害的孱弱娇媚。 姜祁云皱着眉盯着她,视线跟着她一路从左到右,但却不见乔挽颜看他一眼,心中更气了。 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把自己迷晕了扒光吊在高架上,这是一个世家贵女能做出来的事儿? 他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乔挽颜经过沈澈的时候,发间的发带被清风吹起又落下,划过他的颈侧。 沈澈觉得心有些痒痒,这样惊世罕见的美人,便该成为一张美人皮被好好地珍藏起来,永远保留住她的美才是不枉降生在这个世上。 “送你的弓怎么没拿上?可是忘了?” 乔挽颜顿了顿,“那把弓.....殿下,是我不小心弄坏了。” 鹤知羽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无妨,弦断了还可以修补。午后得空了你让紫鸢将弓送到京元那儿去,他会重新修补好的。” 乔挽颜神情浮现一抹不安,似乎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鹤砚礼慵懒肆意的声音响起:“不是弦断了,而是弓一折为二断了。磕磕巴巴的样子,如实说就是了,用得着害怕吗?” 鹤知羽神色微沉。 鹤砚礼又道:“本王一时手误弄折了那把凤凰弓,皇兄应该不会生气吧?” 鹤知羽面上依旧云淡风轻,鹤砚礼弄断的凤凰弓,挽颜却说是她不小心弄坏了,为何要维护他? 鹤砚礼看着鹤知羽依旧淡定从容的神情,却能猜到他内心是何等不痛快。 “无心之过,孤岂会生气?只是挽颜今日入林场没有合适的弓,实在是因为这无心之过而错失了乐趣。” 字字不在意,但字字都在点鹤砚礼。 但鹤砚礼却好似没听出来其中阴阳一般,抬了抬手便见墨萧将一把存放在木盒内的弓拿了出来送到了乔挽颜的面前。 “这是王爷答应补偿给二小姐的逐月,还请二小姐莫要嫌弃。” 众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不论任何人,收到这被誉为天下第一弓的逐月,都和嫌弃扯不上一丁点关系吧? 璟王未免也有些太大方了,随手一个补偿便是如此名贵的弓。 沈澈扫了一眼被乔挽颜接过去的弓又看向她的容颜,神色晦暗如深渊。 沈舒玟啧啧轻叹,“本郡主就算是在西陵也听到过一些传言,璟王如此大方倒是和传闻中不太相符啊。不甚弄坏了她的弓,何须送赔礼呢?璟王不该看着她不开心才开心吗?” 鹤砚礼冷鹜的视线看了过去,“一把弓而已,本王想要让一个人不开心,焉会用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幼稚法子?” 沈舒玟冷哼一声,“一个大臣之女,想要收拾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装什......” 沈澈一个眼神递了过去,沈舒玟立即闭了嘴,双眸垂下安静了下来。 外人看来,沈舒玟对于兄长是极为恭敬的,全然想不到是因为沈澈乃是西陵太子,又因为性情过于无情阴冷,而心中惶恐不敢造次。 第179章 二小姐生的好看 沈澈淡声道:“家妹素来口无遮拦,还望璟王莫要怪罪。不过这位姑娘倒很是幸运,竟然能拥有天下第一弓之称的逐月。不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知晓姑娘的名字?” 姜祁云阴阳怪气道:“知道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你是西陵人,不日也要离开大幽回到西陵。日后再也见不到的人,知道名字有用吗?” 沈澈看了他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姜祁云看见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嫌恶的神情。 不是,自己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会嫌弃自己? 有毛病吧这个人? 乔挽颜注意力没在那几个人的身上,仔仔细细的端看着手里的逐月。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弓。 太子送给自己的那把凤凰弓是好看的,一看便是所有女子看一眼便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但手中的这把逐月虽然不如凤凰弓那般华丽,但弓身精致鎏金勾勒,弦丝仿若银霜在阳光之下散发出熠熠辉光。 未发一箭,却气势磅礴。 乔挽颜看的专注,很是喜欢。 只不过,她不甚注意那些人,那些人倒是将注意力似有似无的看了过去。 尤甚鹤知羽,常年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神情,此刻脸上的阴翳压都压不下去。 鹤宝珠虽然身为公主,但是此刻这种神情也没往前面凑,站在一边欣赏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 怎么说呢,她虽然知晓挽颜这种美的几乎不真实的女子是一定会受人喜欢的。别说那些男人,就是自己一个女人都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对于好色,其实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喜欢欣赏美女。 但她们女人欣赏美女是纯粹的欣赏,不夹杂一丝低俗恶意的那一种。 可眼下,这个画面实在是触发了她这个乐子人的癖好。 太子脸色难看,平日里见到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看不见他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慌张神情。 但是此刻,他的脸色黑的吓人,属于她凑近都不敢看他的那种可怕。 反观璟王,她虽然是穿越来的,原主对于京中事宜也并不了解。但是这么长时间她多多少少的也知晓璟王和挽颜之间的事情,这种浅显不易擦觉的的得意,实在是像极了宫斗电视剧里恃宠而骄的贵妃。 说恨,就是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鹤家这两兄弟,有点意思,真有点意思! 这谁能想到啊,来了古代也能看到电视剧? 她爱他,他爱她,他也爱她。 沈舒玟看向姜祁云,“兄长只是好奇问问,你为何这么凶?” 姜祁云冷哼一声,不愿搭理她。 “多谢王爷。”乔挽颜忽而开了口,这短短的四个字,鹤知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姜祁云又是冷哼一声,“拿着这么好的弓又不会射箭,进了林场也是发挥不到逐月的作用。” 乔挽颜微微顿了顿,看着他的神情满是错愕与委屈。须臾,她垂下眼帘羽睫轻颤,殷红的唇瓣轻轻咬住,像是被夏雨打湿的娇花,惹人无尽怜惜。 “小侯爷说的是,我太笨了拿着逐月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弓。” 姜祁云一下子傻住了,急道:“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鹤知羽拧眉,本就积在心底深处的不爽此刻都倾泻在了姜祁云的身上。 “身为君子当怀仁厚之心、守狭义之道,焉有欺负女子之行?姜祁云,挽颜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何故三番两次当众欺负她让她下不来台?!” 沈舒玟幽幽道:“大幽太子莫不是太过于维护这女子?身为勋爵公子就是说她两句又能如何?怎的便如此娇气?” 姜祁云沉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不识好歹!” 鹤知羽训斥道:“和她道歉!” 乔挽颜声音清浅,潋滟的桃花眸含着春水,说不尽的柔弱无骨。 “殿下,不必了。西陵郡主说的是,小侯爷乃是勋爵公子,我只是一个大臣之女,小侯爷说我我受着便是。” 鹤知羽心中纵有千般不满,但看着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还是语气温和如水,“别怕,孤是太子,大幽不似西陵一般。天子脚下,众生平等。” “道歉!” 对于乔挽颜语气温柔,对姜祁云的两个字便是赤裸裸的不耐。 极度反差,偏生姜祁云自己看着乔挽颜委屈巴巴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个东西,太过分了。 不对啊,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啊! 她不该骂自己两句,不爽了再扇过来一巴掌吗? 怎的这么委屈啊? 他刚刚那一番话和从前相比,也没多过分啊? “是小爷我错了,你莫要生气。” 乔挽颜微微颔首,握着逐月的手攥的死死地,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按理来说,若一切都如话本中的走向,今日这场戏便该是沈舒玟冲着乔意欢说出那些让她下不来台的刻薄话语。 而太子和姜祁云,则纷纷维护乔意欢。 但如今,这场戏的主角成了自己呢。 故事中,沈舒玟是个跋扈不讲理的恶毒女配。 而恶毒女配和恶毒女配自然是惺惺相惜,拥有共同的敌人,也就是故事中的女主。 所以此刻沈舒玟对于自己的攻击,远远不及话本中对乔意欢的。 嘴欠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自然也就成了姜祁云这个大傻羊。 乔挽颜视线落在远处的乔意欢身上,隔得远她看不清乔意欢脸上的神情,但她知晓,那一定很有趣。 可惜了,按照话本中本该有的走向,被太子教射箭的会是她,一会儿进入林场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也是她。 但如今,她不会射箭有什么理由进入林场呢? 不争不抢,就是死路一条。 想当与世无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就注定要被自己踩在脚下。 姜祁云:“你一直盯着她看做什么?她脸上有花啊?” 沈澈须髯若神的容颜澄澈干净不夹杂一丝污秽之意,“二小姐生的好看,我移不开视线。” 第180章 倒霉,是会被继承的 沈澈这话一出,顿时无数道视线看了过去,奈何沈澈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乔挽颜对于所有人的视线都可以做到泰然自若,但唯独被沈澈看着,总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害怕。 害怕沈澈把自己皮扒了。 乔挽颜心底里想要躲避沈澈的视线,身体也是这么做的。顺势躲在了离她最近的姜祁云后面,要扒皮就先扒了姜祁云的皮吧。 姜祁云长的也很好看,美人美人,也没说美人必须得是女的。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刚发生的乔挽颜,内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陡然间升起。 片刻后,姜祁云微微昂起下巴,不满防备的视线盯着沈澈。 乔挽颜是生的好看,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毫不避讳的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让人不舒服。 就像、就像是自己家的人被外人欺负了一样。 同为大幽子民,大家也算是一家人。 鹤知羽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向姜祁云的视线含着尖刀一般的戾意。 但心里潜意识的就开始辩解,她和姜祁云是个冤家,互相都讨厌对方。此刻躲在姜祁云身边,无非是姜祁云离她更近。 但心底里另一个想法又陡然间升起,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找信得过之人。 从前,她遇到委屈与害怕都是躲在自己身后! 鹤知羽余光扫了一眼鹤砚礼的神情,复杂的情绪略微缓和了一些。 嫉妒之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心浮气躁上不得台面。 沈舒玟见此双眉紧蹙,不是说互相不对付吗? 众人见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刚刚上演的一幕怎么乱七八糟的? 但不论吵的多乱,都是围着乔二小姐乱起来的。 果然,果然红颜祸水。 鹤知羽沉声道:“时辰也不早了,御驾来上林围场狩猎乃是我们大幽的习俗。强身健体亦求佑护山川。今日既相逢聚集于此,但请二位以及西陵众位一试身手,品我大幽风情。” 林场的面积很大,众人进入林场之后便没有都聚集在一起。 但乔挽颜被鹤知羽一句话带在了身边,身为大幽太子自然没有人敢多说些什么置喙些什么。 沈舒玟是和乔挽颜在后面,厌恶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乔挽颜捂着嘴身体朝着沈舒玟那边倾,沈舒玟以为她是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便将耳朵凑了过去打算听听。 “你眼睛有毛病吗?为何总是偷偷看我?要是眼睛有毛病,我可以帮你抠出来。” 沈舒玟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在她的两次见面下,她觉得这个女人是那种走两步轻咳走三步无力的弱女子。性子绵软好欺负,除了美貌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 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反击回去,只会偷偷抹眼泪的那种人。 但眼下....... 沈舒玟再次细细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女子,觉得自己的认知那是相当的错误。 不过她怎么想,都觉得刚刚自己是听错了。 乔挽颜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样子又伸出食指指了指她,樱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沈舒玟一下子忍不住了,大声质问,“你说谁蠢货呢?!” 乔挽颜满脸不解,“哈?郡主在说什么呢?” 鹤知羽回首看了一眼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澈训斥道:“胡闹什么?” 沈舒玟就算是在西陵,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唯独怕这位假兄长。 憋憋屈屈的将委屈吞了下去,恶狠狠地瞪了一下乔挽颜。 乔挽颜却没打算忍气吞声,浅声问道:“郡主为何要瞪我?是我哪里冲撞了郡主吗?若是,郡主直说便是,我定然会和郡主好好道歉的。” 沈舒玟指着她那张柔弱无害的脸气的脸都红了,“你、你.......” 无耻,无耻啊! 看着一个娇滴滴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的弱女子,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怎么,怎么就能这么淡定的污蔑别人? 太无耻了! 乔挽颜见着她气的要炸了,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前方马匹尽数驻足,鹤砚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不易察觉的戏谑笑意,演上瘾了。 若论跋扈,那西陵郡主远在乔挽颜之下。 当了十几年的骄纵跋扈大小姐,自然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沈舒玟接触到沈澈的视线,再次憋屈的将委屈咽了回去。 沈舒玟这次狠狠地白了一眼乔挽颜后不再看她,再理这个女人她就是狗! 眼下先忍着,早晚她要欺负回去!!! 一定!!! 鹤宝珠放慢了马的步伐插在了乔挽颜和沈舒玟之间,见着沈舒玟看过来率先一步白了她一眼后立即收回视线,不给她瞪回来的机会。 沈舒玟:“?????” 大幽人都有病吧? 鹤宝珠刚要和旁边的乔挽颜说话,便忽然间瞄到上方一道绿色的影子。 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旁边的乔挽颜几乎是一道凄厉的惨叫,鹤宝珠才看清手中双手握住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根绿色的大辣条啊。 鹤宝珠不怕这个东西,随手就要扔出去好好地安慰乔挽颜不要怕。但不成想没甩好,蛇直接被甩到了沈舒玟的怀里,顿时又是一声惨叫响起。 旁边的侍从立即将那条蛇扔了出去,而沈舒玟也脸色惨白一片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坐在马上怀疑人生。 才进来林场不过短短时间,为何这么累? 心累。 “对、对不起啊。”鹤宝珠身为从小被教育做错事要道歉的乖孩子,老实的给人道了歉。 沈舒玟摆了摆手,眼睛一睁一闭晕了过去。 沈澈淡声道,“送郡主回去休息。” 武婢稳稳地接住了从马上掉下来的沈舒玟,朝着沈澈那边恭敬应了一声,将沈舒玟重新放在了马上,牵着马往林场的出口走去。 乔挽颜抿了抿唇,好倒霉的人。 乔挽颜从紫鸢那儿拿来一把伞,在枝叶繁茂遮蔽阳光的林场内撑起了伞,害怕又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她这辈子最怕那些没脚的和脚多的。 第181章 她好看也不是你看她的理由 男人的胜负欲来的很是奇怪,林场内的动物很是凄惨,露头就秒。 乔挽颜看了一眼那些被侍卫们抬回来的猎物,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 只要出现的动物全都被他们射杀,就连一个小兔子都不放过,乔挽颜虽然会射箭但是到底还是第一次进林场,反应能力自然没有那些习过武的男子速度快。 鹤知羽似乎注意到了,待姜祁云搭箭拉弓要射向远处灌木丛后面的一只鹿后,被他阻拦住了。 “挽颜,你来试试。” 乔挽颜顿时心中一喜,接过紫鸢双手送过来的一支羽箭搭箭拉弓瞄准了远处的一头鹿。 鹤知羽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逐月,神色晦暗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握着弓身的手微微用力,关节处青白一片。 众人没出一点动静,纷纷注意着乔挽颜以及远处灌木丛的那头鹿。 便是姜祁云,此刻也没有故意搞破坏,安静的等着乔挽颜射出自己今天的第一支箭。 一道破空声响起,远处的小鹿怦然倒地。 “挽颜你好棒!”鹤宝珠第一个欢呼道。 乔挽颜丹唇轻启嫣然一笑,欢喜道:“殿下,你看见了吗?我射中了!” 鹤宝珠第一时间观察了几人脸上的微妙情绪,意料之中但还是觉得好看。 热闹,太热闹了! 之前刚来的时候一天只知道谨小慎微维持和原主一样的行径,但是如今习惯了才注意到这些人和妹宝之间的小互动小情绪。 果然,吃瓜是最美好的事儿! 鹤知羽双眸含着暖意,“做的很好。” 他唇角噙着笑容,短短四个字犹如山间清泉一般温润柔和。 对待乔挽颜的话始终耐心回复,端的一副温雅之意却不失天潢贵胄的强大气场。 “是殿下教得好!” 鹤砚礼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射出一箭正中远处那头鹿的头顶。 虞卒过去抬鹿的时候,清楚的看见了那头鹿的头顶被羽箭射穿了。 远处一只老虎的身影闪过,姜祁云立即兴奋起来。 围场内的大型猎物并不多,主要原因也是因为皇帝会出现在围场之内,太过于凶猛的猎物是不允许出现的。 但狩猎的乐趣便是探寻未知的兴奋,猎杀凶猛的野兽。 是以乔挽颜清楚的看见了那群人对于突然出现的猎物很是期待。 “京元,你带着护卫跟随在挽颜身边。” 鹤知羽握住缰绳嘱咐道。 京元不放心,“属下一个人去保护二小姐便是了,若是带着人都去了殿下怎么办?” 太子殿下乃是万金之躯,若是不幸遇到什么危险那该怎么办? 野兽也就算了,万一有人趁乱伤害到殿下呢? 身为储君,遇到的腌臜事儿数不胜数,他身为东宫侍卫统领不得不担心。 “无妨,照办便是。” 沈澈没有驭马疾驰离开的打算,“大幽太子不妨放心前去吧,我会留下来保护二小姐的。我身边的侍卫并不少,护住一个弱女子不成问题。” 乔挽颜当即拒绝,别偷偷摸摸趁人不注意把自己皮扒了。 “让姜祁云陪着我吧!”乔挽颜忽然提议。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你、你确定要我留下来陪着你?” 乔挽颜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既然肯定要选择一个肯定要选择姜祁云而不是这个危险的西陵太子。 她才不要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呢,万一一会儿太子要留下来陪自己怎么办? 她隐隐记得话本中入林场这段剧情,太子一直将乔意欢带在身边。 因为乔意欢也要跟着去围猎那只老虎,太子便并没有让她在安全的地方等候,而是将她一路带着。 但,接下来太子会遭遇刺杀。 刺客们知晓太子重视乔意欢,便将所有的伤害都加注在了乔意欢的身上。而太子为了救乔意欢,被一支毒箭擦伤。 即便迅速吃了解毒药,却依旧没有抵挡得住毒液蔓延全身。 京元抓住了一个刺客逼问出可以用鲜血暂时压制毒性,乔意欢便毫不犹豫的以血给太子服下。 待出去之后,所有在上林围场的医者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毒。 太子险些命丧黄泉之际,乔意欢独自去了药师谷将云珩请来,如此才算解了太子中的奇毒,也是因为这件事儿让皇后松了口不再阻止太子迎娶乔意欢。 而乔意欢和云珩关系颇为熟络的消息也眨眼间传遍了京城,从前席面上无人理会的人也成了不少人主动交好的存在。 只是如今,乔意欢根本没有进入林场。 而自己,也提前准备好了血包。 她才不要把自己身上的哪一块肌肤割开放血,若是要割自己的,太子不如就这么死去。 乔挽颜无视沈澈的视线,虽然大幽太子突然遭遇刺杀的事儿很令人生疑,但是确实和西陵之人没有一丁点关系。 下手刺杀的,是前朝余孽! 背后之人手段极为狠戾,派出去的刺客都服用了毒药,被抓住留活口等着盘问的那些刺客还没有撑到被带回去盘问,便尽数毒发而亡。 一丁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若非话本中提及了一句是前朝余孽的手笔,怕是连她这个看书之人都不知晓到底是哪方人动的手。 鹤知羽有些犹豫,乔挽颜立即道,“我希望殿下可以猎到那只老虎,听说虎皮做成的毯子很暖,殿下可以为我猎到那只老虎吗?” 赶紧走,别一会儿把刺客都引到这儿来了。 太子是话本中的男主角,和乔意欢一样注定不会死。但自己会啊,别把自己连累进去了。 鹤知羽没了拒绝的理由,鹤砚礼本想留下来的也打消了念头。 留在此处安全,有姜祁云在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前提是,她不要乱跑。 沈澈没打算前去,他对狩猎并不感兴趣,进入林场的唯一吸引力也无非是这里有个让他感兴趣的人。 姜祁云拧眉,抬手用披风挡住了乔挽颜的脸,“你总是看她做什么?别跟我说因为她好看,她好看也不是你一直盯着她的理由!” 第182章 我与祁云是好友 沈澈笑了笑,语气坦然平静,“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是看她,又不是看你夫人。” 姜祁云愣了一下,一时语噎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句话。 他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乔挽颜,却见乔挽颜双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往下压,露出来那张精致无瑕的面孔来。 “世子总是这样盯着我看已经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了,我与小侯爷是好友,他帮着我说话理所应当,并未有激动之意,世子莫不是看错了?” 沈澈微微一顿,看着她许久,最后浅笑一声,“是在下唐突了,二小姐莫怪。” 姜祁云见此冷哼一声,但却对于刚刚乔挽颜说的话高兴又不怎么高兴。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脑海中散开,让姜祁云觉得有些烦躁。 好友? 沈澈已经收回视线,倒是姜祁云有一搭没一搭的偷偷瞧着她。 但乔挽颜压根没注意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远处。虽然林场枝繁叶茂,已经看不见太子如今在什么方位了,但是只要有动静这边必然能听见, 这帮刺客怎的还没有来? 磨磨唧唧,别时间长了自己早上让紫鸢装着的鸡血臭了。 臭了的血被太子喝下去,应该不会加重毒药的毒性吧? 乔挽颜细细思虑着,想着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太子是天道男主,即便中了毒药也是死不了的。 走走过程罢了。 “喂,你要不要喝点水?这个水袋是新的,我还没有动过。”姜祁云看似漫不经心的将水袋递到半空中。 乔挽颜只是看了一眼后便伸了手,只不过不是去接那水袋,而是接过紫鸢递过来的水袋。 “你自己喝吧,我有加了百花蜜的蜜水。” 姜祁云有些尴尬,明显的看见了她眼中略微有些嫌弃的神色。 他在干什么? 这不是贱得慌吗? 沈澈不曾看但嘴角却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好友? 远处林中突然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一群飞鸟惊叫从树枝飞起,冲向天空。 一瞬间,安静的林中被侍卫们的声音打破宁静。 “殿下!!!” “保护殿下!” 乔挽颜拧眉,果然如话本中所写,前朝余孽的刺杀在上林围场中上演。 “有刺客?”姜祁云瞬间凌厉起来,防备的扫视着周围,却见周围并没有一丁点异响,揣摩着这批刺客应该是冲着太子去的。 紫鸢紧张的靠向乔挽颜,“小姐!” 姜祁云回身,“你别怕,有小爷我在这儿,你不会出事的。但前提是,你不要乱跑,就待在我身边。” 他利落下了马走到乔挽颜的身侧,“下来。若是万一刺客冲到这边来,马受惊可能会胡乱跑出去伤到你。” 乔挽颜觉得这话有道理,一切都没有自己的人身安全重要,能防备着的事儿就要防备起来。 她握住紫鸢伸过来的手下了马。 姜祁云的手僵在半空中,须臾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转过身面上全都是尴尬。 乔挽颜安心的等着,等着太子遇袭中毒。 这边目前很是安全,再加上西陵世子和他的手下都在,而自己这边姜祁云和陆今野也都在,宝珠也带着一个近身侍卫保护,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远处刀剑相向的声音不断响起,乔挽颜敛眸心湖平静。 下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中嗡的一下。 话本中太子中了一箭是因为救乔意欢才受伤的,可是眼下乔意欢没在,太子又如何能够受伤? 那岂不是刺客很快就会被擒拿住?自己准备的鸡血岂不是也用不到了? 该死的! 那她进来这林场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行宫内好好地休息喝喝茶看看书呢! 乔挽颜顿时心情极差。 姜祁云注意到了她情绪突然低沉,下意识的笃定她此刻那是相当的不好。 不对啊,也没有人惹到她,她这是生什么气呢? 姜祁云闭了嘴忍住没有开口,撞刀口上去那可是会被扇巴掌的,当着外人的面被扇巴掌太丢人了。 沈澈道:“二小姐似乎心情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乔挽颜没好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祁云:活该。 鹤宝珠神色微妙,看着沈澈微许错愕诧异的神情低着头抿着唇没好意思笑出声。 有时候也是羡慕妹宝从来不委屈自己的性情,这才是不白活一辈子啊。 乔挽颜在去找太子代替乔意欢的作用让剧情顺利进行和留在此处,只犹豫了一瞬便做好了决定。 把自己送到危险之中那是不可能的,想要让太子对自己更加喜欢何须铤而走险? ? 林中隐秘处 “太子身边之人都是高手,一时无法得手该如何是好?” 蒙面男子阴冷的视线盯着远处的动静,沉默片刻,“既然从太子这里找不到契机,那便从他身边之人下手。只要在这里杀了太子,主子那边便可交代。否则,你我都要死。” “您的意思是......” 蒙面男子沉声道:“太子对乔家二女的态度很不一般,乔家二女又曾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她若是出事太子不会不管不顾。” “您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乔家二女身边有小侯爷还有西陵的护卫,若是派出去几个人定然不能得手。” 蒙面男子看向他,“那就将林场内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乔家二女死不死无所谓,重要的是借由乔家二女杀了太子。” 刺客有些犹豫,“可、可是......乔家二女的父亲......主子曾经说过,不可动乔家二女。” 蒙面男子沉声道:“为了主子大业,什么人都可以牺牲,你我亦如此。乔尚书虽然对二女宠溺无度,但到底只是个女儿,真的没了乔尚书也不会不顾大局。” 又不是继承家业的儿子,女儿不算什么的。 更何况乔尚书那种老狐狸,那么宠爱女儿无非就是让狗皇帝放心罢了,怎么可能是真的心底里宠爱这个女儿如视珍宝? 他就不信身为世家之首的家主,会真的没有秘密养着传家的儿子。 否则偌大家业,岂不是都折在他的手中? 九泉之下也对不起列祖列宗! 刺客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总觉得这样不顾乔家二女危险只注重结局是个错误的决定,万一主子动怒他们这些人照样活不了。 可若是完不成任务,也是死路一条。 “是,属下这就去办。” 第183章 死你不能死我 “啊!!!!!”鹤宝珠一道惊声尖叫,抓着乔挽颜的手便要跑。 只可惜因为太过于焦急,一把握住了紫鸢的手,被紫鸢好一番挣脱才甩开回到了乔挽颜的身边。 乔挽颜神色凝重,极强的六感让她觉得事情好像朝着她最害怕的一面开展。 姜祁云和陆今野一前一后护在乔挽颜身边,但突然涌过来的刺客实在是太多,即便两人一起也有些吃力。 即便是功夫再高的习武之人,以一人战百人也是绝路。 姜祁云咬牙,“这些刺客不是冲着太子来的,莫不是冲着西陵人来的?” 他看着远处同样迎敌护住沈澈的那些侍卫腓腹,莫不是有刺客想要杀了西陵太子而让大幽陷入舆论之中? 若西陵世子当真死在了大幽,怕是后果有些难处理。 姜祁云堪堪挡住三四个刺客砍下来的刀,却见斜侧方一个刺客朝着乔挽颜袭来。 “挽颜,快跑!” 还未等姜祁云开口,乔挽颜已经拼命的躲了过去。但却因为脚下灌木丛杂乱无章,被荆棘绊倒。 陆今野着急去救人,明知道身侧的刺客定然会阻拦,却依旧将后背暴露在刺客的长剑之下。 陆今野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一剑刺穿那朝着乔挽颜袭去之人的脖子,鲜血溅了他一脸,后背也被划出长长一道剑伤,鲜血涌现染红了衣服。 温热的触感却犹如火焰一般将陆今野埋藏在心底里的杀意烧的滋滋作响,强忍住要一剑砍断刺客的头颅害怕乔挽颜看见这一幕,回身迅速抵住刺客挥过来的一剑。 乔挽颜心脏砰砰直跳,话本中一笔带过的刺杀场面此刻亲身经历,她才知晓人命是真的很脆弱。 从未亲眼看见过的肃杀场面,让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害怕自己这条命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没了,害怕自己鲜活的性命会被一柄长剑宣告终结。 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从未见过修罗地狱,她甚至在最开始都没有觉得这件事儿会有多可怕。 即便指尖都在颤抖,但乔挽颜还是尽力保持镇定。 不慌不乱,警惕的防备着尽可能的不给姜祁云和陆今野添乱。 暗处一支羽箭朝着乔挽颜的小腿袭去,几乎是一瞬间手腕被人握住。一股大力将她拉了起来,那支羽箭嵌入湿润的地面,箭尾发出嗡嗡颤鸣,足以见那支箭的力道多大。 陆今野要上前拦住,却被两个刺客拦住了脚步。沈澈的侍卫被人砍了一剑也朝着这边倒过来,陆今野一气之下一脚将人踹飞,应付着刺客眼睁睁的看着乔挽颜被人带走。 乔挽颜看着沈澈的背影立即就要甩开他的手,但是奈何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力气太大,乔挽颜用尽了力气都甩不掉,又担忧身后的刺客只能硬着头皮喊,“陆今野!” 隐秘树干后,沈澈终于停了下来,回身看向她满是防备的面孔。 “没有刺客追上来,二小姐尽管放心。” 乔挽颜用力挣脱他的手,却见他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心下一急,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只是,沈澈再次握住了她挥过来的手腕。 双手都被掣肘住,无法动弹。 乔挽颜拧眉,抬起一脚朝着他踢去。沈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 沈澈似有不解:“二小姐,好像很讨厌我。” 废话,你那么喜欢剥人皮,我能不讨厌你吗? 不,那不是讨厌,那是害怕好吗? 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这么变态。 “世子误会了,我没有讨厌你。世子虽然是救了我,但我胆子小,有些被吓到了。” 乔挽颜面上一丝厌恶的神情都没有流露出来,实在是害怕不小心惹怒了这个疯子被当场扒皮。 毕竟眼下,没有人护着自己。 若是有....... 沈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和她今日算是正式见面吧? 虽然她口中说着并不讨厌自己,但是她下意识防备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不安,很清楚的说明她怕自己。 怕什么呢? 她都不了解自己。 沈澈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静谧林场内,她一袭玉白色衣裙澄澈干净,似乎这林场内的一切污浊都近不了她的身。 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却犹如朝霞映雪美的不似凡尘中人。 乔挽颜若不是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是也不会多想什么,只当他是单纯的欣赏而非有其他含义。 她抿了抿唇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世子你瞧,这草挺绿的。” 沈澈淡淡应了一声,“这树也挺高大的。” 乔挽颜:“.......” “不要动。” 沈澈看了一眼她的后面,轻步朝着她走了一步,乔挽颜顿时吓了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从脚底升起。 “太子殿下!”乔挽颜朝着他后面唤了一句。 沈澈并没有回头,也知晓她是在说谎想要诓骗自己,趁着自己转身逃走。 “二小姐,挺喜欢说点小谎?” 乔挽颜咬紧牙根,在他伸手过来的一瞬间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入他的胸口。但奈何因为太过于慌乱,这一刺,刺在了他的锁骨下方。 乔挽颜紧闭双眼,死你不能死我! 沈澈一字未哼,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一把短小匕首,又看了一眼缓缓掀开一点眼帘的乔挽颜。 下手果断,反应迅速,心狠决绝,虽然弱小但却并不愚蠢。 乔挽颜只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地看着,见着匕首并没有刺入他的心脏,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这若是没死自己定然是惹怒他没了命。 乔挽颜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拔出了匕首再次朝着他的心脏刺去以绝后患,鲜血溅了她一脸。 前朝余孽布下天罗地网刺杀太子,西陵世子不慎遇难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沈澈握住了匕首,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 “再刺一次,我就真的没命了。” 沈澈另一只手捏着刚刚盘在树上要袭击乔挽颜的蛇头,微微用力蛇头被捏碎,缠住他胳膊的蛇身瞬间瘫软垂了下来。 第184章 死了就死了吧 乔挽颜心慌,你不死我就没命了! 似乎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荡,乔挽颜偏过头要去看,却被沈澈刚刚握着匕首的那只手阻止住。 “别看,是蛇。” 乔挽颜瞬间僵住不敢动弹,感情着他凑过来不是想要剥了自己的皮,是抓蛇? 她尴尬的笑了一声,看着他身上刚刚被自己刺了一刀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正红色的衣衫晕染出暗红的颜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沈澈松开那条蛇,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将手上的蛇血擦拭干净。 他声音依旧平静,玉貌绝俗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的让对方淡定不下来。 “二小姐力气小,若是再大一些怕是血会流的更多。” 乔挽颜嘴没跟上脑子,即便蛇已经死了还是慌忙躲到了一边保持了安全的距离,一边躲一边道,“不必言谢。” 沈澈:“.......” 被她刺了一刀,应该要对她说声谢谢吗? “多谢?” 乔挽颜摇了摇头,“不用谢。” 脑子有病,被自己刺了一刀还要跟自己说谢谢。 沈澈沉默了片刻,慢条斯理道:“不知二小姐可随身带着止血药?” 乔挽颜摇了摇头,“我不曾带着,但是我的婢女身上是有的。可那边.......” 那边刺客多的吓人,眼下此地算是安全,似乎是被姜祁云他们强行拦住了。若是回去,没命的可能性可要比现在大的多。 可是眼下她不会处理伤口,那鲜血好像还在流,他的脸色也开始呈现病态的苍白。 若是不管不顾,一会儿怕不是失血过多? 死了就死了吧,看在他帮自己抓蛇的份上,她多拿一些珍贵的葬品给西陵人带回去就是。 “血流不止,二小姐可否扶着我?我有些站不稳了。” 乔挽颜看了一眼他的伤口,“要不.....世子自己回去,我在这儿等着你?” 沈澈忽而笑了一声,似乎是被气笑的。 他见过很多恶毒的女子,毫无底线蛇蝎心肠,可是无耻到这个份上的,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就好像自己身上的那处伤和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理直气壮的没有丝毫愧疚。 坏的要命,但却偏偏语气甜腻如蜜饯,不听字眼还要以为她说的是世间最温柔的情话。 “我的伤,是被你刺的。” 他提醒道。 即便防备心重,也不至于自己稍微靠近便直接要杀了自己吧? 乔挽颜双眉轻颦,澄澈的桃花眸中泛起盈盈雾气以袖遮面声音说不尽的柔弱可怜,“是我错了,是我一时慌乱伤到了世子,世子打我吧。” 话一说出口,她又觉得有点不合时宜。 这话对太子殿下说,他一定会反过来安抚自己。 可是对这个疯子说,他不会更加兴奋的真的打自己吧? 毕竟他真的不是什么正常人,心那是黑黑的! 乔挽颜又道:“可是世子是君子,打我你下不去那个手,骂我你张不开那个嘴,这可如何是好?” 沈澈哑口无言。 看着她那副娇滴滴的样子,沈澈生平第一次觉得美人活着或许比死了更加好看。 这样灵动的鲜活生命,便该好好地活着气人。 不能只气自己一个人才是。 “无妨,想来你也是吓坏了。这道伤不至于致命,你莫要害怕。” 乔挽颜点了点头,“世子是全天下最宽容的人,挽颜心生佩服。” 这么好说话,自己不会是当初看话本记错了人吧? 只不过只是一瞬乔挽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记错了人,那那天晚上姜祁云怎么可能会被人绑走?又气急败坏的将姜祁云吊在高架上? 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这话之前姜祁云冲自己说过。 她此刻觉得,很有道理。 沈澈又道:“血流的有点多,我双手麻木没有力气。不知二小姐可否将我怀中的帕子取出捂住我的胸口暂时止血?” 乔挽颜微微颔首,将手伸进他的怀中摸了摸。 沈澈只感觉到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比起那锁骨下方伤口来的触觉还要清晰。 “下面一点。” 乔挽颜听着他的话朝着下面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张玄黑色绣着松竹的帕子。 因着有些乱,乔挽颜将帕子打开打算折成一小块,但却突然感觉到一抹淡淡的幽香袭入鼻腔。 紧接着,头有些昏沉沉的。 她抬头看着面前嘴角噙着笑意的沈澈,只觉得那道很浅淡的笑容氤氲着无限的危险。 心里咯噔一下,乔挽颜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打算转身跑离这个是非之地。但身体陡然间绵软无力,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上。 眼皮越发的沉,头也昏沉沉的如坠千斤。 沈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直至乔挽颜双腿一软要倒在地上的时候,刚刚还‘麻木没有力气’的手瞬间将她接住。 “二小姐怎么不小心一点?摔倒了衣裙便脏了。” 乔挽颜一丁点力气都没有,“那、那张帕子......” 躲过了陆今野的虐杀,却没躲过被人扒皮的命运吗? 沈澈意味深长道:“哦,你说那张帕子呀。那张帕子上面有迷药,我刚刚一时大意忘记告诉二小姐了。” 这个贱人,当初怎么就没一刀捅死他?! 沈澈刚要继续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跪在地上。手下意识的护住乔挽颜的脸,以免她栽倒在地上与地面上的荆棘来个亲密接触。 “你.......” 乔挽颜冷笑一声,“我也忘了告诉世子了,那匕首上面也有迷药。只不过抹在匕首上药效稍微差了一些,让世子多撑了一段时间。” 云瑶可是用毒高手,区区迷药更是不在话下。 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既然留了匕首防身,那自然得多做一些准备。 否则拿着匕首,根本就是给对方递刀子。 让他小瞧自己,活该! 二人都撑到了极限,意识渐渐昏沉彻底陷入沉睡。 灌木丛太高,路过的刺客根本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两个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人。 第185章 她的尸体 “殿下,援军已经将刺客解决,留下了一批活口,还请殿下放心。” 鹤知羽一挥手中的长剑,剑身上的鲜血被甩了个干干净净。 但却不见鹤知羽有任何回应,只是飞速的赶往乔挽颜所在之处,鹤砚礼已经先他一步回去。 姜祁云解决了最后一个刺客正巧看见鹤砚礼回来,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鹤砚礼抓住了他的衣领,“她人呢?!” 姜祁云也顾不得其他,“被沈澈带走了!刚刚刺客太多,我.......” 话还没说完鹤砚礼冷叱道:“去找!” 墨萧立即颔首应下,抬了抬手便见王府侍卫尽数四散开来去找人。 姜祁云也跟了上去,陆今野刚刚已经去找人了,沈澈若是能好好地保护住乔挽颜也就算了,就怕刚刚没注意到有刺客追上去,二人遇难。 也不知道这些刺客是冲着谁来的,竟然如此众多的数目。 眼下上林围场是太子全权掌控,今日之事怕是太子要倒大霉了。 万一西陵世子和乔挽颜出了事儿,西陵和乔尚书那边都不好交代。 鹤知羽脸色阴翳如寒霜,“京元,立即召集所有禁军进林场寻人!” 京元立即应声,将手中的令牌给了其中一个侍卫后跟着鹤知羽去寻人。 偌大林场,寻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余音回荡。 但已经昏厥过去的两人根本听不到,再加上倒在杂乱茂密的灌木丛后,根本难以发现二人的身影。 众人就是这么错过的。 陆今野神色凝重,看见了太子和璟王未作犹豫开了口,“她此刻应该是晕厥过去了。” 不久前他感觉到一抹没来由的晕眩感,不是自己身上的那便是子母蛊乔挽颜身上的感觉。 鹤砚礼没问他是如何笃定的,他知晓二人之间有蛊毒牵制性命。 鹤知羽也没有多加怀疑,眼下他没必要说谎。 “孤已经命人将林场出入口全部重兵看守,挽颜不会被带出去林场半步。若是晕厥过去,定然是被藏起来了,灌木丛后面也要多加排查。可若是.......” 陆今野认真道:“她没死。” 只是短短三个字,便没有再废话继续去寻人。 因为有共同的目标所以他才与这几个看着便很烦的人说话,人多找起人也会更快,眼下必须尽快找到她,以防有逃走的刺客先行找到她。 ? 林场入口已经被戒严,乔意欢站在远处心中好奇不已。 这么多禁军,定然是林场内出了什么事儿! 筱莹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小姐,是里面出现刺客了。” 乔意欢瞳孔睁的溜圆,“刺客?那殿下......” 她不安的看着林场入口的方向,心中担忧不已。 进入林场之人,最为尊贵的便是太子殿下。那些刺客不会是冲着殿下去的吧? 乔尚书也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件事儿,营帐外面他沉声嘱咐,“这件事儿不许告诉夫人,若是让夫人知晓了只言片语,我要了你们的命!” 林场之内具体发生了什么还犹未可知,刺客是冲着太子去的,挽颜作为无辜之人本不应该发生什么事儿的。 但,夫人会担心,会冲动的想要去林场内找闺女。 金氏见着他迟迟没有进去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乔尚书摇了摇头,“周太傅让我晚点过去找他,说是皇上召见邀我一同前去。” 金氏没多加怀疑,“原来是这样。今日天气不错,也不知道颜颜什么时候能出来。那孩子的箭术不错,此次进入林场应该能收获颇丰,毕竟我们的闺女最是优秀。” 金氏提起乔挽颜之时总是满脸自豪与欢喜,刚刚还亲手剥了一些莲子想着让人去熬一碗莲子羹,等着她出来的时候喝一些。 “母亲。” 金氏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刚刚脸上还扬着的笑容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她怎么在这儿? “意欢给父亲母亲请安,不知父亲母亲不在里面歇着而是站在这儿,是不是也知晓了挽颜出事了?” 乔尚书呵斥道:“胡说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府里好好待着,装扮成婢女跟着静安侯府来了上林围场,你便是如此忤逆父亲的话吗?!” 乔意欢淡声道:“父亲教训的是,但意欢也只是想要看看这春蒐大会是怎样的,所以偷偷地跟来了。” 金氏语气沉重,远山含黛的眉毛紧蹙,“你刚刚说什么?颜颜她怎么了?” 乔尚书立即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这个逆女胡说你莫要放在心上,我陪着你回去休息,用不了多久颜颜便会回来了。你不是还亲手剥了莲子?我陪着你一起剥,等着她出来喝莲子羹。” 乔意欢并没有闭嘴的意思,“父亲,我没有胡说。林场内出了刺客,妹妹跟在太子身边必然会遇到危险。我也只是担心才想着来告诉父亲和母亲,想着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进入林场去找妹妹。” “啪。”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乔尚书黑着脸怒斥,“逆女!把她给我压下去,即刻送回京城关入永德庄子上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离开半步!” ? 另一边,林场内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神色慌乱的禀告道:“殿下,出事儿了。” 鹤知羽拧眉,“说。” 侍卫立即道:“那批被抓住留活口的刺客在送往地牢的路上全部毒发而亡,一个都没有留下。属下当初已经派人一一排查过,他们口中并没有毒药。属下揣测,应该是他们提前服下了毒药,动手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一批死士罢了,但能在上林围场提前安排好这么一大批死士刺杀,可见背后势力多么庞大! 鹤知羽周身气压骤降,双眸幽深好似看不见底的寒潭。 侍卫又道:“殿下,还有一件事儿。西陵郡主的尸体被人在林场中找到,随行的护卫也都尽数毙命。应该、应该也是那群刺客杀的。” 鹤砚礼已经走远,但却还是听见了这番话。 回首看了一眼鹤知羽后一言未发的收回视线。 第186章 我好想躲但却躲不掉 夕阳将浓稠的辉光渲染在西边的天际,半边天都被染成了绚烂的绯红色。似乎这无尽的温柔在喟叹黄昏的静谧,又好似在将尘世的疲惫轻轻抚平。 云瑶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于毒药的精通远超那些几十年的老者。 更别提那迷药,即便不多但让人昏迷一天一夜完全不是问题。 沈澈的迷药也不遑多让,乔挽颜此刻睡得昏昏沉沉,二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灌木丛下,荆棘满途。 乔挽颜昏睡在沈澈的怀中,没有被荆棘割伤。倒是沈澈的身上本就受了一刀,如今被划伤的地方更多,本就殷红的衣服颜色更加绚丽。 鹤知羽派了一队人马跟随陆今野去找人,与璟王鹤砚礼和姜祁云兵分四路地毯式搜寻。 “殿下!”京元忽然惊呼一声,鹤知羽闻及此言立即大步走了过去,果不其然在一处粗壮如龙的老树后面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鹤知羽立即过去将乔挽颜小心翼翼的抱到怀中,拧眉扫了一眼依旧晕厥过去的沈澈胸膛上方。 受伤了。 是遇到刺客了吗? 鹤知羽一言未发仔仔细细的扫了一眼乔挽颜,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却依旧不得放心。 刚要起身抱着人出林场找个女医士好好地查看一番,便察觉到西南方一道箭影袭来。 脚下灌木丛杂乱无章难以顺利逃脱,鹤知羽抱着乔挽颜的手不得已空闲,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用胳膊挡住朝着乔挽颜头颅刺去的羽箭。 但,京元反应迅速的扑了过去拉鹤知羽,只可惜稍晚一步没躲过去。 那支羽箭,正中乔挽颜的胳膊。 鹤知羽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不计死活,抓住他!” 话落,迅速的抱着乔挽颜往出口走去。 一直藏于树上的刺客见此恼火的低声骂了一句。 可惜,若是没有那个该死的侍卫,箭便射到了太子的身上! 虽然不是致命处,但仅仅是个划伤都能让箭身上的毒发挥作用。 等了几个时辰却没有得手,实在是可惜。 刺客咬紧牙根,藏于口中的毒药被咬碎。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栽落下去,没了呼吸。 ? 京元探着他的呼吸又探了探脉搏,确定人已经死了。 “那西陵世子.......” 京元沉声道:“立即带回去,西陵郡主已经死了,西陵世子不能再出事儿。” 沈澈被人同样带了回去,京元找了一处没有被枝叶遮挡住的空地发射了一枚信号,林场内的人能看见的迅速知晓开始撤退一部分,另一部分继续排查林场安危。 乔尚书到底是没有阻拦住金氏,多番嘱咐一定进去将女儿带出来,却不想刚准备进去便看见了太子抱着一个被披风遮住全身的人走了出来。 乔尚书看了一眼他怀中之人露出来的一双蜀锦鞋子,瞬间了然那鞋子的主人是谁。 二人对视一眼已然不言而喻,鹤知羽将人放在了行宫的一处宫殿。 乔尚书和金氏随行而去,鹤砚礼以及姜祁云等人也纷纷接踵赶到。 女医士细细查探了一番后走了出来,“启禀太子殿下,乔二小姐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但是那支羽箭上面有毒,微臣医术浅薄不识此毒,还需请太医院院首来为乔二小姐诊治。” 太医院此次随行而来的太医有十九人,包括太医院院首陈太医。 此刻,这十九位太医尽数在此,听见女医士的这番话陈太医立即上前,“微臣这就去为乔二小姐诊治。” 众人跟随进入内殿。 陈太医隔着帕子细细诊脉,神色越发的凝重起身倾身道:“殿下恕罪,微臣医术浅薄不知二小姐身上中的是什么毒。微臣刚刚查探,二小姐大抵中毒之前还中了迷药。” 鹤砚礼冷叱:“一群废物!云瑶呢?那丫头会用毒,让她来看看。” 金氏连忙道,“快去,云瑶今天早上吃坏了肚子还在营帐内,快去把她叫过来!” 鹤知羽双眉微颦,中毒之前还中了迷药? 京元处理好林场事宜走了进来,“殿下,西陵世子已经送回了寝殿,世子身上有伤。” 鹤知羽看向陈太医沉声吩咐,“安排两个太医过去。” 言外之意,陈太医留下,以免这边还有其他事宜。 毕竟眼下无人识毒,但万一有用得到太医院的地方,院首总比其他太医稳妥一些。 云瑶很快就被紫鸢拉过来了,早上吃坏肚子吃过药后还是没有太大的好转。此刻全身绷紧一边憋着一边去把脉,又凑近嗅了嗅那羽箭上的味道。 金氏急的手都在颤抖,却怕自己太过于激动会耽误云瑶看病,只得尽力的隐忍,却依旧能看到她额间的冷汗以及满目担忧。 乔尚书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视线与注意力也都在乔挽颜的身上,“瑶瑶,你阿颜姐姐如何了?” 云瑶满脸狰狞,拼了命的锁紧屁股以至于脸上的颜色青紫一片,在众人眼里心都凉了半截。 这副样子,定然是情况很糟糕。 很糟糕的那一种。 云瑶一股脑道:“这毒我知道,但只有我哥哥才能配制出解药。要想给阿颜姐姐解毒,我不信,我哥哥才行!” 众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既然能解毒,那为何脸色那么难看? 乔尚书又道:“颜颜手里有一颗云神医给的玉清丹,听说可以解百毒。” 云瑶道:“玉清丹有用,但是余毒解不了,还需要哥哥来!” 这毒太霸道了,她虽然算是个制毒高手但却也不屑于用这样阴损的法子来制毒。 这分明是用人血为引子制出来的毒,且需要不少人血。 简直就是邪门歪道! 云瑶说完,再也憋不住撒丫子就朝着如厕的地方跑去。 紫鸢立即道:“药师谷常人难以进入,我曾经去过,我这就拿着小姐的信物前去请云公子救命!” 她是小姐的近身侍女,也见过云公子很多次,云公子肯定是认得自己的。 云瑶小姐或许比自己更好,但此刻她怕是没办法第一时间启程去药师谷。 第187章 玉清丹 乔尚书立即道:“好,我派人与你随行而去,务必将云公子请来。” 还好,还好当初颜颜要在万寿节以玉清丹作为寿礼,他拒绝了。 如今,也是派上用场了。 云瑶在京城中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乔家刻意隐藏了这件事儿就是不想引起轰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药师谷的神医闻名天下却避世不出,很多求医的人都苦寻不得。 若是知晓神医的亲妹妹就在尚书府,怕是求医的人要蜂拥而至尚书府了。 鹤知羽沉声威胁,“今日之事若是有只言片语传出去,孤定然不会放过他。” 在场之人除了乔尚书夫妻、璟王以及姜祁云陆今野,便是太医院的众位太医。 这话是对着陈太医说的,陈太医在宫中多年自然也清楚太子指的是什么。 “臣等听命,殿下放心。” 鹤砚礼道:“毒无法解,箭该立即拔出。我等先行出去,你务必好好处理她的箭伤。” 女医士立即颔首应下,“是。” 而另一边,也有人来报。 西陵世子胸膛上方的伤不致命,只需要好好处理伤口休养便可。但,与乔挽颜一样都中了迷药。 在场之人神色凝重,乔尚书余光扫了一眼太子。 若只是颜颜一人中了迷药或许和西陵世子有些关系。 但此刻,两人都中了迷药,且暗处一直有刺客等待,还是在太子出现之后刺客才动手,这是利用颜颜和西陵世子引太子前去。 思及此,乔尚书的脸色依旧只是担心之色,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意却彰显了他的极度杀意。 金氏不肯出去留了下来,手都是颤抖心也揪成了一团,却就是不肯出去。 乔尚书怕她亲眼看着女儿受罪一时激动晕厥过去,但金氏说什么都不肯走,就待在一边握着乔挽颜的手,不说话不离开,不耽误医士处理箭伤。 陆今野守在门口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与上次乔挽颜肩膀处中了一箭之时的感受一样,此刻他的胳膊也钻心的疼。 乔挽颜是晕厥过去的,但他不是,清醒的感受着胳膊上的痛楚,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感受不到一样。 这是他应该受着的。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应该受着的。 姜祁云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像,站在远处看着紧闭的殿门心情复杂。 她头一次这么信任自己,希望自己能留下来保护她。 但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她,辜负了她的信任。 鹤知羽深深的看了一眼殿门,“孤要去呈禀父皇今日罪责,乔二小姐后续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过来禀告孤。” 这里所有人都可以留在这儿,但只有他此刻不能。 上林围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不能不去承担后果。 鹤知羽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鹤砚礼,见着他面色从容但脸色苍白如纸,视线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后收回视线。 走出去许远,鹤知羽忽然回首看了一眼京元。 京元接收到那抹阴冷的视线,只一瞬间后背生寒,像是掉入名为恐惧的旋涡之中无法逃脱。 他垂下头,知晓殿下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是因为自己将殿下往后拉,而让乔二小姐受了伤。 但他不后悔这么做,殿下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他是殿下的近身侍卫,即便顶着没命的后果也必须这么做! “她若能活下来,你也可以活下来。她若因此没了命,孤也会让你没了命。” 京元颔首,“谨遵殿下旨意。” 鹤知羽收回视线继续朝着前面走,语气一丁点温度都没有,淡漠的让人头皮发麻。 “自己去领两百鞭刑,鞭刑过后在琼德殿外跪着。” 京元:“是,殿下。” 转弯处,鹤知羽单手撑住墙壁长出了一口浊气浑身虚脱无力。 早知如此,便不该带着她进入林场。 平复好心情之后,他继续朝着皇帝所在的宫殿而去。 林场有刺客没有排查出来是他的罪责,父皇不会看在林场有几百亩大难以排查便不注重结果,归根结底自己逃脱不了这个罪责。 因此让挽颜受伤更是难辞其咎。 苏效从殿内走出,“太子殿下,皇上让您进去。” 鹤知羽抬步走入殿内,大殿的门被从外面关上。 殿内幽静无比,清浅的脚步声都犹如鼓点踩在心口上。 鹤知羽跪在地上,“儿臣没有排查好林场内安危,以至于发生了如此严峻之事,还请父皇降罪。” 雕花窗棂照进来几缕微光,映照在皇帝手中的书上。 香炉升起丝丝缕缕青烟,檀香的馥郁弥漫开来,让本就沉重的殿内更多了几分庄严。 皇帝迟迟没有开口,直至远处的笼中鸟叫了一声,他才终于合上书将视线落在了太子的身上。 “这批刺客的目标,是谁?” 鹤知羽如实道:“刺客最初的目标,是冲着儿臣来的。但儿臣身边护卫太多,目标.......” 他顿了顿,“目标朝着西陵世子那边去了,不过儿臣知晓,西陵世子当时已经晕厥在一处隐秘之处,有刺客发现但却没有动手,是在等着儿臣前去暗中行刺。他们的目标,还是儿臣。” 皇帝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朝着西陵世子去了?你确定不是朝着乔家女去的?” 用西陵世子,能钓到太子? 刺客为达目标会用尽所有能利用的人和物,有弱点的人最容易被人算计找到切入口。 “太子是不能有弱点的,朕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鹤知羽辩解,“儿臣没有,那些刺客只是知晓挽.....乔二小姐是儿臣的救命恩人,才会利用她来钓出儿臣。” 皇帝不再多说什么,点到为止。 “乔家女受伤,乔尚书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个宠女无度的,妻女的性命在他眼里比一切都重要,你要堵住他的嘴给他一个交代。” 鹤知羽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儿。” 皇帝微微颔首,“西陵郡主的死,你做的不错。” 第188章 贱人,都是大贱人 金氏当天晚上便高烧了,乔挽颜迟迟没有醒过来,金氏便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一直陪伴着等她醒过来。 乔尚书叹声道:“夫人,闺女若是醒过来见到你这样也会担忧的。我陪你回去休息,若是闺女这边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金氏抹眼泪,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遭罪,她的心都要碎了。 鹤宝珠道:“夫人就放心吧,挽颜若是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告诉你。我会留下来守着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金氏犹豫许久微微颔首,“那就有劳公主了。” 乔尚书带着金氏离开,鹤宝珠才安静的坐在床边满脸担忧。 不是说玉清丹吃下去就会好转吗,怎么还是昏迷不醒? 云瑶已经快要虚脱了,一脸怀疑人生的拖着麻木的双腿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了下来,旁边的宫女要上前给她倒茶,却突然看见云瑶疯狂摆手。 “别过来别过来,我腿麻了。” 宫女只好停下了脚步退到了一边,以免碰到她的腿。 “挽颜多久才能醒过来?”鹤宝珠问道。 云瑶摇了摇头,“不知道。按理来说服下玉清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但如今还没有醒过来应该是迷药的原因。” 鹤宝珠沉默了,今日一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让她有些消化不了。 挽颜受了伤晕厥过去是被抱着回来的,白日里被自己吓到的西陵郡主竟然遭遇刺客刺杀死了。 鹤宝珠知道消息的时候一直都很后悔,若她没有把那条蛇不小心甩到她身上,或许西陵郡主就不会因此离开。 若是一直跟着他们一起,想来也不会遇到刺客被杀。 若是沈舒玟没死,她会觉得沈舒玟高高在上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还贬低挽颜是个讨厌的人,怎么不去死呢。 可是人真的死了,还是跟自己有些关系而死的,她却觉得很愧疚很愧疚。 鹤宝珠长长叹了口气,内心有点煎熬。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网上看到有人跳河她可能会说一句想死为什么不晚上跳,还要劳动别人跟着跳下去去救人。 但是现实生活中看见,她一定会很着急的觉得惋惜,惋惜他们是经历了什么才不想活了。 遇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劝别人那套根本不好用了。 鹤宝珠和云瑶都没有回去休息,困得睁不开眼睛便趴在桌子上小憩。 人定,乔挽颜食指微动,片刻后缓缓掀开眼帘。 明明已经是深夜,但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她偏过头看见了鹤宝珠和云瑶趴在桌子上休息的身影,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回忆着昏厥之前发生的事儿。 她记得自己是在林中被沈澈帕子上的迷药给迷晕了,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被自己匕首上的迷药给迷晕了。 之后,好像一起倒在地上了。 被谁找到的她一时之间不知晓,后续发生什么了也不知晓。 她再次寻找了一圈,发现没有紫鸢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昏厥着,依着紫鸢的性情即便外面天塌了也不会离开自己身边半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莫不是她在林场内也受伤了? 不可能啊! 有宫女走了进来,看见乔挽颜清醒过来立即转身离开。 门外的陆今野看着有宫女出来后又见着一个宫女进去,只稍片刻又快步从里面出来,一言未发没有惊动别人飞快挪动脚步离开。 陆今野神色微动,迅速走了进去,果不其然见着乔挽颜已经清醒过来了,大步走了过去。 他单膝跪在地上与她平视,用最简短的话语将白日里发生的事儿与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刚刚进来两个宫女,看见你醒了又迅速离开。那两个宫女,一个是太子身边的人,一个是璟王身边的人。” 那两个宫女三不五时的便会进来看一眼,只要人醒了便会立即回去禀告。 乔挽颜心里松了口气,原来紫鸢是去了药师谷,没事就好。 她浅声道:“你先出去吧,接下来我该表演了。” 陆今野抿了抿唇,似乎想到了什么黑着脸起身离开。 不多时,鹤砚礼便带着女医士出现在了殿内。 乔挽颜刚刚便在思虑着两种办法,见着鹤砚礼的身影出现一句话没说,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他。 因着受伤她的脸色没什么血色,如白纸般呈现病态的羸弱。素面朝天顺滑长发披散着没有一丁点头饰,却无端的生出一抹清水出芙蓉的空灵之美。 鹤砚礼沉声道:“本王看见医士朝着你这边来,揣摩着你是醒了,无聊过来看看热闹。你命大的很,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乔挽颜依旧一言未发,盈着满目雾气的双眸渐渐模糊了视线,眼泪一颗一颗的涌出流到枕头上。 虽悄无声息,但却弥漫着数不尽的娇弱可怜。 美人落泪,能让这世间最冰冷的心都开始融化。 更别提在她面前受了委屈都舍不得真的伤害她的鹤砚礼。 “是伤口疼了吗?”语气不受控制的温柔,是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魔主独一无二的温柔。 乔挽颜忽然坐了起来,抱住他的劲腰哭的凄凄出了声。 并非是她的演技好,而是伤口被扯到不想哭也控制不住哭的可怜兮兮。 疼,疼的要死。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要杀太子就去杀太子,拿自己当什么诱饵? 贱人,都是大贱人! 鹤砚礼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抚着给予慰藉。 云瑶和鹤宝珠已经醒了,看见这一幕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听着那清浅的哭声不想打扰,知道她是害怕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宣泄出来。 鹤知羽是这个时候来的,在殿外便听见那道浅浅娇弱的哭声。 加快了脚步走进殿内,却在看见眼前的一幕后停下了脚步。 鹤知羽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因为脑海中几乎是一瞬间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第189章 太子受委屈 宣泄了许久,直至伤口的痛楚没有最开始那么痛了,她才松开了鹤砚礼。 但却一时之间没有从他怀里起身,盈满泪意的小脸抬头看着他,鹤知羽心脏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巨浪翻涌,心湖陡然间乱成一团。 “我有话想说。”哽咽的声音响起,鹤砚礼终于回过神来松开她。 单膝跪地以仰视的形式安静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乔挽颜浅声道:“我晕过去不是被那些刺客迷晕的,是西陵世子将我迷晕的。他人坏,他想杀了我。” 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她得告诉全世界沈澈不是个好东西,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最起码他总想扒了自己的皮! 这样以后自己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也得让所有人知晓最先去查谁。 鹤砚礼脸色微变,“那他是怎么晕的你知道吗?” 乔挽颜如实道:“我刺了他一刀,他锁骨下方的那道伤就是我弄得。匕首上面涂了迷药,所以他把我迷晕了我也把他迷晕了!” 鹤砚礼微微颔首,“做得好!” 乔挽颜满脸都是泪痕,却在听见夸奖之后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从前与我说的,要好好保护自己,谁都没有我自己重要。我有记得,所以我也没有让沈澈得手。” 乔挽颜说完又不笑了,“砚礼,我如今安全了是不是?” 她神色依旧带着惶恐不安的后怕,似乎心底里依旧没有平静下来,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你安全了,如今不会有人伤害你了。”鹤砚礼这句话有着极强的沉稳性。 乔挽颜又掉眼泪了,“可是我还是害怕,我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被溅了一身血。脸上,衣服上全都是。那些人死在我的面前,头颅被砍断滚落到我的脚边,我害怕,我害怕他们会来找我索命。” 鹤砚礼最是见不得她哭,纵使平日里嘴再硬,眼下看着她这副落泪的样子也全然忘记了一切。 是一切。 心底里一万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留在她身边,但如今一切为时晚矣。 他起身想要将乔挽颜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告诉她别怕,自己会永远保护她,再也不会让她遇到这种腌臜事儿。 但,刚起身还没有抬起手,便听见身后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挽颜醒了?” 鹤知羽走近,近距离的看着乔挽颜带着泪痕的小脸,心底里升起的负面情绪全都对准了鹤砚礼。 “皇弟怎么会在这儿?既然跟着医士来了为何不让医士先检查一番?她如今余毒未清,即便心底里有隔阂也该注重大局。” 女医士立即道:“二小姐,我来为您诊脉。” 乔挽颜点了点头,将手递给了她。 细细的诊一番,女医士道:“依旧是残毒未清,不过若是云神医当真能来,这倒不算什么大事儿。这段时间只要好好地修养,无碍的。” 此言一出,也算是让众人放心了。 鹤宝珠摇了摇头内心啧啧轻叹,太子刚刚那一番话实在是攻击性够强的,这还是她看见过的那位温柔和善的太子皇兄? 也不知道太子刚刚有没有听到和看到挽颜和璟王抱在一起的样子,若是看到了,那简直是....... 太特喵的刺激了!!!!! 好看,爱看! 放到现代,超前点播她都一丁点不犹豫花钱消费的程度! 鹤砚礼没说话,他觉得这话说的有点道理,他刚刚应该先让医士检查一番的。 乔挽颜轻声道:“殿下,王爷,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鹤砚礼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安静的有些不像他。 鹤知羽脸色有些难看,这是在维护鹤砚礼吗?是觉得自己在训斥他所以听不下去想要维护他吗? 若不是,那刚刚那句‘砚礼’又是何意? “挽颜,孤.......” 话还没说完,乔挽颜道:“殿下,我真的有些累了。” 鹤知羽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语气尽可能的平静温和,“好,你好好休息,孤明日再来看你。” 乔挽颜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殿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乔挽颜摩挲着指腹,脸上哪还有刚刚的脆弱? 在林场内遭遇的一切确实让她长了见识,当时也确实很害怕那条命就折在那密林之中。 但是此刻,她根本没有表现得那般害怕。 人血溅在自己的身上,头颅滚落到自己的脚边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害怕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会死,拥有会死的风险。 别人死不死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是他们的命数。 乔挽颜长出了一口浊气,“瑶瑶,我有些渴了。” 云瑶立即倒了杯茶,鹤宝珠也走了过去,“挽颜,你胳膊上还有伤一定很疼,这是安神茶,喝了会稍微缓解一些,也能让睡得更好。” 乔挽颜接过云瑶递过来的茶喝了半杯,“嗯,多谢公主。” 鹤宝珠道:“我扶着你躺下吧,今晚你安心睡,我会陪着你的。放心,我不在床上睡,我就在床边坐着守着你,你尽管安心就是。” 她知道自己睡姿不太好,若是和挽颜睡同一张床,难免会碰到她的伤口。 乔挽颜摇了摇头,“不必,这里是行宫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公主和瑶瑶都会去睡就是,这样陪着我,我也会睡不安稳的。” 云瑶道:“公主去睡吧,我陪着阿颜姐姐就是。不过姐姐,刚刚太子出去的时候脸色好像很难看,像吃了苍蝇一样有苦说不出的。” 乔挽颜轻声笑笑,“你应该是看错了,怎么会呢?” 至于太子,她就是故意冷落太子的,就是故意在太子面前表现出潜意识依赖鹤砚礼的。 她从前就说过,在太子那里受到的委屈,日后都要还回去。 这算什么,以后有的他委屈吃。 即便日后自己成为太子妃,她也要太子知晓什么叫患得患失,一辈子都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 即便知晓了自己的本性,也依旧不忍心凶自己一个字。 第190章 是初春最温柔的清风 紫鸢是骑马疾驰往药师谷的方向去的,路上碰巧就遇见了坐着马车回京城的乔意欢。 不巧的是,乔意欢遇见了一批匪盗。 紫鸢心里惦记着小姐自然没心思打算理会这件事儿,但是奈何乔意欢偏把她拉下水,以至于那些匪盗也想着多宰一个肥羊是一个,直接拦住了去路。 紫鸢此行为了精简队伍尽快赶到,乔尚书只安排了六个护卫随行。 紫鸢拧眉,“一个不留。我先行一步,你们处理完尽快过来找我。” 话落一夹马腹直接冲了过去,随行的六个护卫为她开路,乔意欢见此也飞快的骑上马跟了上去。 紫鸢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闲心理会。 筱莹愣了一下,看着自家小姐就这么走了心下有些不安,防备的看着远处打起来的一伙人,趁着夜黑风高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生怕被牵连进去。 “紫鸢,你怎么在这儿?”乔意欢好奇问道。 紫鸢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是上林围场出了什么事儿吗?这么晚了你为何要回京?” 紫鸢依旧没有理会她,但心底里却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乔意欢素来是阻碍小姐之路的绊脚石,眼下没有任何人跟随在身边,若是自己杀了乔意欢,那日后小姐岂不是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虽然太子如今待小姐也很好,但是从前太子对乔意欢是如何行径整个京城都知晓。 不怕一万也怕万一。 紫鸢思及此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下了马走到了乔意欢的身边。 乔意欢心底里有些疑惑,刚要开口突然见她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将自己强行从马上拽了下来。 力气太大她一时之间没有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脸色煞白满脸痛色。 “紫、紫鸢,你要干什么?” 紫鸢依旧一句话没有说,骑在她的身上双手掐住乔意欢的脖子,用力。 力道一瞬间收紧到极致,乔意欢此刻别说一句话,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痛苦的握住紫鸢的双手想要挣脱开,双腿胡乱的去蹬,但却不知道紫鸢哪里来的力气,拼了命的去挣脱都没有推开紫鸢一丝一毫的距离。 “唔....唔唔......呜呜呜......” 乔意欢的脸色一瞬间从苍白到青紫,快要窒息生生憋死。 紫鸢咬紧牙关一不做二不休,是奔着要她命的目的掐紧她的脖子,即便手背上被她抓的出血痕依旧不肯松开。 只要她死了,小姐就没有任何忧虑了! 只要她死! 就在乔意欢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忽然松了开来。 她立即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紫鸢,狼狈的从地上爬到远处和紫鸢保持好安全的距离,警惕的看着她。 但隔了许久,紫鸢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意欢心脏砰砰直跳,犹豫片刻朝着她一点一点的挪动过去,推了推她的肩膀却依旧不见紫鸢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探了探鼻息后,乔意欢越发的不解。 还有呼吸,为何人突然晕了? 远处,跟着紫鸢一起的六个护卫也赶到了。 “大小姐,紫鸢这是......” 乔意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她突然从马上掉下来,吓了我一大跳。” 其中一个侍卫神色凝重,“这可怎么好,我们还得赶去药师谷呢。没了紫鸢,我们根本不知道入口在哪儿!” 药师谷?是去请云公子? 是谁受了伤不成? 定然是受了很重的伤,否则不会深夜前往药师谷去请神医。 乔意欢面不改色,“我带着你们前去便是,我曾经跟着挽颜和太子殿下去过药师谷,也见过云神医。是谁受了伤?是太子殿下吗?” 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后应了一声,“是二小姐。” 眼下紫鸢晕厥过去,他们还是得为了二小姐尽快将云神医请到上林围场才是。 不论过程发生了什么,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快走吧!若是尽快赶路,或许明天晌午之前我们就能赶回上林围场。至于紫鸢,带上她定然会放慢我们的速度,不如留下一个人照看着她或者送回上林围场吧?” 几人一听也有些道理,直接应了下来。 ? 乔挽颜是翌日晌午醒过来的,虽然昨晚服用了可以止痛的汤药,但却还是不能彻底压制胳膊上的痛意,折腾了许久才睡着。 还未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了钻心的痛意,她脸上布满痛色缓缓掀开眼帘,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美眸轻眨,她略微有些惊讶,“云珩?” 云珩依旧一袭不染凡尘的素雅白衣,眉若春山双眸好似一泓秋水,澄澈而含着复杂情意,看着她清醒过来的样子更加心疼她的遭遇。 无人能够想象,飞奔出谷的路上,他是怀着怎样的性情到的。 到了上林围场,他万般庆幸将那颗玉清丹给了她。 若是没有那颗玉清丹,她身上的毒素绝然撑不到自己赶来。 庆幸又害怕,复杂的情绪折磨的他四肢百骸刺骨的疼。 “是我。”短短的两个字,却温柔的仿若春日暖阳下最旖旎美好的辉光。 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云珩缓慢小心的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竟然让乔挽颜的伤口一丁点扯到的意思都没有。 他将三不五时就去热一遍的汤药端了过来,确保她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能喝到。 “这是解你余毒的汤药,需要服用个半月。有些苦,但为了药性好我没有加入蜂蜜调味,你委屈些喝下去,再吃颗蜜饯。” 桌子上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几颗蜜饯,每一个都干净没有一点杂质,是上品中的上品。 乔挽颜微微点了点头,在云珩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柔和的照顾下皱着眉将他喂的一整碗汤药都喝了下去。 一颗甜腻腻的蜜饯入口,乔挽颜的口中总算是驱散了那些苦味。 她抬头浅笑,巴掌大的小脸上盈满笑意,“好甜。” 云珩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蜜饯一定没有她甜。 第191章 你把她供起来得了 上林围场的事儿瞒不住,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西陵郡主身亡,乔家二小姐中箭的消息。 不仅如此,闻名天下却无人得以有幸遇见的神医云珩,来了上林围场为乔家二小姐解毒。 郭荔澄正和几个贵女说话,但却没有什么兴致。 “听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云珩如今就在上林围场呢,好想亲眼见见啊。听说虽然年轻但医术极为高明,活死人肉白骨呢!” “可惜神医在行宫,我等是进不去的,我也挺想看看呢。” “到底是乔尚书有本事,就连多少人遍寻不得的神医都能请来,当真是让人羡慕乔二小姐。我若也是乔尚书的女儿,不知得多快乐。” “不过我怎么听说是乔大小姐将云神医请来的?” “确实是乔大小姐请来的,今日一早我亲眼看见是乔大小姐带着一个白衣男子去了行宫。那男子一看就是卓然不凡,定然就是云神医。” “乔大小姐?乔大小姐竟然认识云神医?可真是让人看不出啊。这叫什么,这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众人顿时掩嘴笑了起来。 “妹妹你可真是没读过书,这叫深藏不露!” 有人看见了远处的乔意欢,立即走了过去。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跟着走了过去主动和乔意欢打着招呼。 与从前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态度全然不同,此刻嘘寒问暖阿谀奉承,就差把要和她交好以后能得到云珩这个人脉写在脸上了。 郭荔澄没跟着过去,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左右摇摆不定的人最是让人厌恶,既然选择讨好乔二小姐,眼下她自然不会过去。 “你陪我去小厨房,我要亲自熬一碗莲子羹给二小姐送去。” 旁边婢女立即应下。 ? 午后天气不错,乔挽颜被云珩用一个木轮椅推着在行宫的后花园。 比起先不说后花园不敌皇宫的御花园,便是尚书府的花园都比不得。但比起烦闷的宫殿,乔挽颜倒是觉得这里不错。 天气舒爽,阳光刚好,吹着迎面而来的清风看着鲜艳盛开的群花,心情都好了许多。 云瑶就在不远处的湖边拿着鱼食喂着鱼,“阿颜姐姐,紫鸢姐姐真的没什么事儿吗?” 乔挽颜已经知晓了紫鸢晕厥不醒的事儿,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紫鸢手背上的血痕,她大抵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紫鸢一心为了自己,大抵是因为与乔意欢独处动了杀心。 但自己都因为伤害了乔意欢而突然昏厥不醒,那还不是亲自动的手。 紫鸢亲自下手,晕厥的时间想来是比自己还要长了。 “没什么大事儿,可能是这几天她休息不好一时着急上火累到了。” 云珩道:“她的脉象如常并没有什么大碍,或许好好睡一觉,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了。你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 乔挽颜轻声笑笑,“有你在我总是很安心。也不知是为什么,或许也仅仅是因为你总是相信我,让我很有安全感。”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的让这句带着些许暧昧的话都变的光明正大,没有一丝晦涩之意。 云珩心中一阵暖流涌入,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又拿起一片桂花糕喂给她吃。 乔挽颜淡定的咬了一口,“云游过后你从来不出药师谷,即便是多厉害的人物你都不曾应诊,如今出谷是为了我吗?” 云珩道:“乔大小姐来了我并没有见她,是她随行的护卫说请我出谷救你,我才让她进来的。乔大小姐拿着你的信物,我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骗我,但我总是不肯赌。” 万一呢?万一她没说谎,挽颜当真受了伤呢? 云珩细致的解释着,似乎并不想让她误会。 乔挽颜好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你我之间无需那么多解释的。” 姜祁云是这个时候来的。 朋友? 她上次和西陵世子也说和自己是很好的朋友,她的好朋友可真多啊。 姜祁云看着云珩和她的背影,看着云珩不厌其烦的一口一口喂着她吃桂花糕,神情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连他自己也没发现,情绪仅仅是因为一个画面便被左右。 一道轻咳声响起,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乔挽颜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打算理会他。 云珩也只是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拿着桂花糕喂给她吃。 清风拂面,姜祁云偌大一个少年郎,此刻如同笑话一样没人理会,形如透明。 被人无视的滋味不好受,姜祁云憋憋屈屈的走到两人的面前,“你们怎么不理我?!” 幼稚的发言,让乔挽颜没忍住白了一眼,“为何非要理你?你是什么香饽饽吗?” 姜祁云抿唇,沉默了许久才浅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声音低若蚊蝇,若不是乔挽颜离他近都听不见。 乔挽颜其实并不因此怨他什么,那个时候他已经尽力了。 实在是连她都没有想到,会突然有那么多的刺客涌过来。 数量之多,姜祁云又不是活神仙。 但,乔挽颜还是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姜祁云脸颊有点红,犹豫片刻又道:“我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乔挽颜微微拧眉,“什么?我没听见,你大点声!” 姜祁云咬牙,“我说对不起!” 乔挽颜摇了摇头,“我听不见,你能不能大点声?” “对不起!!!”一道老大的声音响起。 远处的人纷纷朝着这边看,便是路过的皇后仪驾都停顿了下来,纷纷朝着这边看。 姜祁云的脸唰的一下红的要命。 “乔挽颜,你!” 云珩淡声道:“一个男儿说话扭扭捏捏,如今还要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凶一个弱女子,当真有失君子风范。” 姜祁云有苦说不出,“你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吗?她就是故意戏弄我的!” 云珩不以为然,“她故意戏弄你又如何呢?她不过是年纪小在和你开玩笑,你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吗?” 姜祁云满脸难以置信,“小爷我是知道你是药师谷神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乔挽颜她爹呢!” 云珩依旧是那副平静的神情回击,“我与你不一样,我是个能包容别人的人。挽颜心性纯真爱玩爱闹,就算是她要当我爹我都不会拒绝。” 乔挽颜愣了一下,啊? 姜祁云人都傻了,不是哥们,你把她供起来得了! 第192章 顺势而为,帮她一把 “你没事儿吧?”姜祁云哽在喉咙里的话最终只说出来这么短短几个字,但却清楚的表达出了他的不理解。 云珩面色从容淡定,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甚至有些过于溺爱无度。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一眼云珩依旧坦然平静的神情,乖乖的张开嘴咬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桂花糕。 没有人理会他,但姜祁云此刻已经不觉得有没有人理他是多么重要的事儿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云珩这样的人! 今日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 今早在行宫的时候,云珩话很少,别人主动和他说话寒暄他也像是看不见一样不理会。 姜祁云自然也没有主动搭理他,但却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性子冷僻古怪,不喜欢和人接触。 但,不说话则已,一说话那是真的让人大为震撼。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也在所不辞,势必让对方回击的勇气都没有。 姜祁云看着乔挽颜心安理得甚至习以为常的让云珩喂着的样子,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满脸怀疑人生的离开了。 顿时,周围安静了下来。 乔挽颜顿了顿抬首看着他,“我想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吗?” 云珩似有不解,“自然,为何突然这么问?” 乔挽颜:“只是有些好奇。” 云珩声音平稳,“我虽然不怎么出世,但看人的眼光很准。你是个很纯粹的人。” 乔挽颜面上大为震撼,心底里没忍住吐槽一声。 云珩看人不怎么准。 但换个思路也挺准。 自己确实是个很纯粹的人,纯粹的想要所有最好的。 过了很久,直到紫鸢醒过来的消息传到了乔挽颜的耳朵里,乔挽颜才打算回去。 但刚刚,云珩觉得天气有些凉了去取了披风。 而彼时远处,几个年轻的妙龄女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乔挽颜记得,工部尚书的小女儿钱妙芸。 “挽颜妹妹原来在这儿啊!我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想着妹妹也在行宫住着,便过来看看妹妹的伤如何了。” 钱妙芸最先开了口,其余几人也自然是跟着奉承。 这满京城谁不知晓,乔家二女是什么人物。 即便心里有些不喜欢,但面上也没有人去故意和对方结仇。 乔挽颜淡声道:“已经好多了,有云神医诊治,就是天下奇毒也不算什么可怕的东西。” 钱妙芸笑眯眯道:“妹妹真是幸运,能得云神医的诊治。听说云神医从来不出世,这次是乔大小姐亲自请来的?” 乔挽颜微微挑眉,神色微动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众人只当她这是默认了。 钱妙芸叹了口气,“妹妹是不知,我自幼体寒,即便是春日里都手脚冰冷暖不过来。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便是宫中的太医瞧过脉象开了药也没法子根治。若是........” 乔挽颜没有应答的意思。 钱妙芸顿了顿,只好直白的开了口,“不知妹妹可否引荐一下,让云神医也为我瞧瞧。若是妹妹愿意答应,我什么都依妹妹的!” 乔挽颜羽睫微垂长出了一口气,“钱小姐这话可就为难我了,刚刚你也说了是我长姐将云公子请来的,我又哪里有那个话语权说让云公子为你看诊就看诊的呢?” 钱妙芸顿了顿倒也觉得有些道理。 乔挽颜又道:“若是钱小姐真的很想请云公子看诊,不如去问问我长姐。” 钱妙芸有些犹豫,她跟乔意欢不熟,对于那样的庶女,平日里就是面对面她都不屑于去说句话。 不熟的人贸然开口,这会不会有些....... 乔挽颜又道:“我家长姐是个善良爱帮助别人的人,一定会为你引荐的。钱小姐可是钱伯伯最宠爱的女儿,长姐定然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的。” 她和钱妙芸不怎么熟,但却了解一些钱妙芸最是好面子。 乔意欢是注定请不动云珩的,但外面的人都说是乔意欢将人请来的,估摸着也是她最开始刻意引导别人。 一传十十传百,否则若是问到了爹爹那儿,爹爹定然是不会这么说的。 既然她想抢风头,自己心地良善,让让长姐也无妨啊。 被人这么捧着,钱妙芸抿唇笑了笑,“那我过会儿去试试,若是乔大小姐能帮我这个忙,便太好了。” 钱慧英等人又和乔挽颜说了说话才离开,而不过多时,云珩也回来了。 将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要回去吗?还是在待一会儿?” 他刚刚早早就回来了,听见了她们的话避在了假山后面。 他听见了,但却没打算辩解些什么。 “回去吧,紫鸢醒了,我想看看她。” 紫鸢一醒过来便去了乔挽颜所在的宫殿,因着她在林场中受伤,太子把她安顿在了一处安静的宫殿,不必和鹤宝珠一起住,免得无法好好休息。 “小姐!”紫鸢待了不过片刻就见着云珩将人推回来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晚膳后的汤药。” 乔挽颜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之后才看了一眼紫鸢。 紫鸢立即去将宫殿的门关上,“小姐,我去药师谷的路上遇见了要回京的乔意欢,我、我打算掐死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还没有掐死她便突然晕了过去。” 紫鸢有些惶惶不安,这种诡异的事情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话落,她试探着又问道,“小姐上次派人给乔意欢的肩膀刺了倒刺箭后也突然昏厥了过去,多少太医看过都说小姐没什么大碍。奴婢......” 乔挽颜端起茶盏没有看她,“你虽然平日里粗心大大咧咧,但有些事情上,你很敏锐。” 紫鸢忽然沉默。 难怪,难怪小姐这样的性子竟然没有对乔意欢斩草除根,一直容忍她在眼前蹦跶这么久。 过了许久,她才自我消化了一些。 “为什么?奴婢不明白,莫非她是妖怪不成?” 第193章 便宜他了 乔挽颜呷了一口茶,“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确实和怪谈没什么区别了。紫鸢,你只需要记得,以后莫要对乔意欢动杀心,至少现在不能。” 看来是还不够啊。 心有怨恨,但却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恶毒举动,所以天道还是在眷顾她。 又或者,积累的还不够。 紫鸢没问那么多,“知道了,小姐。” 小姐说什么她照办就是,只是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人就在眼前蹦跶,却偏偏伤不到她一丝一毫。 “这件事儿,不要说出去。” “奴婢明白。” 郭荔澄是在去探望乔挽颜的路上与云珩迎面相遇的,离了许远便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看着徐徐走近的陌生男子,郭荔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脏忽而跳的厉害。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敢、敢问公子可知晓乔二小姐住在哪里?我是来探望她的。” 云珩扫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食盒,“前面直走穿过风廊便是。” 温润如风的声音传入耳朵里,郭荔澄只觉得脸滚烫的厉害。 “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恕我眼拙,瞧着公子有些陌生。” 云珩没在应答她,径直离开。 郭荔澄转过身去看他离开的背影,视线久久不曾收回。直至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她才捂着胸口看向身侧的婢女。 “去查查,那位公子是谁。” 婢女道:“奴婢觉得,刚刚那位公子应该就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云公子。” “云公子?”郭荔澄又重复了一遍,须臾低着头抿唇笑笑。 “她与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 ? 沈澈是刚醒过来的,云瑶的迷药实在是厉害,即便只是涂抹在匕首上,药效依旧霸道的很。 昏厥了这么长时间,此刻清醒过来头昏沉的要命。 如坠千斤一般,浑身无力。 “世子,您醒了!”近身侍从苏飞连忙走了过去。 昏厥了这么长时间,若不是请来好几个太医都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中了迷药用不了多久就醒过来,他都要去最近的城池请医士过来了。 这得是什么迷药,晕厥了这么长时间? 沈澈被扶着坐了起来,肩膀处的伤口被扯到,沈澈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乔挽颜醒了吗?” 苏飞立即道:“醒过来了,不过本该早就醒过来的,但是在林场昏厥过去之后被刺客的箭射中胳膊中了毒。” 沈澈拧眉,“怎么会射中她?” 苏飞摇摇头,“属下也不知,但隐世的神医云珩出谷了,已经为乔小姐解了毒,性命无碍了。” 沈澈沉默,幽深的双眸氤氲着一层薄雾,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苏飞又道:“世子,郡主在出林场的路上不幸遇到刺客,已经殁了。” 沈澈不甚在意,“拿杯茶过来。” 苏飞端过来之后又打开宫殿的门,“世子已经醒过来了,去找医士过来,再把汤药端过来。” 宫女颔首应下,不多时便将一碗汤药端了进来。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还请世子先服用汤药吧。” 苏飞没立即接过来,只是拿出银针先试了试,确认无毒之后才端了起来递给沈澈。 “下去吧。” 宫女闻言退下。 沈澈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碗刚放下便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似有排山倒海的浪在翻涌一般,疼痛感与恶心的反胃感接踵而来。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白皙如纸的肌肤更显病态的苍白。 “世子!世子您怎么了?” 太医恰好这个时候来了,被苏飞快步拉到了床前诊脉,在苏飞着急的神情下缓慢开了口。 “世子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身体虚弱而导致虚不受补,所以才吐了血。只要好好地养着,没什么大问题的。” “你胡说什么?!虚不受补也不会导致吐血,你到底会不会看病?”苏飞怒斥。 本来好好地,喝下那碗汤药就突然吐血了。 太医依旧坚持自己的诊断,“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世子一路舟车劳顿身体定然虚弱,再加上肩膀上受了伤,确实是虚不受补。接下来的汤药我适量调整一下就是了。” 苏飞还想让太医去查查刚刚那碗汤药剩下的药底,但却见沈澈挥了挥手,“有劳太医了。” 太医见此微微颔首退了下去,但却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道去了光武殿。 太医在殿门口停下了脚步,恭敬道,“劳烦公子代为禀告王爷,微臣已经办好王爷交代的事儿了。” 墨萧微微颔首,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他,“王爷赏赐的。” “多谢王爷。请王爷放心,微臣定然不会说出去。” 墨萧不以为然,就是说出去了王爷也不怕。 若不是因为那是西陵世子,眼下在大幽境内还是在上林围场死了会引发两国之间的短暂和平,那西陵世子早就没命了。 如今,只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让他想要迷晕乔二小姐,谁知道他不怀好意迷晕二小姐想要做什么啊? 这么个教训,便宜他了。 而另一边,沈澈让苏飞关上殿门之后,便服用了一颗用金丝楠木盒子储存的丹药。 服下去之后,不出片刻,腹部一阵翻涌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而跟随黑血一同吐出来的,还有一只小拇指指甲大小的黑虫。 是蛊虫。 苏飞立即上前将黑虫碾死,“世子,这是......” 沈澈擦了擦嘴角的血,却因为沾染到的太多一时之间没有擦干净。 惨白如纸的脸染上殷红的血,画面有些诡异的美。 像是吃人的妖,旖旎艳冶。 “不必声张。” 苏飞不解,“为何呀世子?咱们可是使臣,他们就这么大胆给您下毒,他们也太猖狂了!” 沈澈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的鲜血,“因为没用。” 若是事情顺利,他或许要在大幽待上一段时间了。 不急于这一时的。 大幽皇帝是不会做这种太过明显的事的,既然不是他....... 沈澈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是她告状了吧。 第194章 她喝的惯吗? “大小姐,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老爷说送您回去,如今上林围场这边也用不到您,请跟我们回京。” 乔意欢微微拧眉,“可是......可是挽颜身体还没有好,我很是担心她。稍后我会亲自去找父亲,父亲不会不答应我留下来的。” 几个侍从有些为难,这里是上林围场,满京的权贵家眷几乎都在这儿,他们也不好强行将人带回去。 但老爷吩咐的,他们不能不办好啊。 筱莹沉默了许久,她是跟着侍从一起回来的。 那晚小姐跟着紫鸢一起离开,她被抛下了。匪盗被解决了之后,她跟着随行的侍从也没有追上,只是看见了紫鸢无故晕厥要被送回上林围场,知晓实情之后她便也跟着回上林围场了。 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筱莹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开了口,“云神医是被我家小姐请回来的,如今云神医还在这儿,小姐自然是要陪着的。” 几个侍从刚要说话,便听见远处有一道女音响起,紧接着四五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侍从们不敢造次,退到了一边。 乔意欢打量了为首的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她从前在一个席面上见到过,好像是工部尚书的女儿。 自己从前和她不熟,甚至说句话都没有过,如今冲着自己来还是一副笑意吟吟温柔和善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冲着云公子来的。 “乔大小姐也在这儿,当真是好巧啊。我们正要去吃晚膳,乔大小姐若是还没用膳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吧?” 乔意欢偏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侍从,“这倒是巧了,我刚好没用膳呢。” 钱妙芸笑了笑,挽着她的胳膊拉着人往前走,“之前一直听挽颜说起过你,但从来没有机会说句话。不知为何,我见着你便觉得很是亲切。近距离一看,你的皮肤好细嫩呀。” 乔意欢从早上回来的时候便感受到了这些平日里连句话都不愿意搭理自己的人,如今却犹如好姐妹一样和自己说着那些虚情假意的话。 不过是听说了云公子是自己请来的罢了。 “钱小姐谬赞了。” 钱妙芸笑声道:“叫这么客气多生疏啊,你就叫我妙芸吧,我叫你意欢可好?” 乔意欢笑着点了点头。 一顿晚膳,可谓是让乔意欢感受到了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恭维与示好。 那种不一样的感觉,那种坐在那儿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做些什么便有人主动将自己捧着的感觉,乔意欢觉得陌生又新奇。 钱妙芸铺垫了许久才拉着她的手,乔意欢有些意外,“妙芸,你的手好凉啊。” 钱妙芸叹了口气有些哀愁,“这是从小到大就有的毛病。我体寒,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都是这样。你我都是女子,我也不瞒着你,每次来月事,我都疼的要命。” 乔意欢不是傻子,这番话一说出来,她顷刻间就明白了。 但,她没应。 “身为女子我自然是能感同身受的,我们女子立于世间本就不容易的。” 钱妙芸顿了顿,须臾讪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挽颜中了毒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没有法子解毒,还是意欢你去将云神医请来的呢。真是让人羡慕,意欢你竟然和云神医是这么好的关系。” 旁边一女子立即道,“是啊,听说云神医素来隐世很多人都求治无门。但就是这样的人物,你竟然与他是好友,还能请得动来上林围场,当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钱妙芸满脸期待,“意欢,可否劳烦你为我引荐一下,让云神医帮我诊治?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最好的朋友,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乔意欢有些为难。 这些人刚刚一口一个自己和云公子是好友,若是此刻拒绝了岂不是被人怀疑这好友二字的真实性?那自己当真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话了。 可若是不拒绝,云公子也未必会答应自己给钱妙芸看诊。 “妙芸,我也很想帮你。但是云公子他是个冷傲的性子,给人看病只随心情。我明日帮你问问,能不能答应我也不确定。” 钱妙芸似乎有些失望这个答案,这不就是变相的拒绝自己? 她是当自己听不出来吗? 乔挽颜还说她是最温柔和善的性子,很喜欢帮助别人。如今这么婉拒自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是看不起自己? 钱妙芸的脸色微变,“那就有劳了。对了意欢,你知道上林围场有处汤泉吗?我今日求得皇后娘娘的恩旨,明日可以去汤泉泡汤,要不明日你没事儿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乔意欢有些心动,她只听过但却从来没有去泡过。 听说汤泉的水不是烧出来的,而是本身就是热的,泡起来很是舒服。 “好啊。” 钱妙芸笑笑,若是明日她没有帮自己引荐,就莫要怪她当众让乔意欢没脸面了。 毕竟,是她先扫自己的面子的。 ?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等着乔意欢用完膳打算送人回京的几个侍从见着来人面上带着客气。 “紫鸢姑娘,我们在这儿等着大小姐用完膳送她回京呢。” 紫鸢不紧不慢道:“不必了,我家小姐已经和老爷说过了,就让大小姐留在围场,等着到时候一起走。” 几个侍从互相看了一眼。 “可是老爷.......” 紫鸢微微皱眉,“我说的话你们是听不懂吗?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让大小姐留在围场,能听懂吗?” 人回京了,小姐上哪儿看戏去? 几个侍从听见紫鸢搬出来二小姐顿时没话了。 紫鸢轻哼一声转身回了行宫,却刚进殿便看见璟王在太师椅上懒洋洋的坐着,宫女正在给他倒茶。 “奴婢给王爷请安。” 鹤砚礼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这茶不怎么样。” 她那么挑剔的人能喝的惯? 一旁的宫女立即道:“奴婢这就去重新沏一壶。” 鹤砚礼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放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宫女立即吓得不敢动弹了。 “茶不行,重新沏一壶就行了?” “行宫出现次等茶乃是丢了皇室的脸面,究竟是你不细心还是看人下菜碟?” 第195章 有仇当场就报,坚决不能内耗! 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墨萧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杯茶。 皇上皇后以及姝妃那里都是顶级的茶叶,就是十公主那里都是白毫银针,乃是珍品。 乔二小姐虽然只是大臣之女,但同在行宫住着怎的就用次等茶? 是笃定了乔二小姐不会因此吵闹声张? 宫女不敢如实禀告那本该送到乔二小姐这里的珍品茶叶是被行宫管事孙公公扣下。 乔二小姐是大臣之女,在行宫住着自然不会因为一些茶水还闹起来。但此刻谁承想璟王会在这儿,还坐在这儿喝起了茶? “奴婢该死,奴婢是新来的不懂这些茶叶,一时之间拿错了还请王爷恕罪。” 鹤砚礼幽深的双眸半阖着看着她,过了许久才沉声道:“行宫管事是谁?” 宫女颤声道:“是孙公公,他从前在京城皇宫当差。” 鹤砚礼问了其实也不认识一个下人是谁,“你去告诉他,让他从今日起不用做管事了,去刷恭桶治治手贱的毛病。”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宫里的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他最是清楚。 小太监小宫女是没这个胆子的,偏生那些有点小权利的,最是喜欢搞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宫女连连应下,“是,奴婢告退。” “疼~”内殿突然传出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鹤砚礼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便要起身进去,但想到她此刻是在换药,刚站起来的他又轻声咳了咳,捶了捶腰。 “坐久了,腰有点不舒服。” 墨萧低着头咬着下唇,微弱的痛感堪堪让他憋住笑意。 “奴婢进去看看。”话落,紫鸢快步进了内殿。 云珩是这个时候端着汤药进来的。 他来了上林围场一直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脑海中的第一直觉,他很讨厌这个人。 没来由的生理性厌恶。 “你就是云珩?” 云珩将手里的汤药递给一个宫女,那宫女接过进了内殿。 他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鹤砚礼冷声道,“你妹妹云瑶给本王惹过很多麻烦。” 云珩:“嗯。”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再没有其他。 鹤砚礼最初以为他只是停顿一下,可是等了片刻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 就只是站在那儿安静的等着,像是一尊石像。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云珩像是没听到,一句回应都没有。 似乎习惯了安静的氛围,在药师谷的时候没有他开口,谷内的人也很少会主动打扰他。 以至于此刻,他根本就丝毫不惧权势富贵,一如既往的话少不想搭理别人。 什么高位者的怒火,于他来说,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 人活着固有一死,遵循本心的活着才不枉活一遭。 墨萧沉声道:“王爷在问你话,你是没听到吗?!” 云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收回视线,依旧没有搭理的意思。 墨萧:“?????” 这怎么不理人呢? 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此刻看着他怎么心底里火气大的很? “你是因为乔意欢请你出谷而来还是因为她?” 云珩依旧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外面的人,话怎么都这么多? 好烦。 鹤砚礼:“墨萧,把他拖下去砍了。” 哑巴就该去死,他此时此刻想要杀了所有哑巴。 乔挽颜换好了药刚出来便听见璟王要砍了云珩,快走几步从内殿走出,“住手!云珩是为了给我解毒才出谷来这儿,王爷何故要砍了他?” 云珩不是个爱招惹是非的人,璟王怎的欺负人老实? 墨萧代替鹤砚礼开口:“二小姐,王爷问他话他像是没听到一样对王爷不敬。” 乔挽颜:“.......” 那确实不怪璟王。 当初自己在药师谷的时候,云珩不理自己,自己也是想要杀了他的。 这世上,谁能受得了云珩的无视? 不存在的好吗? “挽颜,换过药好些了吗?” 乔挽颜点了点头,“你的药很有效,敷上药后伤口都不疼了,止痛的效果很好。” 比起太医院的那些药,云珩的药堪称灵丹妙药。 云珩笑笑,“那就好。” 鹤砚礼脸色阴沉,“本王当你不会叫呢,感情着也会叫两声啊。” 云珩依旧没理会。 鹤砚礼忽而笑了一声,“墨萧,拉下去砍了。” 墨萧应声大步朝着云珩走去,乔挽颜立即站在他的面前,“不行!云珩只是在药师谷独处的时间太长了不习惯和人相处说话,他不是有意的。” 这么厉害的医术高手,没准儿自己哪天又受伤了,就需要云珩来救自己呢! 乔挽颜道:“王爷,我的伤还没好呢。王爷若是杀了云珩,我怎么办?” 鹤砚礼冷笑出声:“你怎么办跟本王有关系吗?” 云珩:“跟我有关系,挽颜,我很关心你的伤势,也祈祷你的伤口快些结痂愈合。” 云珩的语气很是认真澄澈,一丁点绵里藏针的意思都没有。 但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隐隐听出一抹挑衅的味道。 这就是云珩的本领,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都能让人气得半死。 乔挽颜笑了笑,“还是你最好了。” 她偏过头又道,“不过王爷在这儿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我的伤势如何如王爷所说的和王爷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是以王爷在这儿定然是有什么事儿吧?” 和对云珩的笑容满面完全不一样,神情客气生疏的甚至带了一点不耐烦。 不仅如此,和昨天抱着自己诉委屈的行径也全然不一样! “云珩,你先出去等我吧。” 云珩微微颔首,从始至终没有看鹤砚礼一眼出了门。 鹤砚礼脸色阴沉可怖,矜贵冷艳的面容蒙上一层寒霜。 乔挽颜道:“王爷刚刚为我出头换茶叶,我听见了。” 鹤砚礼冷声道:“本王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皇室脸面。” 乔挽颜眉眼弯弯,走到他的面前展露笑颜,“即便是这样,我也很开心。” 鹤砚礼的神色略有缓和,“巴掌大点的事儿也能开心,幼稚。” 乔挽颜笑容消失,报复道:“我幼不幼稚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鹤砚礼:“?????” 第196章 质子 乔挽颜是一丁点委屈都不愿意吃,小的时候被一个乞丐故意撞到偷走钱袋子,她当场就让人把那小乞丐推到河里半天不许上来。 旁边的妇人一脸担忧的和她说吃亏是福,钱袋子回来了何必得理不饶人。 乔挽颜那时年纪还小,但气场却压过那妇人。 没骂天骂地,只是慢悠悠的放下一句话便走了。 ‘吃亏是福,那你多吃点,这辈子都吃个够。’ 而此刻,她也照样不想委屈到自己。 鹤砚礼看着她蛮横的样子捏住她的脸颊斥道,“乔挽颜,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本王说话?” “疼!” 乔挽颜捂着她的伤口怯生生道。 鹤砚礼单眉微挑,“本王碰的是你的脸,是你的胳膊吗?” 乔挽颜狡辩:“王爷掐的是我的脸,那我觉得疼肯定是要抬胳膊推开你的。抬胳膊就要扯到伤口,我只是喊的早了一些。” 鹤砚礼忍俊不禁,“你不会用另一只胳膊吗?” 乔挽颜认真道:“另一只胳膊不在家。” 墨萧噗呲一声笑出了声,紧接着低着头退了出去。 神一样的不在家,二小姐真的绝了。 鹤砚礼松开了她软嫩嫩的脸颊,食指指尖推了推她的额头,“胡说八道。” 乔挽颜浅声道,“王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鹤砚礼落座,切入正题,“本王就是闲来无事路过,顺便告诉你一声本王明日便要西郊大营点兵前往陇西。不在的这段日子算是本王恩裳给你的,老老实实等着本王回京。若是惹出了什么幺蛾子,本王定然借此机会让你生不如死。” 乔挽颜将他后面的一堆废话全然没有听在耳朵里。 陇西? 那不是和西陵的交界处? 他点兵去陇西干什么? 是要开战了? “为何要去陇西?” 鹤砚礼把玩着手里的扳指,“西陵郡主死了。” “这我知道。” “西陵郡主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封密信。这封密信上面什么都没有,但需要用特别的办法上面才会浮现文字。” 乔挽颜微微拧眉,“不会林场内的刺客,是西陵的手笔吧?” 她看过话本子,清楚知道林场内的刺杀是前朝余孽的手笔。但眼下璟王要出兵前往陇西,偏生又说了西陵郡主尸体上找到了密信。 看来,是皇帝想要将这件事儿算在西陵的头上了。 话本中对于这些事儿的描写并不多,本就是围绕乔意欢而展开的故事,细枝末节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她隐隐约约记得,大幽和西陵之间并没有开战。 “若是西陵的手笔,为何那些刺客要杀了郡主。” 鹤砚礼淡声道:“自然是为了戏要逼真,西陵郡主作为使臣死在了大幽,你觉得西陵会不会讨要一个说法?” 鹤砚礼话落又道,“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乔挽颜沉默片刻,“那西陵的诸位,就要被扣在大幽了?” 鹤砚礼微微颔首,“没错。沈澈,已经是质子了。” 乔挽颜嘴角的笑容有些压不住,质子?质子好啊! 留在大幽,留在京城,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回去,让他时时刻刻想要扒了自己的皮! 若不是自己当时下手迅速果决,还不知道自己被他迷晕要被怎么样欺负呢。 努力改变命运最后却死在沈澈的手里,还是被扒皮扒死的,当真是让人两眼一黑。 “别想着去教训沈澈,他虽为质子,但两国之间会不会打起来还是个未知数。沈澈若在大幽出了意外,凶手是要被问责的。” 大幽和西陵之间必定不会打起来,父皇不过是想要西陵一个人罢了。 林场之内的刺杀到底是谁的手笔,自然有皇家暗卫仔仔细细的追查。 但眼下,刺杀一事按在西陵的头上,可以为大幽换来一个优势。 乔挽颜抿唇不满,“可是他想杀了我,若是他也在京城,我岂不是要时时刻刻担忧自己会不会死在他手里?” 她幽怨道:“王爷好生无情,难道王爷就真的这么讨厌我,所以不在意我的性命之忧吗?” 鹤砚礼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但乔挽颜瞧见他的动作压根没过去,反而转过身似赌气一般闹起了小性子。 小犟种。 鹤砚礼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却见乔挽颜又转过身背对着她。 纤弱的肩膀薄薄的一片,想要欺负她不用费力气都能让她哭的呼吸不过来。 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偏生小性子大的很。 “讨厌?本王想着,你或许是忘了从前你是怎么对本王的。本王对你不会是讨厌,而该是痛恨。” 乔挽颜不以为然,痛恨?骗骗他自己吧。 “可若是我没有那样对王爷,王爷如今岂会手握兵权凯旋。我从前对王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王爷焉知那不是羞辱,而是激励!” 乔挽颜坏的明明白白坦坦荡荡,漂亮如瓷娃娃的外表下装的是一颗纯粹的小黑心。 若是常人听见她这么诡辩,是该生气的,甚至该暴怒的。 乔挽颜双手握住鹤砚礼的大手,鹤砚礼是想甩开不想让她那么得意的,但又怕甩开会扯到她胳膊上的伤口又要闹个不停,便任由她握着了。 “我等着王爷平安的回来。” 鹤砚礼忽然感觉到心湖没来由的平稳下来,只听到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脑一片空白。 乔挽颜细细的欣赏着他的微妙神情,清醒的看着别人不再清醒。 鹤砚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走出的宫殿,便是云珩与他擦肩而过进去都没有察觉到。 墨萧抿着唇憋笑,他就站在门口,里面的话他自然都是听到的。 王爷平时是个很果断独绝的一个人,但是在二小姐面前,人家说一个字王爷心脏砰砰直跳,人家说两个字王爷脑袋晕晕乎乎,人家说三个字王爷直接大脑一片空白。 当初在北冥城,他就不该信王爷说的那些话。 什么回京定要让二小姐生不如死,什么辜负真心的人就该自戕而死。 二小姐真的伤到一根汗毛,王爷都巴不得弄死伤到二小姐的人。 殿内,传出乔挽颜清浅的声音。 “我没力气,你喂我吃。” 墨萧瞬间看向自家王爷的脸色,果不其然见着王爷嘴角刚刚还扬起的笑容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97章 请你吃个亏 鹤砚礼出兵陇西的消息整个上林围场都知晓了,也知晓了林场内的刺杀是西陵的手笔。 不久前还被恭敬客气照顾的西陵世子,眨眼间成了被幽禁起来的质子。 晌午,郭荔澄急匆匆的朝着行宫内走去,正巧遇上钱妙芸等人。 “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 钱妙芸没开口,倒是她身边一个年轻女子好奇问了一句。 瞧着郭荔澄的样子惊喜又期待,估摸着是有什么喜事儿才对。 但如今整个上林围场阴云弥漫的,所有人都在说西陵为刺杀太子不惜牺牲一个郡主的事儿,她能有什么喜事儿? 郭荔澄驻足,笑眯眯道:“是我赶着要去行宫。” 行宫乃是帝后住的地方,还住着太子和公主。没有召见,寻常人是很难进去的。 郭荔澄的父亲官职并不高,她怎么能去行宫? 钱妙芸开了口,“去行宫做什么?” 郭荔澄笑着道:“还不是多亏了乔大小姐,我从小就身体病弱容易生病,这次求了乔大小姐得以被引荐让云神医帮我诊治一番。如今,正要去找在行宫暂住的云神医看诊呢!” 钱妙芸脸色微变,“乔意欢答应你让云神医为你看诊?” 郭荔澄点了点头,“是啊。我和乔大小姐从前在花神庙就认识了,乔大小姐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这次我一提她就答应我了。不说了,乔大小姐和云神医还在行宫等着我呢,先告辞了。” 众人看着郭荔澄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钱妙芸的脸色,果不其然阴沉的厉害。 昨天钱妙芸和乔意欢提起这件事儿的时候,乔意欢并未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本以为是云神医当真是个脾气怪异的,如她所说给人看病只随心情。 但刚刚郭荔澄说一提乔意欢就答应了,这不是摆明了没将钱妙芸放在眼里吗? 钱妙芸黑着脸,“我要去拜见皇后娘娘,你们慢慢赏花吧。” 众人没有多说什么,钱妙芸是皇后的外甥女,虽然母亲不是和皇后一母同胞,但皇后也算是很喜欢这个外甥女,她也自然是能出入行宫的。 钱妙芸嘴上说着是去拜见皇后,但其实是转道儿去了乔挽颜所住的行宫。 晌午邀请乔意欢去汤泉泡汤被她婉拒,说要去行宫看望照顾一下乔挽颜,她便将时间推迟到了午后。 如今乔意欢在乔挽颜这儿,郭荔澄自然也是来这儿的。 ? 乔挽颜懒洋洋的坐在榻上,乔意欢看着云珩要给郭荔澄诊脉心中想说些什么,但又怕在乔挽颜面前被云公子拒绝会很丢人。 到嘴边的话反反复复的咽回去,心中思绪万千。 今日她答应的钱妙芸,今日来乔挽颜这儿也是想要碰碰运气。 若是能行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她之前也和钱妙芸说过,云神医给人看病素来只随心情,她不好强迫云神医。 云珩来了行宫之后除了乔挽颜之外便只给帝后诊过脉调整了一下平日里的补品药膳单子。 除此之外他不想浪费时间去给别人看诊,但这是挽颜求自己的,他自然不会拒绝。 能让挽颜开口的,定然是很复杂的病情。 但云珩哪里知晓乔挽颜的真实目的? 只是云珩隔着帕子诊脉,双眉微微颦起又看了一眼莫名脸红的郭荔澄,长出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位姑娘,你当真身体很不舒服?” 郭荔澄点了点头,“是的云公子,我每晚都睡不着觉,即便睡着了也总是噩梦不断。平日里身体虚弱,稍有不慎便会染了风寒。” 云珩收回了诊脉的手,“可是姑娘的脉象壮如牛,不像是姑娘口中所说的那般虚弱无比。” 郭荔澄:“.........” “额......那个......可能我今天早上好了!” 郭荔澄语无伦次后又重重点了点头,“对,我今天早上喝了一大碗红糖姜枣茶,一定是大补了身体好了!” 乔挽颜嗤笑一声,“这什么红糖姜枣茶啊,补得这么见效,可比云珩还要厉害呢。” 郭荔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不是害羞的,是觉得不好意思尴尬的。 乔挽颜又道:“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姐姐留下来一起吧?” 乔意欢犹豫许久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归根结底还是担忧在乔挽颜和郭荔澄面前被拒绝没了面子。 更何况若是说出来了被拒绝,依着乔挽颜的恶劣心思定然会传扬出去,那自己岂不是要丢尽脸面? 反倒是自己和钱妙芸说云神医不想为她诊治,也不会让她们以为是自己和云神医不熟。 “不用了,我还约了工部尚书家的钱小姐去汤泉泡汤,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好生养病,我晚些再来看你。” 乔意欢匆匆离开,正巧在行宫门口看见了钱妙芸。 “钱小姐?!” 乔意欢吓了一跳,心底里担忧谎言被拆穿而心思敏感到了极致,颤声道,“钱小姐怎么在这儿?” 钱妙芸笑了笑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我在等你啊。刚刚给皇后请了安,知晓你也在行宫便在这儿等着你。走吧,我们去汤泉泡汤。” 乔意欢心底里松了口气,“好。” 汤泉宫在行宫的东面,寻常贵女是没有资格去的。但钱妙芸得了皇后的恩典,自然有这个资格去享受一番天然汤泉。 汤泉宫内云雾缭绕,仿若闯入仙境秘隅,轻纱曼妙。 乔意欢觉得新奇,但却尽量的克制自己的神情,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一般。 “钱小姐,这边的汤泉水温有些热不适合下水,奴婢带您去静雨轩。” 钱妙芸站在汤池边上垂眸看着丝丝白气升起的汤池,慢慢悠悠的走到乔意欢的身后,忽而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霎时间水花四溅,滚烫的热水裹在皮肤上,乔意欢的惨叫声悠然响起。 “啊!!!” 第198章 烫伤了又如何,你不是和云神医交好吗? 筱莹站在岸边吓了一跳,看着自家小姐被人推到泛着热气的汤泉池里顷刻间皮肤便红了起来,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 顾不得其他,筱莹立即跳下水想要去将乔意欢拉上来。 但是刚下去的一瞬间,筱莹的五官拧成了一团。 烫,好烫! 就像是掉入了热水锅里一般,双腿微微颤抖停顿了一会儿依旧难以适应这种灼热的温度。 那种感觉就像是滚烫的汤泉水要从皮肤渗透进身体里蔓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筱莹咬着牙强行忍住,朝着乔意欢挪动了过去。 汤池水并不深,坐在池子里也不过是到胸口的位置。 但乔意欢是被人踹下去的,此刻胡乱之际根本平衡不了身体,不断地拍打着水花以至于身上被烫的通红。 “救......救......救命......唔救救我.......” 但人是钱妙芸踹下去的,其他人自然不会为了乔意欢而去得罪钱妙芸,毕竟不久前郭荔澄说的那些话她们可都是听见了。 如此不给钱妙芸脸面,乔意欢的下场可谓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钱妙芸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乔意欢,脸上一丁点笑容都没有,哪还有刚刚的姐妹情深? “妙芸姐姐,再不让她上来就怕是要烫伤了。”有人提醒道。 钱妙芸没有回应,幽黑的双眸似乎是在算计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忽而冷笑了一声。 “乔意欢走路不长眼睛掉入了滚烫的汤泉池中,这身上烫的殷红一片。这若是烫伤了,你们说可怎么好啊?” 其他人听见她如此谎言却没人敢说些什么,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筱莹那边拉起乔意欢往岸边走,想要赶快逃离这滚烫的热水中。但刚走到岸边想要上来,便看见几个力壮的嬷嬷挡住了上岸的路。 乔意欢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刚刚她还挽着自己的胳膊嘘寒问暖说日后回京要常常一起出去玩呢,为何如今就这样对待自己? 其中一个嬷嬷冷嘲热讽道:“我家小姐心善想要请您泡泡汤泉,乔大小姐怎的如此不给我家小姐面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要上来?” 筱莹怒斥,“你们赶紧让开!这水这么烫,我家小姐的皮肤都烫红了。若是烫伤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责任?”钱妙芸讥讽的笑了起来,“一个不受宠被皇上当众杖责的庶女,也配在这儿跟我耍威风?!” 嬷嬷听见这话用力的推了一把乔意欢,乔意欢一个没站稳直接拉着筱莹一起倒在了汤泉池中。 水花溅起,弄湿了岸边几位贵女的衣裙。 钱妙芸擦了擦脸颊上被迸溅到的一滴水,脸上浮现刻薄嘲弄的神情。 “你身上被烫伤了也无需害怕,谁人不知晓这名扬天下的云神医就在这上林围场。届时,请云神医出手,你身上的烫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是和云神医交好吗? 那她就帮帮这个贱人遭次罪,让她知晓得罪自己的代价。 乔意欢只感觉浑身上下好似有无数细密的火蛇在顺着皮肤拼命的往身体里面钻,滚烫的烧的她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想拼了命的逃离这处汤池,但眼下岸边那么多人拦着,她力气小根本就上不去。 身上火辣辣的疼,乔意欢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苦苦哀求。 “钱小姐,求求你让我上去吧。不知是我哪里做错了,只盼着钱小姐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几个嬷嬷回首看向她,其中一人微微点了点头,钱妙芸终于松口。 事情不能弄得太绝,将人弄死在这儿她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教训一下这个贱人也就是了,她可没必要因为乔意欢将自己搭在里面。 乔意欢终于上了岸,裸露在外的肌肤肉眼可见的通红一片,有些地方甚至烫出了水泡。 乔意欢眼睛雾气昭昭的落着泪,但身上湿了个透底,难以看清她脸上流的是泪还是汤泉水。 钱妙芸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强迫她与自己视线相对。 “妹妹觉得这汤泉如何啊?可有想象中那般有趣?” 乔意欢不敢说话,只是无声的落着泪。 钱妙芸丝毫没有怜悯心升起,看着她这样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心底里的气都消散了几分。 一个庶女也敢这样看不起自己,给一个六品官员之女引荐云神医却不给自己引荐,简直是不长眼睛! 钱妙芸单眉微挑,“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想和我说话吗?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温温柔柔的语气,但结合钱妙芸那高高在上的神情,乔意欢又岂会看不出这句话的危险? “岂会?钱小姐误会了。这汤泉,很.....很好,很有趣。” 钱妙芸忽而笑笑,似乎很满意她这个答案,“既然喜欢那我就放心了,第一次和我们出来玩,我还怕没有让你玩的开心呢。” “不过.......”她话落拉长了尾音,“妹妹你要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日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可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乔意欢不想在此处得罪她们,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身上湿透,衣裙布料是浅色的,此刻黏在她的皮肤上隐隐能看见她衣裙下面的风景。 旁边一个嬷嬷眼尖,走到钱妙芸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便见钱妙芸看向了她的肩膀处。 乔意欢察觉到二人的视线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下一秒便见那嬷嬷上前用力扯碎了她的衣服。 肩膀上丑陋的疤痕清楚的落入众人的眼睛里。 “这、这是什么?这么丑恶狰狞的疤痕,好可怕!” “这是箭伤吗?好恶心啊!” “难怪乔家长女一直没有说亲事,感情着是身上有疤痕没人敢娶啊!” 众人掩面退后了几步,嫌弃的视线剜心的话语,乔意欢只觉得此刻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不想面对后续的事。 第199章 不去,我就是不去! 筱莹连忙将衣服拉上去,但是奈何衣服被人扯坏了,此刻囫囵拉了半天都遮掩不住那道狰狞的箭伤。 乔意欢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忍耐到了极致却唯独忍不了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发现。 她歇斯底里道:“够了!”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钱妙芸拧眉,如此明显的箭伤,就是京城的医士都有法子让那箭伤尽可能的淡化。 虽然不可能彻底淡化干净,但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这样明显夺目。 瞧这样子,这根本就是没有好好处理过。 乔意欢,不是和云神医交好吗?云神医可是闻名九州大陆的医者,绝无可能会处理不了这样的伤口。 钱妙芸此刻开始怀疑乔意欢和云神医交好的消息是不是事实了。 若是,这道伤口怎么解释? 若不是,云神医又是乔意欢请来的,乔挽颜也证实过这一点的。 钱妙芸此刻一头雾水,看了乔意欢许久忽而想要亲自证实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拿过嬷嬷手里的披风走到了乔意欢的面前,轻柔的将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不曾想到会这样的。我会告诉所有人不许说出去只言片语,这也是看在乔家的份上。” 钱妙芸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不让人觉得突兀,乔意欢再怎么说也是乔家的女儿。若是这件事儿是从她们几个说出去的,势必会引得乔家不满打压。 钱妙芸觉得自己做过头了,但也仅仅是因为乔意欢是乔家的女儿。 乔意欢面色冷峻,没有应答。 钱妙芸道:“快带着她去更衣,把湿衣服换下来。汤泉宫有一处空闲的房间,去那里换就是。” 乔意欢被人带了下去,钱妙芸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冷声吩咐道:“你们在这儿看着她,不许她离开房间半步。” 钱妙芸说完转身离开,直接朝着行宫那边走。 但却没有选择最快的那一条路,而是往人多的地方匆匆的走着,满脸焦急。 “钱小姐这样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有人问道。 钱妙芸驻足,扫了一眼十多个年轻公子正聚在一起作诗,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还有不少妇人小姐正在说笑着什么。 她焦急道:“是想要快些去行宫请云神医。” 听见云神医的名号,众人都将视线递了过来。 这上林围场内的所有人,哪个不想让云神医为自己诊治一番?即便没有病,也想见识一下只在别人口中提过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的人物。 “是谁生病了吗?” 钱妙芸叹声道:“我今日本是约了乔家长女意欢妹妹一同去汤泉宫泡汤的,但谁承想意欢妹妹脚滑掉到了滚烫还下不去人的汤池内,皮肤被烫伤了。”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是感觉到这无妄之灾真是倒霉,怎就如此不小心。 有人道:“那钱小姐快去吧,乔家长女和云神医乃是好友,这云神医又是乔家大小姐请来为妹妹解毒的,定然会尽心尽力的帮乔大小姐治烫伤的。” 钱妙芸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行宫将云神医请来,意欢妹妹如今还在汤泉宫那边等着,我不能耽搁时间了。” 众人看着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有一些好奇心重的也纷纷朝着汤泉宫那边走。 虽然进不去,但是在远处看看云神医也是好的。 毕竟这云神医自从来了上林围场,便一直都在行宫内,大家都瞧不见这大名鼎鼎的医术天才长了什么模样。 ? “郭荔澄,你刚刚做的不错,这支玉簪送给你了。” 乔挽颜在几个首饰盒子里挑来挑去,最后拿了一支光泽温润、彩翠映呈的蓝田玉簪递给了她。 郭荔澄眼睛顿时亮了,双手接过爱不释手,“多谢二小姐。” 话落她又道:“能为二小姐做些什么,是我的荣幸。日后二小姐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就是,我定然死而后已!” 乔挽颜轻笑一声,没见过世面,一支蓝田玉簪就能让她这样没骨气。 “你气血这么好,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 话落,郭荔澄脸颊顿时又红了起来。 不久前云神医说自己脉象状如牛她一点都不开心,她还想着自己身体羸弱能让云神医为自己开服药多见几次面呢。 难怪,难怪她每天睡几个小时就精力充沛。 郭荔澄内心叹了口气。 紫鸢走了进来,“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乔挽颜闻及此言立即小跑几步半躺在了软榻上,郭荔澄几乎是一瞬间将蓝田玉簪收了起来拿起不远处的小毯子罩在了乔挽颜的身上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紫鸢立即行礼问安,郭荔澄这才略微有些局促的起身行礼,“臣女参见殿下,殿下......” 话还没说完,便见鹤知羽食指竖在了唇边,微微摇了摇头阻止她的话。 郭荔澄回首看了一眼装睡的乔挽颜,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而这时,云珩也端着一碗加了几味中药的燕窝雪蛤羹走了进来。 鹤知羽这几日时常过来看看乔挽颜,但每一次她不是在休憩就是在换药,便是一句话都说不上。 他心思敏锐,自然知晓她这是在刻意躲着自己,但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而这时,钱妙芸也进来了。 她微微一愣,须臾立即行礼问安,“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鹤知羽偏过头看了一眼乔挽颜,果不其然见着乔挽颜被吵醒了。 他声音阴沉,“何事来此?” 钱妙芸恭恭敬敬道:“臣女是来找云神医的。臣女刚刚邀请意欢妹妹去汤泉宫泡汤,谁承想她一个脚滑掉入了滚烫的汤泉水中身上被烫伤了。臣女想着意欢妹妹和云神医交好,便想请云神医走一趟。” 鹤知羽拧眉,“烫伤?” 乔挽颜掀开了毯子坐了起来,“怎么会这般不小心?” 她话落看向了不远处的云珩,“云珩,你.......” 云珩没等她说完便直接拒绝:“不去。” 挽颜抹不开不好拒绝,但自己最擅长的便是拒绝别人。 第200章 笨蛋,真好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他。 尤甚钱妙芸,听见她这般果断的拒绝,心底里越发的怀疑乔意欢到底和云神医到底是不是好友。 “云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否请云公子走一趟?” 鹤知羽贵为大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云珩清楚知道他的身份,但眼下他实在是不愿意为一个曾经伤害过挽颜的人诊治。 乔挽颜磋磨着指腹,视线扫了一眼鹤知羽。 她轻步走到云珩面前,“云珩,姐姐身上有烫伤若是让肌肤受损日后姐姐定然会难过的。不论如何,那也是我的姐姐。” 云珩语气温柔:“我可以答应你所有事儿,但唯独这件不可以。” 门外的陆今野听见这话饶有兴致,那个装模作样的看上去是个极为好说话的,但是真遇上讨厌的人和讨厌的事儿,嘴毒的像是吃了砒霜一样。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眼下别说去救乔意欢,就是过去帮忙看一眼出个药方他都是不愿意觉得浪费时间的。 云珩又道:“上林围场这么多医士,一个烫伤何必非要我过去?” 钱妙芸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可是云神医,大家都在说您是意欢妹妹请来为挽颜妹妹解毒的,为何不愿意去给意欢妹妹治烫伤?” 这个说法,就是乔挽颜都不曾否认过的。 可是眼下,她分明从云珩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不耐烦甚至厌恶。 云珩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行宫内不曾出去,行宫内的下人嘴都严实的很,从来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他自是不清楚自己竟然是乔意欢请来的? 那天深夜,是乔意欢拿着挽颜的玉佩来药师谷的。 他当时在挽颜的身上看见过,信物确认无疑才跟着她走这一遭的。 若非挽颜,乔意欢连进入药师谷的机会都没有,怎的就成了自己是被她请来的? “是谣言,我和她不熟。” 钱妙芸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见云珩亲口所说不免还是觉得惊诧。 既然是谣言,那外面怎的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云珩又道:“若非她拿着挽颜的信物来找我,我是不会来这里的。”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即便乔意欢想要解释都没有一丁点可以钻进去的空子。 钱妙芸忽而沉默看向了乔挽颜,一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想要利用自己来教训乔意欢。 被人利用是她最讨厌的事儿,乔挽颜当真可恨。 乔挽颜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只是与她视线相对笑了笑。笑容一闪而过,快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她那狡黠的笑意。 “既然如此,就有劳太医院的太医去给姐姐看诊吧?烫伤拖下去,怕是会耽误时间呢。”乔挽颜担忧道。 鹤知羽微微颔首,“京元,去请王太医走一趟。” 京元立即颔首应下退了出去。 乔挽颜看出鹤知羽是有想去汤泉宫的意思,但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第一个有好感的女子,又是天造地设本该恩爱两不疑的一对。即便发生了再多的事儿,没到互相反目成仇的地步,心中知晓对方受伤都是担忧的。 人之常情罢了。 乔挽颜心底里不怎么生气的,只是理智的判断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 这么好的戏她当然要亲眼看看才不算浪费啊。 “我心中挂念,便和钱小姐一同去看看姐姐吧。” “这怎么行?”鹤知羽道,“你胳膊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如何能出门?” 乔挽颜摇了摇头,“无妨的,云珩的药很好用,如今伤口已经不疼了。再者出门也无需动用胳膊,小心注意就是了。” 云珩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拿过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像是面前女子是呵护在手心的珍宝一样,生怕伤到碰到。 钱妙芸看着这一幕,算是明白了。 云珩和乔意欢不熟,甚至云珩来上林围场都不是大家说的那般是乔意欢请来的。 反而云珩和乔挽颜熟悉的很,不仅熟悉,云珩对待乔挽颜的行径分明是带着无限包容与好感的。 鹤知羽冷眼看着这一幕,面上平静无波澜,但内心的嫉妒情愫如同藤蔓一般肆意疯长。 他自己不清楚这种情绪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如今内心很不痛快。 “先把汤药喝了,我出去等着你。” 鹤知羽问:“你不是不去吗?如今为何又要去了?” 云珩淡定道:“挽颜的伤还没有好,我自然是不放心她出门。但她想要出门,我只需要好好陪同以免发生意外就好。” 话落对着太子微微颔首,离开了宫殿。 鹤知羽微微拧眉,也跟着走了出去。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钱妙芸走到乔挽颜的身边,沉声道:“二小姐好本事啊,竟然利用我!”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拿起汤药喝了起来。 一碗汤药入腹,口中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她微微皱眉,接过郭荔澄拿过来的蜜饯放进口中两颗,顿时那抹苦涩之意消散了几分。 紫鸢皱眉,这个郭小姐怎么回事儿?怎么抢自己的活呢? “我跟你说话你是没听到吗?皇后娘娘是我的姨母,我若将这件事儿告诉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如何治你的罪!” 乔挽颜终于看向她,唇角上扬绽出一抹笑颜。仿若春风拂过平静无波澜的湖面,泛起涓涓涟漪,好看的不可思议。 她小声道:“笨蛋,真好骗。” 话落,在她面前经过走出大殿。 她离开的地方,带着悠悠扬扬的香气。在空中肆意弥漫,渐渐涣散。 钱妙芸咬牙,三两步追上她。但是奈何太子和云珩都在,她一时没有把握没敢继续开口说些什么。 一口窝囊气生生咽了下去,憋屈的要命。 郭荔澄跟在了后面,看着前面的几人忽而觉得接下来是有好戏看了。 而彼时云瑶拎着一个鸟笼脚步哒哒的跑了过来,“阿颜姐姐,我给你抓到一个会说话的小鸟,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呀?” 郭荔澄笑着帮乔挽颜解释了一番,便见云瑶也兴致勃勃的要跟着一起去。 第201章 世间所有人,都是赌徒 离汤泉宫较近的几处凉亭都有人在三三两两的说着话,但所有人看见鹤知羽来了都上前行礼问安。 众人视线落在那脸生的貌美白衣男子身上,瞧着年岁很是年轻,应该就是传闻中那位九州最年轻的医术天才,云珩。 这位就是云神医啊! 这乔家长女的面子可真够大的,竟然真的与云神医是好友。 眼瞧着要初夏了,午后的日头也是极为毒辣的。 紫鸢撑着油纸伞跟在乔挽颜的身边,瞧见不远处的众人纷纷打量着云公子,收回视线在乔挽颜耳边小声道。 “小姐,前面是台阶小心点。” 云珩忽而停下了脚步,在鹤知羽转身的一瞬间伸出手欲扶着乔挽颜上台阶。 慢了一步,便眼睁睁的看着乔挽颜的手搭在云珩的手腕上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鹤知羽面不改色,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免心底里讶异,瞧着一行人进了汤泉宫内才七嘴八舌的开了口。 “那云神医当真是如外表一样看着便是很好相与的温柔之人,竟然还细心的扶着受伤的乔二小姐上台阶,医者仁心啊!” “谁说不是呢!以前总听闻云神医从前在外云游的时候脾气很是怪异,给人看病只随心情。如今看来当真是传言有误啊!” “云神医生的好看医术又高明,听说乔家大小姐云神医关系很好,日后不会结为夫妇吧?” “不能吧?谁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心悦乔家大小姐?这怎么可能呢?” “太子殿下再喜欢也不能拗过皇上皇后吧?谁不知道万寿节那晚发生了什么?太子妃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被皇上当众杖责的人?” ? 内室,女医士正在为乔意欢诊治。 看着她身上的烫伤虽然看着很严重,但不过是因为肌肤白皙看着更触目惊心罢了。 只是双臂有些水泡,这样的伤痕只要好好用药很快就要好起来的。 只不过,时间就要耗费的长一点。 但........ 乔意欢忽而握住了女医士的手,目光带着恳求,“我肩膀上的伤,还请女官不要说出去!”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让殿下知晓自己肩膀上如此丑陋的疤痕。 女医士微微颔首,“在宫中做事,这是必然的。” 乔意欢稍稍放心了几分,但钱妙芸她们也是看见了的,虽然钱妙芸之前说过不会说出去,但她心里依旧不放心。 女医士走出了内室,看见了外面的太子和云神医不免愣了一下,须臾立即行礼问安。 余光,女医士扫了一眼乔挽颜。 “如何了?”鹤知羽问。 乔挽颜也道:“是啊,姐姐如何了?女官如实说就是,我能撑得住。” 女医士顿了顿,如实说道:“乔大小姐身上的烫伤不是很严重,只要敷药好好修养不算什么大问题的。不过双臂烫出了水泡,下官医术有限可以让伤口愈合,但一定会留下浅显的疤痕。” 门外的一众贵女没有跟着钱妙芸一同进去,但却也听见了这些话。 云神医如今都来了,这疤痕算的了什么呢? 鹤知羽余光扫了一眼云珩,知晓他不会答应为意欢开药。但女子最爱惜容貌,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他也不想意欢因为这些烫伤疤痕而郁郁寡欢。 乔挽颜轻轻地摸了摸肩膀,在所有人心思各异的场面下看向了女医士。 既然检查身上的烫伤,她必然是发现了乔意欢肩膀处的伤口的。 女医士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沉默片刻又道:“还有一件事儿下官不知该说不该说。” 她未入宫在太医院当差之时,曾经受到过乔家的恩惠。 乔家该听谁的,她知晓。 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她更加知晓主子一个眼神自己便要说什么做什么,如此才能在宫中活下去。 “直说就是。”鹤知羽开了口。 女医士道:“下官在给乔大小姐诊治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乔大小姐肩膀处有两道很明显的疤痕。下官揣摩,那应该是箭伤。” “箭伤?”鹤知羽拧眉,意欢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怎么会突然之间受了箭伤? 若是有人欺负她,她为何不来找自己寻求庇护? 鹤知羽回首看向乔挽颜,似乎想要从她这里知晓知不知情这件事儿,再怎么说她们也是一家人,应该能知晓一些细枝末节的。 但,自己看过去的一瞬间,乔挽颜低下了头。 如玉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裙微微颤抖,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白一片。神情略有不安,似乎是在心虚些什么。 鹤知羽看着她这样要说出口的话到底是收了回去,“挽颜,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伤还没有好,你姐姐没什么大碍了,不必担心。” 乔挽颜微微颔首但却没有抬头看向他,只是在紫鸢的搀扶下出了门。 鹤知羽沉声道:“你们也都出去吧,没有孤的允许不许进来。” 话落,众人尽数退下。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鹤知羽抬步绕过屏风走进了内室。 窗幔落了下来,难以看清床上之人的容貌 筱莹有些意外,“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话落她又惊喜道:“小姐,殿下来看您了!” 乔意欢坐了起来,肌肤依旧灼烧感浓郁,但她此刻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心中委屈的想哭。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殿下了,她还以为殿下再也不会理会自己了! “殿下。”浅浅的一道唤声,夹杂着无尽的思念与哽咽。 鹤知羽沉默片刻,“你肩膀处的箭伤,是怎么回事?” 乔意欢一怔,耳畔轰然一响。 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鹤知羽再次问道,“是谁弄得?为何没有告诉孤?” 乔意欢瞳孔颤动,大脑嗡嗡作响心情难以平静下来。 怎么办?殿下怎么会知晓了? 殿下知晓了,日后看见了,定然会嫌弃自己的! 筱莹双拳紧握,小姐肩膀处的疤痕肯定是那个医士说出去的,如今定然是瞒不下去了。 与其如此,不如将背后凶手拉下水! 筱莹忽然大声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指派陆今野用倒刺箭伤了小姐的肩膀!” “放肆!”鹤知羽怒斥,“胡乱编排主子,你是不想活了吗?” 刚刚乔挽颜的反应他已经联想到了什么,但维护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乔挽颜去而复返并没有离开,听着内室拔高的训斥声,瑰姿艳逸的容颜浮现了一抹兴致。 世间所有人都是赌徒,自己也不例外。 殿下最讨厌满腹心机的恶毒之人,可他如今偏生就偏心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瞧瞧,今日这场戏多好看呀。 第202章 坏女人 床幔之后,乔意欢难以置信的看着模糊的那道身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从前殿下是最相信自己的人,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怀疑不会不信。便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筱莹说的话,殿下也是相信的。 可如今,毫不犹豫的否认,她觉得殿下有些陌生了。 陌生的她快要不认识了。 乔意欢攥紧拳头努力平复好心情,“殿下,是不信吗?” 隐藏不住的哽咽与委屈,鹤知羽听出来了,语气似有无奈的放低了几分。 “你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纵使骄纵任性,但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乔意欢在鹤知羽面前从来都是温柔解意的人,即便受了委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咽,不想让人为了自己出头,宁愿委曲求全。 可眼下,积攒许久的幽怨与委屈再难往肚子里咽。 泪意模糊了视线,乔意欢却生生忍住没有哭出声,不想在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时候更可怜。 她倔强的紧咬着下唇,感觉到疼痛才一字一句问道:“殿下当真了解她吗?殿下当真知晓她的真性情是怎样的吗?” 鹤知羽微微有些错愕,“孤自然了解她。” 乔意欢忽然笑了出来,笑声带着讽刺与嘲弄,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此刻是多么可笑。 从前心底里对于乔挽颜这个妹妹一丁点都没放在心里,因为殿下从前给足了自己安全感。 她清楚明白,殿下生平最讨厌那些心思恶毒满腹心机之人。所以即便乔挽颜再怎么欺负自己,再怎么打扰自己和殿下独处,她都不曾真的放在心里。 因为乔挽颜越是这样,殿下便越厌恶她。 可如今,殿下说了解她?! 可笑,当真是可笑! “我在府中素来地位低下,连一个下人都敢踩在我的头上给我脸色看。这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乔挽颜曾经发过话,谁对我好便是和她作对,所以我在自己的家里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恣意快活。” 乔意欢的声音极为平静,但语气之中满是心酸委屈与不甘。 “乔挽颜娇纵任性更是毫无底线,我是她的长姐,她却不顾长幼尊卑随意打我。父亲母亲偏心于她,即便知晓了也装作不知道从来不肯教训她。” “殿下从前与我说过,最讨厌满腹心机的卑劣之人。她为了让殿下多看看她假意与我交好接近殿下,殿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乔挽颜就在屏风后面,听着乔意欢歇斯底里的话觉得乔意欢当真是疯了。 若是没疯,岂会说出如此幽怨之言? 蠢得离谱。 这个时候,乔意欢装可怜将自己满腔委屈诉说出来才是对的,这样还能得到殿下的怜悯与不忍。 而不是口口声声去怨恨殿下眼光有问题,指责殿下被自己蒙骗。 高高在上的储君,即便平日里再温柔,骨子里的骄傲岂能容许别人这么践踏? 乔意欢这是仗着从前太子对她特殊,而忘了面前之人是天潢贵胄,是未来的天子。 鹤知羽的脸色阴沉可怖,乔意欢隔着纱幔看不见他的神情。若是能看见,她定然会清醒几分。 “殿下不相信是乔挽颜伤了我的肩膀,那殿下觉得我一直不曾离开家中和殿下的视线,会是何人敢如此猖狂的伤了尚书府的长女?” 乔意欢咬牙,“她将我强行绑到暗室中,让陆今野用倒刺箭刺伤了我的肩膀两侧又生生拔出。事后,又送来成堆的灵丹妙药与补品让我的伤口尽快愈合。” “她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去,若是说出去了便要杀了我小娘。殿下又如何知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撑过来的?!” 乔意欢一股脑的说出来,说出这些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从前隐忍的秘密,如今说出来她却觉得无比轻松,无比畅快。 左右殿下已经知晓了自己肩膀处有疤痕,她为何不说出来?为何还要让乔挽颜置身事外安安稳稳? 她就是要让殿下知晓乔挽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多么恶毒多么没有底线的一个人! 若是殿下知晓了,还会觉得乔挽颜本性不坏只是骄纵吗? 筱莹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心疼自家小姐,她从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自然清楚小姐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 “殿下,我家小姐从小就没有过过一天真正开心的日子。后来遇到殿下,小姐笑的次数才多了起来。即便因此让二小姐更加欺负小姐,小姐也不觉得日子苦。” 筱莹跪了下来,“殿下,我家小姐是盼着日后能与殿下长相守才一直坚持着的。若是殿下不相信小姐,小姐日后如何活下去?那就真的没有了盼头了!” 鹤知羽神色凝重,清贵绝尘的容颜如同蒙上一层寒霜般经年不化。 筱莹见此又道:“二小姐从小娇生惯养肆意妄为,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小姐心善总是委曲求全,平日里不经意间踩死一只蚂蚁都要流眼泪,殿下真的要为了二小姐那样的人而委屈小姐吗?” 乔意欢不语,只是轻声的哭着。 房间内死一般安静,只有屏风后面的一只鹦鹉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让这空旷的房间内多了几分热闹。 “坏女人!坏女人!坏.......” 鹦鹉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鹤知羽拧眉,“纵使你的箭伤当真是挽颜弄得,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下此狠手。是因为什么?孤不知道的真相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乔意欢的哭声悠然停止。 筱莹顿了顿,立即急匆匆道:“殿下,二小姐那样的恶人自然是看小姐不顺眼。小姐心地善良性子绵软,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给二小姐添堵,哪还有什么真相呢?” 鹤知羽语气淡淡:“若没有真相,你何须如此急不可耐的解释?” 筱莹语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鹤知羽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筱莹,便见筱莹如芒在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心脏砰砰直跳,惶恐的避开了视线。 第203章 我哥哥是乔意欢请来的?开什么玩笑? “孤觉得你应该清楚一个事实,孤是储君,不是你能随意糊弄的人。” 筱莹是个没规矩的,他一直都清楚。从前看在意欢的面子上一直不曾说些什么,但如今她是越发的胆大妄为了。 “殿下!”乔意欢忽而喊了一声。 “殿下想要知道什么真相呢?殿下可以告诉我,我都可以说给殿下听!左右殿下如今也不相信我,我说什么,筱莹说什么都是徒劳不是吗?” 乔意欢胸腔起伏,“乔挽颜欺辱我是有缘由的,都怪我不争不抢是个软柿子!我应该嫉妒她的,我应该还口还手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殿下满意了吗?” 屏风后,乔挽颜单眉微挑。 哦吼,这蠢货疯了。 彻底疯了。 鹤知羽听着熟悉但却极为陌生的声音,双眸渐渐黯淡。 意欢这是在和自己发脾气吗? 她是觉得自己偏心不公正吗? 如此阴阳怪气满腔怨恨的样子,和父皇后宫那些女人有何区别? “你不争不抢不嫉妒,那你告诉孤,那匹汗血宝马是死于谁的手?” 乔意欢怔住,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汗血宝马? 鹤知羽又问:“你再告诉孤,那日万寿宫宴,你为何腹泻不止?你误饮的那碗银耳羹,到底是谁做的?” 乔意欢忽然被问住了,接二连三的问题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殿下说的都是什么。 万寿宫宴上自己腹泻不止丢了大人,是因为喝下了乔挽颜送过来但却让门房小厮谎称是太子送来的甜羹才出了丑。 但那碗银耳羹,是筱莹做的,是打算送去给乔挽颜让她没办法去宫宴的。 她后来知晓的时候训斥过筱莹,若不是她如此自作主张,自己也不会丢尽了脸面。 但,汗血宝马是什么? 死于谁的手? “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些什么。” 鹤知羽:“人有私心孤可以理解,世上所有人都不是木头,有脾性是理所当然。但做了却不承认,是品性有问题。”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尖刀扎在了乔意欢心尖上,疼的她四肢百骸都如同被割裂般痛不欲生。 殿下,说自己品性有问题? 乔意欢声音拔高急于解释:“那碗银耳羹是筱莹做的,我并不知情。乔挽颜察觉到了反过来让门房小厮以殿下的名义送给我,我才会那般丢尽脸面!殿下如此言论,是想冤死我吗?!” 筱莹抬头隔着床幔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 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小姐并没有说谎。 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心里很难过? “至于那匹汗血宝马,我不知道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汗血宝马。是乔挽颜在殿下面前污蔑我什么了吗?殿下可敢将她叫过来让她当面与我对峙?!” 鹤知羽沉声道:“孤并未说挽颜的名字,你怎的就认定是挽颜污蔑你?” 挽颜从未说那匹马是谁毒杀的,只是害怕马被毒杀的事儿传出去了会掉脑袋而惶恐不安。 只怕是现在,她都不知道那匹汗血宝马到底是谁毒杀的。 乔意欢哑然。 鹤知羽沉默许久,“孤不知是从未了解你,还是你渐渐变了。” 他话落,似乎疲惫到了极点,转身离开。 乔意欢突然痛哭出声,但却不曾让鹤知羽停下脚步。 风廊内,是陆今野郭荔澄云瑶紫鸢以及钱妙芸和一众贵女在外候着。 云珩在乔挽颜进去的时候就被交代先回去了。 距离房间内室有一段距离,众人听不见太子殿下的声音,但乔意欢情绪激动之时说出来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众人却听见了。 乔意欢,这是在和太子殿下吵架? 她是疯了吗? 脖子上的东西不想要了不成? 即便太子殿下喜欢她,可如此娇纵任性和太子争吵,实在是胆大妄为。 钱妙芸脸色不满,暗暗想着得去找皇后娘娘告诉娘娘这件事儿才行。她就不信皇后娘娘知晓乔意欢如此张狂,会不惩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还有乔挽颜! 她敢利用自己收拾乔意欢,决然不能轻易放过她! 自己教训不了她,皇后娘娘还教训不了她吗? 至于乔意欢,虽然乔意欢是个无辜的,但她一个只会装乖卖巧的人竟然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另眼相看,如今还敢和殿下吵架,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一并收拾了才好! 云瑶脚尖点着地面心里有些痒痒,她找到的会说话的鸟刚刚被她落在房间里面了。 现在进去拿鸟好像有点不合时宜,还是忍一忍等会再去拿回来吧,左右鸟就在里面也丢不了。 云瑶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便脚步哒哒的跑了出去。 刚跑出汤泉宫便见着一群贵女围了过来,将自己团团围住,个个脸上带着夸张的笑脸。 云神医刚刚离开的时候气场太强,众人没敢靠近。 在这些人眼里,云瑶可是云神医的亲妹妹,看着年纪小又傻傻的,定然是个好说话好诓骗的小孩子。 云瑶看着那些人递过来的玩具和好吃的,要从腰间袋子里拿痒痒粉的念头收了回去。 “嘿嘿嘿嘿谢谢谢谢,你们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一边说,一边打开袋子往里装。 有人笑眯眯问道:“云瑶,以前都不知道你就是云神医的亲妹妹。虽然都姓云,但是我们却没有想到。之前就觉得你与同龄孩子不一样,但却没有多想,当真是我眼盲了。” “云姑娘尝尝这个,这个是桂花糖可好吃了。你揣在袋子里慢慢吃,没有了我再给你送过来。” “听说云神医和乔大小姐交好,这次来围场还是乔大小姐请来的。乔大小姐太忙我们见不到,想着请云神医帮我弟弟诊治一下咳嗽的毛病,不知云姑娘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你哥哥呀?” 远处看热闹的众人听见这话也纷纷凑了过来。 云瑶皱眉,精准的捕捉到关键信息。 她叉着腰怒声道:“什么?我哥哥是乔意欢请来的?开什么玩笑?!” 第204章 真相 云瑶的声音老大,本就打算凑近看看热闹的众人听见这话也纷纷凑了过来。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怎么隐隐约约察觉到一抹惊奇消息的味道呢? 云瑶虽然自幼便在药师谷里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却也不是个内向恐惧人群的孩子。 瞧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云瑶反而声音越发的大起来。 “你们不许胡说!我哥哥才不是乔意欢请来的呢!他是因为知晓阿颜姐姐中毒了才火烧了屁股赶过来的!” 众人无视她不恰当的形容,“可是外面都是这么说的,且我是亲眼看见乔大小姐那日早上带着云神医来上林围场的啊!” 其他人也看见这一幕的人纷纷附和,毕竟他们实在是难以相信整个上林围场都知晓的事实,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云瑶难得有耐心解释:“别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嘛?明明是紫鸢姐姐拿着阿颜姐姐的信物去药师谷找哥哥,结果路上不知道因为什么晕倒了,正巧撞上回京的乔意欢。阴差阳错,乔意欢拿着阿颜姐姐的信物去找我哥哥的!” 云瑶略微有些稚嫩的语气缓慢且咬字清晰的说出来这个事实,众人听见这一番话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几十人聚在一起,却愣是鸦雀无声,安静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云姑娘,你的意思是,云神医和乔二小姐才是交好的关系?” 云瑶微微昂着首,“不对!” 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像是看着一场戏中最关键的高潮阶段,紧紧地盯着云瑶等着她接下来要说出来的字。 “阿颜姐姐和哥哥不是交好的关系,是相当交好的关系!” 众人:“........” 不是妹妹,你说话大喘气这么严重吗? 云瑶嘟了嘟嘴,“其实我有些时候很怀疑我不是哥哥的亲妹妹,而阿颜姐姐才是哥哥的亲妹妹。我哥哥有很严重的洁癖,一天洗八百遍手,别人碰他一下都很惨的!可是哥哥在面对阿颜姐姐的时候就全然没有这个毛病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 云瑶神秘兮兮的卖着关子,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下嘿嘿一笑,“我不告诉你们,这是我哥哥的秘密不能让你们知道!嘿嘿~” 众人:好想揍一顿这个皮猴子! 云瑶看着众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反而笑开了花,好玩好玩,真好玩! “不过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众人略有怀疑的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这个喜欢戏弄人的皮猴子能说出什么正经事儿来。 云瑶:“我哥哥对阿颜姐姐可好了,阿颜姐姐提出什么要求哥哥都会答应。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有人问:“所以云神医和乔大小姐真的不熟?云神医是为了乔二小姐才出世的?” 云瑶点点头,“当然了!你们没看到我一直都待在阿颜姐姐身边吗?是我哥哥放心阿颜姐姐才让我出谷的,否则我这辈子怕是都不能来外面玩!” 人群一阵沉默。 现如今有两个消息。 第一,乔大小姐是个不折不扣的说谎精。 第二,京城最风光的乔二小姐,日后要更风光了。 眼下该巴结的人,也只是从乔大小姐变成了乔二小姐。 云瑶又道:“不过你们不许去打扰阿颜姐姐,若是影响了阿颜姐姐养病,我下毒毒死你们!!!” 话落她又摇摇头,“不行不行,毒死人是要被官差抓走的,阿颜姐姐又要费心思捞我。我不下毒毒你们,我下痒痒粉让你们痒痒死!” 众人默默的离她一丈远。 这皮猴子好像真能干出来这种事儿。 云瑶又道:“对了,你们谁能帮我找到会说话的鸟吗?你们若是能找到我可以出钱买!或者,我可以用我哥哥的秘密跟你们换!” 郭荔澄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这番话,立即快步走了过去笑眯眯的对着众人点点头,紧接着拉着云瑶便离开了人堆。 “瑶瑶,我可以弄到会说话的鸟。若是送给你,你可以告诉我你哥哥的秘密吗?” 云瑶扯了扯小辫子,“郭姐姐,你跟阿颜姐姐挺好的我就不骗你了,我都是逗他们的,我若是敢说我哥哥的秘密,我会小命不保的!” 她只敢说哥哥不喜欢和人说话,不喜欢别人靠近,其余的可什么都不敢说。 这些事儿,郭姐姐都是知晓的。 郭荔澄摇摇头,“无妨。不过我还是会努力为你寻得鹦鹉来。” “鹦鹉?那是什么?” “就是会说话的鸟啊。你若是教它说话,它还会跟着你学呢!” 云瑶眼睛锃亮,似乎打开了新大陆。 ? 而彼时,另一边。 鹤知羽从内室走出,便看见乔挽颜竟然站在屏风后面。 虽然离内室还有一段距离,但刚刚的那些话她一定是听见了的。 鹤知羽看向门口,京元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能怎么办,刚刚乔二小姐在自己耳边悄咪咪的说身体不舒服要在里面坐着歇会儿,他哪里敢拦着啊? 整个上林围场都知道乔二小姐受伤了,若是乔二小姐真的因为自己没让她进去而告状,不说太子,乔尚书估摸着会明面动不了手,背地里派暗卫扒了自己的皮。 乔挽颜怯怯的站在屏风旁边,娇弱纤细的身躯微微轻颤,小心翼翼的看向太子拼命抑制不安的情绪,但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像是做错事害怕被长辈知晓的稚子,一瞧就是年纪小藏不住事儿。 鹤知羽淡声道:“你跟着孤过来。” 话落,朝着房间的后门走去。 汤泉宫的房间后门是一处高墙围住的花园汤池,私密性极好。 乔挽颜看着鹤知羽的背影没有跟上去,待鹤知羽也察觉身后没有脚步声后驻足回首看向她,似乎在疑惑她为何不听话跟上来。 乔挽颜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捂着胸口,视线没有因为与其对视而收回。 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眼眶中迅速盈满雾气。 一滴清泪落了下来,晶莹剔透的划过脸颊。 在鹤知羽眼里,堪称一幅视觉冲击感极强的画卷。 第205章 有因便有果,孤岂会讨厌你? 就在鹤知羽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乔挽颜忽而朝着他走了过去。 没有在他的身边停下脚步,而是径直绕过他走向了后院。 莲步轻移翩然而去,一抹馥郁幽香悄然间漫来。 好似春日里绽放的繁花朵朵,清甜中透着丝丝幽韵,于鼻间久久不曾散去。 花园内曲径通幽满园旖旎,汤池内升起的雾气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乔挽颜站在一处牡丹花旁边,背对着鹤知羽。但肩膀微微颤抖,却能清楚知晓她此刻在哭。 鹤知羽:“挽颜。” 乔挽颜垂下了头不肯回首看他,语气带着几分哽咽清浅如风,“殿下将我叫过来定然是要质问我做没做过伤害长姐的事对不对?” 她这副不会说谎的样子,鹤知羽已经猜到了乔意欢肩膀上的两处伤痕到底是谁弄得。 将她叫到这里来,也确实是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但看着她这样惶恐害怕的样子,鹤知羽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这件事儿归根结底,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来质问挽颜。 什么身份?是太子的身份? 太子也管不到乔家的家事。 乔挽颜忽然转过身来,一双澄澈潋滟的桃花眸哭的殷红一片。泪浸桃腮,说不尽的惹人怜惜。 于乔挽颜来说,她清楚知晓自己的美貌,也清楚知晓美貌能给她带来什么优势。 空有美貌只会沦为权势者的玩物,但她有一个好父亲好母亲为后盾,自然敢肆意无忌的用美貌来当武器,得到想要的目的。 能利用一切能用到的只为自己最终的目标,这不算什么无耻之事。 放眼去看九州大地上一代又一代的皇帝,哪个是凭借着自己稳居高位?哪个不是拥有数不尽的谋士与听话的武将来得到帝位? 多看书自然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她只是跟着那些万人之上的天子学来的罢了。 “姐姐没说谎。” 鹤知羽知晓,可即便心中知晓,此刻听见这句话还是有些意外。 意外她此刻竟然自己就这么说了出来。 若是她不说,他不会逼问的。 乔挽颜浅声道:“殿下可还记得从青州回来的路上遇到刺客的事吗?” 鹤知羽微微颔首,安静的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殿下让小侯爷陪在我身边保护我,我嘴上说着担心姐姐,但其实是担心殿下。我知晓过去了也只会给殿下添麻烦,但我一时着急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便不顾一切的跑去了姐姐身边,去了离殿下最近的地方。” 乔挽颜话不停,眼眶中的泪也不停。 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安安静静委委屈屈,在鹤知羽眼里纵使乔挽颜此刻要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叱骂不恭敬,他怕是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 “可是、可是........” 乔挽颜说到这儿忽然哽咽住了,像是有万千阻碍一般,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藏在袖子里的手掐了一把大腿,眼眶里的泪哭的便更凶了。 鹤知羽心湖微颤,快步走了过去拿出帕子擦拭着她的泪,但帕子一角擦的湿透了也不见她止住泪意。 似水做的一般,止都止不住。 鹤知羽温声道:“别哭了。” 乔挽颜内心暗骂,废话,我真不哭了理直气壮的去说险些要了乔意欢一条命,你还不心疼死乔意欢? “不知为何,姐姐突然将我推了出去。紧接着,便是我的肩膀处中了暗中刺客射出来的一箭。我不懂,我不懂姐姐对我一直都很好,为何要那样对我,为何想要杀了我!” 乔挽颜突然崩溃痛哭出声,鹤知羽也悠然间沉默了。 他千想万想,都不曾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我被刺客推下悬崖,掉下去的一瞬间我好怕,我好怕我真的会死。我不懂姐姐为何要那样对我,若是哪里惹得姐姐不高兴她可以和我说,为何要这样对我?” 乔挽颜说到后面声音都是颤抖的。 “所以后来,我出于报复便让人也用倒刺箭刺中了姐姐的肩膀。我做不到不怨恨姐姐,但我又不敢和殿下说这件事儿的真相,所以才谎称是看见了暗中刺客射出来的箭想要为殿下挡箭。” 鹤知羽不理解:“为何不敢说?” 乔挽颜看着他,“殿下那个时候对姐姐很好,整个京城都知晓殿下喜欢姐姐。我若是说了,又有何用呢?筱莹推我下水,殿下都只是轻轻揭过,我说了殿下就会为我做主吗?” 和乔意欢一样是指责鹤知羽的话语,但从乔挽颜的口中说出,却一丁点怨恨的意思都没有。 有的,只是无尽的委屈与可怜。 激发人心底最深处的怜悯。 “我威胁姐姐不许说出去,我害怕殿下知道我如此恶毒的行径,我害怕殿下因为心疼姐姐而厌恶我。所以这件事儿我一直藏在心底,不想让殿下知晓。” 乔挽颜长出了一口浊气,“但如今殿下已经知晓了,殿下一定觉得我是个坏人,一定厌恶我了。” 鹤知羽刚要说话,便见乔挽颜忽然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温香暖玉入怀,鹤知羽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样亲昵的举动,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乔挽颜抱着他,视线正好看见门口站着的一个熟悉身影。 她不曾有一丁点慌张,依旧戏魂附体般演绎着:“我害怕殿下讨厌我,殿下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鹤知羽未曾犹豫,“孤岂会讨厌你?你九死一生回来,做出那样的行径乃是世之常理。” “有因便有果,别怕。” 姜祁云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视线与乔挽颜相对,清楚的看见了她与刚刚的声音截然不同的凉薄与冷漠。 那一瞬间,姜祁云看明白了一个事实。 乔挽颜,并不喜欢太子。 姜祁云微微拧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但,姜祁云似乎有些误会了。乔挽颜的神情不过是因为抱着鹤知羽微微扯到了伤口没心情即继续装下去了,左右鹤知羽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 至于被姜祁云看不看见,于她来说,不是太子就不值得她费心思。 第206章 彻底疯狂 乔挽颜神情坦然平静的靠在鹤知羽的肩膀上,身体微颤似乎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在鹤知羽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姜祁云许久后白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姜祁云:“........” 这性子真就....... 他长这么大,就真没见过除了乔挽颜还有什么人会脾气如此娇气任性的。 鹤知羽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脑勺,语气温柔轻声安抚,似乎是怕乔挽颜还没有平复下来不安的心情。 乔挽颜微微皱眉,自己今日的头发盘的甚是精致,早上婢女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 如今被这样摸着,不会给自己的头发摸乱了吧? 乔挽颜思及此从他的怀里起来,“殿下,我没事儿了。” 鹤知羽似有意犹未尽,“孤送你回去,莫要胡思乱想。遇到什么委屈便来找孤,孤不会偏心别人,只会公平的帮你解决问题。” 乔挽颜刚刚哭的厉害此刻还带着几分鼻音,浅浅的应了一声。 二人欲离开此地,鹤知羽看见了门口的姜祁云。 不知是何时来的,也不知自己刚刚温柔安抚挽颜的话他有没有听见。 姜祁云与意欢交好这件事儿他是知道的,三年前他曾被意欢相救,后来两人的关系便走的有些近了。 姜祁云在京中毫不避讳的说意欢是他的救命恩人,谁若是欺负她便是打了他的脸面。 “你怎么在这儿?” 姜祁云顿了顿,“我听说意欢姐姐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 话落他又道:“意欢姐姐身上的烫伤很严重,太医院的医士不能彻底的祛除烫伤疤痕。乔挽颜,你能不能请云珩给意欢姐姐配制去疤痕的药膏?” 乔挽颜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姜祁云微微拧眉,她不是一直在太子面前装着一副乖顺的样子吗?怎么如今竟然说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还是如此果断的拒绝? 她就不怕太子觉得她自私? “为什么?你不是和云珩交好吗?只是和他说一下这不算是什么大问题的吧?你们到底......是姐妹啊。” 乔挽颜尽可能的克制,“小侯爷真是,会慷他人之慨。” 姜祁云沉默片刻,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乔挽颜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姐妹?小侯爷莫不是忘了,悬崖之上我是被谁推出去中了一箭才被推下悬崖。你不是看见了吗?如今说姐妹这个词不觉得荒谬吗?” 此言一出,姜祁云愣了一下。 似乎没有想到这件藏了许久的秘密竟然就被她这么说出来。 鹤知羽阴沉的视线看向他,他竟然也知道。 乔挽颜浅声道:“为何总是要我受委屈?” 姜祁云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鹤知羽轻轻拉起她的手,带着人离开了后院。要出去必然要经过房间,二人离开的时候看见了屏风旁边的乔意欢。 鹤知羽察觉到了但却没有看过去。 倒是乔挽颜偏过头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下。 可惜,脸上没有被烫伤。 阳光不知何时消失在阴云后面,暖黄色的阳光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内,天地之间雾霾霾一片,像是乔意欢此刻的内心一样,一点光都不曾有。 她想要上前去阻止二人离开,但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出去那一步。 直至二人离开,乔意欢才跌坐在地上。 痛意蔓延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尖锐的刀般带来无穷无尽的刺痛。泪水如同失控的决堤,模糊了视线。 筱莹看着她这副无助绝望的样子眼眶酸涩,“小姐......” 乔意欢此刻只想哭出来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她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最开始殿下从来没有将乔挽颜放在眼里,但不知为何,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梦中本该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嫣然不是曾经说过吗,自己注定要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的,她不是说过自己注定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注定会成为最幸福的女子吗? 姜祁云走近,看着她这样狼狈的样子有些不忍。 “意欢姐姐。”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乔意欢缓缓抬起头看向他,被鹤知羽抛下的委屈已经要折磨的她快要崩溃了。 她抓住姜祁云的衣摆忽而问道,“祁云,是不是我哪里不如乔挽颜?为何殿下选择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如乔挽颜?是不是?!” 姜祁云蹲下身看着她有些病态癫狂的样子没敢刺激她,“意欢姐姐,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你的优点乔挽颜没有,乔挽颜.......”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 乔意欢忽而松开他的衣摆料子,“乔挽颜什么?你是说她的优点我也没有是吗?在你眼里,她有什么优点?你和我认识的时间比殿下长,你难道不知晓我从前是如何被她欺负的吗?你来告诉我,乔挽颜什么优点比我强?” 姜祁云愣了一下,听着一声声质问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因为他清楚知晓,只要开口了,她定然会情绪更加激动。 “你说啊!” 姜祁云没应,“我扶你回去休息吧,烫伤膏我会去外面寻来最好的,一定会让这些疤痕彻底祛除的!” 乔意欢甩开他的手,“我再问你,乔挽颜什么优点比我强?是嚣张跋扈比我强?还是心狠手辣比我强?” 姜祁云忽然沉默,沉默好久才缓慢道:“她只是有些娇气而已,其实本心并不是毫无底线的。” 刚刚乔挽颜在太子面前提起那日悬崖之上的事儿,说完之后太子一点震惊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黑着脸看着自己,似乎是在震惊自己也知晓。 如此,那日的真相太子定然是知道了。 乔挽颜被意欢姐姐推出去中了一箭,事后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她其实真的不是那种恶贯满盈的人,不过是骄纵任性了一些罢了。 乔意欢愣住,看着从前那张处处维护自己的嘴如今却说出如此之言,她竟然一时之间张不开口了。 第207章 乔意欢:滚,我不想见到你 “并不是毫无底线?”乔意欢沉默许久才问了一句。 姜祁云别开视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乔意欢忽然笑了起来,“我肩膀处有两道疤痕,是用倒刺箭伤到的。” 姜祁云看向她,显然是并没有听谁说起这件事儿而感觉到意外。 “是陆今野下的手,指使陆今野的人,正是你口中并非毫无底线之人的乔挽颜。” 姜祁云有些错愕,他忽然回想起在邕州金家的时候,他养好了伤去找乔挽颜,无意间从她口中知晓了意欢姐姐已经先行回京的消息。 可后来,又在金家看见了意欢姐姐。当时就见着她神情不太对劲,但她却没有多说什么。 消失的那段日子,他此刻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乔意欢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你如今还觉得她并非是毫无底线之人吗?”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姜祁云终于缓缓开了口。 “意欢姐姐,我是个外人,不好评判乔家的事。” 姜祁云说这话没敢看她。 乔挽颜如此行径分明是报复,可若是当初在悬崖之上意欢姐姐没有将她推出去,她也未必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从前无条件偏心乔意欢,但此刻姜祁云觉得若是如此不公正的去找乔挽颜要说法,定然会死的很惨。 乔意欢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从前百般维护自己没有底线的姜祁云,此刻却无比陌生。 陌生的好像要不认识了一般。 “我不想看见你,出去。”乔意欢声音冷漠,好似极北寒夜中的碎冰,叫人心底泛起冷意。 姜祁云抿了抿唇,“意欢姐姐,我会去给你找来上品的烫伤膏来。” “滚!我不需要!”乔意欢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姜祁云身子一怔,最后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乔意欢气的手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双拳紧握。 直至人消失在视线里,筱莹沉默许久终于小声开了口,“小姐,其实小侯爷对您一直很好的,您何必这样与他吵呢?” 她能看出来小侯爷并没有和小姐吵架的意思,只是小姐此刻情绪崩溃上了头,已经开始不理智了。 殿下的行径,确确实实让小姐收到了极大地伤害。 “对我很好?”乔意欢冷笑出声,“当初那一桶姜山若不是他说可以帮我好好保存,我未必会放在静安侯府。若不是他粗心大意,送到宫殿之上的寿礼岂会成了烂了的姜山?若不是因为他,我怎会遭到皇上的杖责成为满京城的笑话?” 筱莹哑然。 乔意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 筱莹不语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早知如此,她当初便该极力阻止小姐来上林围场的。 若是没有来,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 ? 鹤知羽是亲自送乔挽颜回去的,送走了鹤知羽后,紫鸢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脸上的肉都在跟着微颤。 虽然没有跟着小姐进去听见殿下和小姐都说了什么,但是瞧着二人出来的时候太子殿下看都没有看乔意欢一眼,她便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小姐,奴婢之前还惋惜您没有将乔意欢将您推出去的事告诉殿下,如今看来还好那个时候小姐能忍住!” 乔挽颜坐在太师椅上笑了笑,若是当时说出去,依着太子对乔意欢的维护程度,即便说了也得不到什么好的效果。 但如今不一样了,二人刚刚吵过架,这个时候将从前的过往搬出来,只会让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即便不能一击毙命,也要加深他们之间的芥蒂。 而另一边,钱妙芸从汤泉宫离开之后便去了皇后所在的宫殿。将不久前发生的所有事儿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身姿笔挺仪态万千。虽以从脸上看见岁月的痕迹,但与之共生的是岁月带来的沉稳与气势。 皇后半阖着双眸,“乔意欢的肩膀上当真有如此明显的疤痕?” 钱妙芸连连点头。 皇后却是松了口气,侍奉储君之人要肌肤无瑕、体态优美。 从前太子为了让乔意欢成为太子妃屡次顶撞自己,如今就算是他想要继续迎娶乔意欢,都不用自己开口,皇上就会阻止。 这倒算是个好消息。 “娘娘,那乔意欢如此不懂规矩竟然顶撞太子殿下。乔挽颜也同在,但却不阻拦乔意欢的莽撞言行,这是没将殿下放在眼里啊!” 皇后神色微动,“这件事儿本宫不想在别人的耳朵里听见,你知道轻重。” 钱妙芸微微愣了一下,乔意欢公然和太子殿下顶撞,皇后竟然不怪罪? 但钱妙芸哪里知晓皇后此刻所想? 从前太子喜欢乔意欢到了什么程度别人不知晓她还不知晓吗? 两人吵架说大了是蔑视皇室,说小了是年轻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她若是下令惩治乔意欢,万一太子还没有彻底收心而因此心疼,岂不是又要纠缠个没完? 更何况,她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儿去揪乔家的过错。 钱妙芸有些不甘心,她本以为娘娘这么疼爱太子殿下,定然不会容忍乔意欢和太子顶撞吵架的。 “娘娘,臣女还有一件事儿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直说便是。” 钱妙芸面上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开了口,“臣女看见云神医亲手喂乔挽颜吃桂花糕,动作亲昵还用指腹擦拭她的嘴角。” 皇后拧眉。 她属意乔挽颜为太子妃,既然是未来太子妃,和别的男子如此亲昵举动,这不是打了太子的脸面吗?! “你去把乔挽颜叫来,不许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太子!” 鹤宝珠是这个时候过来给皇后请安的,听见这话立即拦住了通传的宫女,转身快步离开,朝着太子所在的菖昉殿走去。 钱妙芸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不,是红豆吃多了相思吧! 背后告黑状是吧?你看我怎么找太子皇兄泼你黑水! 第208章 我可是导演! 菖昉殿内,鹤知羽拿起桌面上刚刚送回来的密信扫了一眼,须臾将那封信用烛火点燃,半阖着双眸看着手中密信升起火焰。 炙热的红色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好似被囚于一方黑色湖面的骄阳。 看似温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鹤知羽将密信扔在珐琅火盆内,京元神色微动,“殿下,若是王爷这次将那个人带回来,定然是立大功的。这本是殿下将计就计顺了皇上的意,如今岂不是将功劳全都送给了璟王?” 鹤知羽看着燃烧的正盛的烛火,眼底冰冷一片,氤氲着千年不化的霜雪,哪还有平日里半分温润模样?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随意的搭在扶手上。眼尾泄出的冷意弥漫开来,许久才缓缓开口。 “送与他功劳?只怕他有命去没命回。” 鹤知羽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意,“好戏,就要开场了。”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殿下,十公主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求见殿下。” 鹤知羽有些意外,这个皇妹素来与他没什么来往。从小到大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如今却来主动找自己,还是要紧的事儿。 “让她进来。” 片刻后,鹤宝珠走了进来。 “宝珠见过皇兄。” “什么事?”鹤知羽语气不冷不热。 鹤宝珠抿了抿唇似乎还在琢磨着如何开口,在别人眼里变成了不敢开口。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十公主都是个不擅长与人交谈的人。胆子小,畏畏缩缩,放在人堆里都是最不起眼的那种透明人。 虽然自从回京以后稍微好些了,但性子却是难以一朝改变的。 “皇兄,我刚刚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看见了钱妙芸在母后那儿。” 鹤知羽似有不解,钱妙芸是母后的外甥女。 虽然钱妙芸的母亲与皇后并非一母同胞,但母后素来很喜欢这个乖巧讨人喜欢的外甥女。所以从前,钱妙芸也时常入宫,自己也能看见过几次。 鹤宝珠道:“我听见钱妙芸和母后说汤泉宫内的事儿了。” 鹤知羽神色微动。 “我也不知晓汤泉宫内发生了什么,但钱妙芸说挽颜和意欢对皇兄不敬,甚至还和皇兄吵起来了。我觉得挽颜不是那样的人,她素来对皇兄恭敬崇仰,绝无可能会做出那般荒唐的事儿。” 鹤知羽沉默,是意欢和自己吵起来了,而非挽颜。钱妙芸此言,着实无稽之谈。 鹤宝珠又道:“钱妙芸应该和挽颜没什么来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挽颜娇纵任性,嫁给寻常富贵公子或许没什么,但若是高嫁难免会将后院闹的乌烟瘴气。我觉得她们之间或许是有什么误会,若是了解了挽颜,她定然不会这么说的。” 鹤宝珠喃喃自语,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挽颜和皇兄最配了,但是钱妙芸却说挽颜心悦云神医,说他们两个人相处之时很是融洽自然,还想让皇后撮合挽颜和云神医呢。” 鹤知羽面不改色,但眼底深处闪过的阴翳却被鹤宝珠精准的察觉到了。 不是看见的,而是莫名的感觉双腿有点软要站不住。 京元听着十公主这叽里呱啦的一大堆,实在是不明白十公主来找殿下到底是想说什么? 是来说八卦了? “公主,您来找殿下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鹤宝珠哎呀一声敲了敲脑袋,“都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话一着急就胡说八道了!是母后突然不高兴了让钱妙芸去叫挽颜过去,我心中担忧挽颜伤还没有养好便如此折腾会耽误休养,便想着来求皇兄去救救挽颜!” 鹤知羽一言未发起身要离开,母后素来想让挽颜嫁给自己成为储妃。如今听钱妙芸说挽颜与云珩走得近,必然是要动怒的。 钱妙芸实在是口无遮拦。 走到门口,鹤知羽忽而驻足,回首看向鹤宝珠。 鹤宝珠一个激灵,乖乖站好。 “你如今喜欢做点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若是月例不够便去东宫支取。” 鹤宝珠微微愣了一下,须臾立即笑着道,“多谢皇兄!” 这厮,不会是因为听见自己那句挽颜和他最配才这么大方的吧? 啧啧啧,男人。 鹤知羽京元一前一后离开,鹤宝珠在原地摇摇头感叹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么好的热闹她能不去看吗? 她可是导演!!! ? 华清殿 钱妙芸从皇后寝殿前去快了一步,但在门口就被紫鸢拦住了。 “我家小姐如今刚换过药正在休憩,你莫要打扰。若是吵到了我家小姐,别怪我不客气。” 钱妙芸冷笑,“你能对我如何?你一个婢女敢对我如何?” 紫鸢淡定道:“奴婢自然是不敢对你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的,但奴婢骂人挺脏的,定然骂的你忍不住要教训奴婢对奴婢动手。您要是对奴婢动手了,我家小姐就有机会收拾你!” 紫鸢话落又道:“我家小姐若是因为你而耽误休养,我家老爷第一个找你爹算账!!!” “哎你!”钱妙芸哑口无言,被她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来的猖狂小贱婢,无法无天了! 不涉及乔挽颜紫鸢也算是个好说话的人,在乔家,下人们尤其是永宁阁的婢女,最是喜欢紫鸢。 只因为紫鸢闲来无事的一句就能让她们涨月例。 “我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才来的,娘娘召见乔挽颜,你岂敢阻拦。” 紫鸢微微颦眉,良久道:“你等着,我去禀告小姐。” 钱妙芸冷哼一声,没听她的作势便要直接强行进去,但却被紫鸢迅速拦住。 一只胳膊挡住了钱妙芸的路,钱妙芸愣是没有推开她伸过来的那只胳膊。 “你!” 紫鸢冷声道:“钱小姐在这儿等着就是,又不是不去通传。” 云珩从里面走出来,“小声些,会吵到挽颜休息。” 钱妙芸愣了一下,云、云珩在这儿? 刚刚这个婢女说的是乔挽颜在休息是吧,乔挽颜休息云珩在房间里??? 一男一女独自相处,若是被皇后娘娘知晓,她还想嫁给太子? 第209章 乔挽颜她不守妇道 钱妙芸此刻甚至有点兴奋,果然是老天助她,竟然能被她抓住乔挽颜如此败坏清白之事! 大幽虽然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一男一女独处那也是要丢大人的。 严重一些,嫁人这辈子都别指望高嫁了。 就是嫁个屠夫都要被人嫌弃。 紫鸢看见了远处而来的太子和十公主,立即颔首请安。 钱妙芸回首看了一眼,眼中露出惊讶,但却立即请安,“臣女参见殿下,参见公主。” 鹤知羽驻足,“你怎么在这儿?” 钱妙芸没注意太子的冷漠语气,一门心思都是将此刻乔挽颜的事儿告诉太子,让太子知晓她是一个多么不守妇道的女子。 如此,报了她利用自己的仇恨! 让她骂自己是笨蛋,让她说自己活该! “殿下,臣女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叫乔挽颜前去的。但却不曾想到,乔挽颜竟然如此荒唐,臣女实在是不知如何去回禀娘娘了。” 钱妙芸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压抑着内心的兴奋缓慢开口。 鹤知羽道:“荒唐?你来说说她哪里荒唐了?” 钱妙芸看了一眼门口不知何时已经进去的云珩,如今只剩下紫鸢一个人。 “殿下,刚刚臣女来的时候这个婢女说乔挽颜正在休憩,我想着稍微等一会儿也无妨。但谁承想云神医从里面出来了,说是小声些乔挽颜在睡觉。” 钱妙芸话落顿了顿,“这个婢女就在外面守着,而里面乔挽颜和云神医独自相处。一男一女独处,这说出去岂不是污了乔挽颜的清白与名声。如此,岂不荒唐?” 鹤知羽面色微变,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但角度有限,什么都看不见。 紫鸢看了一眼钱妙芸,清秀的脸上满是厌烦。 嘴这么欠。 鹤知羽沉默片刻,“你若是不说出去,岂会传扬出去?事关女子名节,你也是女子,难道不知晓其中利害?” 钱妙芸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说。 “臣女、臣女.......” 钱妙芸被太子的话震惊到了,好半天都说不完整一句话。 鹤知羽似有不耐,“所以,你是打算宣扬出去?你与乔家二小姐,有恩怨?” 钱妙芸看着太子的神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否认,“不、不曾。” 远处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十公主。” 钱妙芸看着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徐姑姑来了,立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徐姑姑,是皇后娘娘来催了吗?都是我不好,我办事不利让娘娘久等了!” 徐姑姑客气道:“钱小姐多虑了,娘娘是担忧钱小姐不熟悉行宫的路线,让奴婢来接钱小姐和乔二小姐的。” 钱妙芸神色微动,“原来如此。但怕是得稍等一会儿,乔挽颜还在休憩,就有劳姑姑和我一起进去吧。” 徐姑姑微微颔首,钱妙芸顶着鹤知羽阴鸷的视线只觉得压力山大,但却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知晓乔挽颜的错处却就此放过,实在是亏大了! 徐姑姑到时候看见了,即便有太子施压,徐姑姑也定然是会告诉皇后娘娘的。 毕竟徐姑姑可是从皇后娘娘未入宫就跟在身边侍奉的可信任之人,徐姑姑的眼中只有一个主子。 “让下人通传一声就是,何必进去大动干戈的惊醒她?”鹤知羽发了话。 徐姑姑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门内,“殿下放心,奴婢不会惊到二小姐的。” 钱妙芸咬了咬牙,“殿下,臣女留在这儿,让徐姑姑进去就是。徐姑姑是宫中老人,她做事殿下尽管放心。” 鹤知羽幽深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她,又冷又沉骇人心脾。 钱妙芸别开视线不敢对视。 紫鸢忽然开口:“那就请殿下公主钱小姐以及徐姑姑进来吧,让徐姑姑进内室去叫醒小姐,如此钱小姐也能放心了。” 这话意有所指,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钱妙芸突然觉得乔挽颜身边的近身婢女是个蠢货也挺好的,如此不是顺了自己的意? 钱妙芸是这样想的,但进入门内之后,她愣住了。 堂内,摆着一张八角桌。 八角桌上是凌乱摆放的叶子牌,而八角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坐着四个人。 此刻几人进来,正在玩叶子牌的四个人也朝着这边看过来。 郭荔澄最先反应过来放下叶子牌起身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十公主。” 云瑶也跟着站了起来随之行礼。 姜祁云有些意外太子和徐姑姑怎么会来这儿,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后问道:“殿下怎么在这儿?徐姑姑也是,是有什么事儿吗?” 云珩起身,但却没行礼,只是淡淡的看向闯入的生人,脸上没什么温度,一如从前公平的不想理会任何人。 徐姑姑也有些诧异,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四个人是在堂内玩叶子牌,而乔二小姐该是在内殿休息。 但,小侯爷不是素来和乔二小姐不对付吗?怎的如今在这儿玩叶子牌? 她没忍住问了一句,“小侯爷怎的在此?” “路上被云瑶拦住叫来打叶子牌,她非说什么就差一个人了,找不到十公主就偏要叫我去凑数。一个小孩子吵着闹着,小爷我也没必要拒绝弄哭她。” 他从汤泉宫离开是想要进去马场放空一切驭马疾驰跑个痛快的,心中实在是憋闷,若是不宣泄出去怕是要憋死人。 但谁承想遇到云瑶,吵着闹着要自己去凑数打叶子牌,还要在乔挽颜住的行宫玩,还必须没有声音的玩。 他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拒绝小孩子不太好,他可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内殿,传来叱骂声。 “姜祁云,你叫什么叫?吵到我睡觉了!” 乔挽颜没睡好被吵醒脑袋嗡嗡作响,最开始是和云瑶云珩以及郭荔澄玩叶子牌的。 喝下汤药没多久后就有些困了,睡着之前隐隐约约听见姜祁云好似来了,但后面就没声音了。 结果如今睡得正香,就听见这个大贱人吵吵闹闹叽里呱啦的叫个没完。 吵死了! 姜祁云头冒黑线,私下里骂人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面骂他,当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跟谁大呼小叫的呢?” 紫鸢快步朝着内殿走去,但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自家小姐威力极大的起床气。 一道冷笑声响起,“本小姐看你的脸皮是又痒痒了是吧?!” 第210章 我们不熟 紫鸢走了进去慌忙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在乔挽颜耳边说了些什么,便见乔挽颜利落的躺在床上装死。 内殿,许久都没有再传来她的声音。 片刻后,紫鸢走了出来,讪讪的笑了两声,“我家小姐刚才说梦话了。” 众人:“.........” 鹤知羽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收回视线的一瞬间,面上依旧平静没什么波澜。 “她如今还在养伤不方便四处挪动,孤会亲自去母后那里走一趟,徐姑姑先回去吧。” 徐姑姑是宫中的老人,自然不会因为皇后娘娘下了命令便不懂得变通。 眼下太子开了口,她自然是不会继续强行进去将装睡的乔二小姐叫起来带到皇后面前的。 但,这乔二小姐的性情....... 当真是泼辣蛮横,那到底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怎的说骂就骂? 甚至听着话音,好像还打过。 要不然,小侯爷那样的混世小魔王,谁欺负他一下他能将人家房盖都掀起来,会只说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反驳回去? “是,殿下。奴婢告退。” 徐姑姑走了,钱妙芸有些尴尬。本想着徐姑姑能将乔挽颜一并带走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但谁承想就这么回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太子,但却发现太子根本没有看自己的意思,顿时心里更失望了。 鹤宝珠走了过去,“瑶瑶,你去哪里找没找到我?我之前就在寝殿里待着了。” 若是来找自己,第一个找的肯定是自己的寝殿,不可能她不知道啊。 云瑶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额......那个......可能我找错宫殿了吧.......” 她不敢说之前阿颜姐姐让人去找十公主的时候,自己因为不想和十公主一起打叶子牌而主动包揽了去找人的这件差事。 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去找十公主,所以在路上的时候思虑怎么解决这件事儿,恰好看见了小侯爷,便猴急的将小侯爷拉来了。 还好,他好说话。 但谁承想如今会闹成这样,她应该会相信自己的谎言吧? 鹤宝珠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了小时候骗人,在那些大人眼中是多么明显。 这小丫头骗人就差把我在骗人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云瑶的两只杏眸叽里咕噜的转着,一瞧便是心虚的很。 鹤宝珠就奇了怪了,她是很讨厌自己吗?为何总是躲着自己?不小心揪她头发逃命给她带来的阴影竟然这么大吗? 回想起花神庙那晚,第二天见到云瑶的时候,好像确实看见她左边脑皮都肿起来了。 鹤宝珠思及此,心底里愧疚的要命。 她真该死啊,给小孩儿整这么大心理阴影。 估摸着看见自己脑皮都疼吧? 钱妙芸小心翼翼道:“殿下,臣女也先告退了。” 鹤知羽对着姜祁云道:“你既然不愿意在这儿,就回去吧。他们若是缺人打叶子牌,宝珠可以补上你的位置。” 钱妙芸面色一僵,自己的声音并不是如蚊蝇一般,太子殿下分明是故意冷落自己不理会自己的。 姜祁云也是一愣,“我不要!刚刚乔挽颜骂我了还要打我,我得找她说个清楚,不能让她白白欺负了我!” 乔挽颜刚刚是说梦话?谁信啊?当他是三岁小孩啊! 鹤知羽又提醒了一句,“她刚刚是在说梦话。” 二人视线相对,姜祁云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你也好久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便与孤一同随行吧。” 鹤知羽转身离开,姜祁云还想要留下来的,留下来和乔挽颜好好分辩个清楚,但太子发了话他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于钱妙芸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姜祁云泛着寒意的视线看了她一眼。 云瑶不想玩了,“那个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了,我不玩了,我先回去了。” 鹤宝珠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立即道,“我去看看她。” 她得和云瑶好好地解释一下道个歉,她真不是故意的。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云珩郭荔澄和紫鸢三人。 郭荔澄浅声道:“云公子,人都走了叶子牌也玩不成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吧?” 云珩算是个性子孤僻与众不同的性子,在药师谷待了许多年,从前出去云游过也因为不喜欢外面的人和物最终回到了药师谷避世隐居。 是以,说话做事只凭自己心意,根本不会拐弯抹角,也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与看法。 “我们不熟,不想和你喝茶。” 郭荔澄微微怔了一下,若不是知晓云公子的性子,她怕是真的要难过的哭出来。 “好,那我先去内室看看二小姐。” 云珩没有应声也没有点点头示意,就只是低下头安安静静的收拾着桌子上的叶子牌。 郭荔澄有些失望,转身去了内室。 “二小姐,殿下他们都已经走了。” 乔挽颜躺在床上装睡,听见这话率先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紧接着才睁开双眼让她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怎的太子来了?” 郭荔澄不知道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紫鸢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乔挽颜拧眉,“莫不是钱妙芸和皇后娘娘告状了吧?” 紫鸢有些担忧,“小姐,那该怎么办呀?” 乔挽颜不以为意,“怕什么?殿下会解决这件事儿的。至于钱妙芸,一番算计却功亏一篑白费心思,她该更恼火了。” 郭荔澄此刻有些羡慕她,羡慕她如此有底气笃定会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她是高门贵女,放在京城这样的富贵窝里都排得上名号的人,又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日后注定是要成为东宫的女主人的。 她什么都拥有,显赫的家世,家人的宠爱,殿下的维护,所以这样完美的人也拥有云公子独一无二的照顾。 反观自己,却需要拼命努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又或者,拼命努力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最终的目标。 人与人的区别,竟然如此之大。 第211章 自杀,跳崖 乔挽颜又在上林围场休养了好一阵,才听到御驾要回京的消息。 准备启程的这日早上,乔挽颜在行宫的一处风廊看见了一个眼熟但却不算熟悉的人。 这里,乔挽颜记得。 是当初第一次看见沈澈的地方。 遥遥相望了一眼,她便感觉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但这次,乔挽颜没觉得像上次那么可怕。 淡定的与他对视,甚至饶有兴致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乔挽颜心里讨厌他讨厌的牙痒痒,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晕倒在林场内不省人事。若是没有晕倒,也不会被刺客埋伏用自己吸引太子,不幸躺着中箭。 她心里都开始怀疑人生,莫不是因为抢了乔意欢的机缘,她遭受到的伤害自己也一并承担了? 讨人厌的东西,长的人模狗样但却不干人事! 乔挽颜走到距离他半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别问为什么不走近离了一段距离,因为她骨子里还是有点怕这个爱剥人皮的疯子。 毕竟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玩这么恐怖的人。 乔挽颜朱唇轻启笑容灿烂,似乎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的春色暖意,镌刻成一幅绝美丹青画卷。 她笑的温柔甜腻,但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跟温柔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带了一丝刻薄。 “世子没死啊?” 沈澈沉默了许久,上次在林场中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性情,但阔别多日再见,还是觉得震惊。 “没死,让二小姐失望了。” 乔挽颜啧啧轻叹,“确实很失望,希望下次世子不要让我失望了。” 沈澈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好。” 二人身旁的下人眨了眨眼睛,这是人能说出来的对话吗? “世子要在京城住一段日子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希望下次见面,你不是很好。” 说完转身离开。 沈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缓了许久才道:“她真的很讨厌我。” 苏飞咂了咂舌,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主子您给人家乔二小姐下了迷药还被人家知晓反将一军互相伤害,人家能不讨厌您吗? 人家知道您要将人迷晕做什么?人家能不害怕吗? 如今都成为质子了,那乔二小姐自然是清楚知晓才敢过来讥讽嘲弄的。 苏飞默默地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自家主子还觉得冤屈上了。 ? 乔意欢是被乔尚书提前送回京城的,没有被送回尚书府,而是直接被送到了吴氏从前住的庄子上。 不曾分配下人伺候,偌大的庄子上只有乔意欢主仆二人。 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 “意欢?!你怎么在这儿?”柳嫣然拎着东西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院子里的乔意欢,好奇的走了过去问道。 意欢不是去了上林围场吗?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她该在上林围场和太子的情谊更加浓厚,还让云珩帮助太子解毒,并且让皇后都松口了才是啊。 乔意欢神情落寞没有一丝精气神,淡淡的看着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那日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让她承受不住,连着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憔悴的不行。 “你怎么了?怎么瘦了好多,脸色也这么不好?” 柳嫣然甚是不解,她入宫之后那些女官以为自己是十公主的人对自己分外照顾,短短时间已经在宫中成为受领导喜欢的牛马。 本以为意欢也会如小说中一样同样顺利,但如今看来怎么有点不对劲? 乔意欢淡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柳嫣然:“我今日休沐,家在邕州也不在此处,没有地方去便想着来看看吴姨娘。”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买的糕点提了提。 之前的休沐她都没有出宫,就在宫里老老实实的待着,生怕出宫不小心碰上了乔挽颜,那才是真噩梦。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躲进宫里的,若不是知晓乔挽颜也去了上林围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才不会出宫。 乔意欢忽然苦笑一声,笑容酸涩无比眼眶也霎时间红了。 柳嫣然越发的不解,“到底怎么了?” 筱莹开口解释,“吴姨娘已经不在了。” 柳嫣然有些震惊,“什么?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吴姨娘会活到最后才是啊,她该在女主乔意欢当上皇后之后,不停地作妖让男主鹤知羽更加心疼乔意欢摊上这样一个娘,而将吴姨娘送到偏远的地方去幽禁养着,而不是此刻就死了。 “怎么死的?” 筱莹看了一眼乔意欢,“是老爷!是老爷杀了姨娘,还不让声张。” 筱莹看着自家小姐这样憔悴的样子,纵使心中有过不满,此刻也心疼的要命。 一股脑的将上林围场的事儿都说了出来,惹得柳嫣然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怎么会这样? 乔挽颜到底都做了什么? 上次在药师谷的时候她便一直怀疑但却始终想不通,如今她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本该受剧情影响的人物,有了自我意识? 她从前在也看过觉醒自我意识的小说人物,乔挽颜不会........ 柳嫣然思及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乔挽颜那种女人毫无底线,为了自己想要的什么都敢做。若是她笑到了最后,自己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眼下没有退路,只有帮助意欢走到最后这一条路。 思来想去,她松开拎着糕点提绳握住了乔意欢的手。 “意欢,我可以帮你走出当下困境!” “但,我需要你想好并且勇敢迈出这一步。” 乔意欢神色微动,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心底里升起了一丝小小的希望。 “意欢,我曾经和你说过你是这个世界命定的女主,你注定是要笑到最后受天道保护的。你不会死,就算是我此刻拿匕首刺穿你的心脏你也不会死!” 乔意欢愣住,这是何意? 自己不会死? 下一瞬,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久前紫鸢想要掐死自己,但还没有成功她便突然昏厥过去了。后来将人送回上林围场她还找人去打探过,太医并没有检查出来为何晕厥。 难道,就是因为她要杀自己,所以柳嫣然口中的什么天道在保护自己? “我,我该怎么做呢?” 柳嫣然神情凝重,“自杀,跳崖。” 第212章 一个解释 乔挽颜胳膊上的伤已经结痂愈合了,有了云珩的药疤痕也开始渐渐淡了。 紫鸢给她剥着葡萄放在盘子里,“小姐,瞧着外面的天气好像是要下雨了。” 乔挽颜拿着小叉子吃了一颗葡萄,口中汁水四溅清甜似蜜。 她打开了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阴云密布,不多时落下来细密的雨丝,绵绵不断的从天空飘落下来。 “眼瞧着,快要会试了。” 紫鸢有些意外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儿,乔家长房一脉子嗣单薄,小姐并没有什么兄长弟弟要参加科举。 她记得,二房的二公子好像今年也要参加会试。小姐莫不是在担忧二公子?可小姐也与他不怎么熟啊。 “听说今年会试是太子殿下亲自主持礼部协助,也不知道今年会是谁能中会元。” 乔挽颜没说话。 还能是谁,自然是父亲最看重的门生,徐书简。 从童试、乡试、会试到殿试,徐书简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轻轻松松的拔得头筹。 说起来,徐书简作画很不错。给自己画的那幅卧榻图,她现在还挂在永宁阁内呢。 雨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众臣先行抵达城门口下马车对皇帝行叩拜之礼。 乔挽颜本来也是该下车的,但太子身边的京元过来告知她可以不用下车,才得以免去被雨水浇湿。 御驾进入城门许久,大臣们才携其家眷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 乔尚书回府之后便见有小厮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便见乔尚书转过身,“夫人,颜颜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儿,先去书房处理一下。” 金氏微微颔首陪着乔挽颜先行回了永宁阁,乔尚书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才匆匆的朝着书房走去。 独自进去之后从里面锁上了门,大步朝着屏风后面走去,看着负手而立看着墙面上挂着的画像之人,乔尚书双眸半阖,走了过去。 “尚书大人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徐书简声音淡漠没什么温度,霜雪初霁般的容颜同样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淡淡的看着墙面上的女子画像。 那是乔家二小姐的。 手拿着一捧桃花笑的灿烂明媚,好似春日里的花仙于山野之中享受天地之精华,灵动美艳昳丽生辉。 “公子不觉得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徐书简转过身看着他。 与刚刚对妻女的温柔和善全然不一样,此刻的乔尚书脸上蒙着一层寒霜,不发一言时流露出来的气场弥漫四溢。待他开口,声音低沉全是压迫之意。 “公子曾经说过,此计绝不会伤害到颜颜一分一毫。可如今,若非有药师谷的神医出谷,我的颜颜便没了命。” 徐书简面对他的质问也不恼怒,“尚书大人息怒,这件事儿我愿意给你一个交代。” 话落他扭动了一下手边的花瓶,便见一个暗道陡然间出现。 他轻车熟路般朝着里面走去,乔尚书未作犹豫也跟了上去。 这里是书房的暗室,从这里也可悄无声息的走密道离开尚书府。 暗室内是几颗夜明珠点亮光芒,地上跪着一个被挑了脚筋的男子,正是在上林围场中密谋刺杀太子的刺客之首。 也是下令用乔挽颜钓太子之人。 “下面的人不懂规矩擅自行事,我愿意用他的命来让尚书大人心情好些。你我所图之大,还请大人不要因为这种腌臜东西而导致我们之间的合作结束。” 乔尚书睥睨一般的视线看着地面上被挑了脚筋的男子。 沉默许久,他道:“我只希望,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将我的妻女牵连进来。否则,便不仅仅是合作结束。” 徐书简只是笑笑,“如大人所愿。” 乔尚书道:“事情果然如公子所预料的那样,不出一丝一毫错处。过些时日,想必西陵就会将人送过来,由璟王羁押他回京了。” 徐书简薄唇轻启,“所图甚大,每一次动手我都会在脑海里演变千万遍,找出任何会出意外的漏洞而加以填补。计划顺利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也该走上进程了。” 二人丝毫不忌讳地上还有第三个人听着他们的计划,在他们两个人的眼里,已经默契的将他当成了死人。 即将死的和死的,没什么区别。 徐书简离开之后,乔尚书亲自用匕首刺进那刺客的胸口,看着那刺客狰狞的神情缓慢的转动匕首,硬生生的将他胸口的肉搅烂,连同心脏一起成了碎肉一片。 空气中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乔尚书淡定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和脸上迸溅的血。 徐书简离开的时候看见了紫鸢。 “徐公子?徐公子是来找老爷的吗?”紫鸢好奇多问了一句。 徐书简微微颔首,“是,本是来还之前尚书大人借与的书籍,不曾想今日尚书大人回来。但大人好像有些事要处理,我便先行回去了。” 紫鸢微微颔首,这话说的有道理,刚刚她确实瞧见有人在老爷耳边说些什么,好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 徐公子这样的寒门书生,自然是得等着老爷忙完才有空召见。 “那我送送徐公子,正巧我也要出门。” “紫鸢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紫鸢道:“听说明月楼新出了一道桂花糖蒸酥酪很是好吃,小姐如今歇下了我去买,等着小姐醒了正好可以吃到。” 徐书简:“二小姐好像很喜欢桂花味道的甜食。” 紫鸢笑了笑,“徐公子这话倒是说对了,我家小姐最喜欢桂花的味道。每年十月份整个尚书府都是飘香的桂花树,可好闻了。” 徐书简笑笑,“上次二小姐派人给我送去一套笔墨纸砚,还没来得亲自谢谢二小姐。不知可否劳烦紫鸢姑娘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亲自去买送与二小姐享用,以此来感谢二小姐的礼物。” 紫鸢想了想,上次给徐公子送笔墨纸砚也是小姐赏赐他的,纯粹是觉得他作画很好,画到了小姐心坎上。 如今他自己想要为小姐做些什么,自己也不是不能答应。 但是....... 她想吃明月楼的大肘子了,是想着吃完大肘子再给小姐带酥酪回去的。 要不然,她随便差个小厮去买不是更省力? 但徐公子这样恳切的神情,紫鸢到嘴边的拒绝话语说不出口了。 “好、好吧.......” 第213章 你看起来要死了。你也是。 乔挽颜是午后才醒过来的,永宁阁内的婢女给她捏着小腿,紫鸢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快要抑制不住的八卦神情。 “小姐,您猜我们这段时间不在京城,京城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儿?” 乔挽颜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什么事儿?” 紫鸢走近蹲在了她的脚边,“小姐,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不知道被谁给废了!” 乔挽颜抬起眼帘,“被废了?怎么废的?缺胳膊还是断腿了?” 这倒是新奇事儿了。 紫鸢:“这辈子不能生孩子那种废!” 乔挽颜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感情好啊,如今的平阳伯爵府六公子进宫当差正合适啊。” 紫鸢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这种大善事,那六公子后院的妾室不说一百也有五十,如今都被遣散了。听说姝妃回京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求着皇上去彻查这件事儿呢!但皇上不仅没答应,反而将姝妃给斥责了一番。” 那司徒樾素来是个好色的,就是因为院子里妾室太多以至于京城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过去受罪。 姝妃当时还想撮合小姐和那司徒樾,甚至还想请皇上赐婚,简直是让人讨厌至极! 如今,看姝妃还怎么打小姐的主意。 乔挽颜慢悠悠道,“他也是活该。不过姝妃也未免太没有分寸了,皇上怎么可能会去处理这样的小事?” 但,司徒樾到底也是伯爵之子,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京城如此肆意无忌的动手? 一出手就是这么狠绝,还真是让人好奇到底是什么人。 紫鸢也恨恨道,“小姐说的没错!那六公子是个讨人厌的,屡次给小姐添堵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乔挽颜看着她恨恨的样子有些好笑,“行了,听说明月楼新出了一道桂花风味的酥酪,你去让人买来。” 紫鸢道:“小姐,奴婢之前在府中遇到徐公子了。他知晓奴婢要去买酥酪便说为了答谢小姐赏赐送的笔墨纸砚,亲自去买来送与小姐吃。” 乔挽颜掖了掖鬓边垂落下来的发丝,“他倒是有心了。” “那一会儿徐公子送来酥酪,可要召见?” 乔挽颜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见他。” ? 西陵世子被安置在了从前的镇康侯府,镇康侯府当年犯了事被诛了九族,宅子便归置于皇室。 宫中不适宜质子居住,这满京城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便只好将沈澈安置在了这里。 而镇康侯府的隔壁,便是户部尚书府。 沈澈看着已经裂纹经年不曾修缮过的墙面,墙的另一边便是尚书府,那位二小姐的家。 藏星幽涧的双眸眨了眨,老皇帝安排的宅子,倒是有点意思。 “主子,您折腾了小半天如今好好休息休息吧。主卧已经收拾出来了,奴才陪着您过去吧?” 沈澈沉默片刻,“我们从西陵远道而来带来了不少特产,我与大幽户部尚书府二小姐是好友,如今就住在隔壁理应带着礼物上门拜访一下。” 苏飞:“........” 不是,人家二小姐啥时候和主子成好友了? 沈澈回首,语气淡淡:“愣着干什么?去准备啊。” 苏飞点了点头,“是。” 沈澈收回视线依旧安静的看着年久失修的墙面,许久不曾有动作,静立在那儿好像一尊石像。 清风拂面,一只麻雀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转动着脑袋四处瞧着。 沈澈依旧没有动,一人一鸟安静的共处。 不知过了多久,苏飞那边准备好了东西过来呈禀,沈澈才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马车上,沈澈慢条斯理道:“当质子的感觉不太好,刚刚有三四个人在监视我看一面墙。” 苏飞听着自家主子轻飘飘的幽怨,只觉得主子下一秒就要开口让自己去将那几个耳目碎尸万段。 但,许久都没有传来吩咐的声音。 “主子且再忍忍,如今在大幽不如在西陵。那些耳目还不知是谁的手笔,若是轻易动了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澈摩挲着一枚棋子,桌面上的棋局是从上林围场来京路上他下的棋局。 他安静的看着棋盘,最后将黑棋落了下去。 “都杀了。” 沈澈满不在意的下了命令。 苏飞有些犹豫,“可是主子.......” 沈澈:“这京城有我们的盟友,盟友就是用来解决麻烦的。” 话落,他又道:“我讨厌被人盯着。” 尚书府门口,沈澈下了马车看见了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一袭青色长衫身形高挑,面如冠玉丰神玉骨。虽然从上到下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凉薄冷意却带着幽深不见底的神秘。 苏飞上前一步道:“我家世子是来拜访乔二小姐的,不知可否通传一声。” 小厮看了一眼沈澈又看了一眼他身后小厮抱着的几个箱子,“世子?是哪家的世子?” 苏飞道:“我家世子自西陵来。” 小厮瞬间明了,是如今京城人人都在讨论的那位西陵世子,听说就住在尚书府的隔壁。 “我去通传,请世子稍微等等。” 门前,鸦雀无声。 只剩下徐书简主仆二人,加上西陵世子和麾下信得过之人。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沈澈看着徐书简手里的盒子问了一句。 徐书简淡声道:“酥酪。” “送给谁的?” “二小姐。” 沈澈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流动着暗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徐书简语气依旧淡淡:“不可言说的关系。” 沈澈微微拧眉,“你看起来像是命很短的样子。” 徐书简收回视线看向门内,语气清浅:“你也是。” 沈澈也收回视线,这人还是这么令人厌恶。 第214章 西陵太子 传话小厮回来的时候,门外的两伙人安安静静的朝这里里面看过来。 沈澈看见来人客客气气的过来抬步朝着里面走去,但却被小厮上前一步拦住。 沈澈似有疑惑的看着他,“做什么?” 小厮:“........” 做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不让进啊! 但嘴上,小厮没敢那么说。 “世子,我家小姐说眼下正在忙着要事不得空见您,日后定然登门拜访以表歉意。” 沈澈深邃如幽潭的双眸浮现一抹疑惑,似乎很不解乔挽颜竟然没有让自己进去。 疑惑之后,又有些失望与费解。 徐书简忽而问了一句,“二小姐当真是这么说的?” 小厮讪讪笑了一声,“那是自然,奴才怎么敢撒谎呢?” 他哪里敢说实话啊? 这眼前的西陵世子虽然如今算是质子,但皇帝并没有禁锢人身自由,一应条件都是如京中侯府一样的待遇,他哪里敢一字不变的传话? 自家小姐听见西陵世子来了那是怎么说的? 就三个字。 让他滚。 他总不能说,我家小姐让你滚吧? 徐书简没信他这句话。 沈澈看了一眼徐书简,乔挽颜不得空见自己,也不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去见徐书简。 他就在这儿等着,等着徐书简也碰壁。 如此,自己的心情也能好些,不至于那般不舒服。 徐书简自然接收到了他的视线,但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在沈澈的注视下淡定的朝着里面走去,他记得去永宁阁的路。 但,小厮再次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徐书简脸色微变。 小厮讪笑道:“徐公子,我家小姐也没说让您进去。小姐交代了,让您把酥酪给奴才就行,奴才转送进去,有劳徐公子跑这一趟了。” 沈澈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可笑。” 徐书简脸上温和笑意依旧挂着,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将侍从手里的食盒递给了他。 “二小姐客气了。劳烦你送进去。” 小厮连连颔首,“是,徐公子放心。” 徐书简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余光扫了一眼沈澈后收回视线,一字未言离开。 沈澈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几箱礼物,“既然你家小姐酥酪也收了,这些东西也一并收了吧。” 说完也离开了。 小厮看了看门前七八个箱子,连忙又跑去了永宁阁。 紫鸢将食盒接了过来将里面的酥酪拿出来,习惯性的用银针试了试才将酥酪双手递了过去。 乔挽颜尝了一口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吃得很。再让人去买一份给孙甜,问问她能不能做出来。” 紫鸢颔首应下,转身看见小厮还没有走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小厮嘴唇嚅嗫了几下,最后开口禀告道:“西陵世子带来的几箱礼物就放在了门口没带走,这些礼物是送回隔壁去还是留下来啊?” 乔挽颜雾眉轻拢,“好端端的过来给我送礼物,定然是黄鼠狼给我拜年,没安好心。” 她话落顿了顿,“都扔出去,别放在门口徒增晦气。” 就算是西陵的特产又能如何,再独特还能多出花来不成?用这些小东西来迷惑自己,真当自己是傻的? 东西被扔到大街上的消息眨眼间就传到了隔壁沈澈的耳朵里,同时也传到了宫中御书房那位的耳朵里。 苏效磨着砚台,“皇上,瞧着这位西陵世子似乎对乔二小姐很感兴趣的样子。” 皇帝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乔家那个丫头生的国色天香,性子又骄矜独特肆意无忌,这样的女子最容易吸引那些身份不低的少年郎。” 身处在福窝里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是以,最喜欢那些新鲜的,没见过的。 苏效笑了笑:“皇上说的是,要不然也不能将咱们璟王给迷得受了伤都舍不得真的恨人家。” 皇帝看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双眸幽深如渊,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气场。 身处高位多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息便能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你是在嘲笑朕的儿子吗?” 苏效立即跪下,“奴才不敢。” 皇帝半阖着双眸看着他,许久忽而笑了起来,“起来吧。” “那小子确实在感情上如同一个稚子。” 是个情种。 不过西陵世子是对小乔感兴趣还是乔尚书感兴趣,他还需要时间来看看。 遥记得五年前,是乔尚书云游在外的门生无意间得知前朝余孽的血脉在西陵依旧在延续。也是五年前乔尚书呈禀,他才知晓前朝嫡出血脉没有被一网打尽。 没有前朝皇室的血脉,那些余孽不足为惧。 但如果有了,便是极大的隐患。 但西陵这么多年实在是太过于安分,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对西陵动手。此番上林围场,太子借由刺杀一事将过错推到了西陵的身上,如此亦可光明正大的逼迫西陵交出前朝皇室血脉来免去开战。 但如今,他想要知道乔尚书和西陵到底有没有关系。前朝余孽在西陵躲避延续血脉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别到时候一番折腾是白折腾。 皇帝放下茶盏,前朝皇室的皇后便是西陵公主。前朝余孽逃到西陵去的可能也并不小,但他总要提防一些。 门外宫人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鹤知羽走了进来行礼问安。 “你来的正好,朕刚刚还在说西陵世子的事儿。” 鹤知羽道:“父皇,儿臣虽然走险有了从西陵要人的口子,但是这西陵也未必会真的这么痛快的将人交出来。” 皇帝笑了笑,“一个是事不关己可有可无的大幽前朝余孽,一个是西陵的太子,你觉得西陵皇帝会不会将人交出来?” 鹤知羽有些讶异,“西陵太子?” 他神色微动,“父皇的意思是,那位西陵世子是西陵的太子?” 皇帝笑而不语,但鹤知羽看明白了。 苏效不语,但他一个下人都能笃定在西陵皇帝的心里,孰轻孰重。 第215章 嘿嘿~ 西陵老皇帝福薄,子嗣单薄只有两个儿子。 长子信王愚昧蠢笨容易听信别人谗言,最后也确实因为这个缺点被人哄骗谋逆,死在了老皇帝的手里。 父亲杀子,却是不得不杀。 而老皇帝次子瑞王比长子倒是强了许多,但沉迷于美色纵欲过度身体竟然连老皇帝也不如。 后院的那些妾室闹的不可开交,偏生他一个都不管。三不五时便有妾室尸体从后门抬出去,惹得老皇帝大骂但却不敢真的惩治。 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再不成器也得好好养着。 但,瑞王妃于十八年前诞下瑞王府第一个儿子后,一切都慢慢变了。 皇长孙越过生父被册封为太子。 那年,刚刚十岁。 而这位十岁的太子被册封的前一日,杀了自己父王和父王的侧妃,并剥了侧妃的皮披在了瑞王的尸体上。 谣言四起,但谁都不知晓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 西陵老皇帝只有这么一个血脉,自然是不舍得就这么白白折在大幽。 毕竟当初弑父都被压下册封为太子。 此番,那前朝余孽必然是会被老皇帝送出来的。 皇帝:“这件事儿你办的很好,但朕没有办法当众嘉奖你。前朝余孽的事解决之后,朕会将西郊大营交给你来管。” 鹤知羽立即跪下,“儿臣谢父皇。” “起来吧。皇后不久前曾经与朕提起过你的婚事,你如今可有什么想法?朕不是那种老古板,若是你有喜欢的,朕还是会优先你的意愿。” 皇帝意味深长的问起家事,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操心儿子的婚事一样。 但鹤知羽心中清楚,即便如此也不得造次。 但想要迎娶之人....... “儿臣.......”鹤知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道:“你曾经和朕多次说起过,非乔家长女不娶,即便放弃一切都在所不惜,闹的满城皆知。如今乔家长女陷入困境舆论,你若是娶她便是娶了一个笑话,若是不娶她你从前的誓言便也成了笑话。” 无论怎么做,都因为一个女子陷入困局。 鹤知羽忽而沉默,久久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瞬便想起了初见乔意欢之时的画面。 她纯净,美好,带着不染俗世的洁白。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长街之上。 她站在一个因为饿肚子而铤而走险偷包子的小乞丐面前,不让摊主继续打那个小乞丐。 付了钱将所有的包子都买下来之后送给了那小乞丐吃,又将剩余的包子分发给了那些吃不起饭的可怜人。 那一瞬间,他有了想要了解她的冲动。 后来席面上偶然再次见面,是她被那些贵女排挤孤立,就如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不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的爱。 他那个时候心里发誓,一定要她成为这大幽最尊贵的女人,好好地呵护她,爱护她。 他曾经是这么想的,也在为之付出努力。闹的满城皆知,不给自己留后路。 门外,宫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开了口禀告。 “启禀皇上,太傅大人求见。” 皇帝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鹤知羽起身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 会试这日满京城都在期待着今年的会元会是何人,会试分为三场举行,每隔三日一场,提前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进入之前搜身房门封锁确保公平公正,以免有人作弊。 今年的会试礼部协助太子主持,是以较之常年还要严谨。冷肃的氛围弥漫开来,所有考生都也都开始紧张起来。 三月十五这日是会试的第三场,礼部尚书走到太子身边将前两次较为优秀的考生名册呈了过去。 鹤知羽翻阅着,在最后一页看见了徐书简的名字。 家族早些年也算有些名气,但是慢慢的落寞了。 后来的童试、乡试皆成绩优异,算得上是寒门出贵子。 礼部尚书道:“这个徐书简倒真是不简单,前两场的考试中表现的很好。诗作辞藻华丽但却不浮夸,意境深远韵律优美,引经据典纵横捭阖,便是国子监祭酒都止不住口的夸赞呢!” 鹤知羽没说话,只是多看了几眼徐书简的信息。 礼部尚书为官多年,这几年太子从来不参与科举,今年却参与了会试,他私下里也曾揣摩过。 如今璟王回京且手握兵权,与东宫储君相比也并不逊色。 这最后能坐上天子之位的,还不一定会是谁。 这放眼九州,怕是也没人能揣摩出皇帝的意思。 如今太子主持着会试,他猜着应该是想要从此次会试中挑选几个不错的考生暗中扶持留着成为自己的谋士,成为日后朝堂之上自己的助力加以培养。 这徐书简是考生中之最,十有八九是能入得太子的眼。他代为引荐推举一下,也不算什么。 鹤知羽阖上名册,“带孤去看看这几位考生。” 礼部尚书颔首应下,依着名册上的顺序带着太子一一前往。 前九个考生看着一袭蟒袍的太子有些紧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虽然入了京也见识到不少主持会试的官员,但储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年轻,甚至和有些考生差不多年纪,但气场压的人不敢与其对视。 但到了名册最后一个考生面前,礼部尚书明显看出徐书简虽然有些诧异,但却没有像前几个考生那样慌乱紧张。 只是看了一眼颔首行礼便继续开始做题,情绪稳定的倒是让他暗中赞许。 如此年轻却如此沉稳,日后必成大器啊。 今年的状元,十有八九就会是他了。 鹤知羽视线渐渐下移落在了他的纸上,余光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笔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再一看左上角的笔墨砚台,刚刚还平和不激风浪的神情霎时间蒙上一层寒霜。 这套笔墨砚台,他认得。 是墨宝书肆的镇店之宝。 徐书简依旧在低着头写着字,但却明显感觉到一抹阴翳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第216章 孤没有生气 “这不是.......”开口的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京元看了一眼自家殿下的脸色瞬间憋住。 这不是墨宝书肆那套镇店之宝吗? 上次在茶馆楼上的时候殿下正巧看见二小姐从墨宝书肆里出来,召了书肆掌柜过来才知晓二小姐买了什么东西。 当时他信誓旦旦的说,这套文房墨宝一定是二小姐送给殿下的,只有殿下才知道二小姐甚至所有人这么上心。 但,如今事情的走向却丝毫没有和自己说的那般走。 京元回首看了一眼徐书简,这二小姐怎么就将这样珍贵的东西送给了一个寒门书生? 礼部尚书也看出来太子殿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几乎是要压不住心底里的火气一般,脸黑的要命。 他为官多年,做官的年纪比太子的年龄都要大,自然是能看出来这个时候万不可凑上去自找没趣,干脆放慢了脚步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太子有事儿吩咐他,他也能知晓迅速过去。 但眼下,他可不过去。 京元道:“殿下莫要生气,这徐书简乃是乔尚书的门生,也许是乔尚书看重徐书简让二小姐代为买回去的。” 但这话说出口,京元自己都不相信。 乔尚书多宠爱二小姐啊,哪里会让二小姐去干这样的差事?尚书府多少下人,怎么会用得上二小姐? 鹤知羽握着名册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指尖青白一片纸张都出现了褶皱。 “孤,为何要生气?”他偏过头看向他。 京元连连道:“是,殿下和二小姐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不过是储君和大臣之女的关系罢了。属下多言,还请殿下恕罪。” 京元话落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殿下的脸色,但却依旧不见脸色平缓,心中悬着的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 鹤知羽将手中的名册放到了桌子上,本该平顺完整的名册像是经历了狂风暴雨的洗礼一般。 他静静的伫立在那儿,眸色晦暗好似被一层浓稠的墨色覆盖,幽深不见底。 良久,他沉声道:“孤没有生气。” 乔挽颜到底喜欢谁,给谁送东西,以后会嫁给谁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京元沉默许久小心问道:“殿下,那徐书简可要......”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孤岂是那种小人?他若有才华中个进士甚至三甲,也是他的本事。” 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书生下手,未免脏了他的身份。 更何况对一个这样的人下手,实在是拉低了他的档次。 徐书简,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就像猛兽,从来不会不安的防备一条小狗。 ? 这日碧空如洗、惠风和畅,是个顶顶好的日子。 乔尚书带着金氏与乔挽颜难得回了一趟祖宅,也就是如今乔家其余两房所住的老宅。 二房和三房早就在门口等着迎接,脸上堆满了笑容不敢造次。 三房夫人是个有眼力见的,立即上前扶着金氏和乔挽颜下了马车又嘘寒问暖。 “挽颜受了伤我在京中知晓消息可是担心坏了,如今怎么样了?可好些了吗?” 乔挽颜语气淡淡,“好多了,三婶婶放心吧。” 三房夫人笑眯眯道:“那就好,那就好!要不今日让挽颜先在房间里休息吧,这祭祖虽然重要,但祖辈也不会怪罪一个小孩子的。” 二房夫人阴阳怪气道:“三弟妹可真是会心疼孩子啊。” 这一番行径,倒是把他们二房显得跟木头一样。 乔尚书道:“我来时已经和颜颜说过了,行礼参拜一下就是,不必三拜九叩大礼。到底是伤还没有彻底好,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众人又是一顿附和将人给迎进去了。 二房有四个孩子,长子乔聪善,二女乔初雪,三子乔霁白,四女乔初夏。 三房只有两个儿子,乔松清和乔松云。 乔挽颜扫了一眼发现乔初雪在人群的最后面,按照往年的惯例来说,乔初雪作为乔家的大姐姐,什么时候都是站在最前面帮着家里忙上忙下很是可靠的装模作样样子。 可今日,不知为何会在最后面一副不安不自在的样子。 乔挽颜多看了几眼,便瞧着乔初雪拿着帕子掩住嘴,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乔挽颜微微拧眉,感情着是不舒服,怪不得都不装了。 片刻后,乔初雪走到二房夫人的身边小声道,“母亲,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 二房夫人皱眉低声斥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好端端的非得这个时候病恹恹的。” 乔初雪低眉顺眼,“可是母亲,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二房夫人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是她最近没有生病,今日也轮不到三房出风头! 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乔初雪立即微微福身不声不响的离开。 但,却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悄咪咪的换了身婢女的衣服从后门离开。 三两步走到一个巷子内,从后门进入了一家铺子。 这家铺子是乔初雪的私产,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开门做生意。 这里,是乔初雪与云间颜肆掌柜儿子周余的私会之地。 “你快去请周郎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从后门进来。” 婢女闻言立即应下,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便将周宇给带了过来,并守在外面不曾进去。 周宇一进去便抱住了她温声问道:“怎么突然让人来找我了?是想好了吗?” 乔初雪听见这话面露为难之意,“宇郎,我......” “你还没说?”周宇面色微变似乎有些着急,“初雪,你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若是继续拖下去你要如何见人?” 乔初雪低下头,“前些时日忠武将军回京之后便来我家提亲,我那个时候不在府里回去才知晓的。我当晚与母亲说了我不想嫁给忠武将军幼子,但母亲打了我并发了好大的脾气斥责了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起这件事儿........” 她是不敢说。 第217章 祸水东引 未出阁但却有了孩子,母亲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骂死自己的。 周宇松开了她,“所以,你是后悔与我有夫妻之实了是吗?我本以为我们郎情妾意,是真爱,但如今你后悔了是吗?” “不是的!”乔初雪立即拉住了他的手,“我没有,我没有后悔。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跟母亲去说而已,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她有些害怕,害怕家里知道了这件事儿。 但当初她敢这样做,就是为了生米煮成熟饭逼迫家里退掉婚事,让自己能如愿嫁给宇郎。 但木已成舟,她又不敢开口了。 周宇耐心的哄着,“初雪,你如今已经有了我的孩子,若是继续拖下去外人会怎么说你?若是你尽快和家里说,我们尽快办了大婚,外人只会夸你有福气这么快就有了。” 话落,他又道,“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否则,我怎么舍得让你未出阁的小姐如此行事?” 乔初雪沉默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我,我回去再试试。” 周宇笑了笑,“好,我们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他抱住乔初雪,“你知道的,我不是贪图你的美貌也不是贪图你的家世,我只是深深爱着你这个人。我多次幻想我们的未来,你不知道我在那一刻有多么期待。” 乔初雪也被他的话引导开始幻想起来,幻想他们的大婚,幻想孩子出生,幻想日后夫妻恩爱。 耳边,忽然一道热气传来,“初雪,我有些不舒服,你帮帮我吧。” ? 二人一前一后从巷子里出来,筱莹正在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前等着还没出锅的包子。 她如今陪着小姐住在庄子上,东西不足也没有人可以差使,只能她出来买。 但不成想,看见了二房的大小姐。 不仅如此,她还看见了上次小姐施粥来找事的云间颜肆掌柜儿子周宇! 这两人上次就被她和小姐无意间看见了,如今竟然还有联系。 再加上,那二房大小姐怎么穿着婢女的衣服?刚刚还站在路边干呕不止。 筱莹似乎想到了什么,来不及等着出锅的包子转身就朝着庄子那边跑去。 将刚刚看到的原原本本的和乔意欢讲了一遍,便是乔意欢都有些意外乔初雪竟然如此大胆。 “未嫁先孕,这件事儿若是传出去了,乔家所有女眷都要因为她被连累。私下见面也就算了,竟然还私通?!” 筱莹连忙道:“那怎么办啊小姐?这件事儿连累到您了可怎么好啊!” 乔意欢沉默颦眉似乎在想些什么,许久才低声道:“你今晚准备一下,我要去找那个周宇。” 庄子门口有个嬷嬷在看着她不让她出门,但是等到夜晚了想必她也没办法知晓自己登梯子翻墙离开。 “小姐您找周宇做什么?他上次还闹过事儿险些伤到小姐呢!” “自然是解决这件事儿,祸水东引。” ? 深夜,周家的门被敲响了。 周宇和家里人同住又是小辈,这起来开门的差事自然就是他的了。 “你是谁?”周宇看着面前穿着黑斗篷,夜色之下看不清脸面的人问了一句。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周宇摸不清头脑,“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什么人?” 乔意欢沉声道:“你接近乔初雪并且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不过是想要借此攀高枝得到乔家的富贵。若这件事儿成了,单单是嫁妆都够你几辈子花不完的。” 周宇脸色骤变,“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乔意欢没有回答他的话,“既然做了如此险事,不想得到更丰富的回报吗?” 周宇皱眉,“你什么意思?” “乔家二房算得了什么呢?若是乔家长房的嫡女成了你的妻,日后你就不仅仅得到财富,还能得到崇高的地位。” 周宇愣了一下。 乔意欢又道:“乔家长房没有儿子,你若是娶得乔家长房嫡女,乔尚书一定会将你视如己出。他的女儿身份贵重,若是未嫁先孕一定嫁不出去,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她。所以你不会与乔初雪那样有被乔家秘密处死的危险,乔尚书一定会让你迎娶乔家女。” 周宇沉默,视如己出? 若是被乔尚书视如己出,那乔尚书的一切不都是自己的?不仅仅是乔尚书的,整个乔家怕是都是自己的。 若是能娶到长房嫡女,自己便是一只脚踏入了权贵圈子,再也不是一个表面风光背地里被人唾弃的商人之子。 “你可以好好想想,只要你敢做便一定会得到回报。长房嫡女若是婚前失身,上嫁平嫁都绝无可能。若是低嫁,一定会选择你。也许乔尚书会愤怒,但是杀了你,她的女儿便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他不舍得的。” 周宇有些心动了。 一次也是铤而走险,两次也是铤而走险,何不谋得更大呢? 但,眼前的人是谁? 万一是二房那边知晓了初雪的事儿,过来算计自己呢? 他欲上前强行摘掉这女子的斗篷,看看她是谁。 但乔意欢后退两步淡定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人来的吗?你若是敢对我动手,或者看见我的脸,你定然活不过今晚。” 周宇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唬住了。 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也是,一个弱女子怎么敢深更半夜找过来? “可是乔家长房嫡女那样尊贵的人,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又何谈与她相识相熟甚至共赴云雨?” 乔意欢道:“不是有乔初雪吗?她那么爱你,自然是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 婚前失贞都做得出来定然是个愚昧冲动之人,陷入周宇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只要周宇有本事,乔初雪根本就是一个媒介。 她就看看,若是乔挽颜未婚先孕,还如何嫁入东宫呢? 殿下还会维护她吗? 乔意欢转身离开,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殿下回心转意罢了。 她身陷深渊,只有殿下一个人可以救自己脱离火海,她只是想要回到从前罢了。 第218章 命给她 婢女迈着稳健的步伐的进入了永宁阁,手上捧着托盘,而托盘之上的是云间颜肆新出的几款钗环首饰。 “小姐,这是云间颜肆新出的几款步摇发簪,云间颜肆的掌柜说这是新货,特意送给铺子里的贵客。” 乔挽颜双手搭着,指尖包裹着花瓣正在用凤仙花染着指甲。听见这话抬眸扫了一眼,看着其中一个珍珠耳环有了几分兴趣。 紫鸢也注意到了,还未等乔挽颜开口便走过去拿起那对珍珠耳环呈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这对珍珠耳环倒是精致,看着倒是精细活。珍珠的色泽与大小也都是上佳,配上前些时日邕州送来的轻纱裙定然好看。” 乔挽颜微微颔首,“收起来吧,其余的你们拿去分了吧。” 她话落顿了顿,“不过我不怎么在云间颜肆买东西,算什么贵客呢?” 有婢女道:“小姐乃是京城贵女,谁人不知我家小姐的名号?那云间颜肆想必也是想要借机讨好小姐您,盼着您多去几次照顾他们生意呢!您随便施舍的仨瓜俩枣,他们就要感恩戴德了!” 小姐乃是荟宝楼的常客,每年在荟宝楼花费的银子够一家子老百姓一辈子的开销,这满京城哪家银楼不想小姐常去光顾? 只可惜那些银楼都没有荟宝楼的做工精细样式多。 乔挽颜笑了笑,似乎被哄开心了,眉眼都含着几分暖意。 门外婢女走了进来,“小姐,十公主来了。” 话落不久,便见鹤宝珠快步的走了进来。 “挽颜,我给你带来一个好东西!” 她像是献宝一样将身后薇末手里的小盒子拿了过来,将里面一个巴掌大的青花瓷瓷器拿出来。 盖子打开,里面有一根立起来的烛芯,下面凝固起来的东西像是蜡烛。 “这是什么?”乔挽颜不解问道。 装在瓷器里的蜡烛有什么可稀奇的? 鹤宝珠将烛芯点燃没说话,坐在一边乖乖等着燃烧。 直到那烛芯燃烧到下面的膏体之后,一抹清幽的桂花香弥漫开来。 乔挽颜微微眨了眨眼,感兴趣了。 鹤宝珠看着她一双大眼睛专注的看着桌子上的香氛心中升起了一抹满足感,她就知道妹宝一定会喜欢的,不枉她这几日熬夜研究废寝忘食的。 乔挽颜凑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间氤氲的全都是那抹清甜的香气。 “这蜡烛怎的一股桂花味道?” 鹤宝珠嘴角咧开痴痴的看着乔挽颜颇为好奇的那张灵动面孔,她说话一点都不夸张,近距离看妹宝的这张脸,简直跟建模没什么区别。 她看一次内心感叹一次,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自己这张脸继承了皇室的脸良好基因,但对比她来说,一个是女娲的毕设,一个是女娲随意捏的。 “我做了桂花精油,将精油加在了蜡烛里面。这是我最先研究出来打算卖的,你觉得怎么样?” 乔挽颜点点头,“我很喜欢,这东西若是能卖出去定然和香皂一样赚的盆满钵满呢!” “你喜欢就好!我还做了玫瑰味道的,茉莉味道的,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一些。满京城,你最先享用!” 乔挽颜笑眯眯道:“宝珠,你真好!” 鹤宝珠看着她甜腻腻的笑容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命给她!!! “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啊?” “我还没取,要不你来取?” 乔挽颜抿了抿唇细细的想着,“这东西点燃之后弥漫开来的香味很是巧妙,能让乏味普通的房间内增添一抹美好的氛围,你觉得叫香氛如何?” 鹤宝珠微微愣了一下,须臾点点头,“好啊!就叫香氛!” “对了挽颜,你的伤好些了吗?” 乔挽颜点点头:“好多了,云珩的药很是有用,伤口现在已经淡化的快要看不出了。” “那就好。幸好你与云神医相熟,否则当真是要受罪了。不过我怎么听说云神医要回药师谷呢?若是能留下来,你也会安心一些啊。” 乔挽颜叹声道:“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云珩在府里难免会有人想要上门拜见。较之爹爹官职低的自然是直接不见,但较之爹爹官职高的也是需要爹爹应付推辞,难免麻烦。” 最关键的是,宫中皇上三不五时会召云珩入宫。 她明白云珩不喜欢入宫,但身为大幽子民,不在京城也就算了,如今在自然是不能推辞。 若是推辞,也会牵连到尚书府。 这便是当皇帝的好处,有权势,无人敢忤逆。 云珩回药师谷,是最好的结局。 他不会硬着头皮做着不喜欢的事,爹爹也不用因为应付同僚而浪费精力。 “这么说也是,不过你和云珩关系这么好,若是需要也可随时见面。”鹤宝珠安慰道。 “臣女参见公主。” 郭荔澄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盘桂花糕。 “你怎么在这儿?” 乔挽颜道:“回了京她日日都会来,早出晚归来照顾我,倒是用心了。” 郭荔澄抿唇浅笑,将桂花糕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二小姐哪里的话,左右我在家里也是无事,倒是不如过来陪着二小姐解解闷。也不知为何,我见着二小姐总是心情很好,可能看见漂亮的人心情也开怀起来。” 乔挽颜笑了笑,手上还在染着颜色不能动,便见紫鸢夹起一块桂花糕喂了过去。 鹤宝珠撇了撇嘴。 ‘看见漂亮的人心情也开怀起来~~’ 嘁。 虚假,虚假的女人! 郭荔澄坐了下来,“听说后日便是殿试了,殿试之后的第三天就能出结果。我家弟弟也参与了会试,听说这次有个叫徐书简的人很是有才华,十有八九会中状元呢。” 乔挽颜没接话,徐书简的才华就连爹爹也赞不绝口。但最后,他没中状元,中了个探花。 但中与不中的,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她就想知道太子主持会试有没有看见徐书简那套笔墨纸砚。 若是看见了,她还挺想看看太子的反应的。 前不久情意绵绵的与他表达晦涩的情意,紧接着又知晓自己送给一个长相漂亮的寒门书生礼物。 人心浮动,她最喜欢让别人因为自己而忧思不安睡不着觉。 笃定对方非自己不可,一心一意爱着自己。时间短了暧昧上头,时间长了便是无趣。 有句老话说的很对,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毕竟,自己也是这样的。 刚收到通草花恨不得全都戴在头上,时间长了就扔到一边了。 人心都是这样恶劣的,太子有什么与众不同? 第219章 既然长得好看便为探花吧 几日后,宫中御书房。 会试考生的试卷经过受卷官、弥封官、掌卷官的处理后送到了读卷官的手里。 而读卷官将一甲进士的试卷呈到了皇帝的手中。 二甲三甲进士共几百名,皇帝自然是没有时间去一一查看。 一甲三人,今日便会分出状元、榜眼以及探花是谁。 太子没有开口,礼部尚书也没有开口。 他协助太子主持科举自然也是清楚知晓一甲三人哪一位的才华能力最强。 但那日在会试第三场中,太子在徐书简面前明显的能看出他有些厌恶徐书简,此番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替徐书简说话在皇上面前夸赞,没有太多的好处,反而会因此触了太子的霉头。 不说话,没好处也没坏处。 倒是国子监祭酒十分看好徐书简,也不清楚会试上的事儿。 “皇上,一甲中徐书简年纪轻轻但展现出来的潜力尤为惊人。思路新颖又合理不浮夸。知识扎实思维敏捷,若是踏入仕途必定能为皇上,为大幽贡献出一份力量。” 国子监祭酒对徐书简的评价很高,在场的几人都听得出来他有多喜爱多看重这位英年才俊。 皇帝看着徐书简的试卷,旁边摆放着一张他的履历以及画像。 不论怎么看,都是当之无愧的状元人选。 “徐书简虽然年轻但却没有年轻人的冲劲,试卷上的答案虽然思路新奇但却依旧稳扎稳打,后生可畏。” 众人一听这话也了然皇帝属意的状元人选。 这批考生中,徐书简简直是居高临击,毫无对手。 鹤知羽面色如常,但视线落在桌子上虽然看不清徐书简的试卷,眸色依旧泛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皇帝道:“徐书简其人生的郎艳独绝、霞姿月韵,文采才思过人文章斐然,点汝为探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便是鹤知羽都笃定父皇一定会选中徐书简为状元,毕竟其余的考生,就算是一甲中的另外两人都完全比不得徐书简的试卷。 但如今,徐书简竟然落了个第三名? 仅仅是因为貌美? 鹤知羽微微拧眉。 不对,父皇从来不是如此肤浅之人。徐书简为探花,是因为徐书简是乔尚书的门生。 乔尚书虽为六部尚书其一,是三品大臣,但亦是父皇一直想要打压的世家之首的掌权者。 徐书简是乔尚书的门生,父皇绝无可能重用。 毕竟乔尚书在朝堂之上已经分量不低,父皇又怎么可能给乔尚书培养一个日后必定扶摇直上的人脉? 徐书简如今为探花,想要在朝堂之上有所成绩,怕是难了。 鹤知羽收回视线。 如此,挺好的啊。 放榜这日,一甲三人的排名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乔尚书的耳朵里。 陈管事道:“果然如老爷所预料的那样,徐公子是探花。” 乔尚书喝了口茶才不疾不徐道:“京中很多人都知晓他是我的门生,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既为探花,日后的升迁之路必然是无望了。” 陈管事道:“朝堂上那些人都是人精,皇上的意思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日后怕是没有人提拔徐公子了。” 乔尚书没再说话,如此最好。 日后为京官处在天子脚下,担任个可有可无的京官,注定不会有人忤逆皇上的意思提拔他。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也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前朝皇室血脉会如此大胆的为新朝官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一直在西陵蠢蠢欲动的‘前朝余孽’,很快就要被璟王押送回京,谁又能想到真的血脉就在京城呢? 若非皇上对前朝余孽的注意力太重了,也无需费这么多精力与时间了。 乔尚书放下茶盏眸色晦暗,前朝世家掌控朝政,皇上果然还是忌惮乔家,忌惮世家。 即便乔家没有长房嫡子。 “对了老爷,徐公子今日被二小姐请去了永宁阁作画。” 乔尚书微微怔了一下,他之前和颜颜说过少与他来往的。 这条路没有走上稳妥的局面时,他不希望颜颜和徐书简走得近。 如此,颜颜还有退路,还有很多条路选择。 “等徐书简走了,差人告诉颜颜一声,晚上去栖云堂与我和她娘亲一同用晚膳。” 陈管事颔首应下,“是,老爷。” ? 云珩这几日都在制作解毒药以及各种治愈的丹药,美容养颜的药膏也做了一盒又一盒。 他厌烦入宫给皇帝诊脉但为了挽颜能够忍受,但如今他在尚书府会给乔家带来麻烦,他愿意暂时回药师谷。 这是他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想要留在外面。 百忙之中抽空亲自熬了一碗养颜的药膳,端去永宁阁后,云珩站在了院子门口停住了脚步。 乔挽颜一袭玉白绫罗纱裙,如烟似雾的轻纱笼在她纤细轻盈的身躯上。裙摆随着清风微微飘动,好似无垠天际上绽放的月华,清冷而缥缈。 手上提着一个印着桃花的六方宫灯,半阖着眼帘看着地面,好似俗世中闪烁清冷光辉的神女。 顺滑如瀑的长发垂落在身后,只用了一支白玉簪挽起一个半髻。 徐书简便站在她的身后,在她的鬓边插了两朵白色的山茶花。 不经意间抬眸与云珩的视线相对,看着云珩拧起的眉头,扬唇浅笑。 “二小姐生的好看,这山茶花戴在头上犹如神来之笔,衬的二小姐白璧无瑕惊为天人。” 乔挽颜浅笑,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你虽然无用愧对我爹爹的栽培只中了个探花,但书没白读。” 云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却能看出来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 第220章 人与人之间,浆水就是分水岭 徐书简也不生气,如玉的面孔始终盈着浅淡的笑容与恭敬,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读书人的温雅,很是有分寸。 乔挽颜抚了抚鬓边的山茶花,看了一眼不远处手持铜镜的婢女后便见着婢女走了过来。 她透过铜镜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似乎觉得很满意,也对自己鲜少素雅的装扮觉得很合心意。 “难怪你作画好看,审美也是有一些的。若是不读书做个手艺人,定然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徐书简轻笑出声,“二小姐谬赞。若我如二小姐所言,定然要承蒙二小姐的照顾这辈子不愁吃穿了。” 乔挽颜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轻飘飘道:“行了,恭维的话我听着有些腻了,作画吧。” 她话是这样说的,但徐书简能看出来,她心情是相当不错。 换个角度,二小姐是个很纯粹很简单的人。 你夸她,她心情就好,对你也有几分好脸色。 你骂她,她就弄死你,不弄死你也要扒层皮。 云珩将药膳放在了一边的石桌子上,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眼前堪称视觉盛宴的一幕。 但,云珩心里有些不舒服。 良久,他垂下视线看着池子里的锦鲤,神情有些失落与幽怨。 不开心。 郭荔澄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云珩,从云珩站在院子外面到站在桌子旁边,她的视线始终挪不开。 作画整整半个时辰,云珩就在旁边站着等了半个时辰。等到结束,他第一时间端着药膳走了过去。 但端过去的一瞬间他又收了回去。 乔挽颜单眉微挑,站了半个时辰有些累,坐在了永宁阁婢女拿过来的一把太师椅上问道,“怎么了?” 云珩有些愧疚,“是我一时大意,这药膳凉了还是不要喝了。” 一旁的婢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幽叹,云公子这样的语气与神情,就是凉的她们都觉得没有人会拒绝,定要将那碗药膳拿过来喝个干净,不让他一番心意浪费。 但........ 乔挽颜微微颔首,“那日后可要注意些。” 云珩一丁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满腔愧疚,愧疚自己的大意,愧疚自己的粗心。 “好。” 永宁阁婢女们:“........” 云公子那样一个高冷的人,小姐到底是怎么把人驯成这样乖顺体贴一丁点脾气都没有的? 郭荔澄走了过来,“二小姐之前不是还说要宴请云公子算是饯行宴吗?正巧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咱们要不要去尝尝?” 乔挽颜微微点头,“也好,正巧也快要用晚膳了,就去你说的那家吧。紫鸢,你去叫瑶瑶一起。” 郭荔澄道:“二小姐,云姑娘晌午出了门,说是十公主那边做了一个叫魔方的东西请云姑娘去第一个玩,云姑娘便过去了。听说,要晚上才能回来呢。” 乔挽颜了然,“原来是这样。不过倒是奇怪了,之前瑶瑶听见十公主的名号都嚷嚷着脑袋疼,怎么如今自己上门去了?” 郭荔澄笑着道:“小孩子嘛,总是性子跳脱的。” 乔挽颜起身,徐书简没接婢女递过来的钱袋子,拱手行礼道,“银子就不收了,能为二小姐作画是我的荣幸,若是再收钱便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他话落又道:“既然二小姐如今要出门用膳,我就不叨扰了。” 乔挽颜扫了一眼那钱袋子,“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儿的话,就一同用膳吧。人多,也热闹一些。” 徐书简有些犹豫,“这是云公子的饯行宴,我一个外人跟着去会不会不大好?” 乔挽颜挑眉,“有什么不大好的?我邀请你是你的福气,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徐书简立即道:“不敢,二小姐恕罪。” “那就跟上。” 乔挽颜和郭荔澄离开,云珩在经过徐书简的一瞬间看了他一眼。 徐书简跟上,轻声笑着道:“云公子,是要回去了。” 云珩看着他的脸上满是嫌恶,“你真是讨厌。” 徐书简笑了笑,“多谢。” 云珩拧眉,有毛病。 他快走几步追上了乔挽颜,不想跟有病的人一起走。 ? 惠居楼是京城新开的一家酒楼,从前这里也开了一家酒楼,生意虽然不算日进斗金,但也绝不算是亏本,养着酒楼的一干人还能赚一些就是了。 但突然之间就停业了,听说是从前的幕后掌柜将酒楼卖了,还是低价卖的。 接手的人,正是前些时日因为得罪十公主而生意越渐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云间颜肆掌柜之子。 周宇看着账簿,有着从前的客源再加上新店开业,生意可谓是红火。 这酒楼哪里是低价买的,分明是乔初雪白送给他的。 乔家是世家之首,即便不是长房那也是有些实力的。乔家子女手里哪个不是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产业?这酒楼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悄咪咪的送个酒楼,乔家二房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毕竟产业太多,他们或许都忘记哪个酒楼是自家的。 “客官里面请,咱们是四位吗?” 紫鸢没好气道:“雅间还有吗?我家小姐从来不在厅面用膳。” 小二讪笑道:“今日客人多,雅间没有了。不过厅面还有个较为安静的位置,要不小的带贵客们过去?” 紫鸢没应,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现在有了吗?” 小二愣了一下,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有些为难,“这雅间是真没有了,小的也没法子啊。” 紫鸢又扔给他一锭金子,“不如我教你一个办法,将你们最好的雅间清出来,饭钱我家小姐请了。” 小二惊呆了,这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如今再出手又是一锭金子,这哪里是贵客啊?这不是金疙瘩吗? 这是哪家财神爷的千金少爷们出门了? 这一锭金子,就是把全场的客人饭钱买了,都还有不少剩啊! 不仅仅是小二愣住了,就是郭荔澄也长见识了。 知道二小姐的外祖父是皇商,有钱的离谱,但离谱到这种程度她是真的完全想不到,打死她都想不到。 她一直以为自己家里也算富有了,可如今她觉得自己穷酸到了极点。 人与人之间,浆水就是分水岭。 第221章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周宇那边也被惊动了,还未走近便第一时间瞧见了乔挽颜的身影,顿时加快了脚步微微轻咳。 这不是老天助他吗?昨日才好说歹说让初雪帮着自己引荐乔挽颜,哄了好半天才见她松口费了他好多精力。 如今,自己送上门来了! “二小姐?二小姐大驾光临真是我惠居楼蓬荜生辉啊!” 话落他训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将三楼风阁的客人请出来收拾一番,请二小姐上去用膳啊!” 小二有些为难,刚要说话又见周宇怒斥道,“快去!不用他们出饭钱,这顿我来请!” 他说完又谄媚道,“二小姐稍等片刻,很快就好的!” 小二硬着头皮上了楼,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就传来姜祁云骂骂咧咧的声音。 “小爷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不想活了敢让小爷我没吃完就赶人!” 乔挽颜微微偏着头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一抹张扬红色。 深沉如凝血又张扬似流火,行走之间衣角清扬,仿若燃烧后的羽翼透着与生自来的矜贵与傲气。 四目相对,姜祁云冷笑一声,“小爷我当谁呢,感情着是你想要抢位置啊!” 厅面的客人们纷纷被姜祁云的大声吵到朝着看了过去,一时之间偌大厅面鸦雀无声。 姜祁云又看了一眼乔挽颜身后的云珩和那个该死的书生顿时气又不打一处来,“想吃饭去厅面吃,我偏不让!” 人群中有人认出那红衣少年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小声开了口,“那不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吗?” 厅面太过于安静,这道压低的声音绝大部分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京城太大,很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等人物。但是个人都知晓京城有位混世小魔王,触了这位小侯爷的霉头基本上只有赶紧去投胎一条路。 听着小侯爷的意思,那门口几个长相不俗甚至可以说惊为天人的几个人,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竟然想要抢小侯爷的雅间,这可真真是有好戏看了! 乔挽颜没回应他,只是问向周宇,“是在三楼吗?” 周宇连连点头,“正是!三楼只有一间雅间。房间大,安静又装设极好!” 乔挽颜抬步朝着楼梯走去,众人纷纷惊诧这位长的如花朵一般的姑娘怎的还敢去抢房间? 刚刚那人的声音那位姑娘该是听见了才是啊。 姜祁云见她又不理人无视自己心里一阵火气翻涌,“你是没听到小爷说的话吗?” 乔挽颜站在他下面两阶抬头看着挡住去路的姜祁云,伸手。 姜祁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用胳膊挡住脸,好半天没有感觉到有巴掌扇过来才小心翼翼的挪开胳膊露出一条缝看了过去。 乔挽颜伸直了胳膊又收回来掖了掖鬓边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 可笑。 姜祁云扯了扯嘴角,吓唬人是吧? 乔挽颜远山如黛的双眉轻颦,双眸半阖娇艳欲滴。声音恰似黄莺出谷,婉转娇柔好似百花园中最娇艳的那朵花。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姜祁云直面受这一击,脑海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心脏狂跳。 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指尖都在微微轻颤。 他薄唇轻启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耳尖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也.......也不是不行。” 众人:啊? 就这? 混世小魔王? 这不一纯情少年吗? “那还不让路?” 姜祁云听着此番不冷不热的语气顿时脑子清醒了几分,“那小爷我也没有吃晚饭呢!你要请我吃饭,就这顿!” 乔挽颜拒绝:“不成,今日这顿饭是我请云珩的饯行宴,你回家去吃。” 众人眼睛都亮了,云珩?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云珩吧?听说云神医和乔家二小姐是好友,眼下这女子不会就是乔家二小姐吧? 难怪啊! 难怪静安侯府的小侯爷都不敢凶巴巴的。 姜祁云拧眉指着徐书简,“那他呢?他凭什么就能跟你去吃饭!” 乔挽颜懒得解释那么多,“他是我朋友。” 姜祁云不满,磕磕巴巴道:“你、你之前说过我也是你朋友。” “那你是吗?”乔挽颜反问。 这话给姜祁云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答是,他们好像也确实算不上什么朋友。 碰见面了不是吵就是挨打,这算哪门子朋友。 可若回答不是,那乔挽颜之前也确实和沈澈说过自己和她是好友来着。 “我不管,今日我偏要留下来一起吃饭!是你抢了我的雅间,我凭什么要饿着肚子回去?” 说完,他直接转身大步上了楼。 徐书简温声道:“二小姐,可要我上去和小侯爷好好讲讲?” 乔挽颜抬步上楼,“不必,他吃就吃吧,就当喂狗了。” 姜祁云虽然先行一步,但这话他听见了。 嘴角抽了抽一股火气升起又被他压了下去,罢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不和一个女子一般见识! 众人落座之后周宇跟了进来,径直走到了主位的乔挽颜身侧,谄笑道:“二小姐,您看还要点些什么?这个樱桃肉是我们惠居楼的招牌,可要点一份尝尝?” 乔挽颜扫了一眼食单,“你看着准备吧,就上一些你们店里的招牌。将这些菜全都撤了。” 周宇连连应下,“二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去做,定然让二小姐吃的满意。” 话落他吩咐小二赶紧去后厨让人先行将这里的菜做了,但其人却没有走的意思。 他亲自将茶壶拿起来给乔挽颜倒了杯茶,嗓音刻意放低用着自认为很有磁性张力的声音开了口。 “二小姐,这是我们酒楼新到的顾渚紫茶,您尝尝合不合胃口。若是合胃口,我送与二小姐一些。” 周宇话落又道:“二小姐来惠居楼乃是我的福气,今日这顿饭我请二小姐,只盼着二小姐能吃的满意多来几次。” 徐书简闻言,看了一眼周宇。 第222章 沉醉在我的魅力下吧,女人! 姜祁云问道:“践行宴,你要回去了?回去也好,你在京城那就是个人人想要咬一口的香饽饽,回去了也省的日日都有人想要潜入尚书府咬你一口。” 云珩像是没听到一样,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的看他一眼。 倒是郭荔澄开口圆了场,“云公子是个随心之人,若是想出谷自可随时出来,只要遮住面孔也不愁会被人看出来叨扰云公子。” 云珩看了她一眼,似乎对于她说的话感到相当感兴趣,也相当认同。 甚至有一种被点醒的感觉。 姜祁云轻哼一声,“堂堂名扬天下的神医还需要躲躲藏藏遮住面孔出来,真是丢人。” 郭荔澄讪笑道:“这也是因为云公子太有名望的原因,我等自然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姜祁云双眉微颦,“就你长个嘴是吧?小爷我说什么你都接着,有你说话的份吗?” 郭荔澄抿了抿唇没有继续应他,而是偏过身子看向了身侧坐着的乔挽颜。 双眸低垂委屈巴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与期望。 “二小姐,是不是我多嘴了?” 乔挽颜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对姜祁云斥声道:“不吃饭就滚。” 姜祁云:“不是.......她.......”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但他觉得这个郭荔澄跟徐书简一样讨厌。 是那种相差不差的讨厌! 火气哽在喉咙里半天,姜祁云对着徐书简道:“你看她像不像是在照镜子?” 徐书简面色露出不解,“小侯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祁云沉默了许久,最后拿起茶杯打算喝杯茶消消火。 但,茶杯里一滴茶都没有。 他黑着脸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云珩道:“挽颜,若是日后我想见你,可以去找你吗?自然,我会遮住面孔不给你,不给乔家带来困扰。” 那个女子说的话给他觉得是个很好的办法,遮住面孔不被人知晓自己又来京城了,如此就不会给挽颜带来麻烦。 乔挽颜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乔家永远欢迎你来做客。” 九州最年轻的医术天才,能结识这样的朋友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没有云珩,自己怕不是要被毒死了。 徐书简没有出声,安静的坐在那儿不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嘴角依旧扬着浅淡温雅的笑意,但一瞬间,他的笑意有些僵硬。 姜祁云又干了一杯茶。 云珩唇角扬起,好似东方破晓时穿透薄雾的第一缕晨光。 柔和,却不刺目。 悄无声息的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与黯淡。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只简单的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这话没来由的有些暧昧,但从云珩澄澈的神情以及语气中,他们又觉得云珩似乎并没有暧昧的情绪。 像是在宣誓一样,带着几分坚定。 一直在旁没舍得走浪费这大好机会的周宇也隐约感觉到这个名扬天下的云神医好似对乔二小姐并非是朋友那种关系。 年轻男女,又不曾娶妻嫁人,哪来的朋友关系? 他是男子,还不了解男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吗? 先是朋友,紧接着是妹妹,最后便是情妹妹! 周宇在所有人心思各异中开了口,“二小姐带上这珍珠耳饰甚是好看,家父经营的云间颜肆也新到了一条南海珍珠项链,若是二小姐感兴趣明日早上我让人先给二小姐送过去?” 云间颜肆若是没有之前和乔家大小姐合作卖香皂早就要关门大吉了,但后来发生那些事儿也和半死不活没什么区别了。 什么南海珍珠项链的,没卖香皂之前都没有银子进到南海珍珠这样的名贵物件儿,更别说现在了。 不过是初雪准备了一套南海珍珠的项链、耳饰和手链送给母亲的,他拿来送乔二小姐讨好她。 否则,他哪里能有银子买到这样名贵的首饰? 乔挽颜神色微动,“云间颜肆?这对珍珠耳饰是你们家的?” 她记得前几日就是云间颜肆送来的一批钗环首饰,其中她只感兴趣这珍珠耳饰便留了下来。 周宇连连点头,“正是我亲自送过去的。铺子里新到了一批钗环首饰,我从前有幸见到过二小姐一面,是以当时脑海里第一时间便想到若是二小姐带上定然能将这些东西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是以便斗胆送去了尚书府。” 他讪讪笑了笑,“我虽然是个商人,将赚钱两个字放在首位。但有时候看着那些精美的首饰,也期望它们能找到一个能将它们的美展现出来的主人,即便是不赚钱。二小姐定然觉得这样的我有些幼稚吧?” 乔挽颜抬头看着他,周宇与她对视上本该是惊喜的。可不知是为何,一股莫名的激动激的他不敢与其对视。 身处高位的一边,却败下阵来。 但他心中还是高兴地,高兴这一番话即便是那高门贵女也同样会沉醉于自己的魅力下。 毕竟当初乔初雪这样的世家女都抵挡不了,被自己的攻势一点一点的拿下。 女人,都一样。 稍微动些心思,让她们觉得自己非她不可,这辈子没了她们活不了,她们就会感动的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相信爱这种可笑的东西,这辈子注定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 乔二小姐从最开始就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但如今竟然这么认真的看自己了! 她终于注意到自己了! 周宇心中洋洋自得,最开始还觉得乔家二小姐这样赫赫有名的京城贵女会难以攻下,找不到切入口。 但如今,呵,还不是一样轻轻松松? 乔挽颜看着他片刻,“这不是幼稚。” 周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二小姐心地善良说话委婉,但这不是幼稚又是什么呢?” 乔挽颜直白道:“这不是蠢吗?” 周宇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姜祁云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郭荔澄也没忍住低着头抿唇笑着。 这就是不了解二小姐的代价。 第223章 姜祁云拿捏住了 乔挽颜慢悠悠道:“作为一个商人,脑子里不想着赚钱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家里的产业迟早要被你的蠢败光的。” 周宇如同晴天被雷击,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乔二小姐说话怎的......怎的如此不留情面? 自己可是一个男子!她就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乔挽颜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当初还以为云间颜肆送来那对珍珠耳饰和那些留在梳妆盒里都占地方的秽物是想着讨好自己,让自己日后多去云间颜肆买东西。 谁曾想是因为这种蠢到没边的原因。 郭荔澄道:“二小姐说的也有道理,掌柜作为商人如此思想可不对。今日你福气好让二小姐免费为你上了一课,我若是掌柜便该紧忙着给二小姐道谢了。” 周宇硬着头皮道:“多谢二小姐教导。” 乔挽颜收回视线。 周宇见着她没有继续理会自己的意思也自觉尴尬,丢人丢的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同样都是高门贵女,怎么这个乔挽颜这么不好拿捏呢? 若都是初雪那样的,自己还愁不能迈入权贵圈子里去? 周宇灰溜溜的出了门,但却并没有因此气馁。 自从这段时间开了酒楼见到了不少勋贵家的公子小姐,他此刻便越发的动心那晚那个神秘女子的话。 若是能迈入权贵圈子,自己以后就是人上人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要对人卑躬屈膝对着客人谄媚讨好的人。 就像乔挽颜和小侯爷,含着金汤匙出生,与生俱来的底气不屑对人唯唯诺诺不怕别人脸色。 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他势必要拿下乔挽颜,即便前路并不顺遂! 乔初雪固然可以帮到自己,但却只能在钱财上帮助到自己。 乔挽颜可是乔尚书的嫡女,若是能娶到她,自己和成为乔尚书的儿子没什么区别! “云珩,这杯酒是我敬你的。敬你不远遥路来为我解毒,敬你如此真心为我制药。” 云珩没有犹豫,立即倒了杯酒与她碰了个杯,须臾一饮而尽。 但云珩一时着急似乎忘了,他酒量不好。 不,是很不好。 酒是上一秒喝的,人是下一秒倒地的。 众人:“........”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似乎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酒量差成这样。 徐书简打破了沉默,“二小姐,这饯行宴还算是践行宴吗?” 姜祁云:“这还算哪门子饯行宴?没那酒量就别接,还一副酒量很好的样子,脑子咋想的?不会拒绝乔挽颜不成?” 乔挽颜放下酒杯,“他曾经说过,他很会拒绝别人,唯独不知道怎么拒绝我。” 姜祁云被这句话噎死。 乔挽颜才不管那些,“你把他送回尚书府。” 姜祁云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乔挽颜见着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嫌弃道:“不是你是谁?你看看我能把他扶起来吗?你看看紫鸢一个弱女子能把他扶起来吗?徐书简是个书生,有力气把他扶起来吗?” 姜祁云指着门口,“那他呢?陆今野是你近身护卫,他有的是力气,你怎么不使唤他?” 陆今野懒洋洋的话从门外响起,“我只是个弱男子,主子最是知晓我有多柔弱。” 姜祁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装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手!” 陆今野不搭理他了。 姜祁云气的不行,“你要是不把人送回尚书府,别怪我把你的秘密给你说出来!” 陆今野内心冷笑一声,他能知晓自己什么秘密?自己又有什么秘密? 姜祁云如今最讨厌别人不搭理自己,语气带着火气,“你在花神庙偷.......” 话还没说完便见陆今野出现在了房间内,“我偷个糕点堂堂小侯爷也至于告诉我家主子?” 他说完对着乔挽颜道:“人既然晕倒了,我先行一步带回去就是,主子放心。” 说完飞快的将人拎了起来抄近路从窗户跳了下去。 乔挽颜抿了抿唇,让自己放心?陆今野那个小哑巴狗从前从来不会说这些客气又恭敬的话。 她视线移到了姜祁云的身上,语气带着威胁,“他偷什么了?” 姜祁云如今抓到了一个可以拿捏陆今野的把柄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他偷屎吃,你以后少跟他玩。” 乔挽颜知道他不想说,“他吃你干什么?” 姜祁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听见郭荔澄没忍住的一声笑顿时骂骂咧咧,“你说谁是屎呢?!” 乔挽颜捂嘴笑的停不下来,露出来的双眸笑的弯弯的,甜似蜜饯。 “谁反应最大我说的就是谁。” “乔!挽!颜!” “叫姑奶奶做什么?” 姜祁云气的炸毛,想要将这个女人拎起来捏成一团,又怕她打自己。 菜肴很快被端了上来,整整一桌子,在郭荔澄看起来有些多的夸张浪费,但在场的其余三个人却根本没有多在意,似乎习以为常一般。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也保持着平稳镇定。 紫鸢率先一步用特制的银针一道道检查完后才开始给乔挽颜布菜。 姜祁云:“至于吗?一个酒楼还敢给你下毒不成?” 未等乔挽颜开口,便见紫鸢道:“我家老爷曾经嘱咐过我,小姐的性命乃是最重要的,所有的一切都要排在小姐的性命安危后面。谨慎一些总是没错,万一中招了岂不是噩耗?” 小姐所有的吃食都得从她的手上过一遍,这银针可是当年老爷请人特制的,九成九的毒都能测出来。 即便有那一丁点可能测不出来,如今也有云神医的一堆灵丹妙药防备着。 想要从吃食上对小姐下手,绝无可能! 乔挽颜吃了一块樱桃肉后慢悠悠道:“紫鸢你和他说那些干什么?他没人疼。” 姜祁云扯了扯嘴角,“你不噎人浑身难受是吧?” 乔挽颜忽然冲着他没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姜祁云冷哼一声,但接下来明显耳尖有些泛红,一秒八百个动作不自然的吃着饭。 第224章 恩将仇报? 乔挽颜等人吃过饭后各自回家,在家里待了许久没出门的司徒樾正好看见了乔挽颜上马车的画面。 他对狩猎没什么兴趣就没有跟着家里去上林围场,某日在京城逛完青楼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趁着他喝醉了又没有带着那么多随从,把他的宝贝给割了。 他在府里养伤多日不想出门,知晓这件事儿在外面有些风声他便更加不想出门。 可在府里越待着便越恼火,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出了门。 他好端端的一个伯爵府少爷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可外面那些人却依旧过得潇洒肆意。 乔挽颜那个贱人身为一个女子竟然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做女红,反而出来酒楼吃饭潇洒,当真是让人看得不爽! 身旁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从少爷的命根子没了之后,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几乎就没有好日子了。 后院的那些女人被少爷折磨的日日都有尸体从后门抬出去扔到乱葬岗,后来还是老爷派人将少爷后院里的那些女人都给遣散出去,以免死的人太多闹大了牵连到整个伯爵府。 没有了那些妾室,他们这群做小厮做婢女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身上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不是被打就是被羞辱,完全没把他们当人看。 只盼着少爷出了门能心情好些,让他们能松口气。 司徒樾死死地盯着尚书府的马车渐渐离去,脸色阴沉如煤炭般继续往前走。 往日一双凤眸此刻潜意识便流露出来一抹阴毒与沉暗,像是死鱼眼一样让人看得直发毛。 司徒樾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远处从药肆走出来的一个年轻女子双眸微眯。 孙甜是知晓母亲病的更重了急匆匆的趁着小姐出门吃饭才抓紧时间去药肆买了些药回家的,她家里住在城北的巷子里,一回家就看见哥哥正在院子里用瓦罐烧着什么东西。 从味道来判断,是药。 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哥,娘怎么样了?” 孙贵瞧着她回来起身将她手里的药接了过来,“娘前些时日染了风寒病的更重了,孙大夫说得加几味药材,但凭借咱们家的情况是真的承担不了了。” 他给人干农活一个月赚不了多少,妹妹在尚书府做事月例倒是比他高很多,但如今要加药便是明显不够了。 孙甜刚要说话便听见一道刺耳的声音,是自家的木门被人踹坏了。 孙甜看向为首的男子,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 “六、六公子!” 孙贵立即挡在了孙甜的面前,上次妹妹被他抓走自己也被关入大牢。幸得乔家二小姐出手,否则他们这个家就要完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妹妹如今在尚书府当差,若是我妹妹被你强行抓走了,尚书府不会放过你的。” 司徒樾冷笑一声,“我要干什么?本少爷我心地善良,知晓你那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娘老子没钱治病,过来帮帮你。” 他拿出一张银票甩在孙贵的脸上,看着的却是孙甜。 兄妹俩一愣,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有下人拿了把椅子过来,司徒樾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在尚书府当差是吧?” 孙甜吓得没敢说话,司徒樾难得好性子没怪罪,“你帮本少爷做件事儿,这张银票就算是我给你的奖励。” 孙贵质问,“我妹妹绝无可能帮你做事!钱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赚!” 司徒樾冷哼一声,一旁的侍从立即上前将孙贵踹了一脚。 “孙甜,你想好了,若是不帮本少爷做事别说银票没有,你娘老子今日和你哥哥都得死!” 司徒樾冲着破败的门看了一眼,便见有小厮朝着屋子里大步走了过去。 孙甜心里咯噔一下,立即爬着跪到了司徒樾的面前,“六公子要我做什么?!” 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是个肆意妄为的,若是自己不答应他,他今日指不定真的能做出来什么可怕的事。 娘还在屋子里,她不能让娘有事儿! 司徒樾十分满意她的反应,捏住她的下巴轻轻的摸了摸。 “本少爷不会让你干什么危险的事儿,把这个放进乔挽颜的膳食里,事成了别说这银票,你家这个破狗窝本少爷也让人给你翻新一遍。” 司徒樾摩挲着她的脸颊,“不过嘛,你若是事情没办好,你娘老子和你哥今日就得一起下去找你那死爹了。” 孙甜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头,“我......我不能这么做。” 二小姐对她很大方,救了她和哥哥的命,她怎么能恩将仇报? 司徒樾坐直身子,“把屋里那个老不死的拎出来。既然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娘死在你面前。” “不!”孙甜大哭着摇头,“不要,我做,我做!” 司徒樾就知道这群贱民最是没骨气,看着她接过那小瓶子威胁道:“别耍什么小聪明,今日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娘老子的命捏在我手里,你若是敢骗本少爷,知道后果。” 孙甜回首看了一眼被打的站不起来的哥哥眼睛哭的猩红,“六公子放心六公子放心,我会办好的,求六公子千万不要再打我哥哥,不要动我娘!” 司徒樾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乔挽颜那个贱人让自己丢了好几次脸,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前。 今日他不把这个仇报了,他就不姓司徒! 虽然没法子要了乔挽颜的命,但那东西够她被折磨一顿了。 他就等着谣言四起,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未嫁失身! 他就不信了,中了青楼给最不听话的小蹄子才用的媚骨散还能撑住。 乔挽颜那种娇娇女定然承受不了药性,肯定会偷偷摸摸的找个小厮解决了。届时,他明日一早就让满京城都知道这件事儿! 敢和他过不去,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司徒樾眸子里升起癫狂的色彩,他不好过,所有人都别好过! 孙甜捏着小瓶子走到门口回首看了一眼孙贵,最后咬着牙朝着尚书府跑去。 第225章 清汤大老爷,给人家做主~ 华灯初上,夜幕渐渐笼罩了整个尚书府。 孙甜端着一碗桂花蒸酥酪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子上,没敢看软榻上正单手拿着一本书看的乔挽颜,“小姐,奴婢照着明月楼的桂花蒸酥烙试着做了一碗,请小姐品尝。” 紫鸢走到桌子前,将银针拿了出来。 孙甜低着头心脏砰砰直跳,好似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耳畔似乎能听到心跳律动的声音。 她的头埋的死死的,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也不敢看那碗酥酪。 乔挽颜见着紫鸢端着酥酪走过来了才放下手中的书伸了个懒腰,“那我尝尝。对了,今日白日你去哪儿了?我回来想让你做些桂花糕送去给十公主吃,却不曾找到你人。” 孙甜缓缓抬头看着她舀了一勺酥酪放进了口中入腹。 “嗯,这味道倒是比明月楼前些时日买回来的还要好吃许多,果然你手艺不错,没白让我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将你要过来。” 乔挽颜慢条斯理的吃着酥酪,直到将一整碗酥酪都吃了个干干净净,才将碗递给紫鸢后继续半倚着软塌看着书。 紫鸢见着她还没走斥了一句,“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把碗拿走出去吧。” 孙甜心底里藏着事儿控制不住的有些手抖,接过碗的时候一个没拿住,瓷器落在地面上碎裂的声音响起,发出极为刺耳的响声。 孙甜立即跪倒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乔挽颜拧眉,紫鸢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不长眼的东西,做事毛毛躁躁成何体统?饶了小姐安宁,还不出去领罚?” 乔挽颜收回视线,“行了,别弄伤了她那双手,让她出去吧。” 紫鸢颔首,“是,小姐。” 孙甜得了旨意起身,慢慢腾腾的走到门口后又突然跑了回来跪在了乔挽颜的面前,“小姐救命,求小姐救救我!” 乔挽颜单眉微挑,“救命?你想让我救你什么呢?” 孙甜一五一十的将家中之事说了出来,一个字都没敢少说。 “求小姐救救奴婢吧,六公子如今还在奴婢的家中没有走,奴婢的兄长和娘的性命都捏在六公子的手里,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求小姐!” 她说完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正是司徒樾交给她的媚骨散。 “这是六公子让奴婢下在小姐吃食中的东西,奴婢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知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奴婢一家承蒙小姐大恩实在是不敢做这种遭天谴的事儿,只求小姐能发发善心再救救奴婢一家,奴婢求小姐了!” 孙甜一边说着一边给乔挽颜磕头,额头磕的青紫一片氤出血迹。 乔挽颜坐了起来,拿起被她放在矮桌上的小瓷瓶看了看后扔给紫鸢,“去查查里面是什么东西。” 紫鸢立即出了门去了府医那儿,片刻后回来了。 “小姐,这是媚骨散,是一种让男女情动的药。” 乔挽颜大抵猜到了,此刻听着紫鸢的话也并不觉得意外。司徒樾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今被好心人割了下面定然是心里阴暗几近病态,看见别人过得幸福他就跟吞了针一样。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孙甜的头顶,夸赞道:“乖孩子,你做的不错。明日一早去陈管事那里取两张百两的银票,这是我奖励给听话的乖孩子的礼物。” 忠心之人,她素来很大方的。 对于忠心之人加以钱财嘉奖,孙甜这样心思单纯、知恩图报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自己。 孙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奴婢谢小姐,奴婢谢小姐。但奴婢不敢受小姐如此大的恩惠,只求.......” “你家里的事儿我会派人去解决,明日一早你回家保准你兄长和娘亲安安稳稳的在家里等着你。这两张银票是我赏你的,你此刻应该感恩戴德的受着,明白吗?” 孙甜泪意模糊了视线猛猛点头。 “只要你好好地留在府里给我做桂花糕,我定然保你全家无虞。” 孙甜的那双手是不能替代的,司徒樾将主意打到孙甜的身上,简直是不想活了。 紫鸢道:“小姐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温柔过,这是你的福气。日后可要好好伺候小姐,以此才能报答小姐的恩德,记住了吗?” 紫鸢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底里有些酸酸的。 小姐从前只对自己这么温柔的,果然会做桂花糕就是不一样,有门小姐喜欢的手艺就是能在永宁阁迅速出头! 孙甜感动的不行,想要今晚就回家但又怕说出口会让小姐烦,干脆忍了回去期盼着早点天明。 “小姐,怎么办?” 紫鸢问的是司徒樾怎么弄。 乔挽颜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他,笑的甜腻腻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讨人厌反而想要将人抱在怀里好好呵护的撒娇精。 “他如今不是个男人,我听着都觉得很替他难过。不如我们帮帮他吧?” 紫鸢一脸姨母笑,“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这就去办!” 紫鸢办事能力很强,短短时间就给司徒樾安排好了贴心的一切。 一群黑衣蒙面男子闯入了孙甜的家中,直接打昏了司徒樾的侍从将司徒樾强行带离,并喂下了一整瓶媚骨散扔在了城东乞丐众多的破庙中。 翌日一早,府衙门口几十年来头一次聚集了几十个乞丐,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闹的不可开交。 府尹知道这个消息没敢去府衙,而是直接去了北衙请了禁军一道去了府衙,生怕这群乞丐闹事儿而平叛不了。 到了之后那乞丐一个个的哭的老惨了,声泪俱下的请府尹去城东破庙抓疯子。 “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快去抓人吧!那疯子无差别的扒人衣服,他想强占民男啊!” “官老爷,我是个男的啊!那个疯子一把就捧住我的脸亲了我一口,我不干净了官老爷!” 其中一个乞丐直接抱住了府尹的大腿,“大人给我做主啊!那个疯子摸人家屁屁还说人家好香,恶心死人啦!” 府尹:“.........” 北衙禁军:“.........” 第226章 瘟灾的东西 一堆人围着府尹诉苦,说那疯子扒他们衣服猴急的又亲又摸,禁军抿着唇憋着笑,府尹怀疑人生的望向远方。 莫不是他还没有睡醒在做噩梦? 这么多人会被一个疯子欺负折磨的集体来府衙诉冤? 就是一人一脚都能把那疯子给踹死吧? 别说那些偏远地方,就是京城每年都会有不少无缘无故失踪的。 这群乞丐平日里饭都吃不饱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干过,真被逼急了还能这么忍着? 但府尹哪里知晓,昨个儿一晚上,尚书府的暗卫在司徒樾要被人围起来揍围起来打死的关键时刻就会出现帮司徒樾,惹得一群乞丐躲躲藏藏。 打又打不过那些暗地里保护的疯子,想要跑又被那些黑衣人拦住跑不掉,简直是噩梦一样。 他们当乞丐这么多年,从来没觉得他们身为男的也会遭遇这种事儿。 事情闹的太大,府尹没法子就只得带着一大群人以及非说要协助府衙抓捕闹事之人的禁军。 府尹还不知道他们禁军心里的小九九? 那是要协助府衙抓捕闹事之人吗?那是看热闹去了! 一天天给他们闲的! 破庙门口,司徒樾脑子已经被过量的媚骨散折磨的失去了理智,脑子里一片空白。 围着破庙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人,刚想出去找人就看见远处一大群人来了。 一瞬间,司徒樾的眼神像是狗看到了屎,嘴里桀桀桀桀桀的笑着朝着那群人冲了过去。 没来由的,那群人停住了脚步浑身打了个冷颤。 司徒樾此刻的外表实在是太过辣眼睛,身上的衣服被他扯的松松垮垮胸膛都露出来了。刺红的抓痕极为夺目,嘴角氤着鲜血是因为媚骨散药性太强他又没法子宣泄,硬生生逼出了内伤。 府尹最先掌控大局,在他跑过来的时候向后退了一步大声道:“快,快抓住他!” 几个衙役顿时上前将他合力按在了地上,司徒樾不满的挣脱嘴里发出呜咽的喊声。 一群乞丐看向了周围,本想着昨天一晚上都在护着这个疯子的几个黑衣蒙面人会出来救人,但许久都没有任何人再出现。 其中一个禁军统领认出了被按在地上的司徒樾。 “这好像是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不确定我再看看。” 禁军统领和司徒樾不太对付,从前他的小姨子在街上走着就被司徒樾调戏过,当时他被夫人诉冤找上门前,和司徒樾打了一架,最后因为不想小姨子名声受损才不了了之。 他蹲在地上凑近想要仔细看看,但下一秒小老弟被司徒樾猛地一抓,顿时便见禁军统领嗷的一声站起来蹿得老高。 “瘟灾的的东西!” 禁军统领气的脸色通红,指着司徒樾骂骂咧咧,“去请朝议大夫司徒大人来!他的弟弟在城中闹事,他这个哥哥理应过来知晓其事!” 司徒樾作为正室嫡出,但因为太过于不成器,又与处处优秀的庶长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承爵之人根本不是司徒樾,而是他的兄长。 而司徒樾的兄长小娘就是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平阳伯爵夫人拦住了去请大夫的下人,以至于产妇一胎两命。 司徒樾和他的兄长有血仇,眼下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他兄长那里去,定然是有好戏看了! 似乎是因为知晓这件事儿太过于兴奋而怕出变故,司徒凌几乎是下了马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一来就看见了自家那不成器的弟弟被压在地上,嘴也被堵着。 从府尹那里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司徒凌拱手行礼,“都是我这弟弟胡闹惹出如此大祸,但不知可否请大人通融一下,让我们伯爵府自己来处理这个孽障?” 此事虽然传出去解恨,但难免污了整个平阳伯爵府的名声。 实在是,太丢人了! 用脚底板想都想不出来会有人做出这样荒唐的蠢事。 禁军统领沉声道:“天子犯法焉与庶民同罪,司徒大人的弟弟犯了错,怎的就能绕过府衙?” 他是和司徒凌没有仇,但是和司徒樾可是有仇! 司徒家的名声说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将人请来,就是想要司徒樾在府衙受过杖刑后又被司徒凌收拾一遍。 府尹倒也不是不能卖这个面子,但眼下这么多人都在,若是含糊过去他这个府尹还当不当了? 被那群老不死的参一下,冤不冤? “司徒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六公子如此胡闹乃是扰乱京城治安的罪名。亏得如今在此地押住,若是去了闹市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司徒凌神色微动表情凝重,听着这两人的话音是绝无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将人带回去了。 看着不远处司徒樾的腌臜样子,司徒凌长出了一口浊气,松了口。 司徒樾被赐了杖刑,整整一百板子,打的人直接混过去了被司徒凌派人披风一裹从头遮住尾带回了平阳伯爵府。 ? 翌日晌午,日头高悬。 冗长街上,茶香袅袅蒸腾热气弥漫在空气里,小贩儿吆喝声此起彼伏,烟火气十足很是热闹。 二楼茶馆雅间内,宽大的窗户敞开,乔挽颜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朝着窗外看去便是一条流水潺潺的河。 河的对面热热闹闹,遥望远处是跌宕起伏与云雾相辅相成如同仙境的画面。 鹤宝珠在现代的时候就不喜欢喝茶,她只喜欢零天然纯添加的奶茶。 尤其是植脂末的,那种廉价的味道让她近乎着迷。 眼下她胡乱的喝了一整杯,一旁侍奉的茶师眼睛暗淡几分偷偷看了鹤宝珠一眼。 十公主乃是皇家公主,什么好的没见过,定然是觉得自己泡的茶不好喝所以才如此一饮而尽的。 茶师自认为是茶楼茶艺最好的茶师,眼下不服输的念头上来,直接又重新来了一套之前在西陵学到的点茶。 一杯又一杯的茶送到鹤宝珠的面前,鹤宝珠抿了抿唇,这是怕她渴死吗? 乔挽颜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侍奉了。” 茶艺师这才停止了继续泡茶,神情有些落寞的退了下去。 她一定是不适合做茶师吧....... 第227章 雪上加霜 “挽颜,我今早听府里的下人说,平阳伯爵府的六公子暴毙了。听说也才二十一岁,这么早就死了可真是让人唏嘘命薄啊。” 鹤宝珠和司徒樾没什么来往,甚至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只是如今感叹这古代的暴毙究竟是怎么个暴毙法,是人突然就没了? 乔挽颜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昨天的事儿她连细枝末节都清楚知晓,司徒樾是怎么被带去府衙的,是怎么被带回伯爵府的,又是怎样被司徒凌强行灌下药弄死谎称暴毙的。 今日一早消息传出来,伯爵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平阳伯爵素来也是疼爱六子的,但这次却没有出手阻拦,默认了司徒凌的举动。 乔挽颜嘴角泄出一抹嘲弄的笑容,闹出如此丢尽脸面殃及伯爵府的丑事,平阳伯爵再溺爱六子此次也不会容忍。 不过,这叫什么爱呢? 不给孩子铺平路只一味地溺爱,这分明是怕儿子死的不够惨。 鹤宝珠不知道司徒樾的死亡是乔挽颜间接促成的,“挽颜,你说年纪轻轻就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有点令人惋惜。” 乔挽颜点了点头,“嗯,好惋惜。” 鹤宝珠也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晦气事儿了。我过些时日要开个酒楼,到时候第一批客人请你去玩好不好?” 鹤宝珠最近一段时间简直是靠着香皂和香氛赚的盆满钵满。 身为公主,虽然是不受宠的公主,也并不缺钱花。但自从做起了生意,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富裕的公主。 因为是公主,所以没有人敢因为眼红闹事使绊子; 因为是公主有更多人奔着名号去买东西。 鹤宝珠的从商路几乎是顺风顺水。 “酒楼?这京城的酒楼可多着呢,贸然开一个怕是不会脱颖而出。可有什么新奇的?” 鹤宝珠神秘一笑,“届时开业了你就知道了!我还请了太子皇兄,就是不知道太子皇兄得不得空。” 她知晓挽颜喜欢太子,那自然是要好好地制造机会啦! 乔挽颜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挽颜,明日一早云公子就要回药师谷了吧?” 乔挽颜微微颔首,“嗯,今日出来正好让紫鸢去买些京城才能买到的东西给他带回去。明日我要亲自去送他,听说明日太子殿下也要从临安回京了。” 太子近日忙,去了一趟临安处理朝政之上的事儿。听爹爹说,明日一早他大抵就会抵京了。 鹤宝珠在一排茶盏中挑了一杯,“徐书简又给你做了一幅画吧?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也能去瞧瞧?” “那就一会儿?” 鹤宝珠点头,“真是可惜了,我听薇末说徐书简的文采很是不一般,但只中了一个探花,可能临场没发挥好吧?” 乔挽颜笑了笑没再说话,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徐书简是个学识扎实的人,怎么会没发挥好呢? 皇上点他为探花,不过是因为徐书简是爹爹的门生罢了。 她知晓其中缘由,但乔家的女儿怎么能表现得对政事很有见解呢? 本就被防备着,日后怕是要被死死盯着才是了。 乔家的女儿,只需要貌美就够了。 如此,才能让那位安心。 爹爹处处谨慎是为了这个家,她自然心疼爹爹不能给爹爹添麻烦。 ? 翌日一早,乔挽颜是亲自送云珩到城门口的。云瑶害怕云珩一时兴起非要带着她回去,干脆装睡不肯起来,只偷偷地在前一晚将一堆好玩的装上了马车。 其中,就包括她这几日最喜欢的魔方。 清晨的城门口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待城门打开之后挑担子的农夫、推车的小贩、牵着骡子的商人以及寻亲的人便陆陆续续的进了城门。 云珩是个香饽饽,乔尚书是派了陈管事亲自带着人送云珩回药师谷的。 乔挽颜下了马车,因着昨晚没睡好熬了夜脸色有些苍白,此刻带着白纱的帷帽扶着紫鸢的手缓步踩在地面上。 云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白纱他看不见乔挽颜的脸,但却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舍得收回视线。 清风袭来,吹起白纱也吹起了云珩如雪一般的衣玦。 随风飘扬,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云珩敛眸,清冷出尘的面孔带着毫不掩饰的留恋。 “我能再看看你吗?” 低沉而清冽的声音响起,字字清晰。 乔挽颜没说话,云珩却大着胆子伸手欲撩开遮住神女面容的白纱。 但手即将触及到白纱的时候,云珩又停住了。 潜意识的举动,但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亵渎冒犯她。 手即将收回去的时候,乔挽颜握住了他的手撩开了自己的面纱。 明明这段时间时时日日都能见到她,但撩开面纱的一瞬间,云珩还是看失了神。 心跳陡然间加快,平和的心湖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贪恋的看着她,目光澄澈而温柔,没有一丁点杂质。 乔挽颜语气轻柔透着蛊惑,“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记住我的容颜,永远不要忘了我,永远保护我。” 云珩微微颔首,“我永远记得。” 隔了许久,他又道:“回去吧,我看着你离开。” 乔挽颜笑了笑,“我是来送你的。” 云珩:“我知道,可我不想让你等着我离开之后再回去。” “可我想送你,你说过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的。” 云珩说不出拒绝她的话,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上了马车,从窗户伸出脑袋回首看着她。 乔挽颜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仿佛与这纷纷扰扰的周围隔绝开来。 偶有远处的路人侧目,却没有人敢凑上前去打扰她。 远处一辆低调的马车停了下来,鹤知羽看着那戴着帷帽的女子,隔着一段距离以及面纱遮面,他看不见那女子的面容。 京元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殿下,那或许是云姑娘。他们是兄妹,举止亲昵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鹤知羽不语,磋磨着手中的扳指语气浅淡,“是谁送云珩,与孤有何关系?” 鹤知羽话是这么说的,但视线始终收不回来,死死地盯着那道纤细身影。 一道疾风吹来,将乔挽颜头上的帷帽吹落在地。 紧接着,扳指碎裂的声音响起。 碎玉刺进了鹤知羽的血肉中,却不见他哼一声。反而攥紧了拳头,碎玉陷的更深。 第228章 棋子 宫道上,乔家二房二子乔霁白与几位同僚休沐回家。 “乔兄真可谓是让人钦佩,侍读学士素来是个严厉的性子,但却对乔兄赞叹有加,足以见乔兄是个优秀的人。” “是啊。咱们翰林院也许久没有来新人了。如今一来,就来了个新科状元!” 乔霁白浅笑,“两位大人言重了,我初来乍到尚有许多不足之处。侍读学士夸赞之词只不过是见我为新人语气和善了几分,日后还要向两位大人多多学习才是。” 今年的殿试,乔霁白文采考卷皆逊色于徐书简。他自己也觉得与状元无缘,却不曾想好事落到了他的头上。 宫门口乔霁白客气的目送两人上了马车离开才回身要上自己的马车回府。 彼时,一个宫人快步走了过来,“乔大人,皇上召您去一趟御书房。” 乔霁白微微有些错愕,他虽然已经入朝为官,但也仅仅见过一次皇上的面,是在殿试之时,还只是偷偷扫了一眼。 如今自己虽为新科状元,但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臣子,皇上怎么会叫自己过去? 御书房内,皇帝正逗着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宫人在殿外的禀报声响起,乔霁白恭敬的走了进来行礼问安。 “起来吧。” 乔霁白应声起身,皇帝没有看向他,依旧伸着手逗着鹦鹉。 “皇上好,皇上好.......” 皇帝听着鹦鹉的声音笑了笑,“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你为新科状元志向是什么?” 乔霁白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看着皇帝的背影沉思片刻,声音清朗开了口。 “微臣承蒙圣恩得入仕途,只希望自己能成为为百姓解难,为陛下分忧之人。” “微臣,只想做那润物细无声的春雨,默默贡献自己学到的学识。” 皇帝闻言转身看向他,“虚伪。” 乔霁白立即跪在地上。 皇帝:“朕这一辈子听了很多漂亮话,但真正能做到的人,从未有过。即便有,还未到结局心便因为环境而变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晓徐书简学识在你之上却任探花缘由。” 乔霁白沉默片刻,“臣,只想做陛下的臣子。” 皇帝忽然笑了一声,“朕就说你是个聪明人。” “你生在乔家,但却是个形如透明的庶子。藏拙十几年一次中状元,想必整个乔家都不曾想到你会如此出人头地。” 身份低微忍辱负重,乔家没有人将这位二公子放在眼里。 但,能忍便是能成大事之人。 最重要的,他与徐书简不同,徐书简是乔如是精心培养的门生。乔霁白虽为乔家人,但却从来没有入得乔如是的眼。 如今一朝扶摇直上,他该清楚效忠谁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皇帝走到桌子前坐下,执起一枚黑棋,“这是乔尚书进献的和田玉棋子,你来看看质地如何?” 乔霁白走了过去,双手接过皇帝手中的黑棋。 质坚色润的棋子,在光下甚至能看出一抹宝石绿的色泽,是最上等的玉石。握在手里,冬暖夏凉。 乔霁白将黑棋放在了棋盘上,不疾不徐的跪在地上,“微臣,愿做皇上的棋子。” 皇帝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乔如是虽为三品官员,但作为世家之首的家主,他的同僚与投靠他之人,在朝堂之上多如牛毛。 大事之上,很多人都会往乔如是的决定上靠。 这朝堂之上,需要换批新鲜的血液。 “乔尚书是你的大伯父,你如今入朝为官也该多多向你大伯父取取经。” 乔霁白颔首,“微臣知晓。” ? 从宫里回去,乔霁白并不急于去尚书府拜见大伯父。 因为他笃定,人会自己找来。 乔霁白刚回了府邸,便看见乔聪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阴阳怪气,“呦,咱们家的新科状元回来了。” “兄长。”乔霁白像是没听出来话音般问好。 乔聪善冷哼一声,“别以为成了新科状元就了不起,这朝堂之上你一个新人没有人庇佑,迟早要被人吃干抹净!不像我,到时候被大伯过继成为乔家的家主,人脉与地位是你这辈子都够不到的!” 大伯没有儿子,定然要过继一个。 自己作为二房嫡长子,人选定然是自己。 日后乔霁白依旧要在自己的羽翼下讨生活。 “兄长教训的是。” 乔聪善冷哼一声,这段时间心底里的火气消散了几分。 畏畏缩缩性子怯懦,能成什么大事? 读书人不过是死脑筋罢了! 门外,一个小厮装扮的男子走了进来,“二公子在这儿就最好了,省的奴才去找了。老爷知晓二公子明日休沐,特意差奴才请二公子明日去府上吃个饭,不知二公子明日可有时间?” 乔聪善脸色一白,“大伯父只叫了他?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才是二房嫡长子!” 小厮笑了笑,“奴才愚笨,但这几句话还是传的明白的。” 乔霁白颔首,“自然是有时间的。大伯父的美意,我怎敢拒绝?有劳你特意跑一趟。” 小厮笑着道:“二公子客气了。话既然传到了,奴才就先回去了。” 乔聪善气的不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乔霁白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乔初夏一直都在一边看热闹,“呦,你如今可是飞上枝头了。算你有本事,如今我出门大家都在谈论我有个新科状元的哥哥,让我长了不少面子。” 乔霁白笑了笑却没说话。 乔初夏走近又道,“虽然乔聪善是我亲哥,但我觉得我这个废物亲哥成不了什么大器。你是我们二房的人,希望你不要忘了根,努力为咱们二房贡献力量。” 乔霁白:“妹妹说笑了,这本是应该的。” 乔初夏笑了笑,“那样最好。你努力往上爬,但爬的同时莫要忘了给我寻摸寻摸条件配得上我的儿郎。” 乔霁白内心冷笑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 故意等乔聪善离开才说这么一番话,两边都不想得罪,两边都想依靠。 “我会多留意的。”他敷衍的应了一声,借口回去休息先行离开。 第229章 平静的疯感 翌日清晨,尚书府来了一位通传的宫人。 “我是宫里姝妃娘娘身边的人,今日特意来召乔二小姐入宫觐见,还不通传?” 小厮微微颔首,“还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小厮说完转身进门,却没有直接去永宁阁,而是转道去了重华阁。 乔尚书正与乔霁白吃着饭聊着家常,小厮走到了乔尚书的身侧附耳低语,便见乔尚书脸色微变。 乔霁白忽而起身,“大伯父,我去更个衣。” 乔尚书满意的点点头,“去吧。” 人走后,乔尚书才吩咐道:“不用去永宁阁了,便说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进宫。” 紫鸢那日召了尚书府豢养的暗卫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姝妃是司徒樾的姐姐,如今突然召颜颜入宫,估摸着是猜到了司徒樾的结局是颜颜间接引导的。 小姑娘到底是被他保护的太好了,那种情况就应该都杀干净,如此才能以绝后患。 如此,司徒家就是想要查,也无处可查。 知晓的侍从都没了气,从死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答案的。 小厮得了命令回去复话,便见宫人当即恼了。 “不适?二小姐哪里不适?可有请太医去瞧瞧?” 小厮笑着道:“我家小姐人微言轻,怎能劳动宫中的太医?府医已经看过了,只是受了凉好好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 宫人冷哼一声,“无妨,我家娘娘是心善之人,定然会为二小姐请来太医好好瞧瞧的。瞧瞧,这二小姐到底是染了什么病。” 小厮眼皮子都没有跳一下,“那小的就替我家小姐多谢姝妃娘娘了。关门!” 话落转身进去,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一点面子都没给留。 “你!你们竟敢这么对我,莫不是忘了我家娘娘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姝妃!” 这话传到姝妃的耳朵里,宫殿内直接被摔的一塌糊涂,太医直接被姝妃下令去了尚书府。 只是太医匆匆赶到尚书府的时候,根本没见到乔二小姐,而是直接被陈管事安排在了前厅喝起了茶。 “太医一路辛苦了,喝杯茶歇一歇。我家小姐病的不严重,但就是不能折腾,还希望太医理解。” 太医听出了话音,但他是姝妃叫过来的,目的就是看看乔二小姐到底生没生病。眼下这管事如此之言,他回去如何复命呢? “这茶就不必了,我奉命而来,还请管事带我去见二小姐吧。” 陈管事脸上扬着和顺的笑容,“孙太医莫急,这茶乃是咱们府里新到的碧螺春,太医好好尝尝,若是觉得味道不错我便做回主包一些送与太医的家人也尝尝。” 孙太医面色微变。 陈管事依旧扬着和善的笑意,“太医福气好,三子两女都在京城安了家。其中的小儿子孙建就在我家老爷办的免费书肆读书,听说很是机灵,真是让人羡慕。” 孙太医有些坐不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不过城北同仁街安和巷有些偏,治安好像也不大好。这若是有坏心的人牙子出没就真是让人不安了。” 陈管事拿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孙太医的手中,“瞧我,就是个爱絮叨的性子,太医莫怪。我家老爷最是惜才,这是给令郎买文房墨宝的,太医定要收下。” 孙太医立即站了起来没敢接,但看着陈管事满面笑容不达眼底的威慑,这钱到底是被塞到了怀里。 他惶恐道:“二小姐只是着了凉身体虚弱不便出门,姝妃娘娘还在等着我复命,便先走了。” 陈管事笑着道:“我送太医出门。” 这一出去倒是正巧撞上了要出门的乔挽颜。 孙太医几乎是看见人的第一时间便低下了头擦着干干净净的鞋面,片刻后余光偷偷扫了一眼人已经离开了才讪笑着起身。 “这鞋面突然脏了,我擦擦,擦擦。” 陈管事笑而不语。 孙太医偷偷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彼时另一边上了马车的乔挽颜并不知晓自家爹爹已经将麻烦解决,懒洋洋的倚着马车内的软枕单手撑着脑袋。 陆今野骑马行在马车的一侧,淡声开口,“有人跟着你。” 紫鸢打开了窗户,乔挽颜偏着头正好看见陆今野的侧颜。 “谁?” “西陵世子。” 乔挽颜眸色微动,“把车停下,看看他走不走。” 马夫将马停在了一边,身后的那辆马车却没有停下,而是擦肩而过。 乔挽颜单眉微挑,看来并不是跟着自己的。 下一瞬,本该擦肩而过的马车停了下来,车窗被打开,沈澈那张淡漠清绝的容颜出现在了乔挽颜的视线之内。 “好巧,二小姐。” 乔挽颜白了他一眼,“巧你大爷。” 话落,关上了窗户。 沈澈微微敛眸,怎的骂人? “二小姐在上林围场的时候,不是这样对我的。” 乔挽颜又重新打开窗户,“废话,你如今是质子,之前是使臣,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在见风使舵吗?我就是骂你了,你能如何?你去找皇上告状?皇上会理你?” 话本中这个疯子总是惦记扒自己的皮,眼下总是接近自己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她眼下不让暗卫一刀捅死他就算自己仁慈了! 更何况,他在上林围场还迷晕了自己。 这笔仇,她还没报呢! 沈澈语气平静,“二小姐说的有道理。” 乔挽颜翻了个大白眼,“有病。” 窗户砰的一声又被关上了。 弄不懂,他真的弄不懂沈澈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觉得徐书简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这种疯更吓人! ? 东宫侍卫走进了书房,“启禀殿下,户部尚书府二小姐和西陵世子求见殿下。” 鹤知羽拧眉,“乔挽颜和沈澈?” 侍卫颔首,“正是,二人一前一后停在了东宫门口,显然是一起来的。” 鹤知羽眉头微颦眸底黯然。 京元也有些好奇,“这二小姐不是和西陵世子不对付吗?上次在围场二小姐还和璟王告状说西陵世子人坏,怎的如今竟然一起来了?莫非是关系缓和了?” 京元正深思熟虑着,下一瞬突然感觉到后背有点发凉。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闭上嘴。 鹤知羽阴冷的视线从京元身上收回,“孤如今忙得很,没空见他们。” 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如她空闲朋友多! 侍卫应下转身离开,但还没迈出书房门又被叫了回去。 “罢了,让她进来吧。” 第230章 谁遇上二小姐不得被气得半死? 乔挽颜并没怎么来过东宫,只是从前借着席面才来过两次。 两次都是借着乔意欢找到太子,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太子的身上,继而也没怎么在东宫走过。 如今跟着传话的宫人朝着书房那边走去,乔挽颜偏过头看了一眼和自己一起进来的沈澈,又白了他一眼。 毫不掩饰的嫌弃,沈澈接收到这明明白白的白眼默默收回了视线。 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像是琉璃珠子一样。 书房内,鹤知羽身着储君华服长发束冠端坐于宝椅上。 从窗棂纸折射进来的光芒好似穿越了时间的缝隙,遥遥看去色彩如梦似幻泛着彩意。如同镀了一层金光般倾洒在他的侧颜上,本就白皙透着浅淡光泽的肌肤更显神圣。 只一瞬间,好似背景需化作仙山雨雾、九重宫阙才能与他相配。 鹤知羽没有抬头看向二人,视线半阖着看桌子上的折子,似乎刻意冷落某一个人,以此来彰显他并没有任何弱点,不会因为别人的举动而折磨内耗自己。 “臣女参见殿下,殿下万安。” “西陵世子沈澈,见过殿下。” 片刻后,鹤知羽缓缓抬头,却没有看向乔挽颜,目光对上了沈澈。 “西陵世子来此,有什么事儿吗?” 京元看了一眼乔挽颜,连他都看出来殿下是在故意冷落二小姐,二小姐身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又岂会感觉不出来? 但他看了半天,也没有从二小姐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异样神情。 就像,就像是没有钝感力十足没有感觉出来一般。 乔挽颜始终嘴角扬着浅淡的弧度,双眸若秋水盈盈明亮澄澈。唇若点樱妆容精致无瑕,像是精心被打扮出来的瓷娃娃,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便让周围一切失色。 乔挽颜听着身边沈澈开了口低下了头摩挲着手中的盒子。 沈澈今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见鹤知羽,无非是知晓乔挽颜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机会能站在她身边便跟了过来。 他不在意乔挽颜是不是讨厌他厌烦他想要他走开。 别人的想法,他素来不在意的。 “大幽绝非是那等不入流之地,西陵世子缺什么尽管与管事说,管事自然会为世子安排好一切。” 沈澈反问,“什么都可以吗?” 鹤知羽只是客气一句,但却没想到沈澈蹬鼻子上脸。 他面色如常,“只要不过分,孤都会答应你。” 沈澈眸光流转,“那我想要二小姐。” 话落,鹤知羽眸中闪过一丝阴翳杀意。 下一瞬,沈澈又道:“陪我去泛舟。” “不行。”鹤知羽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拒绝了他的要求。 沈澈眼底闪过几分兴致,“为何不行?” 鹤知羽余光扫了一眼乔挽颜像是没听见一般的淡然神情,心中没来由的升起沉闷的火气,堵在胸口让他觉得厌烦。 “你想要与她泛舟跟孤说没有用,孤管不到尚书府小姐的头上。” 鹤知羽没将沈澈放在眼里,乔挽颜是个记仇的性子,说讨厌沈澈便必然不会喜欢上他。 眼下不用自己开口,他便会被乔挽颜当场拒绝,且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需要他说什么?他只需要看沈澈狂妄之言被拒绝后的尴尬反应就够了。 沈澈偏过身子,“可以吗,二小姐?” 乔挽颜也看向他,扬唇浅笑如春风拂面,眉眼间溢出一抹温柔与无害,“世子远道而来没什么朋友,如今既然相邀我自然是不敢推辞的。” 鹤知羽常年克制隐忍的平静面孔微微变了。 右手潜意识攥紧,还未结痂的伤口再次氤出鲜红的颜色来。 乔挽颜话落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鹤知羽问。 乔挽颜听见太子终于舍得跟自己说话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视线始终落在沈澈那张春水梨花般的脸上。 “不过大幽虽然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苛,但男女独自泛舟还是有些不好。” 鹤知羽脸上略有缓和。 她和宝珠关系好,和司议郎的女儿郭氏女关系也不错。有这两人随同一起,倒也不算什么。 乔挽颜:“不如我邀请静安侯府的小侯爷一起吧?” 她才不会自己单独与沈澈一起走呢,她可是惜命的。 沈澈是个爱扒皮的,叫上宝珠和郭荔澄难免会有让她们两个被这个疯子盯上的可能,还是姜祁云好。 姜祁云都被沈澈抓走一回欣赏美貌了,就让他再欣赏欣赏姜祁云的美貌吧。 沈澈有些不愿意,他觉得姜祁云有些恶心。 就像看见徐书简一样。 “若是二小姐觉得我们单独出行不大方便,再来一个人也可以。但,可以换个人吗?” 乔挽颜不惯着他,“那就再加一个吧,人多也热闹。我爹爹有个门生今年中了探花,但因为还没有被定好官职一直闲着。不如,叫他一起吧?” 京元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殿下的脸色,果不其然阴沉的比炭都黑。 不是殿下啊,你是真的还不了解乔二小姐。 那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家刚刚在那儿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笑意颜颜的,那是在简简单单的笑吗?那是心底里琢磨怎么报复殿下你不理人家呢! 这回好,本来就有火气,现在拿下火的药往下压都压不下去了吧? 京元内心腓腹感叹,殿下在感情面前,还是个孩子啊。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平复心情,但语气还是不自觉的阴沉,“乔二小姐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就先回去吧。孤很忙。” 乔挽颜低着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盒,最后将盒子放到了身后摇摇头。 “不曾有。本就是遇见世子,知晓世子想要来拜访殿下但却不知晓东宫在哪儿,好意领路。如今人既然带到了,臣女便先回去了。” 鹤知羽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她刚刚藏在身后的长盒是要送给自己的东西,但此刻却没有说只言片语。 他忽而笑了一声,“好,好啊。京元,送客。” 乔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到现在都记得之前在东宫自己拦住了要冲去书房的二小姐,她是怎么骂自己的。 什么挡路的傻狗那都不算什么。 那短短的一盏茶功夫,他是真的被骂的狗血淋头脑子嗡嗡作响气的要炸了。 偏生还不敢回一句话,就是回一个字都得被骂的更惨。 京元内心暗叹,谁遇上二小姐不得被气的半死啊? 都是早晚的事儿。 第231章 他与他与他 鹤知羽听见了,听见了乔挽颜在踏出书房门的一瞬间哼了一声。 沈澈也听见了,饶有兴致的回首看了一眼太子,见着他脸上明显僵硬错愕的神情后,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有趣。 “常青河如今的两岸花开的甚是好看,若不然明日我们去常青河泛舟如何?” 声音渐渐地浅淡,鹤知羽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须臾垂首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 “啪。” 片刻后他手中的折子用力摔在地上,甩出了一丈远,打破了书房内的沉静。。 “都水使者为朝廷命官却胆敢贪污枉法、中饱私囊。派詹事去彻查此事,即刻便去!” 京元颔首应下,“是,殿下。” 殿下一生气,詹事就来活。 ? “我明日何时来找二小姐去泛舟?不邀请小侯爷和那位探花郎可以吗?” 乔挽颜一脚踩在了马凳上,像是看腌臜之物的神色一样看着他,“不可以呢。” 沈澈单眉微挑,“那我们明日何时出发?” 乔挽颜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待我睡醒了。” 至于几时睡醒,她怎么知道? 沈澈不知道她素来是几时醒过来的,但想着那些高门贵女都极为注重礼仪,定然是早早就醒过来侍奉父母用早膳的,遂日出一刻便在尚书府门口候着。 但这一候,直接候到了晌午日正之时,尚书府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乔挽颜慢悠悠的搭在紫鸢的手上走了出来。 她今日打扮的很好看,是一眼瞧过去便精心打扮了许久的那种。 梅子青色的云纱羽衣飘逸灵动,颜色好似初春时节雨后萌生的嫩芽,带着极为热烈的生命力。 眉眼如画、黛眉轻描,容颜精致近乎不真实的缥缈。肤色雪白脸颊泛着浅淡粉意,像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 不笑时便已然倾城,沈澈觉得她笑起来定然天地失色百媚横生。 他唇角潜意识扬起,看着乔挽颜的视线里带着绝对的欣赏,以及浓郁的迫切的,想要将她珍藏起来慢慢观赏的念头。 “二小姐,生的好看。” 又是这句夸赞。 放在寻常人的口中乔挽颜会心安理得的觉得说话之人很有眼光,但从沈澈的口中说出来,她觉得自己的皮有点凉。 但不怕,京城可不是沈澈的地盘。 今日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能怪他报复回去欺负他! 乔初雪是和乔挽颜一起从府里出来的,她今日一早便来了。本是不想来的,但奈何宇郎....... 乔初雪虽然最近身体有些不适,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她近日时常孕反干呕,宇郎心思细腻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请了外地的大夫来京为自己诊治。 虽然服了一些汤药好了一些,但有些时候还是难免控制住。 不过宇郎说得对,若是自己未婚有孕这件事儿被父亲母亲知道,父亲母亲虽然有可能容下宇郎,但可能性不太大。 她家里已经收下了忠武将军家的聘书,若是闹大了父亲母亲也很有可能为了不让家族蒙羞利用权势逼迫宇郎一家离京,再想尽办法让自己没了孩子扯谎病重送到乡下暂避风头。 但若是宇郎和乔挽颜有了肌肤之亲,大伯父定然不舍得将乔挽颜送到乡下甚至邕州。有很大的可能会容下宇郎,让宇郎娶了乔挽颜。 如此,有了乔挽颜开先例,自己求着父亲母亲和大伯父给宇郎做侧室,希望就很大了。 她知晓其中细节,若是他们不同意,若是大伯父不替自己摆平忠武将军家的婚事,她就用乔挽颜未婚先孕的事儿来作为筹码。 只要能和宇郎长相守,做侧室又如何呢? 只要她能陪在宇郎身边就够了! 昨日无意间撞见了去静安侯府的尚书府小厮才得知今日乔挽颜邀请了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探花郎和西陵世子一同去泛舟。 是以今日才早早地赶过来的,就是为了能够与乔挽颜一同去常青河。 她昨晚连夜和宇郎盘算过,是以今日定然要撮合乔挽颜和宇郎见面。 宇郎那样有才华,乔挽颜定然也会对他感兴趣的。只要稍加了解,没有人会拒绝宇郎那样多情又温柔体贴的男子。 乔初雪心里酸涩,但为了日后能与宇郎长相守,她什么都愿意做! 宇郎不会辜负自己,自己又怎能让他失望? 姜祁云和徐书简是掐着点赶到的,没有像沈澈多等上半天的时间。 但他们也并不没有提前得知乔挽颜说什么时候出发,纯粹是依照对乔挽颜的印象以及实际经验默契的同时来的。 姜祁云单手搭在窗框上没下车,眯着眼睛懒洋洋道:“小爷我本是不想答应你的,但奈何今日确实待着无趣没什么事儿,就临时过来了。算你福气好,能和小爷我一同泛舟游玩。” 徐书简语气温和,“承蒙二小姐相邀,不胜荣幸。常青河风景甚好,我想着能在舟上为二小姐作画,定然比前两次的画更好看。” 乔挽颜笑了笑,“那今日就有劳你了。” 沈澈:“那我今日也有这个荣幸一观了。” 她昨日派人去找徐书简便说了让他在舟上给自己作画,徐书简的画作是她这么多年来遇到最好的画师。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想将最美的一瞬间、最美的芳华留下来永远欣赏呢? 姜祁云嘁了一声白了一眼徐书简,会作画了不起啊?会捧场了不起啊? 两个装模作样的人。 沈澈转过身看了一眼姜祁云又看了一眼徐书简。 两个碍眼的人。 徐书简面不改色,两个蠢货。 第232章 顶级恋爱脑 常青河的游船码头姓金,其中一艘最大最好的游船常年停放在岸边日日有人打扫,对外从来不接,因为这艘船是皇商金老特意吩咐给乔挽颜留着的。 除了乔挽颜母女,其余任何人都不能用。 嗯,包括乔尚书这个女婿。 此刻,乔初雪看着眼前奢华贵气又装设极为内敛优雅的游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乔挽颜说的河面泛舟,是这个舟? 乔挽颜走在最前方,乔初雪站在下面许久那几人都已经上了游船,她终于在身旁婢女的提醒下回过神来,迅速跟了上去。 依着乔挽颜目中无人的性子,估摸着自己没上去游船开了她都不知道,甚至绝不会让游船回来接自己。 游船开了,乔挽颜走到甲板楼上看着远处跌宕起伏的山峦,河边绿意盎然的春色,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回过身看向姜祁云,唇角扬着笑容。 姜祁云莫名有些耳红,视线有些不敢与她相对别扭道,“看、看什么?” 乔挽颜摆了摆手,“让开。”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徐书简,耳朵更红了。 是羞愧加上愤怒的红。 “徐书简,你看这里好不好看?” 徐书简朝着姜祁云和善的笑了笑,紧接着回道,“这里背景确实不错,但我记得前方有一处草如绒毯一般,还有一处花海。若是二小姐不嫌折腾,我们可以到那儿下船作画。” 乔初雪一听这话一直悬起来的心落了回去,她正想着开口让船停靠在前面的花海呢。 乔挽颜为了留住最美的画卷自然是不嫌折腾的,她每日入睡之前对肌肤的呵护就需要半个时辰,对于美她素来不吝啬时间。 徐书简语气客气恭敬又没有一丝一毫的谄媚,再加上有作画的公共话题,旁边三个人完全就是个陪衬。 姜祁云故作不在意的倚在躺椅上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沐浴着阳光。 一袭正红色衣衫以金线缝制暗纹,在暖光下泛起瑰丽的色彩。 时不时地,半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甲板楼前面的两人,最后冷哼一声又闭上眼睛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 沈澈坐在了姜祁云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视线却没有看姜祁云一眼,而是看着远处的两个人背影。 另一边,半人高的船沿上,陆今野就坐在上面背靠船柱,一条腿搭在船沿上懒洋洋的抱剑看着远处的风景。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将视线看向了姜祁云和沈澈身上。 见着两个人的细微神情后干脆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人的脸上。 好看,比风景更好看。 自己一个人不舒服确实让人恼火,但是大家都不舒服那他就舒服了。 乔初雪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乔挽颜的侧颜,眸中没什么温度,更没有之前在乔挽颜面前的和顺。 未嫁之人却与男人如此相谈甚欢,虽在大幽不算什么,但女子本该三从四德谨记礼义廉耻才对。 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怎么配得上宇郎呢? 真真是委屈宇郎了。 乔初雪走到紫鸢身边,紫鸢一双眼睛只看着自家小姐,手上拎了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她早上装的蜜饯。 此刻一颗接一颗的吃着,察觉乔初雪过来了才停住了手没有继续吃。 主要,是不想给。 这蜜饯可矜贵着呢,是邕州小姐外祖父派人送过来的。 小姐不爱吃了,赏给自己吃了。 “初雪小姐。” 乔初雪语气柔和,“紫鸢,挽颜妹妹和那徐公子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们从前就时常见面吗?” 若真是这样,她日后也得让宇郎防备着点,别嫁给了宇郎还红杏出墙,那可真真是丢了宇郎的人了。 紫鸢摇了摇头,“很少见面,不熟。” 只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其余的再也没有。 紫鸢谨记,说多错多,有关小姐的事儿能少说就少说,能闭嘴就闭嘴。 乔初雪也不急,“原来是这样,刚刚听说徐公子要给挽颜妹妹作画,想来从前应该做过两幅了,不知何时有这个荣幸可以去看看。那画,就在永宁阁吗?” 紫鸢:“好像在吧,奴婢记性不好,记不住了。要不一会儿奴婢去问问小姐?” 乔初雪笑了笑,“不必,晚些我自己问就是。你继续吃吧。” 看着呆呆傻傻的,真想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那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豁然间,乔初雪忽然一阵干呕涌上来,转过身捂着胸口俯身开始呕吐起来。 乔挽颜也注意到那边了,朝着她走了过去,微微颦眉问道:“不舒服?” 其余几人也朝着她看过来,乔初雪本就心虚,此刻脸色煞白猛然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早上没吃好胃有些不舒服,我一会儿喝些热茶就是。” 乔挽颜没放在心上,“那就赶紧进去喝些,若是还不好一会儿船停靠在岸便回去。” 既然不舒服还要跟着来,当真晦气。 乔初雪点了点头,进了舱内坐到了窗边,握着热茶的手有些颤抖。 她此刻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期待见到宇郎,又心酸宇郎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未来付出这么多辛苦。 船渐渐靠岸,乔挽颜那边已经和紫鸢要去下船了。 徐书简依旧站在甲板楼上,依旧是那副书卷气的清绝容貌。 但此刻,姜祁云和沈澈一起看着他,总觉得他嘴角的那抹笑容相当得意。 又怎么不得意呢? 自从上了船乔挽颜便一直在和徐书简说话,虽然说的都是一会儿什么样的姿势最好看,画出来更美观。 但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 姜祁云忽然道,“身为男子就该文武双全,你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虚弱样子,小爷我怕你一会儿拿笔时间长了都觉得胳膊酸。” 徐书简浅笑,“多谢小侯爷挂念。能为二小姐胳膊酸,是我的荣幸。小侯爷福气好,想遭这罪都遭不到。” 姜祁云嘴角讽刺的笑容僵住了。 他爷爷个鳖孙的! 这个徐书简说话语气顺从无害的,但怎么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感觉? 远处,响起沈澈的声音。 “阶梯滑,二小姐小心。若是二小姐不介意,可以搭着我的胳膊下船。” “滚。” “好。” 第233章 嘿嘿,不疼~ 春日的阳光柔和的洒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的曼妙色彩。 乔挽颜扶着紫鸢的手脚步轻缓的走下船,一阵清风席面,混合着泥土清新之意和花朵馥郁芳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乔挽颜朝着前面看去,河畔边向内延伸出一片一碧无际的草地。数不胜数的各色花朵开的争奇斗艳傲然绽放,构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朝着前面看去,跌宕起伏的山峦好似一幅壮丽无比的水墨画,于天地之间用大自然粗狂又细腻的笔描绘出来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而身后,是一条宽阔如同巨大镜子的长河。映着天空云朵以及金光闪闪的阳光,鱼儿成群结队飞鸟掠过水面,满是大自然给予的盎然生命力。 这样的画面,是在城内绝然无法看见的。 “小姐,这地儿可真好看!咱们好几年都没有出来游船玩,却不想错过了如此美景!”紫鸢不免感叹道。 乔挽颜扬唇,“是啊,当真是辜负了这番美景。” 在这儿作画,可比在船上还要好看。 姜祁云停在她的身边冷哼一声,“瞧你们主仆俩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片小花海算得了什么,城外东行十里有一处比这大了好几倍的花海,那才叫好看!” 乔挽颜偏过头看着他,“是吗?那日后我要请太子殿下带我去看。” 话落抬步离开。 姜祁云:“.......” “二小姐?!”一道拔高的诧异男音响起,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却见,是一袭青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手上拿着一把小锤子,而旁边是一个不大起眼的小厮。 二人站在同一画框内,倒是衬的青衫男子极为清俊。 乔初雪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努力克制心中的爱意。 宇郎,好生俊美。 “你是云间颜肆掌柜的儿子周公子吧?”乔初雪平复好了心情问了一句。 周宇微微颔首,“正是。” 乔初雪:“我在云间颜肆见到过你几次,你这是在干嘛呢?” 周宇看了一眼身侧的秋千,“听说这里有一处小花海很是好看,我父亲说过几日就是我娘的生辰,便安排我来这里搭一个秋千,我娘最喜欢秋千了。” 乔挽颜打量着,这秋千上面是用藤蔓编织出来的花绳,缠绕在木质秋千上好看的不得了。 周宇笑着道:“我父亲说这里景色甚美,届时让我娘坐在这秋千上由我父亲推着,玩够了再一家人坐在草地上吃着从明月楼买来的吃食,简直是人生一大雅事。” 乔挽颜如琉璃般的双眸眨了眨,听起来很不错很有趣的样子。 她转过身,“陆今野,你去城内明月楼买回来一些吃食,再让孙甜多做一些桂花糕,然后都拿回来。” 陆今野是乔挽颜的侍卫,但素来是个不怎么听话的侍卫。 生命安全上陆今野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她,但平时他会选择性的当犟种。 “不想去。我是保护你安全的,不是你跑腿的。” 阳光有些刺眼,陆今野眯着眼睛不疾不徐的拒绝她的命令。 周宇打量了一下那个绑着高马尾的少年郎,怎么瞧都不像是一个能保护人安全的侍卫,倒像是一个被人养着的小白脸。 之前他也见过那些公子小姐身边有侍卫,大多都是皮肤黝黑身形健壮的壮汉,看上去就是饱经风霜经历风吹日晒的习武之人。 但眼下这个年纪不算太大的少年,皮肤白皙娘们唧唧。个子高是高,但看着清瘦一副弱唧唧的样子,怕是自己一个从来没习过武的人都能把他打的八百个来回带拐弯! 周宇心底里有些厌恶这个恃宠而骄的少年,这定然是乔二小姐养着的小白脸,否则何至于不听主子的命令? 一般侍卫也没有这个胆子啊! 不守妇道,这个方面上她不如初雪。 但为了大计,他暂且能忍。 乔挽颜朝着陆今野走了过去,“啪。” 徐书简面色淡定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姜祁云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倒是沈澈微微讶异的张开了嘴。 周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么凶悍,以后成婚了她不会也打自己吧? 陆今野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但其实是个皮糙肉厚的。 被打了这一下乔挽颜的手都扇疼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顶着一个极为明显的巴掌印淡淡道,“不疼。” 姜祁云轻轻啧了一声,“真不疼假不疼啊?别是为了面子强行忍着的。” 陆今野语气悠然,“主子打我,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这话,陆今野是看着她说的。 姜祁云:“乔挽颜,你没吃饭吗?要是没有力气,要不我来为你效劳?” 乔挽颜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回首道,“你皮也痒痒了是吧?” 姜祁云面色微变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她开玩笑的,我没让她打过。”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众人纷纷朝着他看了过去,眼神各有各的精彩。 静安侯府的混世小魔王,让乔家二小姐打过??? “你们这么看着小爷我做什么?我真没让她打过!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还会让一个女人打了?!” 姜祁云声音拔高极力解释,但........ 越描越黑。 这么激动,定然是让人打过。 乔初雪看了一眼小侯爷又看了一眼乔挽颜,继而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周宇。 她日后嫁给宇郎了,不会打宇郎吧? “没有!绝对没有!”姜祁云坚定道。 陆今野慢悠悠道:“你开心就好。” “你!”姜祁云瞪着他。 “吵死了!”乔挽颜嫌弃的开了口,“你若是再不去,我就不给你解药了。” 陆今野单眉微挑,“主子想要我死,我就拉着主子一起死。更何况,这里没有马,主子让我走着回去?” 姜祁云现在相当讨厌这个贱人,“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陆今野脸色微变,“你要是说出去,那.....那主子想吃我也不是不能去。” 第234章 吵吵吵,福气都让你们吵没了! 陆今野老老实实的抢了周宇的马走了,周宇不想将马借给这个小白脸,但是奈何要在乔挽颜面前表现出大度的样子,只得松了口借马。 乔挽颜看了一眼紫鸢又看了一眼那个秋千,便见紫鸢朝着周宇走了过去拿出一锭银子,“我家小姐想要借用你的秋千,这是赏你的。” 周宇看着那一锭金子有些诧异,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上次酒楼就收到了她的一锭银子和一锭金子,寻常赏银不过也就是几两银子,这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未免太败家了。 “不必了,二小姐既然想用便用着,这不算什么大事。”周宇大方道。 紫鸢将一锭银子扔到他怀里,语气透着几分傲气,“赏你的你就接着,有买有卖这是交易,没有那就是人情。我家小姐身份尊贵,岂会欠你人情?” 周宇愣了一下,“这......好吧......” 他就是想要乔二小姐欠自己人情啊,有了人情以后才更方便见面来往。 常青河面上,又是一条游船。 甲板楼上,鹤知羽站在前端负手而立。 阳光甚为刺目,他微微眯着双眸望向前方。清贵出尘的容貌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上位者该有的气度与沉稳。 但他此刻的心底最深处,却不怎么沉稳。 身后的几位宫臣内心有些感叹,如今殿下是当真有闲情雅致,他们连日来忙的晕头转向,如今也能借此机会放松放松了。 在游船上商讨朝事,既能隔去那些耳目不必担心消息泄露,又能欣赏如此美景,殿下果然是深谋远虑。 京元顺着鹤知羽的视线看向了前方停靠在岸边的游船,那游船他有印象。 码头那些人说那游船是他们乔家二小姐的游船,除了二小姐任何人都不能坐。如今,八成是二小姐他们停船靠岸游玩去了。 京元脑子一个机灵,“殿下,咱们要不停岸吧?游船颠簸,靠岸下了船殿下与几位宫臣谈事也安静一些。” 身后有人不解,“这船极为平稳,并不颠簸啊?” “是啊,岸边有船停靠,我远远地看见岸上有人。我等谈论的都是军机要事,有人打扰被人听见那便不好了。” “其中一个好像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十有八九是几位勋贵公子小姐正在踏青游玩。若是如此定然吵闹,殿下身份贵重如何能去停船下去呢?” 游船离得远,鹤知羽看不清岸上花海中的一群人面孔,但却能看出其中一人的身姿是乔挽颜。 她那日说和沈澈与姜祁云一同泛舟游玩,但眼下人数有男有女,并不只有他们三个。 鹤知羽神色微动,“下面吵闹,不必停船。” 京元好不容易斗个机灵但却没斗对,看来他猜错了,殿下今日出来游船并不是为了和二小姐偶遇,而是为了和几位宫臣安静不被打扰的议事。 “是,殿下最讨厌吵闹,是属下多言了。” ? 远处乔挽颜坐在了秋千上,周宇立即便要表现自己去推她,但奈何身边一道清风掠过。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位泛着书卷气息的公子便从他身边经过,“我来推二小姐吧?” 沈澈没有和徐书简争,不知何时苏飞已经从船上拿来一把椅子放在了秋千的斜对面,保持了安全的距离放下。 沈澈就坐在椅子上,单手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打开折扇轻轻地扇着。 头上,是苏飞撑着的一把伞遮去了刺目的阳光。 眼下的沈澈,就像是在安安静静脱离纷杂世界欣赏着一幅精美的画卷,很有兴致。 只不过,如今的画卷是真实的,从前都是没了气息的死画。 沈澈嘴角轻扬,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心满意足的笑容下带了几分癫狂与占有欲,这样漂亮的画,应该被他收起来好好珍藏。 他眸中的色彩渐渐夹杂了几分病态,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亮了亮,嘴角的笑容也更浓郁了。 另一边乔初雪走近,“徐公子,挽颜妹妹乃是女子,你去推她会不会有些不好?毕竟,男女有别。” 徐书简面不改色语气浅淡反问,“我只是为二小姐推秋千而已,乔小姐会不会有些过于忧虑了?” 乔初雪语重心长道:“虽然大幽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苛,但男女有别还是应该注意一些。挽颜妹妹是未嫁女,若是日后的夫君知晓岂不是要难过?” 乔挽颜微微颦眉,“不过是推个秋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也是为你好呀。”乔初雪讪讪笑了笑。 乔挽颜不吃这套,“少拿着为我好的名头来教育我。” 乔初雪嘴角笑容有些尴尬,突然有些犯恶心,转身快步走到一边扶着婢女的手微微俯身干呕起来。 周宇回首看了她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乔挽颜的身上。 虽然二小姐性子骄矜跋扈了点,但不得不说,京城第一美人果然是好看的。 对于这张脸,就是性子骄矜些也是一种乐趣。 周宇笑着道:“徐公子平日坐过秋千吗?” 徐书简语气淡淡,“不曾坐过。” 周宇走近,“徐公子是文人,我平日里会锻炼一下身体定然比徐公子健壮,这等累人的差事便让我来吧。” 乔挽颜拧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重吗?” 乔初雪和这个蠢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个接一个的扫她的兴。 周宇连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小姐莫要误会。” 姜祁云欠揍道:“你怕什么?那个怂样。乔挽颜,人家说点实话你还不高兴了,怎么,不让人说实话啊?” 徐书简温声道:“二小姐莫要听小侯爷逗人,二小姐很轻,一点都不重。” 姜祁云憋不住了,刚刚在陆今野那儿得到的畅快此刻又在徐书简身上熄灭了。 “你没完了是吧?我损她一句你就夸她一句,故意跟小爷我对着来是吧?” 徐书简泰然自若回应,“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二小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乔挽颜翻了个大白眼,“吵吵吵,福气都让你们吵没了!” “都给我闭嘴!!!” 第235章 全世界都要围着我家小姐转 紫鸢立即将手里的蜜饯放回了小袋子里匆匆跑了过去,“徐公子,我来推,您去休息赏风景吧。” 徐书简见此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体贴细心的先别人一步推二小姐荡秋千,婢女过来了他继续执拗的不肯走,是会惹人厌烦的。 要知趣,才能不被厌烦。 徐书简回了船上去拿作画的工具,姜祁云轻哼一声宣示自己的不满,但也仅仅是哼了一声没敢继续说些什么。 这不是怂,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紫鸢,再推高一点!” 紫鸢用了一些力气,但却没敢太用力。 她家小姐身尊体贵的,别自己一个不注意,小姐又没握住绳子飞出去了。 若是这样,她得被小姐扒掉半身皮,那就没法子吃大肘子了。 毕竟养病期间不能吃油腻的。 乔挽颜余光朝着河面那边看了一眼,却见刚刚瞟见的游船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从河岸经过离开了。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游船甲板楼上的人,但她却清楚知晓,船上一定有太子。 为何这样笃定? 因为码头那边她吩咐过,今日常青河上只允许出现两艘游船。 一艘是她的,另一艘的船上必须有太子才能放行,否则对外只会宣称今日游船需要维护检修。 乔挽颜嘴角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那日城门口他定然是看见了的,会试之上徐书简的笔墨砚台他也定然是看见的,否则不会在东宫书房听见自己说徐书简的名字脸色阴沉的那么明显。 潜意识的反应,藏都藏不住。 因为心里不爽,所以故意不理会自己冷落自己,那就看看到时候是谁先理会谁好了。 她不信太子的游船会就这么经过,就这么与自己错开。 若是能忍住,他今日不会出现在这儿。 太子从前,从来没有来过常青河。 乔挽颜嘴角肆意张扬的笑容璀璨如明珠,如瀑的长发随着秋千的前后摆动扬起又落下,沐浴在圣光下,她好像是从画卷中活过来的神女。 沈澈看着她的笑容眼睛直了,紧接着嘴角咧开一抹病态癫狂的笑容。 周宇也看直了眼睛,虽然想要娶乔二小姐是为了往上爬,是为了改变命运,改变周家日后子孙后代的命运。 但此刻,他是真的从心底里往外的想娶乔挽颜,想娶这样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 即便她脾气骄矜了些,跋扈了些,他也心甘情愿的能忍下。 乔初雪看着周宇的反应微微皱眉,须臾她垂下眼帘自我劝诫。 这不过是宇郎演出来的罢了,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他曾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喜欢自己一个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这样恶毒的誓言,她怎么能在刚刚那一瞬间怀疑宇郎喜欢上乔挽颜? 她太不应该了! ? 出发之地距离明月楼并不算太远的位置,骑马也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 陆今野在明月楼点了一些招牌菜之后让他们细心装好,又回了一趟尚书府让孙甜准备桂花糕。 谁料孙甜刚出锅的一盘,说是不知晓二小姐什么时候回来,让二小姐回来了能吃到热乎刚出炉的桂花糕,陆今野便直接拿上放在了怀里保温,驭马又回了明月楼。 只不过路上,陆今野在静安侯府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该是记得我的,我是户部尚书府大小姐身边的近身婢女筱莹。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儿要找小侯爷,就劳烦两位大哥替我通传一下。” 门房小厮有些烦了,“我都说了小侯爷今天不在府里,我还能骗你不成?” 筱莹不信,小侯爷常去的几个地方她都去找了,都不见人,那便有很大可能是在府里根本没出门。 她觉得是上次在上林围场,小姐和小侯爷吵起来,小侯爷有些生气了。 但小侯爷对小姐那么好,只要这些小厮去通传,小侯爷不会不理会小姐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小姐生着病是气上头了,小侯爷应该能理解的。 尚书府那边见人下菜碟,知道小姐被老爷关在庄子上出不来,月例也开始克扣,最开始送的吃食后来也不送了。 回府上去找,但奈何那帮狗眼看人低的连大门都不让自己进。 她需要出来买回去做,如今手上的钱也实在是没有多少了,她想要找小侯爷借一些平日衣食的钱。 “两位大哥,这个请你们喝茶,就辛苦你们进去通传一下。” 门房小厮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一文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打发要饭的呢? “行!”门房小厮不耐烦道,“你等着,我进去通禀。” 筱莹松了一口气,嘴上道着谢,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如此,就有钱给小姐买养颜膏了! 门房小厮那边进去之后找了个大门看不见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去。 “我家小侯爷不得空,你赶紧走吧。” 筱莹愣住,“你说什么?小侯爷不见我?你说了我是谁了吗?” “你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吗?我看在你是乔大小姐近身婢女的份上已经很容忍你了,你没完了是吧?滚,不滚我找衙役来了!” 筱莹被推了出去,侯府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怎么会呢?小侯爷知道是自己来了竟然不愿意见自己? 是真的因为上次和小姐吵架了,所以打算和小姐恩断义绝了吗? 小侯爷如此,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小姐可是救过他啊! 筱莹捏紧了拳头转身朝着庄子的方向跑去,不行,她得将这件事儿告诉小姐才行! 她得让小姐知晓,小侯爷也是靠不住的! 陆今野坐于马上微微昂首看着筱莹离开的背影。 那是,乔意欢的近身婢女。 陆今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半炷香之前被乔挽颜扇过的那一边。 她打自己了,那就找个人出出气好了。 第236章 报复 庄子上,门口看守的两个嬷嬷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打着瞌睡。 这差事很好,每天不用干活就在门口享清闲就能拿到月例,说起来可比在尚书府那边每日忙忙叨叨好多了。 就是有一点不好,需要自己做饭吃。 最开始尚书府那边还有人来送每日吃食,但后来就没人来了,直接涨了月例让自己买自己做没人往这边折腾送。 嬷嬷听见动静看见了乔意欢从屋子里出来后收回视线,起身请安的意思都没有。 一个不受宠被老爷扔在这儿自生自灭的大小姐,算得了什么主子? 乔意欢这几日吃的不好睡得也不好,每日都在期望筱莹两天一出门会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但却始终不见有什么好消息传回来。 她没指望周宇能真的将这件事儿顺利办成,那也是心中期待的。 若是能成,自己也就不用铤而走险。 若是不成,她还有向死而生的办法。 嫣然说的话自己相信一半,但是让自己去送死博得殿下的注意力博得殿下的怜爱,她还是心底里有些担忧的。 万一自己真的就那么死了呢? 命只有一条,不到不得已的地步,她不想那么冒险。 筱莹回来的时候就要拉着乔意欢进屋,一副有什么要紧事儿的样子。 但刚走出几步便听见又有人敲门,门口的嬷嬷起身去开门。 “谁啊?” 打开大门,是一个年纪不大小厮装扮的少年,手上拎着一个大盒子,足足有胳膊一半那么长那么宽。 “你是?” 少年笑了笑,客客气气道,“这是我家主子让我给乔大小姐送来的。” 嬷嬷回首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筱莹,好奇问道,“你家主子谁啊?” 少年笑着解释道,“这位筱莹姑娘是知道的,我家小侯爷在您走后没多久就让我给您送过来这个,说是筱莹姑娘要的好东西,以及一些上好衣物,姑娘快收着吧。” 筱莹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那大盒子有些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她又笑了笑,就知道小侯爷对小姐那么好,不会真的不管小姐的。 人要知恩图报,即便吵架了也不能改变小姐救过他的事实才对嘛。 少年说自己要的好东西大抵就是钱了,这盒子不小,估摸着有不少银子,够自己和小姐生活好一段时间了。 筱莹接过盒子,分量还不轻,嘴角的笑容便更深了。 “有劳你跑一趟,进屋喝杯茶吧?” 少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还得给我家小侯爷回话呢。小侯爷心中担忧惦念,我得尽快回去让小侯爷安心才是。” 筱莹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慢走。” 见着少年转身离开,筱莹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屋去看看这里面有多少钱。 但却被其中一个嬷嬷拦住了去路。 “这里面什么东西,打开让我看看。” 筱莹侧过身子不给,“凭什么给你看?这是小侯爷送给我家小姐的。你们要是敢抢,别怪我出门的时候去找小侯爷,让小侯爷来教训你们。” 另一个嬷嬷将她拉了过来,“算了算了,让她拿进去吧。” 嬷嬷微微皱眉没再多说什么,小侯爷差人送来东西那说明和大小姐相熟这是多加照顾。 若是筱莹真的告状,她们怕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们也是在京城待了好多年,不是不知道那小侯爷的脾性。 筱莹一手拎着盒子觉得有些重,快步走到屋里放下又转身去关门顺便插上了门。 乔意欢清眸眨了眨,“筱莹,这是什么?” 筱莹笑着道:“这是小侯爷差人送来的。” “祁云?”乔意欢似有惊讶,但片刻后又有些欣慰。 他到底还是关心自己,在意自己的。 多年的情谊,到底是比十公主更可靠。 “小姐,小侯爷与您交好吵个架算得了什么呢?您瞧瞧,这不还是知晓小姐在这儿受苦,送来东西了?您放心,有小侯爷在,小姐不会在这儿待上一辈子的!” 乔意欢被这句话哄高兴了,唇角微微扬起露出笑容。 但这些时日她清瘦了许多,这一抹笑并没有往日那么好看,反而多了几分苦意。 筱莹迫不及待的去打开那盒子,但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发出惊人的惨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乔意欢顿时间脸色变了,不明白筱莹看见了什么才有这样的反应。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东西?” 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一条滑腻腻的红头蛇噌的一下窜了出来咬在了乔意欢的脖子上。 “啊!!!!!” “小姐!!!!” 门口的嬷嬷听见里面的惨叫也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朝着这边跑来,但门被从里面锁上,二人怎么也没推开那扇门进去一看究竟。 重见天日的毒蛇不满足于在盒子里面待着,滑滑腻腻爬了出来从桌子上掉了下去,场面一时之间可怖骇人。 筱莹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具身体都在颤抖,但却还是硬着头皮抓住了咬住小姐脖子的那条蛇用力甩了出去。 来不及多想,她拉着乔意欢便要朝着外面跑。 但因为太过于害怕腿发软,距离门口只不过短短距离,筱莹却踉踉跄跄的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闩。 两个嬷嬷看着两人脸色煞白,大小姐还捂着脖子嘴发黑的样子直发毛。 余光瞧见屋里地面五颜六色的蛇顿时惊叫起来转身跑。 但事出太过于紧急,两人跌跌碰碰的往大门跑去,一路没敢停下朝着尚书府的方向跑去。 远处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树下,陆今野坐在马上微微歪着头看着庄子门口的动静。 瞧着有人跑出来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呀,被打开了。 姜祁云不是捏着自己的把柄吗? 自己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他没兴趣看里面那主仆二人死没死,即便没死也能吓得她们几天几夜不敢闭眼怕有东西爬上床。 他握住缰绳一夹马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抹凛冽的剪影。 第237章 灵魂不缚于尘世,她于花海中绽放。 两个嬷嬷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尚书府,门房小厮吓了一跳。 “张嬷嬷赵嬷嬷你们怎么回来了?” 两人捂着肚子大喘着气却没有回答他,歇了片刻后又朝着栖云堂那边跑去。 “夫人,出大事儿了!” 两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金氏讲了个清清楚楚,便见金氏皱起眉头来。 “毒蛇?那乔意欢有没有事儿?毒发身亡了?” 嬷嬷摇头,“不知晓,老奴只看见大小姐脖子上应该是被咬到了,那脸煞白嘴发黑,估摸着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金氏瞳孔微动,静安侯府的小侯爷让人给乔意欢送毒蛇?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金氏从小到大,未出嫁前被金老保护的很好,嫁人了被乔尚书保护的很好,基本上没见识过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阴暗之事。 即便遇到了,没等她知道呢也都被乔尚书解决的干净利落。 外面那些人看不起金氏的商女地位,但却也没有人敢当着金氏的面说三道四,只敢背后偷偷奚落。 换句话来说,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不是乔挽颜,而是乔挽颜的母亲。 金氏手上干干净净,但乔挽颜不是。 是以眼下她知晓姜祁云的所作所为,属实是有些震惊。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派个医士走一趟,能活就活着,不能活就去告诉老爷一声。至于她被毒蛇咬了中毒,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蛇爬进了屋子里,和静安侯府没有关系。” 不必为了一个乔意欢,而与静安侯府结仇。 说到底,静安侯府只有那么一个小侯爷,命根子一样的存在,侯府不会轻易的将小侯爷交出来。 有下人应声出去办了。 “派人去找那个送东西的少年。找到了备马,我要去一趟静安侯府。” 旁边陪嫁嬷嬷忙问道,“夫人不是说与侯府没关系吗?咱们去侯府做什么?” 金氏道:“是与侯府没关系,但这个人情我得让侯府知晓是我们尚书府给的。” ? 陆今野回去的时候便看见乔挽颜在花海中手持团扇置于胸前的画面。 金光灿灿,美人于花海中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瑰丽芳华。 灵魂不缚于尘世,她于花海中绽放。 此刻,就在此刻,陆今野忽然想明白了。 他是想要活着,但未来不要为了活着而活着。 紫鸢将马上的几个食盒拿了下来,找了一个景色最好的草地上铺上了一块巨大的绒毯。 “桂花糕呢?” 陆今野淡淡道:“在我怀里。” 紫鸢看了一眼他胸前略显鼓意的地方点点头,放在怀中能保温,虽然如今天气也不冷甚至要进初夏有点热,但还是这样保温最好。 陆今野扫了一眼姜祁云,单眉微挑此刻兴致不错。 姜祁云正躺在一棵大树下双腿交叠闭着眼睛懒洋洋的悠闲着,半阖着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 他慢悠悠吩咐道:“小陆,去给小爷我拿杯茶来。” 陆今野点点头,“好啊。” 话落就去取茶了。 姜祁云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满脸疑惑。 不对劲,可能有诈! 陆今野将茶给他拿过来的时候,姜祁云看着递过来那杯茶没敢接。 这么痛快的给自己去拿茶,这鳖孙肚子里肯定憋什么坏水儿呢! “你这茶里加了点什么啊?” 陆今野笑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茶里还能加什么?茶叶啊。” 姜祁云看着他那副没有好意的笑容冷哼一声,“你当小爷傻吗?这茶小爷我不喝,但你今日得喝了!” 这话说的带有一丝威胁,似乎今日陆今野不喝他就会和他打一架,强迫的给他灌下去。 陆今野眉梢挑了一下,一个字都没多说直接一饮而尽喝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还将茶杯倒过来,给他看看里面的茶水被他喝光了。 姜祁云目瞪口呆:“.......” 啊? 出去一趟这犟种脑子没带回来? 姜祁云此刻有点怀疑人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他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就是在乔挽颜面前都是个犟种,怎么现在这么听话? “不是想喝茶水吗?怎的不喝?” 陆今野说完看着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又去拿了茶壶,当着他的面又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又倒了一杯递给他。 姜祁云这才放下心来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去。 喷洒出去的茶水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小彩虹,漂亮的不得了。 陆今野看见了,唏嘘道,“呦,小彩虹呢。” 姜祁云大声道:“这茶水怎么是咸的?!你做什么手脚了?” 刚刚陆今野也喝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这茶水里面估摸着加了一斤盐,齁死人了! 陆今野耸耸肩,“就加了点盐啊。放心没有毒,我刚刚不是也喝了?” 姜祁云被气笑了,伤敌一千自损一千是吧? “行。”他点点头,“小爷我今日不打死你这个鳖孙,小爷我跟你姓!” 说完,抽出腰间的鞭子朝着他挥了过去。 “陆祁云,也挺好听。” 二人转眼之间扭打在了一起。 乔挽颜听到动静了,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后嫌弃的收回视线。 徐书简道:“二小姐也站了好长时间,不如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稍后再画吧?” 乔挽颜微微颔首,“紫鸢,我要吃桂花糕。” 紫鸢应了一声道:“陆今野!” 没有人回应。 她又大喊了一句依旧没有回应。 紫鸢瞧着那二人打的很是激烈,没敢上前去跟陆今野要桂花糕,怕被误伤。而是脚步飞快的上了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锣脚步哒哒的跑了回来。 “小姐,你捂上耳朵。” 告诉完才凑近‘战场’,紧接着一道刺耳的敲锣声响彻天际。 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啰音在耳畔悠扬回响。 紫鸢见着停了下来凑上前去,“给我桂花糕,小姐要吃。” 陆今野被震傻了,下意识的掏出桂花糕给她。 紫鸢接过立即后退,“继续,你们继续。” 第238章 流产 乔挽颜觉得平日里的吃食放在这野外,格外的好吃。 就连这桂花糕今日吃起来都格外的香甜,像是被孙甜加了什么秘方一样。 乔初雪没怎么动筷子,乔挽颜随口问了一句,“没胃口?” 乔初雪讪讪笑了笑,“我如今吃不下,坐在这儿也是扰了各位的胃口,众位慢慢吃,我去荡秋千。” 乔挽颜不是那种好心的性格,看见周宇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就邀请他一同过来吃饭。 别说是见过两三次面,就是见过几百次,她都不会邀请一个用不到的蠢货一起吃饭。 乔初雪走到秋千旁边,“周公子,我可以荡会儿秋千吗?” 周宇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话落周宇让开没有站在她后面帮她推秋千的意思。 傻不伶仃的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就不怕露馅了被人知道自己和她认识? 乔初雪微微有些失望,但却也没有多想,只当他这是在为了大局怕人误会。 令人垂涎欲滴的菜香弥漫开来,乔初雪如今有孕对于味道很是敏感,是以如今胃里一阵翻涌,干呕的感觉陡然间袭来。 她捂着胸口想要开口让婢女别在推她了,但是奈何一阵猛烈的呕吐感袭来,要开口的话没有来得及开口,手又没有握住缰绳,顿时整个人飞了出去。 一道惨叫声响起。 “啊!!!” 周宇眼睛睁的溜圆,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唤她的名字跑过去扶起她,而是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远处朝着这边看过来的几个人,心中庆幸自己的稳重。 若是不镇定自若,怕是就要被人看出来了! 他这才朝着乔初雪走了过去,一脸担忧但却没有对于心爱之人的担忧。 乔挽颜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紫鸢,去看看。” 她没动,姜祁云几人也没有动,似乎并不关心乔初雪从秋千上摔没摔疼。 紫鸢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初雪小姐没事儿吧?有没有摔折哪里?若是有可万万不能动,会造成二次伤害的。” 乔初雪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嘴唇煞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婢女看见了她下面染成了红色吓得浑身直抖,拼了命的用身体挡住不想让紫鸢看见,但奈何紫鸢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 “你在抖什么呢?起开。” 婢女摇头,“没、没什么,紫鸢姐姐可否让人去找个披风过来?” 紫鸢没跟她废话,一把抓住婢女的后衣领将人拎到了一边,看见了乔初雪衣服上沾染到的红色。 紫鸢回首瞥了她一眼,“这玩意儿你整的那么紧张干什么?快去游船上拿披风过来!” 话落她又对着身后的周宇斥道,“看什么看?一边待着去。今日之事你敢说出去,乔家不会放过你的!” 周宇被她唬住了,这....... 初雪下面见了红该是孩子出事儿了,但乔二小姐身边的婢女怎的如此淡定? 莫非是乔家已经知晓了初雪有孕? 不对劲啊! 这若是知晓,定然不会让初雪就这么出门的,定然要逼问出奸夫是谁的。 周宇讪讪退到远处。 紫鸢这才道,“初雪小姐莫怕,不过是来月事而已无需紧张。这里没人会说出去,毕竟你出了丑也是乔家出了丑。” 乔初雪知道她是误会了,但她此刻疼得快要失去理智了,颤抖的握着她的手脑子里全都是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强烈念头。 “紫鸢,紫鸢!帮我找医士,快帮我找医士,求你了......” 断断续续的话听得紫鸢云里雾里,疼成这样?比小姐上次还要厉害。 船上就有医士,婢女将披风拿过来紫鸢便找了船上的侍女将人抬了上去。 医士本以为也就是寻常月事来了不舒服而已,但这一把脉直接吓得双腿一软硬生生跪在了地上。 紫鸢拧眉,挥了挥手示意船舱内的侍女全都退出去,只剩下乔初雪主仆二人加上乔家的医士。 “说,初雪小姐怎么了?” 医士满脸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乔初雪,颤颤巍巍的起身刚要开口便见乔初雪的婢女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家小姐体寒,来了月事总是这样疼得不行。劳烦医士给开服药喂与我家小姐服下吧!” 医士咂了咂舌,“姑娘,我.....” 话还没说完便见那婢女着急又道,“医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赶紧开服药吧!我一定代替我家二老爷二夫人感谢您!” 紫鸢走了过去,抓住那婢女的头发往后拽,另一只手从腰间拽下来的帕子塞到了她的口中。 她再次问道:“她怎么了?” 医士不敢说谎,即便那婢女再三哀求,他也是尚书府的医士,不是整个乔家的医士。 他低声道:“初雪小姐流产了,眼下必须得将腹中死胎弄出来,否则会一尸两命的。” 紫鸢眼睛睁大,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脸色煞白的乔初雪,一时之间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医士又道,“眼下我一个人处理不了,得去找稳婆。我手里有些现成的药可以暂且吊住初雪小姐的命,但还是得尽快找稳婆过来。” 紫鸢拧眉思虑,须臾一记手刀砍晕了那婢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儿的重要性,闭上嘴不许胡说。” 医士连连点头,“姑娘放心!” 紫鸢快步出了门并关好了门,“你们守在这儿不许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许进去。做你们该做的,否则就是在找死。” 紫鸢下了船走到乔挽颜身边,“小姐。”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乔挽颜目光微动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后伸出手被她搀扶起来与她走到了一边。 乔挽颜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淡声问:“说吧,何事?” 筱莹将刚刚游船上医士说的话全都说了个清清楚楚,细枝末节都不曾落下。 乔挽颜远山含黛的雾眉轻拢,幽深的双眸看向游船。 “她是不想活了。” 紫鸢小声道:“可要奴婢直接处置了她?” 第239章 变化 乔挽颜眼底又冰又冷,像是凛冬的霜雪,没有一丁点温度,冷的骇人。 杀了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掐死这件事儿,处理掉所有知情人,乔初雪未嫁有孕也不会牵连到她。 这也是紫鸢从游船上下来想到的最妥善的办法,是以才没有第一时间用飞鸽传书给码头的管事传递加密的信件原因。 只要乔挽颜一句话,她立即就会去船上处置妥帖这件事儿,绝不让消息传出去一丁点风声。 乔挽颜沉声交代道:“给码头那边飞鸽传信再安排一艘游船过来将乔初雪接回去,停在码头不许下船让稳婆给她处理了。入夜之后,再把她送回老宅。” “船上的婢女,乔初雪的婢女以及医士。” 乔挽颜说到这儿顿了顿,“让他们闭嘴。” 紫鸢心领神会,“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乔挽颜面不改色的转身回去,她留着乔初雪的命不是看在她和自己都流着乔家的血,而是想要知道她的奸夫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抹黑乔家的名声。 乔挽颜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的周宇走了过去,“是她自己没扶好绳子摔下去弄断了骨头与你无关,不必这么害怕,我们乔家可不是那等讹人的人家。” 周宇知道她在说谎,刚刚初雪都见了红,那是孩子没了! 但他不敢否认,而是顺了这句话。 “是,二小姐深明大义我自是放心的。” 乔挽颜又道:“这样的糗事说出去也是让她颜面无光,我希望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这件事儿被我知晓从你的口中传出去,我让你全家在京城待不下去。” 周宇连连点头,“是,二小姐放心,我这个人嘴最是严,一定不会乱说。” 乔挽颜满意的离开。 周宇余光扫了一眼游船的方向,孩子没了,初雪会不会因此情绪激动坏他的好事?还会不会帮助自己给乔二小姐搭线? 姜祁云见着她回来问道:“怎么了?伤的很严重?” 乔挽颜坐了下来面色从容淡定,“医士说伤到了骨头,再加上她来了月事本就不舒服,疼得晕厥了过去。我让紫鸢再安排一艘船过来将她送回去。” 徐书简敛眸,秋千的方向他正好正对着,他扫见了乔初雪素白衣裙上的一抹红又被披风遮盖住,原来是因为月事。 但伤到了胳膊为何捂着肚子? 姜祁云皱眉,“什么月、月不月的,这种事儿怎么这么大声的说出来?” 乔挽颜似有不解,“女子都会来月事,这是什么很羞耻的事儿吗?你母亲不来吗?你祖母不来吗?你觉得这很丢人吗?”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后又摇了摇头,“不丢人。抱歉,是我一时说错了话。” 乔挽颜舀了一勺甜羹吃了一口。 她情绪稳定的很,此刻心里装着不少事儿但面上依旧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吃过东西后优哉游哉的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作画,一丁点让人怀疑的疑点都没有。 直到西边的天空被夕阳的光辉染成了漂亮的绯红色,徐书简的画终于结束。 陆今野习惯了每天陪着乔挽颜做这做那,沈澈很是能坐得住,乔挽颜画了多久他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多久。 只有姜祁云是个闲不住的,一会儿去抓鱼一会儿去和乔挽颜拌几句嘴,被骂的狗血淋头安静一会儿之后继续不长脸。 回去的时候,乔挽颜看见了从晌午便经过的那艘游船也要回程了。此刻,便跟在她这艘游船的后面。 而彼时另一艘船上,几个东宫宫臣个个头晕眼花想要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在船上待了一大天了,那些该议论的事儿早就该议论好了,也不知殿下为何不开口回去,让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喝的他们解了一次又一次的手,都快要虚脱了。 船在行一半的时候,船夫得到了太子的命令,超过前面那艘船先行靠岸。 姜祁云一直都在甲板楼上,是刚刚在船舱里面又被乔挽颜骂了一顿后气呼呼的跑了出去自己生闷气。 双手搭在船沿上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码头,余光扫见一艘船突然超过先行靠岸,且在对方的甲板楼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人,没放在心上。 待那艘船靠岸有人从船上下去的时候,姜祁云才终于看见其中一人是东宫储君。 这事儿紫鸢也第一时间告诉了乔挽颜,却见乔挽颜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与欣喜。 泰然自若的下了船,果不其然见着远处太子负手而立,面前几个宫臣正在恭敬的与他说着什么。 去停马车的地方势必要从太子身边经过,而遇到太子也是必然要行礼的。 姜祁云等人与太子行礼,乔挽颜没有冲到前面去,而是在几人身后跟着行礼。 几个大男人虽然年岁都不算太大,但个个都个子高挑,乔挽颜站在几人后面那是全然被遮挡住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鹤知羽面色从容自若,只是内心深处觉得这几个人有点碍眼罢了。 姜祁云道:“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儿的话,那我等就先走了。” 鹤知羽自然不会说什么,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 乔挽颜没有多说一个字,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朝着鹤知羽去看。 经过的一瞬间,鹤知羽闻到了一抹浅淡的幽香。 克制的没有朝着她看,但还是扫了一眼她的背影。 陆今野忽感头发沉,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停住了脚步。 他自幼遭受到的磨难数不胜数,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撑住没有身体忽然绵软无力而倒下去。但意识渐渐涣散,他单膝跪地撑了不过片刻便倒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众人纷纷朝着他看了过去,乔挽颜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对乔意欢做了什么? 但做了什么能在与自己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昏厥过去? 姜祁云离他近蹲下身去探他的脉搏,徐书简关心问了一句,“小侯爷,陆公子这是怎么了?” 姜祁云:“给小爷倒盐茶水倒的。” 第240章 那是她的命 乔挽颜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将陆今野送回去,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没再发一言的抬步朝着马车走去。 鹤知羽停下了脚步,视线晦涩的看着她的背影。 上了马车,窗户也始终没有打开。 两方世界被马车挡住,彼此看不见对方。 紫鸢上了马车拍了拍车壁才道:“小姐,陆今野身体素来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倒过去啊?”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上次....... 乔挽颜磋磨着指腹,“大抵是他擅自做了什么。不乖的小狗,也算是给他长个记性了。” 但,他到底做了什么? 为何回到自己身边这么久才晕厥过去? 是做了什么延迟乔意欢死亡的事儿,还是如今的乔意欢已经不被所谓的狗屁天道那般眷顾了? 若是后者,会不会是乔意欢做了什么坏事儿,不是天道口中至纯至善的天道之女了? 上次在邕州晕厥过去她曾问过那团雾气,若是乔意欢也成了自己这样一个恶毒之人,所谓的天道还会眷顾她吗? 那团雾气没说话,她当时就对这件事儿的可能性定位九成可信。 如今看来,乔意欢也会死,只不过需要费点时间罢了。 等她。 等她变成一个恶毒的,不受天道庇佑的人。 乔挽颜视线垂下看着角落里的陆今野,上次自己指派陆今野用倒刺箭刺穿乔意欢的肩膀,结果陆今野没事儿自己却晕厥了过去。 而这次,自己没有指派陆今野所以自己没事儿。 眼下,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自己等到乔意欢失去天道的庇佑杀了她。 第二种,等着别人对乔意欢下死手一次次的试探天道对她的眷顾。 这样就不会牵连到自己,目的也可成。 “小姐,咱们要不要等到陆今野醒了告诉他这件事儿?总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晕厥越来越严重,直到醒不过来?” 乔挽颜忽而笑了笑,“为何要告诉他呢?” 陆今野是她的一把好刀,平日里可以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关键时刻还可以用命来为她试探天道对乔意欢的眷顾有没有彻底消失。 习武的天才少年,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话本中本该帮助乔意欢虐杀自己的陆今野即便死在乔意欢的手里,那也是他的命啊。 乔挽颜闭目小憩,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拍大腿。 “哎呀!” 紫鸢也有些打瞌睡,听见这话连忙眼睛睁的溜圆左看右看最后看向乔挽颜,“咋了小姐?出什么事儿了???” 乔挽颜一脸懊恼,“都怪乔初雪,我今日本要教训沈澈把他从船上推下去的,我给忘了!!!” 可恨,太可恨了! 紫鸢咂了咂舌,“小姐,咱们还会有下次机会的!” 乔挽颜满脸失望,“好吧。” ? 姜祁云回到静安侯府的时候,静安侯和侯夫人那是笑眯眯的在正门院的亭子里等人。 见着人回来了一左一右嘘寒问暖的将人拉了进来,那叫一个父慈母怜,温柔的让姜祁云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怎、怎么了?你们俩不会是背着我偷偷给我生了个哥哥不,生了个弟弟吧?” 静安候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呢?!当老子的在门口等着孩子从外面玩够了回家,这不是正常事儿吗?怎么样,今日在外面玩的开不开心?” 侯夫人也笑着问道,“我儿终于想开了,好孩子,想吃什么母亲今日亲自去给你做!” 她一直看不上尚书府的那个长女,也不知是给她家祁云灌了什么迷魂汤,送银子送礼物亲自登门道谢救命之恩这也就够了,非得像是着了魔一样给人当仆人围着转。 如今做出这种虽然听上去有些荒唐过分的事儿,但他们夫妻俩好歹是能放心了。 姜祁云抿了抿唇在两人的脸上来回的看着。 不对劲,很不对劲! 姜祁云绞尽脑汁将这段时间做过的所有事儿都想了一遍,但却始终想不出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给这二老气疯了,甚至气傻了。 要不然怎么对自己这么和颜悦目的? 姜祁云试探的问道,“是我把母亲养在后院的那只狐狸不小心给吃了被你们发现了?” 侯夫人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姜祁云见着不是又问道:“是我把爹爹珍藏许久的秋和明月图烧了被你们发现了?” 静安侯脸色变了变,但嘴角的笑容还在挂着。 姜祁云神色微动,还不是? “那,是我前几天把周太师的孙子揍了他们家上门告状了?” “还是我不小心把家祠的供果吃了又不小心将二太爷的牌位摔断了被你们发现了?” “你个兔崽子,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静安侯忍不住了,夺过他腰间的鞭子直接朝着他挥了过去。 姜祁云一个侧身躲到了侯夫人的身后,“母亲救我!父亲他要打死我啊!” 侯夫人淡定的躲开,“那真是辛苦你父亲了。” 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静安侯府也迎来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而彼时另一边,乔挽颜回了家之后便让人去打探了乔意欢。 乔意欢自从在上林围场回去之后便一直被爹爹关在庄子上,但如今陆今野出事儿她定然也是出了什么事儿。 永宁阁的一等婢女是紫鸢,但在永宁阁伺候的都是人精,很是懂分寸也很有办事能力。 二等婢女桃花走了进来并关上了门,走到乔挽颜的身边低声开口。 “小姐,打探到了。庄子上的嬷嬷说小侯爷差了一个小厮送去一个盒子,说那是筱莹要的好东西。她们想要看但是筱莹搬出小侯爷偏不给她们看,两人揣摩那应该是银子。” “但不成想筱莹拎着盒子进了屋反锁了门,没一会儿的功夫里面就传来惨叫。她们去查看,待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之后,她们看见了满地的蛇,以及大小姐捂着脖子脸色煞白嘴唇发黑的样子,之后就赶紧跑回府传话了。” 乔挽颜美眸半眯,被毒蛇咬了? “人死了?” 第241章 杀之灭口,永绝后患 桃花摇了摇头,“大小姐命大,医士过去的时候说是脉搏已经快要停了。但一副药下去,大小姐没一会儿脉搏便细腻而有力,一丁点事儿都没有了。” 桃花说完又道:“筱莹说咬住大小姐的那条蛇是三角头的红蛇,按理来说是毒性很强的那一种。但不知为何,大小姐竟然奇迹一般的活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陆今野是给乔意欢放了毒蛇。 乔挽颜有些许失望,但也仅仅是些许。 乔意欢受天道庇佑难以除掉,她早有预料。 不过嘛,这段时间也够她罪受了。 肩膀处的伤,被汤泉水烫伤,如今又添新伤,真是多灾多难。 “紫鸢,你陪我去栖云堂,我有事情要告诉爹爹和娘亲。” ? 乔家老宅内气氛冷肃无比,偌大的宅院有婢女进进出出,二房二小姐的闺阁内灯火通明,但却弥漫着阴森的寒意。 乔初雪被堵上了嘴只留下轻哼声,但这声音却传不出屋内。 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始终没流干净遭了好大的罪。 二房夫人卫氏满面担忧的在内室屏风外面来回踱步,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听着里面的轻哼声心里着急。 “母亲,您坐下等着吧,着急也不是办法。” 卫氏看了她一眼,“那到底是你的亲姐姐,你怎的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乔初夏不以为意,“姐姐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儿可是会连累整个乔家的女眷的,我不进去痛骂她就不错了,母亲怎的还要我去担心她?” 若是传出去了,日后能不能嫁个好郎君都说不一定呢。 卫氏气的无胸口不想与她掰扯,“算了算了,你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对了,那个贱婢说出谁是奸夫没有?” 乔初夏摇了摇头,悠哉悠哉道:“倒是个硬骨头,被打的命都快没了竟然一个字都不说,姐姐倒是有个忠心的婢女呢。” 卫氏重重的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眼下只能从初雪的口中知晓了。 人是乔挽颜派人送回来的,长房那边肯定是知道了的。 这下可怎么好,要如何向长房交代,要如何向忠武将军府交代啊? “夫人,尚书大人一家来了。老爷已经去接了,咱们要不要也过去?” 卫氏心里咯噔一下,“去,得去!” 若是她不在,没准儿那些漠不关心的人以及初雪那个狠心的爹就要初雪拿命平息这件事儿了。 老宅桐壬堂内。 乔尚书坐在正位的左侧椅子上,而金氏就在右侧的椅子上。 二房乔青仁面露忧愁,“大哥,初雪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这孩子胆子怎的就这么大。还得多亏了挽颜,若不是挽颜周全的处理这件事儿,怕是就要传扬出去败坏我乔家的名声了。” 乔尚书沉声道:“那个婢女呢?有吐出来什么吗?” 乔青仁摇首,“那贱婢嘴严得很,都快要没命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乔尚书敛眸,“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只可惜是愚忠。既然问不出来,那也没必要留着了。” “是大哥。” 乔尚书又道:“初雪这孩子太糊涂了,稍有不慎连累的就是全家女眷的名声。护住其他女眷最好的办法就是沉塘淹死以绝后患,意外之事也无从查起。” 乔青仁微微愣了一下,须臾双眸低垂看向地面,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咬紧牙关开了口,“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儿的。” “乔青仁,那可是你女儿啊!”卫氏进来的时候就听见这么一番话,当即哭了出来质问。 乔青仁皱眉,“初夏,赶紧将你母亲送回房里休息!” 乔初夏去拉人,但卫氏好大的力气直接甩开了她的手食指指着他怒斥,“你有没有心啊?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说得出口?!” 乔挽颜慢悠悠的品着茶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听见这话将茶盏放在了旁边桌子上笑着道:“初夏也是二婶婶的女儿,二婶婶难道就不考虑她日后如何嫁人吗?” 卫氏一时语噎,“可,可初雪罪不该死,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的!” 乔青仁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家里不只有初雪一个女儿,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呀,眼下也并不是死局,二叔叔二婶婶何必如此愁容呢?”乔挽颜的语调轻飘飘的,但此刻就像是一把救命稻草般给了卫氏希望。 乔尚书和金氏没有开口的意思,安静的看着自家闺女。 乔聪善揶揄道:“你还能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女子便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闺房里,大伯娘和母亲妹妹都是。这种事儿让他们男人来商量就是了。 乔霁白淡淡道:“挽颜妹妹素来聪慧,也许就想到了我们不曾想到的办法。眼下大家在一起商量,大哥何必内讧呢?” 乔聪善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如今当了状元就了不起。” 乔尚书沉声道:“把他拉下去。” 立即有人上前捂住乔聪善的嘴将他强行带了下去。 乔青仁夫妇没敢拦着,这才问起了乔挽颜。 “乔初雪未嫁先孕这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定然是很喜欢那个奸夫。乔初雪若是能活下来,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定然会去找那奸夫。” 乔挽颜面色从容淡定,“即便乔家这边都处置干净了,但那个奸夫若是有朝一日在外面乱说或以此威胁,我们乔家岂不是不能安稳?人死无对证,伤不到乔家的根本,也会让乔家成为一个笑话。” “更何况,二叔叔二婶婶不想知道是什么腌臜东西敢算计乔家吗?” 乔青仁夫妇了然,这是要用初雪去钓出那个奸夫。 乔青仁点头,“挽颜说的有道理,说的有道理!等找到那个奸夫,我一定把他全家都赶出京城,赶到南蛮之地让他这辈子不能回京城乱说。” 乔挽颜轻轻啧了一声,“二叔叔在胡说什么呢?” 乔青仁语重心长教导:“挽颜是觉得二叔叔太狠太绝情了吗?但不把他赶出京城那就是个祸患啊!姑娘家心软心善,但有时对别人心善就是对自己残忍。” 乔挽颜展颜一笑,笑容甜腻腻的好似蜜饯一般带着纯真与无害。 “斩草要除根,怎能给自己留祸患呢?” “自然是杀之灭口,永绝后患啊。” 第242章 断袖 乔青仁夫妇愣住,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只是乔青仁夫妇,还没有离开的乔初夏也纷纷看向她,似乎很是震惊她能用那般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果决狠毒的话来。 杀人? 乔家是书香世家,二房三房在长房的庇佑下活的顺遂无忧,根本没见识过这世间的另一面。 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府中下人出了错他们也只会将人发卖出去。 可如今一个比他们所有人年纪都要小的小姑娘,竟然张口就是要了别人的命? 彼时,乔青仁有些怀疑这个看起来如花朵一样孱弱无害的小姑娘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了。 乔初夏也算是长见识了,明明是同龄,可她就是觉得自己与她完全是在两个世界。 原来,还可以这样处理这种事儿吗? 她看了一眼大伯父和大伯娘,看着他们不仅不觉得乔挽颜恶毒极端,还一副半点隐藏之意都没有,为之骄傲宠溺的神情,莫名的有些羡慕。 这是大伯父和大伯娘给她的底气,所以她才敢在这种本该大人处理小孩子不许吭声的场面下开口。 乔霁白始终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曾有开口的意思,一如他在家中所有人的印象中那般没什么存在感。 他微微偏着头看着乔挽颜的侧颜,没有如乔青仁夫妇以及乔初夏的震惊,只是目光深邃且柔和,嘴角闪过一丝浅显的笑意不曾被人发现。 卫氏最先反应过来,试探问道:“那挽颜.....你初雪姐姐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你打算如何安排你初雪姐姐日后的事儿?” 乔青仁略有不满,自己这个一家之主还在这儿呢,这个无知妇人怎的不问自己而越过自己和大哥去问一个小孩子? 后续的事儿自然是要长辈来处置! 乔挽颜笑了笑,“我只是小辈,家中还有父亲以及二叔叔,我怎能安排初雪姐姐日后的事儿呢?” 乔青仁脸色略有缓和,卫氏有些不安,她就怕那些大男人心狠容不下初雪。 刚刚的话她听出来话音,乔挽颜是没有让初雪去死的想法的。 到底是姐妹,小姑娘即便心狠也不会狠心到这个地步的。 这时有婢女走了进来,“小姐腹中子已经流干净了,医士说小姐已经没事儿了,只要好好休养就会好起来的!” 乔挽颜又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不过二叔叔二婶婶打算如何处理与忠武将军家的婚事呢?别的都可以糊弄,这新婚之夜是糊弄不了的。” 忠武将军一家性子都烈,若是知晓娶了个夫人给自己戴绿帽,那可真会做出不顾脸面也要将事情闹大要说法的举动来。 乔挽颜目光锁在乔青仁的身上,似乎是在等着他说出一个好办法。 她日后可是要嫁入东宫的,她决不允许自己因为乔家女眷的牵连而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不允许日后在外面别人提起自己,会说出自己是乔初雪那个未嫁先孕丢尽脸面的妹妹。 乔霁白对着那婢女浅声道:“先下去吧。” 婢女颔首退下关上了门。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乔青仁此刻也有些为难,他知晓初雪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儿第一时间便是忧愁如何向忠武将军一家交代,第二忧愁的便是如何将这件事儿彻底按住不传出去。 乔尚书沉默许久开了口,“你们可想过为何忠武将军一家这么着急的要定下亲事是因为什么吗?” 乔青仁夫妇沉默,似乎还真的没有想过是因为什么。只当是敬仰他们乔家世家的身份,想要高攀。 乔尚书:“忠武将军得皇上重用,幼子去年得了武状元前途无量,想要嫁过去的人家数不胜数,为何偏偏找了初雪?” 卫氏道:“自然是因为我的初雪贤良淑德美名传遍京城,他们家也自然是挑来挑去选中了我们初雪。” 这话说的也并不是当母亲的夸赞自己女儿,乔初雪在京城也不算是什么无名之人。自从及笄以来登门说亲的人也不在少数,乔青仁夫妇也是想要找个好女婿才一直没有松口。 乔初雪性子纯良温厚,是那些世家子弟口中出了名乖顺听话的小绵羊。但这也是她想要在京城出人头地,知晓凭借外貌与才华比不过乔挽颜,才另寻出路打造的人设。 可如今,这样一个乖乖女却做出未嫁有孕的荒唐事儿。 忍了多年,装了多年,结果来了个大的叛逆。 乔尚书冷笑一声,骗骗别人也就算了,都是家里人还说这种谎话。 他直白道:“忠武将军幼子是个断袖,有个相好是常华梨园的头牌。两年前给那男伶赎了身,直至今日都养在后院里。” “忠武将军夫妇一直觉得儿子是一时兴起,但如今年岁不小了还是如胶似漆,迫于无奈分不开两人才着急的想要给儿子娶个听话顺从的女子,一个可以容下那个男伶的小绵羊。” “若不然,你觉得这样一个不缺人上门提亲的武状元,何至于不到两个月便来下聘书?” 大户人家都注重礼仪,纳采、问明、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都不能缺,算下来需要半年的时间。 如今这么着急的想要将人娶回去,这夫妇两人竟然还觉得是人家怕乔初雪被人抢了去,那是怕错失了一个好拿捏的小绵羊。 乔青仁夫妇愣住了,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缓了好久,卫氏才摇摇头,“不会的,若是这样他们家就不怕我们去闹吗?” 乔挽颜单眉微挑,“闹?人嫁过去了闹起来便是两败俱伤。忠武将军一家打死不承认,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二叔叔二婶婶了呢。” 卫氏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身后的乔初夏和乔霁白将她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乔初夏也觉得震惊,她当初还嫉妒姐姐寻得一个好夫家,夫家还如此上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人娶回去。 原来是这样! “那大哥,我们该怎么办?”乔青仁彻底没了主意。 第243章 小侯爷真有礼貌呢 乔尚书慈祥的目光落在乔挽颜身上,“颜颜要不要试试?” 他在朝中被不少人盯着,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慎重再慎重。他也知晓他自己能护住夫人,但他不相信颜颜未来的夫君能一直护住她爱着她。 所以他从来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温室里不知世间险恶的娇花,有任何机会都会借此来教导女儿如何处理。 培养她内心强大,培养她可以应对危机,培养她不要爱上男人只利用男人利用一切资源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得到自己想要的。 爱上一个人,本身就是将自己放在卑微的那一方。 他自己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因为夫人值得。 但他不想让女儿变成自己这样。 乔挽颜微微颔首,“挽颜听爹爹的。” 乔尚书笑笑不再说话,也没有告诉乔挽颜如何处理这件事儿。 她若是来问自己便给她一个处理办法的契机,若是不来问就暗中观察在恰当的时机给予一点小提示。 乔尚书一家离开的时候,乔霁白亲自去外面送的。 而房间内,乔青仁夫妇和乔初夏沉默了许久。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时之间难以消化,也难以接受。 不曾想过,这般好的亲事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充满算计的。 ? 车上,乔挽颜挽着金氏的胳膊靠着她,“娘,我刚刚那样说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孩子吧?” 金氏满眼慈爱,“我家颜颜做什么都是对的,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知道钱不够了娘给你钱花,其他的你爹爹都会给你兜底。” 金氏在京城的铺子田地可谓是占了京城一半产业,虽不露面但所有的账目她都会亲自过问。 是以分工明确,她在府里也不会觉得无聊,每日充实的很。 乔挽颜笑眯眯的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娘最好了。” “颜颜打算如何做?” 乔挽颜卖起了关子,“娘就瞧好吧,我定然将这件事儿办的圆满。” 定然丢面子的不是乔家,而是算计乔家的。 二房虽然是一家子蠢,但姓了乔,若是丢人便是丢了爹爹的脸面,她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儿的。 但,辛苦的差事不能白做。 乔尚书看着母女二人满脸笑容,这就是幸福。 车外,陆今野骑马随行在马车旁边。余光看见迎面走来略有些狼狈的老熟人眸底升起一抹兴致。 姜祁云此刻心里憋屈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明白老父老母是怎么了,怎么就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 他还因为嘴快说出去那么多小秘密,此刻不敢回家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寻思着找个客栈住一晚。 经过几辆马车也没注意到,满脸丧意的往前走。 陆今野有些幸灾乐祸,“小侯爷?小侯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祁云这才看见他,顿时又昂起头,“小爷我睡不着,要去琼花楼喝酒看戏!小爷我的自在日子可不是你这个乔挽颜的狗能比的!” 陆今野被人骂做是狗也不生气,甚至都不觉得这句话是在骂他。 窗户被打开,是乔挽颜的脸。 姜祁云刚要揶揄便看见了后面的金氏,顿时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对着金氏抱拳微微倾身,“乔夫人。” 金氏微微颔首,“夜色阑珊,还是早些休息为好。否则侯爷和侯夫人知晓,会担心的。” 姜祁云乖乖应道:“是,多谢乔夫人关心。” 乔挽颜笑着道:“小侯爷真是有礼貌,一点都不像是外面说的那般纨绔不羁不成体统。” 姜祁云撇了撇嘴,“二小姐谬赞了!” 这六个字姜祁云是加重了语气说出来的,显然是没有长辈定然阴阳回去的样子。 乔挽颜关上窗户,“走吧。” 陆今野故意放慢了速度,待马车从身边离开之后忽而调转马头追上了姜祁云。 他偏过头,“你干嘛?要跟小爷一起去喝酒?小爷才不带你!” 陆今野:“你误会了,我只是听说一件事儿,觉得你应该想要知道。” 姜祁云冷哼一声,“什么事儿?该不会是乔挽颜又琢磨怎么欺负我吧?你是她的狗,你会好心告诉我?” 陆今野道:“听说乔意欢在庄子上被毒蛇咬了,命大活了下来。” 话落调转方向离开,再未多言。 不久前醒过来还脑袋昏沉沉的,此刻也不知是不是来了喜事,脑袋都不昏沉了。 思及此,他又开始怀疑不会是云瑶那个丫头又给乔挽颜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偷偷给自己用了吧?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脉象正常又突然晕倒? 姜祁云站在原地双眉微颦,被毒蛇咬了? 站在原地许久,姜祁云抬步离开。 陆今野都知道了,乔家上下定然也是知道的。 既然活了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了,他还是不去了。 陆今野此刻并不知道姜祁云不打算去庄子上看乔意欢,在他的印象里姜祁云对乔意欢十分维护,知晓这种事儿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去探望。 继而,被乔意欢主仆二人骂的狗血淋头大吵一架,甚至还有可能打起来。 嗯,若是打起来是最好的。 但陆今野的计划落空了。 ? 一只白鸽落在了窗户上,沈澈走到窗前将鸽子腿上面的密信拿了下来,那是一张一字没有的密信。 他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淡定的将密信用香橼水擦拭一遍又放在烛火上烤了烤,顿时上面浮现了字迹。 看过之后,他将密信一角放在烛火上,瞳孔中倒映着燃烧起来的火焰,却不见他神情有一丝温暖。 人已经被皇祖父交到了璟王的手里,璟王不日将带着大幽前朝嫡出血脉回京。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 好戏,就要开场了。 “让你去寻的东西寻到了吗?” 苏飞立即道:“其他的都寻到了,但其中的雪华草实为罕见。不过属下听说,徐公子那边有一株。” 沈澈不以为意,“那就去要来。” 苏飞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小心翼翼道:“世子您前些时日还骂徐公子命很短的样子,徐公子八成不会给。” 第244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常华梨园门前 “我家小姐今日就想听戏,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梨园小厮看着面前气焰高的姑娘心中有些为难,“姑娘,当真不是我不放你们进去,实在是我们梨园每月的月初都会关门让角儿们好好休息。” 钱妙芸脸色有些不耐,“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姨母是谁吗?” 小厮客气道:“钱小姐的姨母乃是当今皇后娘娘,但我只是个干活的,还请钱小姐不要为难我。” 钱妙芸白了他一眼,“罢了,就算是现在请我进去我都没心情看了。明日我来时不想看见你,若是被我看见你了,定然要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话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但却不曾想,不远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正是乔挽颜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乔挽颜也看见她了,但却根本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擦肩而过,像是陌生人一般。 钱妙芸拧眉回首看着她朝着梨园紧闭的正门走去,忽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看着,等着她和自己一样碰壁满脸扫兴坏心情的回来。 但,小厮看见乔挽颜后直接客客气气的弯腰将人请了进去。 钱妙芸:“.......” “乔挽颜是进入梨园了?”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杏儿颔首,“真是奇怪,明明跟我们说梨园关门不接任何看戏的客人,为何看见乔二小姐都没说什么话就将人请进去了?” 钱妙芸脸色难看,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一个破梨园,当她稀罕不成偏要进去看戏! 另一边乔挽颜被请入了湖心亭的雅座上,梨园班主亲自迎接。 “二小姐想听什么曲子?” 赵班主略微有些谄媚,不怪他变脸,实在是二小姐给的太多了。 今个儿早上尚书府的下人过来传话,说是二小姐今日要看戏。知晓今日梨园关门但正巧安静,所以给了不少赏赐做补偿。 从上到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他这个班主也耐不住下面的人乐呵呵的要开门接客。更何况给那么多钱,就是下面的人不愿意他也得抓几个好角儿过来给二小姐唱戏。 乔挽颜看着戏单子,翻了两页随意点了一个。 “就《碧海长天》吧。” 赵班主连连点头,“这就给二小姐安排,二小姐稍等便是。” 乔挽颜对于赵班主近乎吹捧谄媚的态度不觉得过分热情,梨园关门又如何,钱花的够多别说开门,就是让他们去尚书府唱戏他们都会开开心心的去。 钱就是这么花的,钱可以解决这世间九成的事儿。 如果解决不了,那是钱花的不够多。 乔挽颜对于戏曲并不算是感兴趣,是以看着台上的男伶唱戏,也只是百无聊赖的单手撑着脑袋看着。 旁边的糕点蜜饯不算是上等,乔挽颜一口都没碰。 片刻后,紫鸢匆匆的走到她耳边附耳低语了一句什么。 “行了,别唱了。”乔挽颜忽然叫停,赵班主立即走上前询问。 “二小姐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吗?若是不满意,我还可以换人。” 乔挽颜淡声道:“碧海长天是以家国大义为核心的戏曲,其中的意义与价值不仅仅彰显在跌宕起伏的剧情上,更在于优伶对于人物正义忠诚与爱国情怀的诠释上。” 她话落顿顿,“本该悲壮的唱腔深情的对白,可赵班主瞧着台上的两位优伶,倒是将碧海长天唱成了勾栏做派。怎的,是想要给我当面首?” 陆今野单眉微挑,“他们不配。” 极为认真的一句劝诫。 赵班主被说的也愣了一下,这二小姐说话未免也太直白也太难听了。 但想要辩解的话又说不出来,人家对于戏曲的见解倒是不比自己差。看起来像是看个热闹的,但倒是个内行人。 赵班主瞪了一眼台上的两个人,讪笑道:“二小姐莫生气,我这就给您换人。” 赵班主立即挥了挥手示意台上的两个人下去,又说了一番好话后离开去亲自安排人了。 廊下,赵班主对于已经被赎身的萧昭来了不觉得意外,“你回来了?快去休息吧,我这儿还有事儿不招待你了。” 萧昭没说话只是看着湖心亭雅座上的女子背影。 她懂戏曲。 这常华梨园的优伶都是这般唱戏,因为这样唱戏那些来看戏的人会多加打赏。这也是为何常华梨园在京城看戏的客人最多,出手大方的客人也多的原因。 乔挽颜这一等便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期间也不生气,饶有兴致的拿起一盘蜜饯在手里,一个一个的扔到陆今野的嘴里,玩的很是开心。 陆今野接住了,换来一句乖狗狗。 陆今野没接住,换来一句傻狗。 直到远处有位身影莲步轻移走到台上,隔着水面视线相对,乔挽颜一眼认出了那人是谁。 是萧昭,这常华梨园两年前的头牌。 如今被忠武将军幼子李寒松赎了身安置在院子里夜夜温存,但每月的初一都会来这儿,在与李寒松第一次相见的台上为李寒松唱曲儿,之后就在这梨园........ 也算是李寒松的恶趣味。 乔挽颜挥了挥手,赶陆今野去一边,陆今野颇为不爽的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人。 台上之人熠熠生辉,乔挽颜见过萧昭的画像也查到了他所有的资料,是以看过画像之后只觉得萧昭本人定然也是个清秀无害的外表,羸弱不懂反抗的废物。 但此刻,乔挽颜好似看见了沙场之上被抓走的俘虏,受尽煎熬酷刑却是零供词。 不是废物,而是英雄。 确实不愧为头牌。 赵班主看了一眼乔挽颜满意的脸色松了口气,到底还得是萧昭。萧昭被赎身之后,他们这常华梨园若非变了唱法,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 一曲结束,乔挽颜道:“让他过来。” 紫鸢倒了一杯茶走了过去,却一个不小心将茶倒在了赵班主的身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班主没事儿吧?” 赵班主感受到一抹烫意却不敢说什么,龇牙咧嘴道:“没事儿没事儿,烫不死!我去换身衣服,二小姐慢坐。” 第245章 我没有偷人! 萧昭不认识面前女子,他两年前来了京城便一直都在梨园内不曾出去,每日排练戏曲没有时间去忙别的事,是以此刻只是行了一礼不曾问好。 “你的戏很不错。” 紫鸢走过去给他一锭金子,萧昭微微有些错愕,一锭金子? 他就是唱十年戏都赚不来一锭金子,这莫不是财神家的女儿下凡了? 紫鸢见着他愣住的样子直接将金子塞到他手里后回到了乔挽颜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萧昭。” “你是我见过戏最好的人,所以这赏赐你值得。”乔挽颜的语气很是诚挚,每一个字都好似蕴藏着无尽的坚定与认真,让人感觉到这句话一丁点假意虚伪都不掺杂。 萧昭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小姐夸赞。” 乔挽颜:“我明日还会来,还要听你唱戏。” 萧昭坦然道:“小姐明日来我怕是不在这儿,要让小姐失望了。” 乔挽颜起身,“他并没有禁锢你人身自由,不是吗?” 萧昭愣住。 乔挽颜浅笑:“我明日还会来,会等着你为我再唱一曲。” 话落转身离开,不曾等萧昭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二日,湖心亭的戏台是被乔挽颜预定好的,安安静静没有像外面那般吵闹。 她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看见了萧昭不发一言的登台唱戏。 一曲结束,乔挽颜依旧只是夸了一句唱得不错,又谈了自己对于他所唱之戏的独特见解,惹得萧昭久久回不过神来,看着乔挽颜的视线像是看到了知己。 她懂戏曲,也懂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境。 “但,你的哀伤有些藏不住,破坏了这曲戏的完美。” 乔挽颜放下了一锭金子再不发一言的离开。 萧昭追上去,“小姐是谁?为何知晓......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昨日问了班主,但班主不肯说。 萧昭心里一万个不理解,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以至于一夜未睡,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来了。 他不喜欢接触人,只喜欢唱戏。 被关在那方小院儿,便更不喜欢出门见人了。 但这次,是他第一次主动愿意出门。 乔挽颜回首看着他,“若想知道,明日这个时候再为我唱一曲。” 说完离开。 第三日,乔挽颜没去。 萧昭一个人在常华梨园等到了天黑依旧不肯回去,却被忠武将军府的人强行带回去了。 第四日,萧昭没有去常华梨园,因为没下得了床。 第五日,萧昭在李寒松上朝后便急匆匆的去了常华梨园,一坐又是一大天。 但,依旧没有等到想要见到的人。 赵班主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别等了,那位小姐身份尊贵,不是我等寻常人能够轻易说上话的。” 那样如神女般的人,别说是与人说句话,就是一字不发都会让人这辈子忘不掉。 萧昭敛眸神情涌上失落,“我只是想要知道她是谁。” 赵班主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萧昭是个话少的人。不喜欢与人接触,一心只对戏曲近乎痴迷的热爱。 若非因为家人........ 赵班主内心叹了口气,他本该成为名动京城的优伶的。 “她是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 萧昭忽然看向他,“户部?户部.....尚书府?” 赵班主点了点头又道:“你日后或许还会见到她,因为李公子日后要娶的夫人,便是这位二小姐的堂姐。她们姐妹情深,或许最近是在为堂姐准备出嫁的东西。” 萧昭突然起身,转身离开。 赵班主没有阻止他离开,交代的任务结束,估摸着今天晚上尚书府就会送来银子了。 嘿嘿,常华梨园起码三年内都不会关门大吉了。 这可真是遇见心善的财神爷了。 ? 乔挽颜正在永宁阁院子里的软榻上半倚着看着书,阳光穿透遮云蔽日的树叶射在书本上,形成一道刺目的光影。 紫鸢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姐,咱们不是还要处理忠武将军家那个事儿吗?怎么这几天就不出门了?那萧昭不管了?” 乔挽颜没有抬头慢悠悠回道:“他会主动来找我的。” 想要以人为棋,就要了解透了棋子的性情。 找出最薄弱的那一点来当切入口,事半功倍。 李寒松用萧昭的家人威胁他,甚至还将萧昭的家人私自变为贱籍拿捏李寒松,难道他不知晓户部尚书是谁吗? 户部掌管户籍、税收田地等事宜,下面的人私收贿赂擅自将良民改为贱籍,李寒松简直是找死。 李寒松虽然不屑于限制萧昭的人身自由,但那晚忠武将军府派人将萧昭不大客气的从梨园带回将军府,第二日李寒松甚至都没有出现在梨园,定然是受了不少苦。 心中积怨,是需要一个宣泄口的。 被欺辱两年,只要有血有肉都会想要抓住那一棵得之不易的救命稻草。 若他自己受辱也就算了,萧昭这种为了家人能隐忍这种事儿长达两年的人,即便是为了家人也会来找自己的。 被自己利用,他反而要来求着自己被利用。 乔挽颜有些看累了合上书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心骨,须臾起身走到跪在搓衣板上已经半日的陆今野,抬脚踢了踢他的腿。 “嘴这么硬啊。” 这几日不出门陆今野就跪在搓衣板上,永宁阁的下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是惹到主子了就是惹到主子了。 陆今野仰着头看着她,过于白皙的脸上布满了当犟种的天资。 “不想和主子说。” 乔挽颜难得有耐心,“在花神庙你到底偷什么了,只要你告诉我我从今以后都不让你跪着了。” 陆今野不说话,继续当犟种。 乔挽颜将他垂落下来的头发掖到耳后,“狗狗要乖,主子才能喜欢。” 陆今野依旧不说话。 “哑巴狗。” 乔挽颜冷笑一声,直接甩了一巴掌转身进了屋。 屋内,乔挽颜内心思来想去,最后对着紫鸢道:“他不会是偷人了吧?” “我没有!” 门外,传来好大的声音。 第246章 不是你让给我,是你不敢与我抢 萧昭是打听了几个人才知晓户部尚书府坐落在京城何处,眼前着从前面的街口拐过去不远就到了,突然一辆马车从接口处拐了过来。 萧昭心咯噔一下,站在路边停下了脚步。 马车缓缓停下,李寒松打开窗户盈满笑容,“上车吧。” 萧昭没敢拒绝,上了马车。 车门刚关上,李寒松大手一捞便将他带到了怀里,轻轻的捏着他的手笑着问,“是来接我的?看来那晚教训你教训的很不错,你都变乖了。” 萧昭低着头不说话,李寒松却不觉得不开心,反而就喜欢他这副不情不愿又逃不走的样子。 “以后不用来接我了,讨好我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要用这种。” “只要你乖乖的,我日后不会再那么惩罚你的。” 他如今在北衙禁军当差,从北衙回府势必要经过户部尚书府。否则从另一条路回去,要绕上好大一圈。 他不希望萧昭和户部尚书府扯上什么关系,不想他和乔家扯上什么关系。 只要尽快的迎娶新妇入门,父亲母亲就不会多管着自己后院的事儿了。 马车突然急停,李寒松脸色微变沉声质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片刻后马夫打开了一条缝隙,“这条路并不宽,有辆马车强行超过了咱们,小的为了避免撞上没办法才急停,公子恕罪。” 李寒松自从中了武状元可谓是风光无限,谁见着他不给他面子? 到底是什么人? “去拦住那辆马车!” 马夫又道:“公子,那、那辆马车是户部尚书府的。” 言外之意,忠武将军府得罪不起。 萧昭眸色微亮,余光扫了一眼李寒松略显阴沉的脸色,没开口说一个字。 李寒松烦躁道:“罢了,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回府。” 而前面那辆马车是一辆空车,从前面的路口拐过去之后又从另一条路回了尚书府。 就像出去一趟,专门为了给李寒松添堵一样。 翌日,李寒松休沐。按照惯例带着萧昭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去了明月楼吃酒,不怕别人怀疑什么,他见着谁都会介绍萧昭是他的客卿。 李寒松生的硬朗身躯魁梧,不说他是断袖谁又能想到这两人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呢? “李公子,咱们正好剩下最后一个雅间.....” 接下来要说的话在看见门口乔挽颜的到来后顿时收了回去,连忙走上前热情道,“二小姐今日得空来了!” 乔挽颜微微颔首,“可还有雅间?我今日请了朋友。” 掌柜连连点头,“有的有的,还剩下最后一间。不过.....不过李公子是先来的,这......” 掌柜两边都不敢得罪,在这京中做买卖,随随便便得罪一个都容易让酒楼关门大吉。 眼下乔二小姐是明月楼的金疙瘩,但谁能保证李公子来找明月楼的麻烦,二小姐就会仗义出手呢? 既然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不如将麻烦抛出去。 乔挽颜看向李寒松无视了她身边的萧昭。 “乔二小姐?这倒是巧了,说起来日后我们还是亲戚呢,竟然在这儿碰见了。” 李寒松暗自打量了一眼乔挽颜,美,美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不! 有一个瑕疵,那就是她不是个男的! 这等容貌若是个男的,那简直是尤物中的尤物。 紫鸢冷哼一声不给他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家小姐攀关系?” 李寒松脸色微变,“家父忠武将军,已经与二小姐的堂姐初雪小姐定下婚事。” 乔挽颜淡声道:“紫鸢,不许无礼。” 明明是斥责的话,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偏生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但众人明白,这已经算是给李寒松面子了。 李寒松脸色略有缓和,“相逢即是有缘,日后便是一家人。这雅间我就让给二小姐了。” 乔挽颜轻抚鬓边语气悠然浅淡,“不是你让给我,是你不敢与我抢。” 李寒松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至于日后是不是一家人,那都是日后的事儿。眼下不是,就莫要攀关系。” 话落,径直上了楼。 李寒松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走上楼梯的背影,“猖狂!” 萧昭收回视线,李寒松这样张狂的性子,竟然就这么忍下了,他果然不敢得罪户部尚书府的小姐。 云瑶走楼梯走到一半又下来了,趁着别人不注意跟在了李寒松的背后,不动声色的给他下了痒痒粉。 站在明月楼门口看着上了马车的人离开后她轻哼一声。 敢瞪阿颜姐姐,今日痒不死你! 鹤宝珠带着帷帽进了雅间云瑶正在旁边专心的吃着糕点,见着她来了立即笑着打招呼,“宝珠姐姐!” 她小跑着冲到鹤宝珠的面前,眼睛亮亮的,颇为期待的看着她。 身后薇末立即将一个七色板递给了她,便见云瑶喜滋滋的抱着七色板去一边玩去了。 鹤宝珠摘下帷帽递给薇末,乔挽颜清楚的看见了她好大的黑眼圈。 “宝珠,你这是......” 鹤宝珠喝了口茶一点没品出来味儿全当白水一样灌了一杯,“还不是忙着我那个酒楼,装设布置从上到下,我每日忙的脚打后脑勺,就想着还能怎么更好一点。一到晚上想起开业大吉那日多么红火多么让人震撼,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换句话说,那种兴奋的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学校组织春游的前一晚。 激动地一宿睡不着,第二天倒在车上从出发睡到结束。 以至于她这些时日的黑眼圈特别重,她甚至还听到有些谣言四起,说自己是养面首纵欲过度而憔悴了。 “挽颜,下个月初我的酒楼就能开业了,到时候一定会成为整个京城,不整个大幽最好最出名的酒楼!” 啊妈妈啊!穿越实在是太快乐了! 不对....... 妈妈。 乔挽颜看着刚刚还兴奋过度的鹤宝珠此刻突然嘴一撇嚎啕大哭了起来沉默了许久。 怎、怎么了? 第247章 她喜欢我 乔挽颜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抚着她背浅声问道,“怎么了宝珠?为何突然哭了?” 鹤宝珠又是哇的一声抱住了乔挽颜纤细的腰肢,鼻间嗅到了一抹清浅的幽香,脑袋有些飘飘然。 像是常年熏染出来的香气,不觉得俗气反而清幽持久,恰到好处不浓不淡。 “我想我母妃了呜呜呜呜呜.....” 乔挽颜有些好笑,十公主的性情未免有些跳脱。刚刚还说起酒楼,如今就想到母妃痛哭出声了。 她母亲还在世,健健康康的陪在自己身边,未来还会陪伴自己几十年,她自然是体会不到母亲不在了是什么感觉。 鹤宝珠又抱紧了她一下,脸颊在她身上蹭了蹭,“挽颜,你温柔的样子好像我母妃,你可以再抱我抱得紧一点吗?” 乔挽颜微微倾身将她抱了个满怀。 但紧接着,她感觉到了身前一抹热流传来。低头一看,是鹤宝珠鼻间流出来的血红,顿时嫌弃的将她推开。 鹤宝珠:“.......” 不愧是我爱的女人,无情的样子也美丽到了极点。 ? 夜色如墨,静谧到了极点。 城东一处院子内,悄无声息的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徐书简独自下着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的黑棋停留在半空中,似乎是在犹豫子落在何处。 直至门吱呀一声响了,那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每一颗棋子落下,都要慎重再慎重。 “我记得,我没有请你过来。”徐书简不曾看他,只是再次拿起了一枚白棋思虑该将棋子落在何处。 沈澈不以为意坐在了他的对面,“我们应该也算是表兄弟,你不至于这么冷漠吧?” 徐书简不语,懒得搭理他。 沈澈:“璟王带着大幽前朝余孽回京了,约摸着还有个十来日就要到京城了。” 徐书简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早就知晓了。 生硬的开场白结束,沈澈一句话急转弯转到正题上。 “我想找你要样东西。” 徐书简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没有,莫开尊口。” 沈澈冷笑一声,“别急着拒绝我,我又不会让你白白拿出来,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房间内安静许久,时间仿佛停滞一般。 “说来听听。”徐书简听着他语气认真,到底还是开了口问了一句。 沈澈目光如炬直视着对方,双眸中透出一抹严肃诚挚。 “你给我雪华草,并远离乔挽颜。” 徐书简终于不吝啬的看向他,微微颦眉有些不爽,但却还是耐心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许久,沈澈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给他雪华草,远离乔挽颜,弄了半天他连吃带拿? 徐书简一时之间语噎,对于这种无耻之人能将如此无耻的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他觉得沈澈活着就是浪费世间一切资源。 早死去吧,早死早超生。 “你知道什么叫交易吗?”徐书简这几个字是从牙齿缝里说出来的。 沈澈微微颔首,“自然知晓。但我们算是家人,家不是讲理的地方。” 徐书简放下棋子,“你我如今若是在西陵,我定会让你少个胳膊出这个门。” 沈澈单眉微挑,“那幸好不在西陵,你说是吧?” 徐书简轻笑一声,面部轮廓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显柔和,但眼底氤氲四溢的冷意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和之意。 面容慈悲,但内心深处却是修罗。 “你要雪华草做什么我不清楚,这东西我也并不是不能给你。但远离乔挽颜怕是我能做到,她也做不到。” 这次,轮到沈澈的面色微变。 徐书简手指修长白皙,执起一枚黑棋落在棋盘上云淡风轻道:“她很喜欢我做的画,夸我是她遇见作画最好之人,要让我为她做一辈子画。盛情邀请,我焉能拒绝?” 只要有能让二小姐满意且找不到代替之人的能力,她素来很好说话的。 沈澈有什么? 直白而残忍的性情,若是二小姐知晓他最喜欢做什么,怕是会这辈子都不想看他一眼。 二小姐那种人才不会在意他幼时经历了什么,是因为什么造成了他恶劣病态的性子。 只知道,他是个可怕的人,不能接近的人。 沈澈凛寒无温的视线平静的看着他,“你有什么可炫耀的?我好歹是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可你呢?连告诉她你姓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徐书简讽刺一笑,“你喜欢她?还是喜欢她那张美人皮?” 沈澈没说话。 他想要乔挽颜光明正大的跟自己回西陵,想要她亲口说喜欢自己,心悦自己,非自己不嫁。 她会是自己最完美的藏品,活着的藏品。 只要有雪华草,便能用禁术做出情蛊。 在她服下情蛊之后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会爱上那个人。 从前她对自己有一种想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独特情感。 可以后....... “她喜欢我。” 徐书简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说了两个字。 “蠢货。” 沈澈被骂也不生气,“我都是蠢货了,你就不能把雪华草给我吗?你留着也是无用,倒是不如给我。” 徐书简有些不耐烦了,“少在这儿死缠烂打。” 沈澈今日来了就没想着空着手离开,他如今迫切的想要雪华草,想要完成他心中想起来便兴奋的事情。 “给我雪华草。”他伸手。 徐书简不理会,但沈澈缠人的性格简直是让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都不解恨的那种。 最后,沈澈还是如愿拿到雪华草。 门口,沈澈回首看了他一眼,“很快你就会是蠢货了。” 装模作样一副贴心温柔的虚伪样子,浪费时间与精力,怎能抵得上情蛊来的干净利落? “等到有朝一日,我让乔挽颜扇你一巴掌,她就会扇你两巴掌。” 徐书简不怒反笑,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是气急硬生生忍下的危险笑意。 丹凤眸中写的明明白白。 你给我等着。 第248章 我想要与二小姐做个交易 云间颜肆后宅 周宇已经吃不下睡不着好多日了,周父周母心疼的不行,细细询问之下才知晓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能......”周父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儿呢!” 周宇脸上满是不安,这段时间乔家的大门紧闭,一丁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初雪到底怎么样了。 孩子有没有保住,她父母知不知晓孩子是谁的。 若是知道,那自己的计划...... 周父:“你若是想要成为户部尚书的女婿,便该从一开始就奔着尚书之女去,招惹什么乔初雪?若是只想图个钱财,那就一心一意的拿下乔初雪。你瞧瞧如今,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周母心疼儿子白了他一眼,“我们儿子那也是为了家里日后的荣华富贵,你不给儿子出主意就算了,如今还指责宇儿。” 周母握住周宇的手,“儿子别怕,如今乔家都没有找到我们家来,那定然是乔初雪还没有说。你别轻举妄动,就在家里待着哪也不许去,别让人察觉出来什么。” 周宇微微颔首,心情很是郁结,“我出去找朋友喝杯酒,爹娘你们先睡吧。” 周父恨铁不成钢,“还想要出去喝酒,你娘刚刚跟你说的什么你忘了是吗?” 周母推了他一下,“行了,儿子心里憋屈你就让他出去透透气。只是儿子你记住,别去找乔初雪!” 周宇点点头离开。 周父见着人走了才道,“你明个儿去乔家看看,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儿子的事儿。若是不知道咱们还有机会,若是知道了就得赶紧将户部尚书的女儿拖下水,如此咱们全家才能活!” 周母拧眉,“拖下水?怎么个拖下水?” 周父双眸微眯,“生米煮成熟饭,乔初雪不会不帮忙求情。届时,他们乔家就是吞针也得为了乔二小姐忍下咱们儿子!若是不忍,乔二小姐就得当一辈子尼姑!” ? 深夜,户部尚书府出现了一位鬼鬼祟祟的客人。 小厮不耐烦的打开了门刚要骂人,就见门外一个年轻男子扑通一声跪下语气十分客气恭敬,甚至带了一丝焦急之下的慌张。 “求求兄台,我有重要的事要见乔二小姐!”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面相俊美语气又如此卑微,小厮语气放低了几分但还是拒绝了。 “不可。就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扰了二小姐的休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来,我为你通报。” 萧昭不肯离开,今晚李寒松在军机大营不回来,他才敢在深夜偷偷溜出将军府跑到这儿来的。 二小姐身份尊贵,就是李寒松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若是自己拿出足够高的筹码,二小姐会帮助自己的。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求见二小姐,事关重大,否则我不会斗胆这个时候来的。烦请通传,就说我是常华梨园的萧昭。” 小厮依旧不打算放人。 笑话,若是让这个不知来路的戏子扰了二小姐休息,他没命自己也甭活了。 就在小厮要开口拒绝的时候,里面紫鸢走了出来。 “紫鸢姑娘,您怎么来了。” 紫鸢没说话,手提灯笼走到萧昭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借着灯笼光线看着他,遂既道:“跟我进来吧。” 永宁阁的灯没有亮起,因为乔挽颜是在前厅见他的。 萧昭一看见乔挽颜的身影便跪在了地面上,“二小姐,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乔挽颜慢慢悠悠的坐在了正位的太师椅上,“交易?你想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萧昭一句话切入正题,“二小姐应该猜到我会来找你的不是吗?你知晓我和李寒松的关系,自然也知晓李寒松要迎娶你的堂姐,否则你也不会为了你堂姐刻意制造与我见面引我前来不是吗?” 乔挽颜笑而不语。 萧昭道:“我不愿留在李寒松的身边,只要二小姐愿意帮我脱离李寒松身边并救出我的家人,我便配合二小姐,让人亲眼看见我与李寒松关系匪浅!” 乔挽颜不疾不徐的端起茶盏喝了一杯茶,如此平静淡然的反应,倒是让萧昭开始有些不安。 害怕她不同意,害怕她一个弱女子没有话语权,害怕乔家的长辈为了名声利益牺牲女儿嫁过去,害怕自己白来这一趟。 片刻后,乔挽颜清浅的声音响起。 “你打算如何让人看见你与李寒松关系匪浅?” 萧昭道:“我知晓二小姐与初雪小姐姐妹情深关系很好,二小姐也定然不愿意初雪小姐嫁过去之后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他话落顿了顿,“我会在三日后与李寒松一同前往梨园,会在梨园的幽香阁与他、与他行那种事。” 萧昭说到这儿耳朵有些殷红不敢看人,低着头又道,“届时二小姐尽管带着乔家长辈去捉奸,众目睽睽如此羞辱,乔家长辈定然不会继续同意这婚事,定然会及时止损!” 乔挽颜随口问了一句,“你不觉得丢人吗?你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 萧昭眼神坚定,“我能!我只求脱离李寒松的禁锢,只求我的家人可以恢复良民的身份不被李寒松捏在手心里!只要二小姐肯帮我,我可以做到!” 户部掌管户籍之事,二小姐的父亲便是户部尚书。 只要她肯求户部尚书,自己的家人一定可以脱离李寒松的掌控。 乔挽颜长出了一口浊气,“也罢,那三日后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萧昭喜极,叩首道:“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他就知道,这种双方都能获利的交易,二小姐一定会同意的! 是他刚刚想的太多,以为事情不会顺利进展。 如此,他的家人都有救了! 乔挽颜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我让人从后门送你出去,这段时间莫要让李寒松起疑,三日后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萧昭发誓,“二小姐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儿办成。” 乔挽颜笑了笑绕过她离开,紫鸢淡声道:“走吧,我送你从后门离开。” 第249章 我要假装跟你玩字母游戏,然后真的打死你这个断袖 第二天晌午,乔挽颜去了老宅。 卫氏心疼女儿,成堆的补品送去加上乔挽颜也派人送去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云珩给她留下来的大补丸。 虚弱的身体倒是好转了许多,以至于那晚惨白如纸的脸色都有了几分红晕。 卫氏见着乔挽颜来了连忙将她请了进来,“挽颜你来了,可是事情有什么进展了?” 乔挽颜笑了笑,“若是不出意外,明日这婚事便可取消了。” “当真?!”卫氏声音拔高,满是喜悦。 乔挽颜微微颔首,“我是小辈,岂会骗二婶婶?我还有些事儿要初雪姐姐配合我,二婶婶可否.......” 卫氏连连点头,“那你们说话,我出去给你们做些甜羹来。” 人走后,紫鸢冷声呵斥屋内的婢女出去,之后关上门守在门外。 乔初雪一言不发,闭着眼睛装睡不想要理任何人。 家里如今管她管的很严,醒过来之后父亲狠狠地骂了一顿自己,初夏和哥哥也都来斥责自己害了他们。 可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为了自己多打算一些罢了。 乔挽颜坐在了床边的一把椅子上,看着乔初雪的背影知晓她不想理会自己。 “你应该知晓李寒松后院养着一个男伶,李家迫切的想要定下婚事迎娶你过门,也是想要找个遮羞布替他们家来遮掩丑事。” 乔初雪依旧没有反应。 “那男伶不是自愿的,他与我做了个交易,我帮他逃离李寒松身边,他明日在常华梨园与李寒松行苟且之事,等着我去捉奸逼迫李家退掉婚事。” 乔初雪转过身看着她,见着她并没有说谎的意思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这婚事当真能退掉?” 乔挽颜点头。 乔初雪阴郁许久的内心豁然间开朗了几分,似乎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积压了许久的绝望化作泪水宣泄了出来,“谢谢你挽颜,真的谢谢你!” 谢谢?乔挽颜内心讽刺一笑。 涉及不到自身利益,她才不会出手。 乔挽颜重重叹了口气,意味深长感叹道:“可是姐姐,即便婚事退掉,你失了清白日后这京城的好人家你是再无缘了。我若是遭遇了姐姐这样的事,日后再没办法嫁入东宫,便真的要抑郁而终了。” 乔初雪忽然爬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激动,“挽颜,你是理解我的对不对?初夏她没有喜欢的人,但是你有,我知道你心悦太子一心只想要嫁给太子,所以你能理解我的!我与他......” 她语气有些哽咽,“我只是想要与他长相守,我不在意他的权势地位,我只是想要与他双宿双飞一辈子在一起而已。” 乔挽颜神色微动,不在意权势地位? 是个妄想攀高枝的下贱货色。 无权,无势。 不是芝麻小官便是良民。 啧,范围缩小了。 乔挽颜神色略微有些动容。 乔初雪乘胜追击,“挽颜,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乔挽颜沉默许久,“姐姐对那个人的情谊我能感觉到,虽然这样对不起二叔叔二婶婶,但是我愿意帮助姐姐,就当是为了给自己积阴德,以求能感动上天保佑我嫁入东宫。” 乔初雪露出笑容。 乔挽颜:“那姐姐,你的那位情郎是谁?我去替姐姐传话,姐姐这段时间没与他见面他定然会担心姐姐的。” 乔初雪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先不急,这件事儿得从长计议。” 乔挽颜也不急:“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只是有些委屈姐姐了。” “什么办法?委屈什么的我不在乎,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什么委屈我都能承受!” 乔挽颜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若是我带着姐姐一同去捉奸,逼迫李家自己退婚,而姐姐因为伤心欲绝一病不起,家中没有办法送姐姐去乡下养病,那姐姐岂不是能换个地方与情郎白头偕老?” 乔初雪薄唇微启有些缓不过神来。 乔挽颜又道:“只是要委屈姐姐诀别富贵生活,过寻常百姓家的日子了。” 乔初雪忽然抱住了她,“这就很好了,这就很好了!他曾与我说过,不在意我的家世不在意那些俗物,他爱的只是我这个人。为了他,我也可以忍受这些。” 乔挽颜面无表情的轻抚着她的后背,“姐姐,我们到底是姐妹啊。姐妹,就是要互帮互助的。即便平时有些吵闹,但到了关键时刻岂能坐视不理?” 两日后,常华梨园的后门停了一辆马车。 李寒松从军机大营回来还未褪下银甲便赶到了梨园,每月休沐他都会来这里,来这个与萧昭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湖心亭,李寒松看见台上一身戏服惊艳夺目的萧昭,猴急的走上台去直接将萧昭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幽香阁走去。 “你干什么?不是喜欢听我唱戏吗?我还没有开始唱呢。”萧昭身体僵硬下意识的要挣扎。 李寒松却很是喜欢他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等不及了!在军机大营这么多天我都要想死你了!” 幽香阁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里面传来萧昭的惨叫。 而乔挽颜,是这个时候与乔初雪踏入幽香阁院子的。 走到院子中央的一瞬间,陆今野忽然伸手拦住了她。 “里面腌臜不堪,我进去便是。” 乔初雪暗暗感叹,倒是个忠心细心的好侍卫。 乔挽颜慢悠悠道:“废话,带你来便是这个意思。” 陆今野:“.......” 不开心。 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的李寒松吓了一跳,盛开的花朵一瞬间枯萎。 陆今野一脚将屏风踹倒,看着里面大床上的两个人眼底有些火气。 李寒松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陆今野后嘴角露出满意笑容。 看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不过....... 他伸出手兴奋道:“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 陆今野不语,只是抽出了腰间的鞭子。 第250章 威胁 里面传来刺耳的惨叫,萧昭紧忙着穿好了衣服,看着那陌生男子无情的挥动着鞭子,没来由的有些兴奋。 再抽的重一些,再重一些! 片刻后,陆今野逼迫李寒松穿好衣服才将人提了出去。 余光看了一眼萧昭,萧昭立即跟了上去一起出了房间。 李寒松到底是个武将,身上被抽的伤痕严重,但却愣是没有掉一滴眼泪。似乎这样就不会被人看笑话,就能维持他武将的威猛形象。 “乔挽颜?!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寒松吓了一跳,片刻后猛然看向了陆今野,一瞬间想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这个辣男人。 是在明月楼,他当时就跟在乔挽颜的身边! 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一时之间脑海一片空白。 乔初雪面色苍白,看着他们如此衣衫不整的样子只觉得恶心。 虽然她不喜欢李寒松,但这分明是羞辱。 李寒松心下有些慌乱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试图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一抹不安与后怕紧紧地缠着他不肯离去。 他急着解释:“这是我军机大营认识的兄弟,他后背上受了伤,我正在给他上药。你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进去把我抽了一顿,你什么意思?” 乔挽颜单眉微挑,“给他上药需要你宽衣解带吗?” 乔初雪忍不住叱骂道:“身为男子,做了便要承认,如此才能算得上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可你做了却不敢承认,简直是恶心至极!” “臭娘们儿,你跟谁大呼小叫的呢?什么承认不承认的?我都说了我是在给他上药,你们爱信不信。” 李寒松没见过乔初雪,整个乔家他也只在宫宴上见过一次乔挽颜,以及因为一桶烂了的姜山被皇上杖责的乔意欢。 乔初雪有些不淡定,“你当我们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不成?他是常华梨园从前的头牌,被你养在了后院。你们李家这么着急的想要定下与我乔家的婚事,那是想要让我替你藏住遮羞布!” 李寒松愣了一下,“你是,乔初雪?” 乔初雪冷哼一声,虽然成堆的补药吃下去,但是流产还没有坐足小月子便出门,她如今还是有些站不住觉得累得慌。 坐在了另一侧的石凳子上,一脸厌恶嫌弃的看着李寒松。 李寒松目光有些游离,心里像是海浪卷着狂风翻涌而来,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乔初雪偏过身子询问,“挽颜妹妹......” 她想让乔挽颜说些什么,毕竟李寒松此人如此卑劣,她实在是不想和这样粗鄙的人说话。 还好李寒松是个断袖且被家里人发现了,还好自己勇敢的和宇郎生米煮成熟饭,若不然自己怕是真的要被家里送去李家,口中有针都得往肚子里咽了。 想想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她都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粗鄙,卑劣,平庸,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脑子,还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乔挽颜道:“李家家风不严做出抢掠梨园男伶之事,因男伶不从又擅自让你的的小舅舅,也就是在户部担任员外郎的徐岩篡改了萧昭家人的户籍。由良民改为贱籍,以此威胁萧昭听话。” 李寒松愣住,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乔挽颜知晓了?她是如何知晓的? 若是她知晓了,乔家是不是也要知晓了? 那李家与乔家的婚事....... 李寒松拧眉猛然偏过头看向身侧的萧昭,心中满是怀疑。 “是你说的?!” 萧昭一个字都没有说,更没有看向他。但李寒松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肯定是他说的,否则乔挽颜怎么可能会知道? 心中猜到了七八分,但却愣是压住心中的火气没有去打他一下。 乔挽颜眉梢轻挑有些意外,看来还真不是一时兴起。在后院养了两年都不曾腻,如今怀疑了但却没舍得打他一下,甚至凶一下都不曾有。 啧,倒真是让人感叹这份情谊啊。 萧昭抬步朝着乔挽颜走去,但却被李寒松握住了手腕拉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 萧昭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大步走到乔挽颜面前跪下,“还请二小姐救救我。若二小姐愿意请户部尚书大人将我家人的户籍从贱籍改回良民,我愿意与二小姐同去官府告他李家一状!” “萧昭!”李寒松怒极。 萧昭恍若未闻淡声道:“你不顾我意愿将我强行夺入后院,后见我不从又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都无比恶心。” 李寒松双拳紧握,“恶心?我让你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让你这辈子吃穿不愁,你竟然觉得我恶心?难不成你偏喜欢在梨园当个卑贱的戏子?!” 萧昭语气冷漠,“我不稀罕你的荣华富贵,我只想凭借我自己的能耐唱戏赚银子。” 乔挽颜拊掌三声,“好一番你情我不愿的戏码呀。李寒松,你可知晓你小舅舅将良民改为贱籍的事儿便足以让你小舅舅被罢免官职轻则杖刑重则流放。” 李寒松拧眉。 “至于你。”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一眼,“萧昭虽然是伶人,但却是良民,不过是为了生计选择了这条路而已。我熟知的律法中,强抢民女会施以杖刑以及绞刑。至于这强抢民男,大抵也是同理,毕竟还从来没有人做过这等事儿,你也算是大幽开国以来头一份了!” 乔挽颜欣赏着李寒松的精彩神情笑着道:“你这武状元,算是白努力了。整个忠武将军府,也要因为你丢尽脸面了。” 李寒松双拳紧握,“你敢!你若是敢说出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乔挽颜嗤笑一声,笑容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们李家算计我们乔家,如今知晓真相怎的如此霸道不让我们反击?” 她一字一句道:“你要知道,今日我带着萧昭踏出这个门,你们忠武将军府也保不住你!” 乔初雪道:“挽颜,我们赶紧去官府吧!尽快处理这件事儿,我也便安心了。” 第251章 好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 李寒松三两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不准走!” 陆今野抽出腰侧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微微歪着脑袋神色阴翳,“再靠近她一寸,我将你千刀万剐。” 李寒松不敢动弹,同为习武之人,他很清楚这个长相极为秀气俊美的少年功夫在他之上。 乔挽颜笑了笑:“你不让我走,又能如何呢?杀我灭口你没有这个胆子,想要消除证据你也杀不了萧昭。” 又或者,即便现在这种境地,他也舍不得杀了萧昭。 李寒松一时语噎。 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此刻让乔挽颜就这么走了,他就真的完了! 他千辛万苦考来的武状元会离自己而去,萧昭也会离自己而去,忠武将军府也会因为自己而成为满京城的笑话,甚至被言官弹劾。 乔挽颜唇角微扬,“忠武将军有三个儿子,长子不成气候只知道吃喝玩乐,次子生下来便身体孱弱,终年终日躺在床上下不得地。你是忠武将军的幼子,年纪轻轻考上武状元成为他的骄傲。” “但若是这武状元的头衔没了,忠武将军夫妇会如何?后继无人,你们李家以后也没有未来了。” 李寒松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乔挽颜说出去,李家便完了。 即便眼下不倒,日后也没有什么辉煌之路了。 乔挽颜沉默片刻好心道:“不如,我来给你指条明路吧?” 李寒松连忙道:“什么明路?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只要你不将这些事儿说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乔挽颜轻笑一声,“我堂姐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她见你如此必然死心。心死了即便嫁过去也是抑郁终日,我与堂姐姐妹情深自然是不能眼见她步入火坑。” 乔初雪听见这话心中感动,她一直以为乔挽颜就是那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自私自利的跋扈之人。 可如今,真真是患难见真情。 李寒松问:“她若不嫁,我忠武将军府如何堵住外面的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她的。只要她能容下萧昭,她想要什么我给她什么!” 乔初雪冷哼一声,“我稀罕你给我什么?我乔家什么东西没有需要你给我?你这样腌臜的恶心东西,就是王孙贵族我都不稀罕嫁!” “你!” 这、这是温柔乖顺之人? 这分明是夜叉! 乔挽颜道:“不如这样吧,你们主动退婚,我和堂姐也决然不提今日看见之事。过几日,堂姐就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去乡下养病。时间久了,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儿的。” 届时,所有人都会觉得乔家二房的女儿是个重感情的忠贞之人,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如此,乔初雪根本牵连不到自己。 京城的热闹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时间久了,谁会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儿? 李寒松皱眉:“可是我们忠武将军府已经将聘礼送到乔家去了,如今有何理由突然退婚?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乔挽颜双眸半阖,“怎么会是为难呢?年轻人为了爱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年少轻狂,想要不顾一切的去追逐。你有了心爱的,想要携手共度一生之人执意退婚,李将军和李夫人拗不过只能硬着头皮由你去了。” “即便日后传扬出去,也只会被嘲笑几句少不更事。时间久了,还有谁会在意呢?” 李寒松看了一眼萧昭:“这怎么行?我瞒还怕瞒不住,怎么能将萧昭说出去?” 乔挽颜忽而笑了一声,“什么萧昭?你一见钟情的是我的长姐,和萧昭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乔初雪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侧的乔挽颜,“挽颜,你是说让乔意欢代替我嫁给李寒松?” “乔意欢?”李寒松当即拒绝,“我才不要娶那样一个被皇上斥责过的女人!上不得台面,娶回去也是丢了我李家的名声!” 更何况之前太子当众说过心悦乔意欢,虽然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但即便是太子不喜欢她了,自己也不能娶她,那不是娶别人不要的吗? 乔挽颜也不着急,“没关系,应不应都是你的选择,我自然无权干涉。” “不过.......” 李寒松问:“不过什么?” 乔挽颜没有回应,只是看向了面前跪着的萧昭,“乔意欢能不能被你娶回去全看你的本事,你若是闹了一场却没有抱得美人归,我也不会旧事重提。” 李寒松狐疑问道:“那萧昭呢?” 乔挽颜耸耸肩,“萧昭是你的人,只要你如我所言退了婚事,他随你安排。” 萧昭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二小姐,你.......你不是说过会帮我的?你答应我要帮我逃离他身边,解救我的家人的!” 乔挽颜微微一笑,“乱讲,我何时应允过你?今日之前,我们可是从未见过面。” 萧昭跌坐在地上,仿佛遭遇晴天霹雳,难以接受眼下的事实。 李寒松也确定了,萧昭之前果然找过乔挽颜。今日这一场戏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撞见,而是乔挽颜精心打造的一盘棋局,等着自己乖乖钻进去的棋局。 好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 他是想利用自己去解决了她的长姐,将萧昭利用完了又随手扔掉。 “我退掉与你堂姐的婚事又要迎娶你的长姐,你就不怕乔家也跟着丢人吗?” 乔挽颜摇摇头,“怎么会呢?我们乔家自然是不会答应的。爹爹注重名声,岂能容忍你们李家胡闹脏了我乔家的门楣?” “是你自己年少轻狂执意要娶我长姐缠着她不放。丢人的,是你,和我们乔家有何关系?” 乔挽颜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将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剑移开。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渐渐消失,目光幽深不见底。 “是选择丢了萧昭以及你和你小舅舅的官路,还是丢你自己的脸面,你自己选吧。” 李寒松沉默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把萧昭的事儿说出去,不告发我小舅舅和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乔挽颜满意的笑了笑,“萧昭会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我之间恨不得杀了对方,我如何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李寒松咬牙切齿,“满腹心机!” 乔挽颜不以为意,“多谢夸奖。” 第252章 我为何不打别人偏打你? 李寒松看着萧昭落寞的神情心里有些担忧,“我之前就与你说过,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会真的帮你对你好。你去求她,她如今转眼就舍弃你,这次也算是给你长个教训!” 萧昭双手微微颤抖,嘴角微微下撇形成一抹苦涩的弧度,让人看着便不是滋味。 萧昭不曾说话,李寒松也就没有继续讽刺。 “别怕,我很快就会来接你。” 李寒松说完又看向乔挽颜,“我会办好你交代我的事,但你不许让萧昭受一丁点伤。要好好善待他,不能欺负他!” 乔挽颜只是笑笑也没说话,李寒松知晓如今自己才是弱势的那一方,自然也没有去硬碰硬。 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的看了一眼萧昭的背影,转身离开。 乔挽颜觉得好笑,眼下大难临头了,还担心萧昭的安危呢。 乔意欢是天道之女,萧昭不死在天道的手里用鲜血给乔意欢铺路也好不到哪儿去。 既然算计乔家,她怎么能容忍李寒松好好地活着呢? 整个忠武将军府都别想痛快! 紫鸢快步走到门口左右扫视了一眼后冲着里面的人点点头。 乔挽颜敛眸,“不觉得感动吗?” 萧昭从地上站了起来,哪还有刚刚的落寞悲哀之意。浅浅淡淡没什么表情,但怎么看都看不出难过之意。 视线相对,他道:“坏人做过一千件坏事,只做了一个好事我就要觉得他是好人吗?就要将过往的委屈忘掉吗?” 乔挽颜唇角微微上扬,明媚娇艳好看的不像话。 “这世间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只有立场不同。” 坏人也会有好的一面,可能对你不好但是对家人很好。 但好人,就一定一辈子不出差错吗? 萧昭忽而沉默,他觉得这句话不对,但冥思苦想了好久都找不出辩解的话来。 “二小姐说的有道理,在下受教了。” 萧昭话落又道:“不过二小姐刚刚的样子,连我都要觉得自己被人利用干净又被抛弃了。二小姐为何不直接将我救离他身边呢?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骗他?” 乔挽颜道:“不这么做,他怎么能上心呢?你在我手里,他可是担心的很,巴不得早点忙完接你回去呢。” 话落她起身走到萧昭的面前,“还有,我对给我做事之人从来不曾亏待。” 否则她身边也不会有忠心耿耿的紫鸢,永宁阁的人也不会个个嘴严尽责。 能用一点小付出换取他们的忠心这是很划算的买卖,没必要在意那么一点小恩惠让那些人生出二心。 想要用钱收买他们,谁能收买的过自己呢? 乔挽颜欲抬步离开,余光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陆今野身上。 乔挽颜拧眉,认真的看着他。 该怎么形容呢?陆今野此刻的神情满是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的....... 委屈,不甘的别扭之意。 陆今野被她盯着看也不躲闪视线,“我也给你做事,你为何总打我?” 乔挽颜沉默片刻忽而笑了起来,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你要想想为何我不打别人专打你呢?还不是因为你欠打?” 乔挽颜说完推开他抬步离开。 萧昭抿了抿唇看了陆今野一眼后跟着离开。 姜祁云在外面住了好多天没敢回去,被静安候发了话不许京城的酒楼茶馆以及客栈给他赊账,如今手上没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回家了该如何认错才能不被揍。 正巧,路过常华梨园,姜祁云看见了乔挽颜带着一个衣着很是用心打扮的年轻男子跟着上了马车。 姜祁云驻足,双眸睁的大大的。 刚刚那个男的他有点印象,好像就是这常华梨园从前的头牌。 穿的那么风骚,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陪脸陪笑容的小白脸! 乔挽颜如今竟然养面首?! 姜祁云双腿比脑子快了一步去追,但是跑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那辆马车离开。 嘁,乔挽颜养不养面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这么大胆,是不想嫁给太子了? 姜祁云冷笑一声背着手微微昂首朝着静安侯府走去。 路过尚书府的时候,乔挽颜直接让陆今野带着萧昭先回去,自己则是和乔初雪一起回了老宅。 一路上乔初雪都忍着没问,眼下人都走了她才问道:“既然我都要去乡下养病了,为何不让我们乔家说我身体不好得了重病,需要去乡下养病为由退掉婚事?如此,我也可得个好名声啊。” 再怎么说被男方退掉婚事也是有些丢面子,更何况李寒松还是借着对乔意欢一见钟情而要与自己退婚。 乔挽颜单手撑着脑袋,听见她这话缓缓掀开眼帘。 “你是觉得我安排的不好?” 乔初雪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挽颜重新闭上眼睛不想理会这个蠢货。 乔初雪之言自然是很好,但若是如她所言李寒松怎么去求娶乔意欢?怎么让李寒松和乔意欢这两个她都讨厌的碰上? 最后的结果,不是李寒松被乔意欢的光环弄的半死不活甚至直接丢了命,就是乔意欢被李寒松恶心的吃不下饭。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可以安安静静的看戏。 至于丢了乔初雪的面子? 那也只是丢她一个人的面子罢了。 只要不是被人知晓未嫁先孕这样殃及乔家女眷的事儿,她才不管那么多。 乔挽颜二人到了老宅的时候,李寒松已经到了。 前厅内 李寒松行拱手礼,“伯父伯母,晚辈知晓此番行式有违礼数,但晚辈心中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不想抱憾终身。” 乔青仁夫妇对视一眼。 李寒松又道:“晚辈前些时日无意间遇到了一位女子对其一见倾心,是他让晚辈知晓何为喜欢一个人,何为爱一个人。晚辈此生,非她不娶!” 卫氏怒斥:“你这是胡闹!你可曾想过这样做对我女儿的伤害?” 李寒松内心翻了个白眼,还伤害,老子这样做还不是你女儿逼的? 第253章 酸唧唧 乔青仁似乎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卫氏,遂即又道,“你可曾想好了?这是你父母的意思?” 李寒松:“晚辈想好了。若是不能娶到心爱之人,即便与初雪小姐成亲也只是误了她一辈子。晚辈自知罪孽深重,愿承担一切后果!” 乔青仁冷哼一声,“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乔家也不屑与你李家做亲家。今日你就将聘礼聘书拿回去,日后我家女儿谈婚论嫁,照样能嫁得如意郎君!” 李寒松深深一偮,转身离去。 迎面看见了门口的两人,趁着没人注意白了一眼二人后轻哼一声离开。 卫氏见着女儿来了连忙走了过去拉住乔初雪的手,“怎的还没有养好身子便出门?母亲可担心坏了。” 乔初雪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不妨事的,女儿没事儿。” 乔青仁道:“李寒松刚刚到家里来退亲,是你们做的?” 乔挽颜面色从容,“怕是用不了多久,忠武将军夫妇便会来府上说和婚事。二叔叔只要记得不要应允,摆足了我们乔家不稀罕与他们李家结亲的强硬态度就是了。” 乔青仁连连点头,“好,好啊。不愧是大哥教养出来的女儿,这件事儿办的很好!不过那小子刚刚说对人一见倾心,你可知晓那是谁?” 乔挽颜笑了笑,“是我长姐。” 乔青仁夫妇愣住。 乔青仁微微拧眉,“让李寒松随便扯个女子当借口也就是了,怎么能把你长姐牵扯进来呢?那最后不还是咱们乔家吃亏吗?” 乔挽颜神情如凛冬月色,清冷而皎洁,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语气浅淡没什么温度:“二叔叔自己的孩子都教导不明白,也配来教育我?遇事只会找我爹爹,既然无能便老老实实的躲在爹爹的羽翼下,而不是给我们招惹许多麻烦。” “你!”乔青仁没想到这丫头会突然变脸,他也是好心教导,怎的脾性说翻脸就翻脸? 乔青仁一甩衣袖,“不懂规矩!” 乔挽颜轻轻啧了一声,“自然是不如初雪姐姐未嫁先孕有规矩,二叔叔好教养。” “挽颜!”乔初雪脸色煞白。 乔挽颜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下二叔叔和二婶婶该找个时间将初雪姐姐送到乡下去,对外声称哀伤欲绝一病不起,而不是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落不顾乔青仁夫妇的脸色转身离开。 乔青仁心里憋着火气,“没有规矩的丫头!还不都是因为你,让我抬不起头来!” 乔初雪低着头不敢说话。 乔青仁见着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把她给我关回房间里不准她出去,让人给她收拾东西过几日就将她送走!” 乔初雪被赶出家门却不生气,只知道去乡下虽然苦了点,但是能和宇郎长相守,再多的苦也都是甜的。 但她如何才能出去告诉宇郎这个消息呢? 卫氏拉着乔初雪的手出了前厅,“你先委屈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母亲再把你接回来。你父亲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被乔挽颜那丫头给气到了那你撒气而已。” 乔初雪抿唇笑了笑,“母亲,我不生气也不怨恨父亲。” “那就好。今早儿云间颜肆的掌柜夫人送来了一些新货,说是最近在给铺子里常去的老顾客送来先选着。娘给你选了一些,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乔初雪神色微动,云间颜肆? 是宇郎! ? 马车上,紫鸢软着声音安慰道:“小姐别生气,二房都是笨蛋,小姐不要和笨蛋生气。” 乔挽颜好笑的拿起一颗蜜饯塞到她的口中,“我才没有生气,如今生气的该是二叔叔才对。如今也晌午了,去吃饭吧。” “那,咱们去明月楼?” 乔挽颜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街景,看着路边一个阳春面的摊子有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正在美滋滋的吃着面条,“停车。” 马车悠然停下。 云瑶吃的开心,年岁不大就是好满足。吃到好吃的东西眉眼都是弯弯的,看着就是个乖巧好看又可爱的小姑娘。 “阿颜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紫鸢立即拿出帕子将椅子桌子都擦了一遍才扶着乔挽颜坐下。 “好吃吗?” 云瑶猛猛点头,“好吃的很!我已经连续吃了三天了!这京城太大了,好吃的我都吃不过来!” 乔挽颜笑了笑,“紫鸢,去给我点一碗。” 紫鸢得了吩咐没有直接去掌柜那儿,而是钻进了车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双银筷子以及一个云纹雪影瓷碗。 “来一碗阳春面,用这个碗装。” “等等!”远处一道男音响起,紧接着便见一个略微熟悉的人大步走了过来。 周宇行拱手礼问好,“二小姐,真是好巧,竟然在这儿也碰上了。二小姐是想吃阳春面?” 紫鸢白了他一眼,“废话!” 周宇也不生气,“这家阳春面虽然味道不错但却并不正宗,若是二小姐不介意我可以为二小姐亲自做一碗。” 话落生怕乔挽颜拒绝,直接塞了银子在掌柜手里赶走了掌柜,自己开始下起面来。 片刻的功夫后,一碗卖相很是不错的阳春面被端到了乔挽颜的面前。 周宇满脸谄媚,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雄性求偶一般的....... 油腻。 “二小姐尝尝我亲手做的。我娘从前做阳春面是一绝,后来我就请娘教我,日后给我的夫人也尝尝。二小姐别多想,我也只是看着二小姐有缘想要露一手。” 乔挽颜看着桌子上的一碗面,明明卖相很不错,扑面而来的味道也让人垂涎欲滴,但就是突然间没什么胃口了。 是被恶心到的。 手中的筷子刚要放下,便瞧见一道身影遮住了头顶的光。 她抬头看去,是太子。 乔挽颜薄唇微启有些错愕,还未开口便见鹤知羽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阳春面看向了周宇。 周宇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口水,眼瞧着突然出现的男子身着华服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但那抹逼人的气场压的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面做的不错,是你亲手做的?” 周宇微微颔首,“是、是我做的。” 鹤知羽语气淡淡:“那就再做一百碗来,孤也好犒劳一下这巡城的禁军侍卫。” 周宇扑通一声跪下。 孤? 这、这是太子??? 第254章 她在意孤 京元见他身子微微颤抖的跪在地上话说的磕磕巴巴,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做?!” 周宇简直是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 此刻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起身去做面了,手上下着面但脑子里只要一想想一百碗,就是两眼一黑恨不得今日躲家里不出门。 鹤知羽余光瞄了一眼乔挽颜后,脚步优雅不失贵气缓步走到四方桌子的另一侧坐下。 云瑶溜圆的杏眸眨了眨,看了一眼乔挽颜又偷偷瞄了一眼太子,总觉得此刻氛围有点微妙压的她有些不舒服。 怪怪的。 乔挽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碗里的面一根都没有动。 她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恭敬与疏离,“殿下心善,既然要犒劳巡城禁军我也不好在此占着位子,便先告退了。” 话落她微微福身语气清浅,好似春日里最温柔的一缕清风。 但不论怎么回味,都听不出话语中的温柔。 “殿下慢用。” 话落,转身离开欲上马车。 鹤知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起了身,“等等!” 乔挽颜神色微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戏谑嘲弄。 她转过身面露不解,“殿下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的话臣女想要回去用膳了。” 鹤知羽却是闻及此言沉默了片刻,半晌见着乔挽颜微微歪着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要转身上马车,终于开了口。 “既然是孤打扰了你用膳,孤理应赔你一顿午膳。明月楼可好?” 鹤知羽有些期许,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丁半点。 京元偷偷瞟了一眼自家殿下的脸色,上次在会试上看见徐书简所用的笔墨砚台是二小姐送的之后,当时他就看见殿下脸色很是难看。 之后好一段时间,东宫之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平日里宽和的殿下训斥惩戒。 再后来便是二小姐与西陵世子一同去东宫,自那之后二小姐就开始故意躲着殿下。 游船上下来之后看见了殿下却当做不熟一个眼神都没有和殿下对上。 如今,亦是。 他一个局外人都看的出来二小姐是故意躲着殿下,殿下这个当事人又岂会不知晓? 瞧瞧,瞧瞧如今殿下这口比脑子快的样子。 乔挽颜浅声道:“不劳烦殿下费心了,臣女时间充裕得很,不如殿下事务繁忙,怎能耽误殿下的宝贵时间?” 京元看见了一道无形的利箭射中了自家殿下的胸口。 不见血却中了内伤。 马车就在鹤知羽的面前经过,好半天鹤知羽都没有回过神来。待收回思绪,马车已经走的很远,车影都消失在视线之内。 他有些不习惯,不习惯她这般毫不掩饰的生疏与客气。 在他的印象里,她不论何时见到自己都是笑意吟吟,甜甜的叫着自己殿下。 可是眼下....... 她生气了。 是生气自己那日在东宫没有理会她刻意冷落她。 鹤知羽忽而嗤笑一声。 京元满脸惊恐,殿下莫不是气疯了? “殿、殿下,您没事儿吧?二小姐刚刚也不是故意拒绝您,而是知晓您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事务繁忙怕扰了您正事,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鹤知羽语气温和如沐春风,“她在意孤。” 所以记得那日自己东宫所言,今日又故意提及。 京元:“......” 气疯了? 鹤知羽道:“去明月楼。” 她离开的方向不是去尚书府的路,而是路过明月楼的路。她喜欢明月楼的吃食,如今自然是去明月楼用膳。 她是在等着自己跟上去找她哄哄她罢了。 乔挽颜是真的没想到此刻鹤知羽的超绝联想,但确实是去了明月楼打算用膳。 明月楼大堂,掌柜刚要将乔挽颜请上雅间,便见乔挽颜回身看向了门口之人。 “好巧,是来用膳的?” 徐书简微微颔首,“今日得知三日后便要入国子监任太学助教,虽然稍迟了些,但能在京中任职已然是圣恩垂怜不胜感激。是以今日,想着来明月楼奢侈一把为自己庆祝一下。” 乔挽颜扫了一眼他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你自己?这算什么庆祝?” 徐书简有些尴尬,平日里总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温润姿态,此刻却双手轻轻交叠在一起有些难为情,看着平白的生出了几分可爱。 但落在他的身上,却不觉得矛盾与做作,只让人内心深处的兴致被激发出来。 “我.....我来京的时间也有一阵子,但却不曾交到朋友。”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浅。 徐书简垂下眼帘,“可能是我性子不讨喜,再加上只钻研读书不曾想过其他,如今竟是只能自己给自己庆祝了。” 乔挽颜笑了笑:“那就一起吧,就当是你上次为我作画如今我帮你庆祝的谢礼。” 徐书简抬头看向她满是受宠若惊的惊讶,“这、这怎么好呢?二小姐身份尊贵,我自认平庸如何能劳动二小姐为我庆祝。” 云瑶努了努嘴,“你快跟上来吧,阿颜姐姐耐心不好,你若是再磨叽就甭想姐姐为你庆祝了!” 乔挽颜轻笑一声轻轻推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耐心不好?” 云瑶咧开嘴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阿颜姐姐莫要生气。” 话落飞快的挪动双腿朝着楼上跑去。 徐书简抿唇笑笑,“那就多谢二小姐了。” 乔挽颜道:“京城这般大你我能遇上也算是有缘,莫要客气了,赶紧跟上。” 话落转身上了楼。 徐书简只是笑笑。 不是有缘,是我特意找来。 一个太学助教有什么可庆祝的?不过是思来想去将自己安排在这么一个没有出头之路的位置上罢了。 二小姐刚刚与太子在阳春面的摊位前‘偶遇’,他如今在此与二小姐‘偶遇’也只是跟着太子有样学样罢了。 彼时,马车小厮收到了消息快步走到还没有走上楼梯的徐书简身侧,在他耳边低语。 徐书简闻言扬唇浅笑,只是那抹笑容多了几分兴致与嘲弄。 那就等太子给自己一同庆祝好了。 真是热闹。 第255章 你一肚子坏水啊 说是为徐书简庆祝,但桌子上点的菜全都是乔挽颜最喜欢吃的。 “你还想要吃什么自己点吧,今日我请客。” 掌柜又将菜单子接过来递到徐书简那儿,但徐书简没接。 “二小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平日所喜之物自然是顶顶好的。我出身寒微不知晓这京城什么东西好吃,二小姐点什么我便跟着吃什么就是。如此,已经是顶顶恩惠与福泽了。” 乔挽颜从小到大恭维的话听得太多了,别人是不是真心吹捧她能听出来。 不过是九分假一分真罢了。 但这些好听的漂亮话从徐书简的口中说出,乔挽颜都觉得真挚无比。 是内心所想,是诚心正意。 所以乔挽颜喜欢听徐书简说话,也喜欢徐书简做的画。 “听说今年的状元是二小姐的堂兄,乔家出了一位状元二小姐定然也很高兴吧。” 乔挽颜指腹摩挲着茶杯,“嗯,很高兴。” 她与乔霁白不怎么熟,在她的印象里乔霁白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即便有些时候去老宅他也只是站在最边上好似不是乔家的孩子一般。 但如今爹爹很喜欢他,时常叫他来家里吃茶用膳,就连娘也很喜欢他,夸他一表人才学识过人。 说讨厌倒也不算讨厌,对于乔家其他两房的孩子她都没有什么喜欢和讨厌。 但乔霁白,算是乔家其他两房中她觉得眼缘最好的一个。 徐书简并不介意乔挽颜的敷衍,虽然了解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清楚二小姐是个最爱自己的性子。 为堂兄高兴,不大符合她的性子。 “听说十公主的新酒楼要开业了,在正式开业之前要准备一场所谓的试营业。十公主与二小姐关系很好,也定然邀请了二小姐吧?” 乔挽颜呷了口茶看向他,“也?” 徐书简:“十公主也恩赐了我这个福气让我在正式营业之前去体验一下。但十公主自然不是因为与我关系好,而是知晓我作画还算能入得了眼,想要叫我去作画。” 云瑶忽然举了举手,“是我是我!” 她话落道:“是我推荐的!宝珠姐姐说想要请认识的朋友一同去先体验什么试营业来着,还说若是能将那一天的欢乐记录下来就好了,我就说徐哥哥的作画堪称一绝,连阿颜姐姐都赞不绝口,所以宝珠姐姐邀请的徐哥哥!” 徐书简一瞬间了然,原来是这样。 这小丫头,当真是讨喜。 徐哥哥? 徐书简心中想着这三个字,随即又看向了乔挽颜。 晦涩的神色让乔挽颜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想什么呢?” 徐书简收回视线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我最讨厌磨磨蹭蹭之人。” 徐书简长出了一口浊气硬着头皮道:“我也不知该不该说,总觉得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有些不好。” 乔挽颜最不惯这种臭毛病,“那就别说了。” 徐书简:“.......” 云瑶好奇心重,今日若是不知晓徐书简想要说些什么怕是一晚上都要冥思苦想他到底要说什么。 “什么什么?徐哥哥你说啊!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徐书简看了一眼乔挽颜后才沉声道:“虽然从我的口中说出来不合规矩,但若是不说我又觉得对不起二小姐对我的信任。” 他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了口,“前些时日与西陵世子在一家茶馆偶遇,似乎世子是喝得多了来茶馆解酒,满身的酒气不说还口无遮拦。” 乔挽颜神色微动,那是和自己有关了? 若是和自己没有关系,徐书简不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儿的。 “他说什么了?” 徐书简抿了抿唇,“他说二小姐喜欢他,还说日后他让二小姐打我一巴掌二小姐就会打我两巴掌很听他的话。” 乔挽颜脸色微变。 徐书简立即起身对天发誓,“二小姐恕罪,这并非是我胡乱瞎编,而是我亲耳听见。如若我说谎,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书简发了毒誓,语气认真神情凝重,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乱说。 相比较于沈澈在乔挽颜心中的地位,徐书简这番毒誓更加让乔挽颜没怀疑。 若是徐书简说的别人她或许不会放在心里,但若是沈澈,那定是没错了! 但这也并非是徐书简背后编排,沈澈确实这么说过,他不过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乔挽颜咬牙:“他还说什么了?” 徐书简有些为难,乔挽颜沉声道:“我对你不薄,你又是我爹爹的门生,该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才是。” 徐书简叹声道:“二小姐发话我自然是不敢不应。世子还说我作画水平一般,二小姐能看上我做的画不过是审美也一般才能惺惺相惜。还说西陵画师随随便便一个都比我画的好,二小姐是.......” 接下来的话他咽回了肚子里。 乔挽颜单手捏着茶盏,“是我没见过世面?” 徐书简连忙道:“二小姐莫要生气,是世子喝多了乱说。我也是,不该将这些不着边际的酒后胡言乱语与二小姐说。” 他连忙跪了下来,“还请二小姐恕罪。” 乔挽颜冷笑一声,“我知道沈澈不是个好东西,但没成想就不是个东西!” 徐书简内心也冷笑一声,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别说是隔了几辈的表兄弟。 跑上门来给他添堵,就别怪他背后捅刀子。 虽不算光明磊落,但对待他那样的疯子就该玩这些阴的。 “你起来吧,这事儿与你无关。” 徐书简起身,“二小姐莫生气,我之前也揣摩着世子为何会这么羞辱我,大抵是上次游船二小姐没怎么理会他,他心生不满之意,便将火气发在了为二小姐作画,与二小姐相处时间过长的我身上。” 徐书简叹声道:“日后我避着世子一些就是了,还请二小姐见到世子喝醉了酒也远离一些,以免徒增火气气坏了身子。”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好你个徐书简,本世子看你是发了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 第256章 啊呀,手抖! 徐书简微许讶异,似乎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这儿,但还是很快的收拾好情绪面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世子,在下说的并无错处,说的也都是事实。” “身为男子,做了便要勇于承认。虽是酒后之言,但世子应该听过一句话为酒后吐真言。” 沈澈被气笑了,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无比邪佞阴邃。 他是在斜对面的二楼茶馆喝茶来着,便瞧见了明月楼门口的熟悉身影。 想着不能让徐书简一个人得来这好机会便快步跟了过来,谁承想到了门口就听到这个鳖孙在自己背后讲自己坏话。 虽然....... 虽然那些话确实是他说的,但这未免也太添油加醋了吧?! 不是人,简直就不是人! 从前他只觉得徐书简此人心思深沉难以有人想到他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人对事始终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遇事不慌不忙不骄不躁,遇到难事第一时间便会想到解决的法子而不是慌不择乱,是个很有能力但却也很会隐藏锋利一面的人。 如今,他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徐书简。 贱人! 怎么贱成这个样子? “乔挽颜,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不等乔挽颜回答,徐书简倒是先开了口,“世子何须这般幼稚逼问无辜的二小姐?二小姐此刻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若我是世子便该立即给二小姐道歉,为自己的胡言乱语道歉!” “若是世子不承认,世子可对天发誓你没有说过那些话?若没说自然相安无事,若说了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澈不是个相信誓言的人,若是誓言有用母妃当年也不会惨死,恶人也不会依旧活的那么痛快。 他举起右手对天发誓:“我发誓我没有说过,若说了便天打雷.......” 话还没说完便被徐书简打断:“世子还真是毫无底线可言。” 沈澈没再说话,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打了过去。 徐书简的脸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拳。 云瑶倒吸了一口凉气,哇喔! 这一拳打的漂亮,干净利落。 云瑶圆润的大眼睛眨了眨,闪亮亮的看向徐书简期待着他会是什么样的回击,会不会也如那西陵世子一样干脆麻利的回上一拳。 但徐书简没回。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轻抚住被打的有些殷红的脸颊,微微偏过头敛眸看向乔挽颜,语气微颤,“二小姐,他打我。” 沈澈心中积蓄的火焰更盛了。 云瑶目瞪口呆:“.........” 啊? “世子定然是恼羞成怒了,否则不会气急败坏的突然动手。” 乔挽颜没想维护徐书简,只要沈澈不弄伤了徐书简的两条胳膊两只手,打的鸡飞狗跳她都懒得管。 但,谁让对方是沈澈呢? 她最讨厌沈澈了! 爱扒人皮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手中的茶盏直接朝着他砸了过去,“啊呀,手抖。” 沈澈没防备乔挽颜,此刻只想将徐书简这个贱人打的半死不活。 不是装柔弱告状吗,那他就打死他。 但一个茶盏突然袭来,又是从乔挽颜那边砸过来的,几乎没有给人反应时间一句话没说便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力道不大,但是却把沈澈的头皮砸破了。 一道鲜血顺着肌肤流了下来,肤色苍白如雪与那刺目的红色形成鲜明对比,平白的添了几分妖冶的靡丽之美。 眼尾微微上调,勾出一抹邪佞的弧度,看向乔挽颜的视线中带着几分不甘心的意味。 鹤知羽是此刻来的,将乔挽颜维护徐书简的画面看了个十成十。 阴翳的视线夹杂着危险的暗光看向徐书简,只觉得他此刻碍眼到了极致。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徐书简最先看见太子拱手行礼,脸上的伤痕印记明显。 乔挽颜没行礼,沈澈也没有行礼,倒是云瑶今日乖乖的行了一礼。 鹤知羽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沈澈额头上流下来的血迹,“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世子下去处理伤口?!” 苏飞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世子,咱们先走吧?” 沈澈没走,只是死死地盯着乔挽颜任由头上的血流下来。 她既然心疼徐书简为什么不能心疼自己? 自己到底差在哪儿了,以至于她第一面见到自己就防备着自己? 胜负欲与差别对待让沈澈此刻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就是不明白乔挽颜为何对待自己如此厌烦。 他明明对待乔挽颜是不一样的,和对其他美人不一样,不想把她的皮扒下来好好收藏了,为何她........ 她好像对自己也是不一样的,只对自己没耐心很厌烦。 沈澈沉默许久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苏飞不知晓此刻自家主子在想些什么,但总算是愿意离开了,没有继续留下来闹的胳膊一条腿一条的就很好了。 乔挽颜朝着云瑶道:“瑶瑶,可随身带着玉颜膏?” 云瑶立即伸手在自己的布袋子里找呀找最后手里握着一个小瓷瓶高高举起,“找到了!幸好上次没扔出去,阿颜姐姐给。” 乔挽颜接过递给徐书简,“这是玉颜膏,涂抹到脸上之后会很快消肿祛瘀。顶着一张带着伤痕的脸去国子监,总归是不大好。” 徐书简余光瞟了一眼太子的脸色,平平静静无风无浪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丝毫不在意一般。 但那双递过来的视线隐忍的阴戾之意都要把自己大卸八块了。 徐书简接过。 鹤知羽藏于袖下的大手紧紧攥住,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泰然自若。 “多谢二小姐记挂,不胜感激。” 鹤知羽血液涌上了头,此刻被无视的感觉让他险些挂不住脸上的淡然神情,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转瞬而逝。 须臾,他转身离开。 却在还没有走出雅间房门之时,后面响起了如山间清泉般不夹杂一丝杂质的细腻之音。 “殿下就要走了吗?” 鹤知羽驻足,却没有回过神看她。 第257章 男人多的地方总是叽叽喳喳 乔挽颜语气轻柔婉转,“若是殿下不介意,可以一同用膳。” 鹤知羽面无表情的回过头,“你是孤的救命恩人,此番开口邀请孤自然不会拒绝你。” 话落,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乔挽颜嘴角扬着浅淡的笑容又道:“只是今日我已经答应了徐书简,这顿饭是为他庆祝入国子监为太学助教。殿下,不会介意吧?” 鹤知羽面色僵了一下,微微咬着牙根回道:“自然不介意。耽误了许久如今总算是有个差事,你也要尽心尽力为国效力,莫辜负朝廷对你的厚望。” 徐书简行拱手礼,“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殿下放心。” 鹤知羽笑了笑,但那笑意却并未触及眼底。 膳食很快就被端了上来,掌柜有些意外这里竟然突然多出来一个贵客,瞧着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只是客气的笑了笑便亲自将小厮托盘上的菜一一摆在桌子上。 “二小姐,菜都到齐了。这是咱们店的新菜名为龙井虾仁,是小的送给二小姐品尝的,以此感谢二小姐这么多年对明月楼的照顾。” 掌柜在下面锻炼了好一番功夫,此刻干净利落又自然的说出来心中颇为有成就感。 家里那个老娘们还总是说自己不会说话,瞧瞧自己此刻多会说话? 掌柜笑眯眯的等着二小姐的话,但下一秒忽然被人拽住命运的后衣领,紧接着一股大力将自己朝着后面拉。 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刚要皱眉斥责便瞧着那男子的衣着很是华贵,虽看不清正脸但一瞧便是身份不俗。 沈澈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额头不久前还流下来的血迹此刻已经不见了。头被一圈纱布包扎着,此刻怎么看怎么少了那一抹锋利,像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二小姐,不介意我也一同用膳吧?” 不是就喜欢徐书简那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吗?谁还不会了不成? 乔挽颜语气淡淡,神情也淡淡的,“介意。” 沈澈:“.......” 徐书简没忍住又似乎故意没忍住嗤笑出声,但仅仅是一声便抿住了唇安静下来。 鹤知羽虽然心情不算太好,但此刻见着沈澈吃了一大口冷风倒是心情缓和了许多。 沈澈咬牙,“徐公子应该不介意吧?刚刚本世子不是故意的,徐公子可能原谅本世子?” 不是爱装善解人意吗?眼下看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徐书简淡声道:“世子恼羞成怒打了我一拳,我本是该原谅世子的冲动的。但奈何二小姐宽仁替我还手,我又如何能驳了二小姐的面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哄了乔挽颜的欢心。 但这话一说出口,刚刚还心情缓和一些的某人又不缓和了。 徐书简嘴角挂着浅淡的的笑容,似谦卑又似得意,矛盾的两种情绪在他脸上倒是一点都不违和。 不是喜欢跟上来打扰他与二小姐用膳吗? 那就吃一肚子气好了。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几人脸上的神情后收回视线,余光看了一眼紫鸢便见紫鸢立即走上前拿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 她拿起酒杯,“殿下,这顿午膳虽然是庆祝徐书简入国子监,但这第一杯酒我还是要敬给殿下。” 鹤知羽颇为意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拿起酒杯与她碰了个杯,丝毫没注意两个酒杯碰撞,是乔挽颜那一杯在上面。 但乔挽颜注意到了,“敬殿下心思难猜,那日东宫不理臣女。” 说完,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京元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若是旁人如此说,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京元偷偷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别说是降罪,就是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些....... 暗爽。 鹤知羽喝光了杯中酒,想要说些什么但有外人在他不好多说,尤其是在徐书简这个以下犯上妄想攀高枝之人的面前。 在这两个人的面前如此直言,乔挽颜是根本没将那两个人放在眼里。 她还是心中有自己,所以才委屈的不行忍不住诉委屈。 到底年岁不大还是个没经历过什么风霜的小姑娘,肚子里藏不住事儿。 乔挽颜偷偷看了一眼鹤知羽与其视线相对又迅速收了回来,脸颊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呵,蠢货。 给个巴掌给个甜枣再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情绪接连不断起起伏伏的滋味很好受吧? 徐书简嘴角始终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论内心有多不爽但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倒了杯酒起身,“微臣这杯酒也先敬殿下,三生有幸能与殿下一同用膳。” 鹤知羽不会让自己落下一个小气的名声,自然是接了这杯。 徐书简又倒了一杯,“这杯要敬二小姐,二小姐心善为我庆祝又为我出头,我心中感激却不知如何回报。但二小姐尽管放心,日后只要是二小姐的吩咐,我自肝脑涂地。” 鹤知羽微微偏头便见京元迅速将乔挽颜面前的那杯酒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家殿下的面前。 鹤知羽拿起那杯属于乔挽颜的酒,“她酒量不好,孤替她喝。” 徐书简笑了笑,“那是二小姐的福气,也是微臣的福气。” 他话落一饮而尽杯中酒又道,“只是这第三杯酒微臣还是想要敬二小姐的,想要感谢二小姐曾救我性命。救命之恩一杯酒自是难抵,但微臣脑子笨实在是不知如何回报。” “但殿下所言也有理,是以这第三杯酒微臣自饮两杯,也不让二小姐因为微臣而贪杯醉酒。” 说完,连着饮了两杯烈酒。 似乎不胜饮酒,此刻的徐书简脸颊有些殷红,如同初升的朝霞好看的不像话。 双眸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带着几分迷离与憨态可掬。 乔挽颜微微偏着头看着他,只觉得此刻的徐书简若是去卖艺,不等开口就有无数富贵夫人愿意为他赎身捧他上青云。 鹤知羽握着酒杯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青白一片。 若非刻意压着火气,怕是此刻那酒杯就要碎了。 咔嚓一声,酒杯碎了。 不是鹤知羽手里的,而是一直被无视的沈澈捏碎了酒杯。 第258章 做作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但却没理会,被人无视的滋味有多不好受,她从前可是在云珩身上领教过的。 不是爱在这儿给人添堵吗,那就先好好地感受一下被人无视的感觉。 掌柜还没走,见着这副样子连忙又去拿了一个酒杯,只不过刚放在沈澈的面前便被徐书简拿过去了。 自顾自的将两杯酒杯都倒满了酒,语气嚅嗫似乎有些醉了。 “这杯酒我要感谢二小姐送我的那套极为名贵的笔墨纸砚,若非有这些我怕是也难以在科举中取得如此好名次,无数考生中脱颖而出得以面见圣上。” 说完,接连饮尽杯中之酒。 只是,徐书简的举动并没有完。 全然无视其他两人的神色,再次倒了两杯酒。 “这杯,我还是想要敬二小姐。敬二小姐仙姿佚貌、白璧无瑕,让我画出过去直至未来都最为骄傲的画卷。” 乔挽颜的嘴角明显上挑了几分,纵使谁看都能看出她是被夸得心情不错。 沈澈脸色阴沉,看着徐书简因为酒醉而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的做作样子只觉得恶心。 酒醉? 千杯不倒的人竟然恶心的装醉! 但沈澈不敢说,不敢说自己与徐书简的关系,不敢说徐书简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鹤知羽沉声道:“孤瞧着你醉了,京元,带他下去休息。” 徐书简连忙摇了摇头,他今日已经站在上风,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呢? “多谢殿下好意,但微臣并没有醉。二小姐为微臣庆祝微臣感恩不已,实在不想就这么扫了二小姐的兴致。” 徐书简内心冷笑,论起哄女孩子就要将自己放在卑微的那一方无所不用其极。 这两人一个不甘心放下面子,一个根本不懂得放下面子,拿什么和自己争呢? 鹤知羽没继续和他说话,只是看向了乔挽颜,“你来做决定吧。” 徐书简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真诚期待唯独没有低俗与暧昧让女子不舒服的感觉。 二小姐怎么会赶走这么讨她喜欢的自己呢? 乔挽颜深深的看了几眼太子,片刻后收回视线语气温和,“那你就去休息休息吧。酒醉伤神,若是耽误了去国子监就不好了。” 徐书简微微愣了一下。 片刻后却是乖顺的点了点头,“好,二小姐叫我去休息我便去休息。” 鹤知羽喝了口酒,一个眼神都不曾递给起身离开的徐书简,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全然忘了刚刚情绪是怎么被他气的动了杀气的。 沈澈忽而起身,“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儿,便先走了。” 话落转身离开。 徐书简这种没有底线的人确实让他担忧盯上的人会被抢走了,但鹤知羽他全然不怕。 情蛊的进程得加快了,只要情蛊做出来了,他何须担忧什么徐书简,什么鹤知羽。 她会付出一切的爱上自己,即便全天下的人不同意都会乖乖巧巧的跟着自己回西陵。 他不会将乔挽颜送到那间密室里收藏起来,而是将她明媒正娶放在身边,光明正大的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但眼下,他对徐书简的忍耐度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瑶不知何时偷喝了几杯酒,早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乔挽颜吩咐道:“紫鸢,将云瑶送回去。” 紫鸢颔首应下,将云瑶打横抱了出去。 雅间内又是一片静谧,唯有窗外长街上的行人传出说话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鹤知羽拿起一双玉白色的筷子夹起一块龙井虾仁放在了她的碗中,“孤从前在江南尝过这道菜味道还算不错,你且尝尝好不好吃。” 乔挽颜敛眸看着碗中的虾仁,又看到鹤知羽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 “这是你去年在东宫落下的帕子,孤一直想要还给你但却事务繁忙有些忘了。今日正好带在身上,便物归原主。” 乔挽颜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打算接,“殿下随意处置了吧,那帕子的料子已经过时了。” 鹤知羽微微一顿,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僵硬。 片刻后淡淡颔首将帕子又收了回去,但却见乔挽颜又伸出手要帕子。 鹤知羽被她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将帕子又重新递给她。 乔挽颜嗅到了帕子上的冷杉木的味道,这种不用离得很近都会闻到的味道定然是在特定的地方熏染了很久。 她记得,东宫书房内的味道就是很冷冽清新的冷杉味道。 帕子的质地是柔软光滑的丝绸料子,乔挽颜几乎没有特别用力去扯便将帕子扯断。 京元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闹啥啊? “臣女是想让殿下处理掉这帕子,但若是殿下不处理而是带回去,被有心人知晓定然会误会臣女与殿下有私情的。” 鹤知羽有些搞不懂了,她明明是喜欢自己,为何会害怕别人误会? “殿下事务繁忙,臣女不愿给殿下添麻烦。” 事务繁忙这四个字,乔挽颜是着重说出来。 阴阳怪气听在人耳朵里,倒是出奇的好听。 鹤知羽伸出手便见京元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金丝楠木盒子,盒子上面的雕刻花纹细致精巧,一瞧便是用了很多心思很多时间做出来的珍品。 单单是盒子都如此精致,如此富贵迷人眼,乔挽颜抿了抿唇从心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那盒子上。 鹤知羽打开,乔挽颜眼前一亮。 “这是蝶戏双花嵌宝金步摇,是孤让银作局耗费两个月做出来的步摇。本想着母后千秋之日送与她,但做出来之后孤觉得更适合你。” 京元眉梢轻挑,送与皇后的?皇后娘娘从来不带金步摇而是更喜欢点翠。 这么多年,他也不曾见到皇后带什么步摇。 而且当初是太子亲自画的图纸让他送去给银作局,让加快进度赶制出来的,当时可未说是送与皇后娘娘的啊。 鹤知羽看着她眸光闪亮薄唇微启的喜爱样子便知晓这步摇她定是喜欢的。 “可还喜欢?” 乔挽颜垂下了眼帘语气清浅,“臣女想不明白。” “什么?” “臣女不喜欢。” 第259章 其蛊名为情蛊 鹤知羽闻及此言愣了一下,“为何?” 乔挽颜微微偏过身语气夹杂着几分落寞与可怜,“臣女在殿下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兴致好了便像是安慰小猫一样温柔的不得了,兴致不好了便故意冷落无视臣女。” 鹤知羽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愕然,心湖无风无浪却犹如坠入一块石子,如涟漪一般微微荡漾。 虽然不符合当下,但鹤知羽却觉得眼下的画面像是用了很多心血与精力养的一只小猫,只因为自己稍稍冷落它,它便闹起了小性子等着自己去哄她。 委委屈屈的样子,鹤知羽从前接二连三遭遇的不愉快好似一瞬间烟消云散一般。 没有人会舍得去凶一只漂亮洁白的小猫。 鹤知羽声音温润如玉,好似春日里和煦的微风带着一抹难言的安宁与抚慰。 “怎的哭了?” 乔挽颜微微撅着樱唇,酝酿了许久盈着眼眶中的泪在袖中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终于落了下来。 果然她素来哭技不大好,用来用去还是这招最好用。 美人落泪,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与委屈。鸦羽长睫轻轻颤抖,眼泪一滴一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帘般落下,不声不响但泪意划过脸颊,是风雨中摇曳的娇花,让人喟叹自责没有能保护好她。 她哽咽道:“殿下定是骗人,明明心中讨厌我却在上林围场诓骗不讨厌我。若是不讨厌,岂会这么欺负我,岂会明知我仰慕殿下却依旧让我受委屈?” 乔挽颜低着头抽泣了几下,“是我太贪心,本就不该奢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闹别扭使冷战自然是心里痛快,但乔挽颜这般直白的将心中委屈说出来,纵使对面是天人也生不起气来。 只觉得她这副可怜兮兮诉委屈的样子实在是天真烂漫的紧。 鹤知羽立即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但奈何心中实在是觉得好笑,没忍住就轻笑了一声。 乔挽颜闻言立即抬头看向他,鹤知羽几乎是一瞬间收回了笑容。 没来由的,有些不知所措急于解释。 但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乔挽颜抢过手中帕子扔到了脸上。 京元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睁的溜圆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好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喉结滚动,京元立即气焰弱到了极点斥了一句,“放肆,二小姐怎敢如此对殿下不敬?!” 乔挽颜没直接将他骂的狗血淋头,眼下她的角色是柔弱可怜美人,才不是跋扈大小姐。 她哭的更凶了。 京元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京元对上自家殿下的视线,也清楚知晓了这一点。 完犊子了。 不说他对不起太子近身侍卫的身份,说了对不起自己的这条命。 这不是难为人吗? “她不过是年纪小一时委屈,你分不清这是不敬还是小姑娘使小性子吗?” 京元硬着头皮认错,“属下糊涂,还请殿下降罪。” 他哪分的明白啊? 高兴了那就是小姑娘使小性子,不高兴了就是不敬,谁能分的明白啊?! “道歉。”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与京元对视上,京元清楚地看见了那一抹嘲讽。 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二小姐,对不起。” 乔挽颜抿了抿唇,小声道:“若是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府衙做什么呢?” 此刻没了外人在,鹤知羽倒是能拉的下来脸面去哄着,“若是不解气,你就打他。打别的地方会伤到你,就打他的脸。” 京元:“.......” 这近身侍卫真不是人当的,此刻让人两眼放光的俸禄他都觉得不香了。 为了哄二小姐,自己多年的陪伴全都成了一个笑话。 刚刚那俩人在的时候,殿下怎的不这么哄人呢?! 此刻,他有点想念西陵世子和徐书简了。 尤其是徐书简。 京元委屈巴巴的将脸凑了过去。 窗户开着,长街上的行人交语虽然不清晰但却也不难让人听见。 “这可真是离谱,这武状元到底是个莽夫。都已经和初雪小姐定下亲事了,又悔婚说遇上一生挚爱退了亲事。” “谁说不是呢,我姑妈家的弟弟的儿媳妇跟我说这件事儿的,我下巴都要惊掉了。更离谱的是,那武状元遇上的一生挚爱竟然是乔尚书的长女!” 此言一出,乔挽颜看向了鹤知羽的脸色。 鹤知羽微微拧眉。 “听说那乔尚书长女生了病在庄子上养病,怎的就成了武状元的一生挚爱?莫不是二人不期而遇看对了眼?” 鹤知羽:“孤去看看她。” 话一说出口,连鹤知羽都愣了一下。 这句话,为何会突然脱口而出?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说出了他不曾想过的话。 头忽然钻心的痛,像是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晃动一般,一种强烈的念头悠然升起。 去找意欢,去找她! 鹤知羽紧紧捂着脑袋,脸色骤然间苍白无比。 漫长的几秒钟里,那阵剧痛渐渐消散,只留下满是疲惫的无力感。 “挽颜,孤有事儿要先离开。” 人走后,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乔挽颜看着桌子上那被留下的蝶戏双花嵌宝金步摇许久,最后将盒子里面的步摇拿了出来轻步走到了窗边,毫不犹豫的将足够惊艳的步摇扔了下去,半阖着眼帘看着长街上的人哄抢。 刚刚,太子的思绪是被左右了? 都需要天道这般努力了,看来乔意欢的命数快尽了。 她忽而冷笑一声,看着远处无垠的湛蓝天际,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不屑。 天道之女命数尽了,就没人跟自己抢储妃一位了。 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心中没有半点忧伤,只是有些惋惜今日这一出白演了。 可惜,实在是可惜。 彼时,幽州官驿 鹤砚礼单手撑着脑袋闭目小憩,面前单膝跪在地上的,是江湖第一帮派玄风的左使。 “幽兰露、月星藤、云梦石斛这几种药材本该是相克的,但西陵世子暗中搜集这些,还是在江湖上匿名买的,甚为奇怪。” “属下多花了点心思查探一番,发现有一种蛊毒需要用这几种互相克制的药材。” 鹤砚礼深邃的凤眸微微抬起,神情无风无浪看不出什么情绪。 左使恭敬道:“其蛊毒名为情蛊,中蛊之人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会对其一见倾心。” 第260章 她摸我小脸蛋儿! 这西陵世子搜集这些名贵药材却不敢明面上买,而是匿名在江湖上高价购买,还找到了玄风让搜集这些药材。 玄风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最重要的便是守信。 找玄风做事无需担忧信息被泄露,即便是天王老子找上门来玄风都不会透露出半个字,这也是为何江湖之上玄风赫赫有名的原因之一。 但,谁让他们玄风背后的主子是璟王呢? 西陵世子这个雇主,他们自然是要上禀璟王的。 鹤砚礼神色冷峻,眉宇间好似凝结了一层凛寒的霜气。 情蛊? 左使又道:“属下也只是推测,也许还有其他药需要用这几味药材。但属下翻了很多书籍找寻不到其他,只好斗胆上报王爷。” 窗户紧闭,但却依旧能感受到窗外的阴雨连绵湿气繁重。 鹤砚礼起身,双眸深邃如幽谭,“启程,回京。” 墨萧立即应了一声,这外面还下着大雨呢,不是说雨停再继续赶路吗? ? 另一边,周宇忙活完了一百碗阳春面后累的瘫坐在地上。 周父找了半天才找到他,颇为意外他是疯了不成竟然在这儿做阳春面,立即恨铁不成钢的拉着他到一边。 “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儿做阳春面?那么多禁军老爷,该不会是乔家知晓了你的事儿要把你抓走吧?” 周宇没力气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周父眼下有正事儿要与他说,立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便见周宇像是被雷击了一瞬间来电了一般精神抖擞,拿过周父偷偷递给他的东西便迅速收到怀里朝着明月楼走去。 太好了,简直是天助他也! 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他眼下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婢女不在,那个该死的小白脸侍卫也不在。 太子走了,此刻那房间内就只有乔挽颜一个人了! 周宇嘴角扬起癫狂的笑容脚步飞快的朝着明月楼跑去,但走到明月楼的门口又突然放慢了脚步,趁着客人多酒楼里的小厮和掌柜忙着,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二楼。 门是虚掩着的,周宇偷偷地从缝隙中看见里面乔挽颜正在独自用膳。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迷烟拿了出来将其中一头对准了屋内,用力一吹。 周宇拧眉,怎么一丁点吹出去东西的感觉都没有。 定然是他吹的力气不够大。 倒吸了一大口气打算吹个大的,迷烟瞬间呛到了他的口中猛烈咳嗽了起来。 紧接着,一大半迷烟涌入,周宇眼睛一睁一闭晕了过去。 迷烟,拿反了。 乔挽颜听见了门外有动静但却没有起身去看,而是微微抬了抬手后继续吃饭。 不过须臾,便见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个身着深灰色衣衫容貌甚为不起眼的年轻男子从窗户翻越了进来,在乔挽颜身边恭敬单膝跪下。 他没说话,但乔挽颜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吩咐道:“去看看门口什么动静。” 乔尚书豢养的暗卫一直在暗处盯着房间的动静,紫鸢才敢放心离开。 换句话说,这不算是暗卫,而是死士。 暗卫将门打开之后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扫见他手上还握着一个迷烟筒不发一言淡定的将他拎进了屋内并关上了门。 乔挽颜眉梢轻挑,周宇? “是迷烟。不过他应该是拿反了,自己把自己迷晕了。” 乔挽颜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夹起一道清蒸鱼肉放入口中,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觉得很下饭。 不过周宇迷晕自己想要做什么? “把他放回原位,再让他快些醒过来。” 暗卫只是听吩咐做事,不会多一句嘴,当即照做。 “暗中跟着他,我挺想知道这么一个想要迷晕别人但却把自己迷晕的蠢货想要干什么,还干过什么。” 暗卫微微颔首,又消失在了房间内。 周宇被暗卫下了解药很快便醒了,醒过来之后心中惶恐不安,朝着门缝看着里面的人还在继续用餐却不敢冲进去怕她大喊大叫闹出动静,而是迅速的离开打算重新找管迷药。 但,再次回去的时候乔挽颜已经走了。 马车上,紫鸢回去接人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儿,顿时心疼的不得了也后悔自己回去的时间太晚了。 若是早一些,定然让那不怀好心的周宇头身分离! “小姐怎的不直接逼问那周宇想要干什么?” 乔挽颜慢悠悠回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我想要知道的秘密,不能就那么处置了。” 人的六感很奇怪,她说不清道不明,但却遵从内心照做了。 彼时磨磨蹭蹭回到侯府的姜祁云一回府就遭遇了老侯爷手持家法一把年纪疯狂追逐不孝子的经历。 姜祁云两眼一黑牵了匹静安候刚让人买回来的骏马一跃而上往侯府外面跑,回头颇有些挑衅的看着自家老子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尚书府的马车。 马车晃动了一下,险些让稳坐的乔挽颜摔出去。 姜祁云一个没注意也险些从马上掉下去,来不及看马车上面的乔家灯笼便上了马车揪住马夫的衣领骂骂咧咧,“不长眼睛吗你往小爷身上撞?” 马车的车门被打开,姜祁云看见里面的人愣了一下。 还没有反过来,巴掌已经先打过来了。 静安候站在侯府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片刻后见着自家那倒霉儿子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脸上,还清清楚楚一个巴掌印。 静安候立即恼了,“被人打了?谁打的?” 他看向远处那离开的马车,隐隐约约看见了马车上面印着乔字的灯笼。 乔家? 姜祁云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别扭极为不自然,“我才没被打。” “她、她只是摸我小脸蛋儿。” 静安候手里的鞭子掉落在地上,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干眼症犯了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今天一章,抱歉了宝子们。】 第261章 周宇wink,小小恋爱脑,拿捏~ 姜祁云已经进去了,但静安候已经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 直到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旁边小厮站得腿麻好半天缓过来之后才上前大着胆子问道:“侯爷,咱们进去吧?” 静安侯闻及此言闭上了眼睛重重出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进了宅邸。 “侯爷?侯爷怎的在这儿?”侯夫人在风廊下看见迎面而来的老侯爷问道。 静安候看着自家夫人片刻,最后语重心长道:“我觉得咱家那孽障喜欢乔意欢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侯夫人:“啊?侯爷在说什么呢?” 静安侯没再说话,摇了摇头朝着书房走去。 越来越不正常了,难不成这就是他的命运,注定有一个蠢货儿子? ? 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京城,明月升起洒下清冷的辉光,静谧而悠远。 长街上的灯笼偶有点亮,于轻风中微微摇曳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分外安静。是以更夫的声音,在夜晚便显得格外清晰了。 尚书府永宁阁内,乔挽颜还没睡。 一袭轻纱长裙面料薄如蝉翼,在夜明珠的柔和光辉下仿若月光织就而成。肩颈白皙线条优美,在纱裙的若隐若现下平白的增添了几分清冷之意。 她便站在桌案前手中执笔于宣纸上写着字,字迹如行云流水,柔美细腻而有力。 偶尔会停下手中笔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掖到耳后,欣赏着纸上诗作后继续动笔。 敲门声响起,紫鸢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 “小姐,那边来消息了。” 紫鸢放下安神汤又道:“二房那边后日就要将乔初雪送到梨洲乡下的庄子上对外宣称要养病,日暮之时二房那边故意趁着十五要在祠堂祭祖而守卫松懈,放乔初雪偷偷溜出去了。” 乔挽颜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继续写着字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紫鸢:“乔初雪很谨慎,二房那边听着小姐的话也没有派人暗中跟着。尚书府的暗卫一路暗中跟随,发现乔初雪去了一家关门许久的铺子。那个铺子是乔初雪麾下的产业,不过几个月之前便关门了,听说是效益不大好所以关门的。” 乔挽颜写完最后一个字落笔,看着宣纸上的诗作很是满意。 “知道奸夫是谁了吗?” 紫鸢抬头看向她,“周宇。” 乔挽颜敛眸,原来是这样。 ? 铺子内室只点燃了一根蜡烛,二人离得近周宇能看见乔初雪气色很是憔悴。 “初雪,我听说你和忠武将军府的婚事取消了,但为何你家里要把你送到乡下去?这还是你的亲生爹娘吗?!” 周宇紧紧握着她的手,“他们怎么能让你如此去乡下受苦呢?你可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啊!” 乔初雪这几日思念周宇茶饭不思,一心只想要逃出来去见他。如今终得相见,哭的泪流满面。 “没关系的!虽然日子是苦了点远不如京城,但我们能长相守,可以一起在景色优美的山村生活啊!” 周宇身子僵了一下。 乔初雪一心沉浸在日后的美好生活中又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能接受。你从前不就是这样说的吗,若是我不是乔家的小姐,便可以带我去一个没人认识的世外桃源去生活。现在,我们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你高不高兴宇郎?” 周宇心里气的直骂娘,去乡下?去山村? 去她大爷的! 眼下的生活他都觉得配不上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偏僻穷苦地方生活? “初雪,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愿意吗?” 周宇重重叹了口气,“我自然是愿意的,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再苦再累都愿意。” 乔初雪抿唇羞涩一笑。 周宇又道:“可是,我是家中独子。我若是带着你去偏远山村生活,那我的爹娘怎么办?百善孝为先,我若是不顾念爹娘与你远走高飞,岂不是成了一个不孝之人?” 乔初雪微微愣了一下,看着他万般为难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 是啊,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但....... “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让你妹妹来照顾你爹娘不行吗?若不然等我们去了那边安定下来,等个几年让你爹娘一起来跟我们生活也可以啊,我一定会孝顺你爹娘的!”乔初雪信誓旦旦。 周宇忽然松开她的手拧眉道:“我爹娘年岁渐大,我一人吃苦也就算了,怎么能让爹娘放弃京城的一切跟着我陪着你去乡下生活?你怎么能说出如此让我成为不孝子的话呢?你太过分了!” 乔初雪愣住,连忙去拉他的手却被周宇甩开背对着她。 “宇郎,我不是、我不是.......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周宇僵持片刻为了大局忍了,转过身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也不是故意凶你,只是觉得你爹娘未免太不爱护你了。你身尊体贵,怎么能把你赶到乡下那种苦地方?纵使你做错事了,到底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乔初雪沉默,低下头没说话。 周宇将她抱在怀里,“初雪,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也不想苦了你。” “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自然也是想要过从前的富贵日子和宇郎长相守的。 周宇诱哄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有些险。” “什么办法?” 周宇温柔道:“若是我和你堂妹生米煮成熟饭,乔尚书定然爱护女儿不愿像你爹娘一样将你堂妹赶去乡下。到时候我们成亲了,我就和乔尚书说纳你为侧室。如果乔尚书不同意,我就是跪上一辈子也要求得他的松口!这样我们可以在一起,你也可以过上养尊处优的” 乔初雪沉默,有些不愿意。 周宇连忙又道:“只是要委屈你,但最初我们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你虽为妾室,但我的真爱是你,绝不会委屈你。就算宠妾灭妻过分了点,我也会将你放在心尖上。乔尚书若是惩罚我训斥我,我忍着就是了。你相信我吗?” 乔初雪落下感动的眼泪,“宇郎,我相信你。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周宇笑了笑,“那好,后日你就要被你狠心的爹娘送走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明日将乔挽颜带到这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凭借自己太危险了,还是让初雪帮自己稳妥一些。 “你放心吧,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一定会把她带过来的。” 第262章 叫什么妹妹呢?不如叫救命 翌日,乔初雪派人去请乔挽颜入府一叙,美其名曰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想要与乔挽颜一同吃个饭最后叙叙旧感谢她帮自己退了婚事。 乔挽颜答应了。 闺房内,乔挽颜看着空旷许多没什么东西的房间,“听二婶婶说你要去梨洲,梨洲是个好地方。风景秀美百姓淳朴,如世外桃源一般。二叔叔二婶婶到底是疼你的。” 乔初雪只是笑了笑,疼自己? 若是疼自己,怎么会忍心真的要送自己去梨洲,去偏僻的乡下? 宇郎说得对,爹娘也并非是世间最可靠的。 “是啊,我明日就要走了,所以想要感谢你帮我退了婚事。否则我婚前失身被人知晓,就真是要连累全家了。” 乔挽颜笑了笑却没说话。 乔初雪又道,“不说这个了,我就要离开京城了,晚上我们去明月楼吃饭吧?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明月楼的美味佳肴了。” 乔挽颜笑着点了点头,“都听姐姐的。” 有了乔挽颜在,乔青仁夫妇都没有拦着。二人出了正门,乔初雪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坐我的马车去吧。你的马车太招摇了,我怕被人注意被人偷偷嚼舌根。” 如今外面自己到底是成为了谈资,她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 “紫鸢,你就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定然会把你家小姐好好地送回去的。” 乔初雪话落又生怕乔挽颜不同意,连忙道:“挽颜,我想姐妹之间说说体己话,我也没有带着婢女,你也让紫鸢先回去吧。否则日后再相见,怕是不知要何时了。” 乔挽颜微微拧眉似乎有些犹豫,乔初雪连忙又道:“挽颜,我心底里许多话不知道要和谁说,让外人听见实在是不方便。” 乔挽颜微微颔首,“你先回去吧。” 紫鸢应下,目送二人上车之后才慢慢悠悠的朝着铺子那边而去。 二人到了明月楼乔初雪难得点了一壶烈酒,一边诉着委屈一边喝起了酒,但说上十句话也就能抿那么一口,反而劝着乔挽颜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至看着乔挽颜脸颊微红双眸迷离满是醉意,乔初雪才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原地沉默许久。 挽颜,别怪我。 我也只是想要日后能够幸福而已。 能让你嫁给宇郎为正妻,也不算是委屈你了。 “挽颜,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乔挽颜美眸眨了眨,微醺中眸光波光潋滟娇艳欲滴。 乔初雪心底里涌现几分嫉妒,但却知晓此刻时间不多,扶着她下了楼上了马车。 “小姐,咱们是要先去尚书府吗?” 乔初雪道:“去常华铺子。我明日就要离京了,还有些东西在常华铺子正好一道取了。”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常华铺子的后门,乔初雪从里面打开了车门,将一袋银子扔给马夫,“马上离开这里,不许多问也不许告诉我父亲和我母亲。” 马夫愣了一下,“这......” 他偷偷看了一眼马车里面已经醉醺醺昏睡过去的乔挽颜,又看向乔初雪。 “这些钱够你全家肆意挥霍好几年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晓此刻该做什么。” 马夫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子,分量很重。 他立即下了马车飞快离开此地。 乔初雪松了口气,回头温声将乔挽颜叫了起来扶着她下了马车。 房间内,乔初雪焦急的来回踱步等着周宇的到来。 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连忙到门口迎接,却不曾想来的却是有宇郎,但却还有他的父亲,云间颜肆的周掌柜以及一个中年妇人。 她揣摩着,应当是宇郎的母亲。 “宇郎,这是.......” 周宇拉着她的手道:“我们先进去说。” 一群人进了房间内,周宇一眼就看见了床上的女子。只看了一眼眸色便亮了起来,喉结滚动。 周掌柜笑着道:“初雪小姐,为了你们俩的未来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以防变故,我和宇儿的母亲特意一同前来想着帮帮忙。” 乔初雪不曾应答而是直接微微俯身恭敬道:“初雪见过伯父伯母。” 周掌柜微微愣了一下,与周母对视一眼含笑不语。 乔初雪又道:“帮忙?伯父伯母能帮什么忙呢?” 周母慈笑道:“这眼下万一乔挽颜醒了誓死不从,不是横出变故吗?今日之事必须得成,否则你们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了。我和他父亲在这儿也能帮着按着点乔挽颜,至少得把事儿办了,大家才能安心啊。” 如此铤而走险,若是事情没成那他们怕是要被抓进大牢的! 若是成了,以此威逼利诱尚书府,那他们周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凭着这么一个金疙瘩就能跻身京城权贵的圈子了! 虽然险,但却值得冒险! 这是他们全家的机会,自然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乔初雪看向周宇带着几分不理解,周宇轻轻安抚道:“初雪,我父亲和我母亲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在他们眼里,真正的儿媳妇只有你一个人!” 乔初雪闻及此言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多谢伯父伯母如此重视我,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自己爹娘都没孝顺呢,竟然上赶着去孝顺两个老畜生。” 一道嘲弄的声音响起,几人顿时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乔初雪愣住,“挽、挽颜,你醒了?” 乔挽颜坐了起来打量了一眼几人的脸色,瞧瞧她多善良,要收拾几个下贱东西还亲自过来,世上再无她这般良善勤劳之人了。 乔挽颜起身又看了看屋内的装设,墙壁斑驳泥墙开裂,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湿和发霉的味道。 简直就是乔初雪为她和奸夫精心准备的...... 刑房。 “挽颜妹妹.......”乔初雪想要解释但却不知怎么开口。 乔挽颜温婉一笑:“妄想攀高枝的一家子下贱货色,一个吃里扒外的卑贱东西。” “叫什么妹妹呢?不如赶紧叫救命。” 第263章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挽、挽颜,你胡说什么呢?” 若是没被发现,乔初雪倒是能保持淡定。可是眼下被乔挽颜知晓了,她倒是有点心不安。 害怕乔挽颜跑了,害怕她去告诉大伯父,害怕宇郎会因此丢了命。 周宇拧眉,“放肆!你竟然敢如此说我的父母。尚书府的大小姐,就是这样没规矩的吗?” 乔挽颜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让这一番无能狂怒成了一个被人无视的笑话。 她轻轻啧了一声打量了屋内一眼,“这里虽然身处京城地势也不算偏僻,但几年前一场大火让周围的几处人家都搬走了,所以这里安静的很不会被人打扰。” 乔挽颜看向乔初雪,“你选的地方不错。” 乔初雪咬了咬牙,“挽颜,你也别怪我。我愿意将宇郎分享给你已经是我看在姐妹之间的情谊了。日后你为宇郎的正妻我为妾室,也算是我补偿你的。” 乔挽颜轻笑出声,不是气笑的,而是被蠢笑的。 乔初雪从小到大循规蹈矩撑好一个贵女的无暇姿态,不论何时都是善解人意细心周到让人无不夸赞。 但如今,心底里积压的情绪全都爆发出来,憋了个大的叛逆。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全然丢了脑子一样,眼睛里,心底里装的全都是那个下贱东西。 至少在眼下,乔挽颜觉得乔初夏倒是比乔初雪强了许多。 至少看男人的眼光比她强。 周母道:“我们家宇儿一表人才,配你也不算是委屈你。只要你今日乖乖听话,日后做了我们家的媳妇,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依旧把你当大小姐一样捧着。” 乔挽颜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弧度,对于眼下这种敌强我弱的场面丝毫不觉得畏惧不曾退缩,就像猛兽怎么会对蝼蚁展现出一丝一毫的防备? “见识不够所以愚蠢不自知,你们那点伎俩在我眼里,和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 就像乔初雪,虽然出身世家但爹娘能力有限从不会为她规划好前程。 只是让她学习针织女红琴棋书画,让她努力成为一个人人夸赞的女郎。 价值高一点,再高一点,以盼日后能被优秀的儿郎选中。 但女子生来勤勤恳恳努力提升自己,为的不是被别人挑选,不是被别人利用。 嫁人无错,如自己一般为了得到想要的而嫁人是一种选择,嫁得一个好儿郎郎情妾意幸福一生也算是一种选择,追求不同罢了。 但只可惜乔初雪愚昧不自知,又蠢又坏识人不清还要祸害家人。 乔挽颜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字字如刀剜人心,透着不容置疑的逼人气场。 周掌柜道:“宇儿,我和你娘一起抓住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把她按在床上,你赶紧办事儿。只要事成我们全家都能活,否则咱们就没活路了!” 乔初雪皱眉,狠狠地剜了一眼乔挽颜后转身离开打算出去不想亲眼看着那刺目的一幕。 但门刚打开,乔初雪便看见了门外的一个熟悉身影。 乔初雪顿时吓得后退几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屋内的几人也纷纷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见着是一个女子还是有些眼熟的,顿时便要冲到门口将她拉进来以防她跑出去叫人。 但脑子是这么想的,双腿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紫鸢自己走了进来顺便关上门又横上了门闩。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都在院子里等半天了,却没人请我进来,你们真是没礼貌!” 周宇连忙问乔初雪,“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只骗乔挽颜一个人来吗?怎么这个婢女也在这儿?” 周掌柜道:“无妨,一个婢女坏不了咱们什么事儿。” 那小婢女一瞧着便是个蠢蠢笨笨的,脸颊肉乎乎的看着都傻乎乎,能成什么事儿? 乔初雪退后两步,“宇郎,紫鸢就是个近身侍女,不会什么功夫也没做过什么差事,是以力气不大不难对付。把她绑起来别让她跑出去给大伯父他们报信。” 周掌柜拍了拍周宇的肩膀,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着紫鸢,“宇儿你去办正事,这丫头交给我来收拾。” 紫鸢拧眉对这个中年男人的视线觉得很不爽,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后得到了指示,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挥了出去。 快的惊人,众人只看见了一抹银光闪过。 屋内几人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周掌柜的眼睛。 疼痛不是第一时间传到脑海中的,另一只相安无事的眼睛斜着看了一眼插在左眼上的匕首,张开嘴刚要大叫便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只能痛苦的哼哼着。 乔初雪吓了一跳,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踉跄的朝着后面退,直至撞到了四角方桌才停了下来。 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胸口,险些站不住。 紫鸢不满道:“狗叫什么?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可惜了她的好帕子。 这话符合眼下的场景,但从紫鸢的口中说出来,有点诡异。 那样一个看起来无害可爱的小姑娘,怎的出手如此狠辣,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就弄瞎了别人的眼睛? 周宇连忙将周掌柜拉了过来,周母抱着周掌柜吓得手都在抖,“夫君,夫君你没事儿吧?” 周掌柜口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倒是紫鸢心善替他回答。 “他说你废话,眼睛被戳瞎了能不疼吗?” 周母咬牙瞪着她,但与她对视后又迅速的收回了视线不敢看了。 陆今野从始至终都在这间房间里,只不过没在下面,而是在房梁的横柱上。 他坐在横梁上靠着柱子,一条腿拱起左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垂落在下面,愣是没有被人看见。 陆今野半阖着眼帘看着紫鸢,刚刚她出手的动作不像是没习过武之人能做出来的。 或者说的再严谨一点,是从小就被训练过的。 倒是让人意外。 看起来就是个傻子,但关键时刻也是可靠的。 陆今野收回视线又将注意力落在了乔挽颜的身上,心里暗叹。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第264章 杀了他你就能活下去 周宇清秀的面孔阴沉的吓人,此刻那张乔初雪迷的死去活来的脸满是不安与惊惧,咬着牙看向了乔初雪。 “那是你堂妹的婢女,你去把她按住,她不敢伤害你的!” 乔初雪此刻吓得腿都要软了,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没遇到过这种场面。 别说是见血,就是看别人打架都不曾有过,此刻实在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乔初雪!你还愣着干什么?今日这事儿若是办不成,我们都没有活路了!你以为乔尚书那么宠爱女儿,会因为你是弟弟的女儿就放过你吗?!” 乔初雪猛然回头看向他,一咬牙根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当即朝着紫鸢冲了过去硬着头皮上。 但,紫鸢只是又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便见乔初雪停下了脚步。 周宇气急,直接将周母用力朝着紫鸢推了过去,“乔初雪,她绝对不敢伤害你,你若是再不处理掉那个贱婢,今日我们都别活!” 见着乔初雪又硬着头皮朝着紫鸢冲了过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不敢浪费时间,转身就朝着乔挽颜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过去。 本想温柔一点的,但闹出这种事儿来,父亲还因此瞎了一只眼睛,就别怪他让乔挽颜这个女人知道他的厉害! 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大小姐知道什么叫男人! 但还没有走到乔挽颜面前,一道长剑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余光朝着下面看,剑身阴森泛着寒意,锋利的不得了。 似乎稍微乱动那么一下,脖子都会被割开一道裂痕。 “宇郎!” “儿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下一秒紧随着两声惨叫。 紫鸢拍了拍手看着两个被自己一脚一个踹的倒在地上的周母和乔初雪,当她大肘子白吃的? 两个人就想把自己绑了? 我呸,做梦呢! 乔挽颜嘴角的笑容依旧扬着,慢悠悠叹道:“呀,怎么不过来了?” 周宇此刻头皮发麻,他刚刚可是并未听见开门声,甚至那道门都是从里面被那个贱婢插住门闩的。 那贱婢在门口不可能第一时间跑过来阻拦自己,那眼下这个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 是谁? 无法理解的恐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周宇一动不敢动。屋内安静无比,只剩下周父呜咽的叫唤声。 陆今野收回长剑干净利落的卸了周宇的下巴,紧接着刺穿了他的双腿让他没有能力继续站着狼狈的倒在地上。 深色的衣袍被鲜血浸染看不出那刺目的红色,但见着他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便能看出此刻伤口给他带来的痛苦有多么强烈。 但奈何下巴被卸了,无法用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来宣泄痛苦,只能如周掌柜一样呜咽的叫唤哼哼。 乔初雪来不及多想,立即踉跄的爬起来冲到周宇身边,“宇郎,宇郎你没事儿吧?” 乔挽颜眉梢轻挑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佩服起这个周宇了。 瞧瞧把乔初雪都迷成什么样了? 眼下这种情况还能从心的去找周宇。 “乔挽颜!你怎么能如此对宇郎?!紫鸢为何在这儿,陆今野为何也在这儿?!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是不是?!” 乔挽颜知道乔初雪是个蠢货了,是以对这番愚蠢言论也并不觉得恼火。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此刻你不该质问我,而是该跪下来叩首求我放了你。” 乔初雪恨恨的瞪着她,“你定然是知道我们的计划,你何时知晓的?你知晓却将计就计的跟我来这儿,还安排了他们提前埋伏在此,你到底想做什么?!” 紫鸢冷哼一声,“你身为乔家人却为了一些外人吃里扒外要伤害我家小姐,如今哪来的脸质问我家小姐?” 紫鸢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后拿起一把椅子给乔挽颜递了过去,扶着她坐下来。 与乔初雪的狼狈不同,乔挽颜依旧是干干净净优雅从容,与这一小方天地格格不入。 “知晓为何你做出如此伤害乔家脸面的事却还能好好的在老宅养身体吗?” “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奸夫是谁,也是那个时候你父亲母亲就听从了我的计划,以至于昨日让你顺利逃出府去见奸夫。” 乔初雪愣住。 乔挽颜好心的给她解释,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般扎在了她的心窝子上,让她知晓她自己就是个笑话。 乔挽颜看了一眼陆今野,陆今野蹲下身将周宇被卸掉的下巴装了回去。 周宇此刻已经知晓何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盯上了。只要乔初雪敢找自己,那自己就暴露了! 当乔家的上门女婿是绝无可能了,此刻最为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他还不想死,活着就还有希望! “二小姐,二小姐你原谅我!这不是我出的主意,都是乔初雪!从最开始就是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勾引我的,后来她破了身又害怕被家里叱骂,就提议将你拉下水。二小姐你相信我,我人微言轻岂敢做出那么大胆的事儿啊!” 乔初雪愣住,“宇、宇郎,你在胡说什么呢?” 周宇全然不搭理她,“二小姐,都是乔初雪心思恶毒要把你牵扯进来。我劝诫过她很多次,最后被她威胁我全家性命才无奈答应她的。二小姐你饶了我吧,求你明察饶了我吧!” 乔挽颜饶有兴致的看着乔初雪的反应。 嗯,好看。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戏码可比梨园的戏还要好看。 这趟,不白来。 陆今野微微歪着头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样子便知晓今日这一出,是她花了一些时间布局诱敌,慢慢的享受玩弄人心的快感。 坏女人。 “瞧瞧,这就是你郎情妾意的好情郎。” 乔初雪松开了抱着周宇的手跌坐在地上,“不是这样的,宇郎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他只是缓兵之计.......” 乔挽颜语气清浅悠扬不急不缓,“你做了这样的事我本不该留你性命,但谁让我们是姐妹呢,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紫鸢将手中的匕首扔到她的面前,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屋内霎时间安静无比,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蛊惑诱哄的声音响起,像是修罗境地催人命的魑魅一般。 “杀了他,你就能活着走出这里。” 第265章 于她身边,我才是最有价值的人 乔初雪立即摇了摇头,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瞧见周宇忍着剧烈的疼痛青筋暴起咬着牙拿起了那把匕首朝着乔初雪刺去。 但,陆今野挡住了这道攻击。 乔初雪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宇,“你、你要杀我?” 她的宇郎怎么会....... 怎么会如此狠心呢? 周宇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此刻脑子里哪还有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活下去! “二小姐!二小姐你饶了我吧,只要你留我一条性命让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什么乔初雪,什么心爱之人,我只想成为二小姐的一条狗!” 还未等乔挽颜说些什么,便看见陆今野不知从哪里拿的一块脏东西塞到了他的嘴里,紧接着狠狠地踩在他的伤口处用力的以脚尖撵着。 周宇疼的几欲失去理智,等到片刻后安静了下来陆今野才将他口中的东西拿出。 周宇瘫狼狈的伸出手要去抓乔挽颜的裙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手缩了回去。 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小姐,曾经、曾经有个遮住面容的女人来找过我。” 乔挽颜赶了几分兴趣,“说来听听。若是我听得满意或许就会放过你。” 周宇努力平缓呼吸以免撕扯到伤口,好半天才颤声道:“我没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是谁,但我闻到了一股茉莉香的味道。是那个女人告诉我,若是能与二小姐生米煮成熟饭,我就能迈入权贵圈子鸡犬升天!” 周宇似乎将这个当成自己能活下来的筹码,仔仔细细的看着乔挽颜的脸色,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满意的神情。 但,乔挽颜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让人揣摩不出一丁半点情绪。 蒙着面的女人,主动找上周宇,身上有茉莉香? 前两个她无法确定,但她记得乔意欢素来很喜欢茉莉香来着。 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在扶手上敲击着,一下一下很是有规律。 鸦雀无声的房间内,这清浅的敲击声如同敲在人的心尖上一般,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看着她。 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再狼狈也不会让自己沦落难堪的境地,这是乔挽颜与眼下这群人的两极之差。 乔挽颜起身,“乔初雪,你要清楚,今日你若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你眼下也该看清他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家世,或者你也早该想清楚,爱一个人只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保护她呵护她,而不是诱哄她做出婚前失身的丑事来。” 乔初雪双拳紧握。 乔挽颜好心道:“我不妨好心教你一个道理,女子上嫁或许吞针,但下嫁的女子绝没有好下场。” 于绝大多数女子来说,门当户对才是最合适的。 世上哪来那么多情种? 出现在你面前的完美之人不过都是怀有目的处心积虑罢了。 “二小姐,二小姐我都将这样重要的事儿告诉你了,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蒙面女人,我还有利用价值啊二小姐!” 周宇看着乔挽颜离开的背影急了,挣扎着朝着她爬去。 陆今野几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寒光如同碎刃飞溅,看着他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与阴翳。 他蹲下身,手中的蛇形匕首挑起他的下巴,“蠢货,你的价值已经没了。” 乔挽颜已经离开,陆今野缓声又道:“于她身边,我才是最有价值的。” 周宇的下巴被干净利落的卸掉,手筋被挑断鲜血弥漫的气味让周父周母一动不敢动,惊惧万分盼着眼下的噩梦能够赶紧结束,这个修罗赶紧离开。 “她不是说了吗,杀了他你就能活。” 乔初雪不知所措,只是捂着胸口哭的悲戚。 陆今野微微拧眉有些厌烦,“你若是再不动手我就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喂给这个蠢货吃。” 乔初雪哭声戛然而止,瞳孔中满是惊恐。 周母见着陆今野没朝着那边看小心翼翼的挪动到周父的身边,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才扶着他起身朝着门外走。 眼下不是他们不关心儿子的安危,而是儿子那个样子实在是没有救的必要了! 他们还年轻,只要找个消停的地方待上一阵子到时候等到没事儿了离开京城,照样还能生个孩子传宗接代! 但二人刚走到院子一半便停了下来。 暗处走出四五个身着统一玄黑色衣衫的男子,不曾开口说一个字干净利落的抹了两人的脖子。 但尚书府的暗卫素来身手不错,这一剑划开脖子他们不会立即咽气,而是清楚的感受到脖子的血流的干干净净,苟延残喘许久才伴着清醒走向死亡。 陆今野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后面还跟着溅了满身满脸血的乔初雪。 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木讷的跟在后面,身体微微颤抖下一秒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陆今野:“刮花脸扔去乱葬岗。” 其中为首的一个暗卫扫了他一眼淡声道:“小姐吩咐过,不用你告诉。” 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狼崽子,也配跟在小姐身边。 乔挽颜此刻丝毫不知陆今野和暗卫打起来了,回了永宁阁后紫鸢又回了铺子将乔初雪拎着打算送回老宅,怕被牵连到还特意贴边走的。 ? 老宅 “我家初雪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满身是血?”卫氏连忙将自家女儿接了过来着急不已。 乔青仁也问了一句,紫鸢道:“初雪小姐的奸夫我家小姐已经知晓是谁了,是云间颜肆掌柜的儿子。” 乔青仁连忙道:“那既然知晓,还不赶紧送出城去?万一他们反咬咱们一口不是平白的被狗咬说都说不清吗?” 紫鸢淡声道:“二位放心,奸夫一家子都不会再说话了。” 乔青仁夫妇愣了一下,紧接着一抹恶寒升起。 “挽、挽颜杀了他们?” 紫鸢没有回答,“你们给我家小姐添了多少麻烦,我家小姐又帮着你们废了多少心神?如今装什么害怕?明日一早赶紧将初雪小姐送走,对外宣称初雪小姐忧思过度一病不起,去乡下养病。” 乔青仁脸色沉重,“不用你多嘴,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办。辛苦挽颜这段时间奔波了,告诉你家小姐有空回老宅吃饭。” 第266章 不打脸行不行? 紫鸢回了永宁阁的时候,乔挽颜正在沐浴。 浴室热气蒸腾,美人于池中闭目小憩。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胜雪,乌发垂在岸边美的惊心动魄。 “回来了?” 紫鸢应了一声走到岸边,“小姐为何要这么放过乔初雪?她险些连累了小姐的名声,这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紫鸢心里不忿,觉得冤屈死了。 乔挽颜缓缓掀开眼帘起身,曼妙白皙的身姿如同水中绽放的最美的那一朵莲花,圣洁不染尘埃,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庸俗的气息。 长发如墨贴在湿漉漉的背上,偏过头看着紫鸢时双眸含着一层水雾,紫鸢嘴角不自觉的咧开露出痴痴的笑容,“嘿嘿,小姐真美。” 乔挽颜:“笨蛋,去拿浴披来。” 换上了玉白色的轻纱衣裙,乔挽颜坐在软榻上端起一碗养颜汤喝了一口。 “乔家,不需要没用的女儿。” 她语气浅淡,将一整碗养颜汤喝下去之后又道:“路上伪成山匪截杀解决了就是,何必此时此刻与二房结怨?” 费了一番心思却落得一个埋怨结仇,这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日后再见面,他们二房还得客客气气的感谢自己这个杀女仇人呢。 乔初雪吃里扒外做出损害自己名声的事儿不说,还想要拉自己下水。别说她没想将自己拉下水,就是单单让自己的名声险些受损,她都不会留着乔初雪的命! “听说这几日太子时常会去乔家庄子上见乔意欢?” 紫鸢点了点头,“李寒松每日都会去找乔意欢,昨天还上门来找老爷提亲,被老爷当众拒绝。如今外面的人都斥责李寒松有失体统,夸赞咱们老爷爱护女儿呢!” 乔挽颜嗤笑一声,“爹爹若是答应了,我们家才算是丢了大人呢。” “明日我要去趟庄子上,你准备一下。” ? 翌日晌午,乔挽颜出门的时候遇见了这段时间三不五时便能看见的一个熟人。 “二小姐。”乔霁白虽年长她几岁,但自从少时称呼她为挽颜妹妹被她训斥一番后,便一直称呼二小姐。 “来见爹爹的?” 乔霁白应声:“是。大伯父学识渊博,我近日观幽云古纪有些不懂的地方,想着求大伯父赐教。” 乔挽颜:“爹爹为人心善又十分喜爱学识好的后辈,更何况你又是爹爹的侄子,他自然愿意教导你。” 乔霁白微微颔首,“大伯父是位极好的人,能有幸得大伯父教导点化是我的福气。” “你知道就好” 乔挽颜话落抬步离开,乔霁白为人恭顺谦卑,即便得了庄园成为朝廷新贵依旧如往昔那般是个极好相处没什么脾气的人。 但乔挽颜觉得,这样的人才最是难猜。 没有弱点,便无从掌控。 二房倒是一家子歹竹出了一个好笋。 只是这好笋是不是乔家的好笋,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种事儿轮不到自己操心,爹爹会处理的。 乔霁白回首看着乔挽颜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内才收回视线。嘴角浅淡的弧度扬起,轻笑一声。 “公子,您突然笑什么呀?”小厮不解问道。 乔霁白温声道:“没什么,走吧。” ? 尚书府门口,姜祁云从旁路过正巧看见乔挽颜从尚书府的大门里走出来。 肤白胜雪、仙姿佚貌,不论何时都是人群中最为夺目的那一道光,想不注意到都难。 姜祁云不自觉的一夹马腹过去了,“要出门?寻常女子身处闺阁不是忙着针织女红便是琴棋书画,怎的你天天出门无所事事?” 乔挽颜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姜祁云哼笑一声,“你当小爷我是傻的?我一过去你定然扇我,我会让你得逞?” 笑话,当他是笨蛋不成? 他聪明的很! 乔挽颜放下手唏嘘道:“呦,最近带脑子出门了?” 她忽而笑了笑,刺目的阳光照在的她的脸上显得肤色更加白皙。眉眼笑的弯弯的,仿若海棠醉日美的惊心动魄。 姜祁云耳朵有些发红,身体上自然而然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乔挽颜拊掌三声,“小侯爷真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拍拍手夸赞夸赞小侯爷。” 一道又一道拍手声响起,姜祁云沉默了。 逗小孩儿呢? 他堂堂顶天立地男子汉,乔挽颜就这么羞辱自己? 士可忍孰不能忍! 乔挽颜道:“我近日得了一个宝贝,正想着去宝珠那里与她一起欣赏,你要不要也一同去看看?” 紫鸢神色微动,去十公主那儿?今日不是说要去城外庄子上去吗? 紫鸢心里一万个不理解,但不理解归不理解,嘴上还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倒是陆今野一瞬间就了然,看了一眼姜祁云那蠢样子眼底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姜祁云冷哼一声,“什么宝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爷我什么宝贝没见过?小爷我从前走南闯北见识过的好东西如海一般,会稀罕看你什么破宝贝?” 乔挽颜上了马车在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车上呢,你若是想看可以进来看一眼,若是不想看我就去公主府了。” 姜祁云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下了马上了马车。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昨日场景再现。 姜祁云捂着脸大骂:“你个无耻的女人,你骗我!” 乔挽颜耸耸肩不以为然,“谁骗你了?我不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怎的,你觉得不是?” 姜祁云下意识的将另一边的脸也捂上了,这才放心开口:“不是!” 身后,陆今野一脚将他踹了进去并顺势关上了门。 姜祁云连忙去推门,但奈何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怎么推也推不开。 他半个身子贴在门上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里面笑意吟吟的乔挽颜,一个激灵涌上心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祁云讪笑了两声,笑的比哭都难看。 “不打脸行不行?” 第267章 关你屁事? “别敲了,敲敲敲个没完,都说了别来扰我家小姐,你是听不懂吗?” 筱莹满脸不耐的打开了门,刚要继续说些什么赶走李寒松,下一秒便看见了许久未见过的熟人。 “二、二小姐?” 筱莹又看见了她身后的静安侯府小侯爷,与平日里鲜衣怒马绯红锦衣的张扬不羁多了几分不同。 依旧是野性难驯的叛逆少爷姿态,但脸上的巴掌印........ 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是怎么回事? 筱莹只是看了两眼后便冷哼一声收回视线,若非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怕是就要被小侯爷的毒蛇给咬死了。 小姐从前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如今却因为一场争吵而下如此狠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祁云本就因为被乔挽颜打了半晌而心情颇为低沉,如今又被一个小婢女瞪了一眼顿时不满道:“你眼睛有问题啊?” 他看在意欢姐姐曾经救过自己的份上不和她上次骂自己滚一般见识,但一个婢女也要在他头上拉屎,他焉能这么忍了? 筱莹不吭声,心中不满不爽但却到底知晓身份没有给自家小姐招惹是非。 最近这一段时间小姐已经够烦的了,她不能再让小姐更烦。 乔挽颜进了门,陆今野走到姜祁云身边停了下来。 “怎的,不进去?”陆今野没怀好意。 “关你屁事?!”姜祁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乔挽颜怎的来了这儿?自从上次在上林围场和她大吵过一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意欢姐姐。 上次无意间知晓她被毒蛇咬了之后,他也没有来。 如今倒是阴差阳错上了乔挽颜的车来了这儿。 说进去,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意欢姐姐。 说不进去,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这儿还被陆今野这么看着,不进去像是自己怕了谁一样。 心一横,姜祁云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筱莹飞快的朝着屋内跑去,跑到门口回首看了一眼乔挽颜没有跟进来的意思,反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的凉亭下面,这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乔意欢正在绣着帕子,听见脚步声进来也不曾抬头去看。 她素来衣着打扮素雅,此刻一袭淡青色的长裙,料子看起来很是一般,全然不像是世家贵女会穿的那种柔软料子。 不施粉黛唇色浅淡没什么气色,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根绣花针在帕子上穿梭,将一朵盛开的莲花绣的栩栩如生。 筱莹道:“小姐。” 乔意欢依旧没有抬头,声音轻柔温和,“如今也快晌午了,把早上剩的粥热一热我们吃了吧,否则就该浪费了。” 她发髻简单只用了一根素白玉簪子,抬手掖了掖垂落下来的几缕青丝继续绣着帕子。 神情恬静,好似与这世间的一切都不相关,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了筱莹,是谁来了?不会又是那李寒松吧?若是他......” 乔意欢说到这儿长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就去求父亲让我回府去住,否则李寒松日日都来,我实在是害怕。” 筱莹走到她旁边,“小姐,不是李寒松来了,是二小姐来了。” 乔意欢愣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朝着门口望了一眼,却没有看见太子的身影,这才相信太子今日没来! 前些时日李寒松日日都会来找自己缠着自己,说什么对自己一见钟情想要求娶自己,惹得自己日日不得安宁。 但前几日太子突然来了,帮自己赶走了李寒松还训斥他日后不得擅自来此骚扰自己,李寒松这段时间倒是安分了没有再来。 今日本以为是太子殿下来看自己,却不想竟然是乔挽颜? 殿下深爱自己,即便上次自己和他大吵一架他也是心中有自己的,否则不会知晓李寒松骚扰自己过来帮自己赶他走。 如今殿下两日没来了,莫不是乔挽颜从中作梗阻拦殿下来找自己,今日又上门找事? 乔意欢刚刚还人淡如菊的气态此刻全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现在翻窗户从后门离开,去城内找太子殿下来!” 乔挽颜这么长时间都不曾露脸找自己,如今来了定然不是顾着什么姐妹之情。 她来势汹汹,自己和筱莹定然是要吃苦头的。 这苦头怎么吃都是吃,何不吃的有价值一点? 筱莹从后门悄然离开的时候才想起来忘记告诉小姐小侯爷也来了,但已经来不及回去了。 乔意欢站在门口看见姜祁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脸来见自己。 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他却因为自己和他吵了一架,仅仅是吵了一架便放毒蛇要杀了自己。 世人皆说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是个睚眦必报,惹了谁都不能惹他的混世魔王。不说那些良民子弟,就是京中贵子遇见他都恨不得绕着走。 但乔意欢一直不觉得姜祁云是个多顽劣的人,因为姜祁云对她很好。 很照顾,很维护,自己不论如何他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如今,她觉得传言实在是说的不错。 他本就是个恶劣之人。 毫无底线之人! 放毒蛇杀贵女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陆今野抱着长剑靠在一棵树下,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视线在乔意欢和姜祁云的身上游离,眼底透着几分戏谑。 像是在欣赏自己精心打造的戏曲,心情很是不错。 傻狗,瞧着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敢进来,今日有好戏看了。 乔意欢阴冷的视线瞪着姜祁云,姜祁云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怎么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样子? 至于吗? 上次在上林围场吵了一架,他如今都拉下脸进来了,她还记着仇? “你来干什么?!”乔意欢冷声问道。 这话一时之间给姜祁云问住了。 来干什么? 他本来没想来的,谁承想上了乔挽颜的马车就下不去了。等到马车停了,直接停在了这里。 乔挽颜微微歪头看着姜祁云一副傻住了的样子笑了笑,此刻缺了点什么。 缺了蜜饯果子。 第268章 乔挽颜是你娘啊? 姜祁云沉默了片刻指向了乔挽颜:“你怎么不问她?” 乔意欢从前对姜祁云说话很温柔,像是对待亲弟弟一样有耐心的不得了。 可此刻,全然没了耐心。 “我为何要问她?她是你的看护不成?还是她是你娘?” 此话一出,乔挽颜都震惊了。 这女人不会真疯了吧? 被李寒松气疯的? 陆今野深邃的双眸都亮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凉亭处的栏杆上坐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姜祁云:“?????” 不是...... 这是乔意欢?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乔意欢? 她在说什么?自己刚刚是听错了还是听不懂人话了? 乔意欢此刻看见姜祁云觉得无比恶心,恶心自己曾经救过他的命他却如此心狠手辣,仅仅是以为一番争吵就要杀了自己。 若非自己得天道眷顾不会死,怕是真的要死在这个忘恩负义之人的手里了。 不过倒也是因祸得福了,让她知晓柳嫣然说的确实不错,自己当真是天道之女,不会轻而易举的死去。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姜祁云拧眉,“你让我出去?我凭什么出去?我招你惹你了?” 乔意欢此刻实在是厌烦到了极点,对于她深爱的男人她愿意忍受一些委屈,但是对于姜祁云她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委屈自己受要杀了自己之人的气? 乔意欢朝着他走了过去,离得近了看清了他脸上的巴掌印。 京中没人敢如此对他,这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定然是乔挽颜打的。 思及此,乔意欢的脸色更难看了。 乔挽颜打他的脸他都不曾对乔挽颜做些什么,自己只是和他吵了一架他便要杀了自己。 明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 怎么能如此背叛自己? 他明知晓乔挽颜欺负自己多年。 “我让你出去!”乔意欢一字一句下了逐客令,声音没有一丁点温度,冷漠的让人觉得陌生。 姜祁云也上来了犟种劲儿,“我凭什么出去?!这里是尚书府的宅子,我是跟着乔挽颜来的,你凭什么赶我?” 乔意欢一听到他提起乔挽颜这三个字便感觉到胸腔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无处发泄堵在心口脑袋都嗡嗡作响。 抬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但还没有打在姜祁云的脸上便被他握住手腕。 姜祁云沉声道:“我自问对你已经很好了,你曾经救过我,看在救命之恩上我不与你上次叱骂我一般见识。但你别太过分,我也不是没脾气的。” 乔意欢的手被甩开,忽而冷笑一声。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她?为什么从前对自己那般好的人乔挽颜都要抢走呢? 从前太子殿下对自己无不周到照顾,可是如今却为了乔挽颜和自己大吵一架。 从前姜祁云对自己百般维护,外面的人说自己只言片语被他听到了他都会上门帮自己出气。 可如今,乔挽颜打他他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自己还没有碰到他的脸就被他拦住。 这等区别,都是因为乔挽颜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她就是要毁了自己。 陆今野慢慢悠悠道:“乔大小姐真是......” 他似欲言又止,“静安侯府的小侯爷素来都是眼高于顶不将人放在眼里,人家脾气大着呢,你怎么能觉得区区救命之恩就能打他的脸呢?” 乔意欢双拳紧握,“我从前救过你的性命,你后来也对我百般照顾。我虽吃亏但今日我便告诉你,咱们之间的恩从此一笔勾销日后不要再有任何牵扯,再见面连陌生人都不算!” 姜祁云眸光变的阴戾:“好啊!再见面就当不认识,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 一个吵架能记这么久,既然她说一笔勾销那就一笔勾销好了! 这世上没了谁都能活! 乔挽颜单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 瞧瞧啊,坏人做了许多坏事,但只要做了一件好事儿就能让人感动震惊。 但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儿,只要做了一丁半点不符合好人的行为举动,便会让人失望厌烦。 乔挽颜嘴角的笑容深邃,既然要装好人就该一辈子装下去的,否则就是前功尽弃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乔意欢转而又道:“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乔挽颜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 如此真诚的应答,乔意欢一时之间语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骗你的!” 乔挽颜轻声道:“我们即便有隔阂那也是姐妹,昨日打算去云间颜肆买些首饰,今日来探望姐姐正巧一道给姐姐送来。但谁承想,云间颜肆突然关了门,听邻居说这云间颜肆日日都会开门,也就每年的除夕夜会关门休息,也不知是发什么事儿了。” 乔意欢脸色微变,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裙但下一瞬反应了过来立即松开了衣裙脸上泰然自若的样子。 但乔挽颜注意到了,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在观察乔意欢的反应。 如此心虚,果不其然唆使周宇的人就是她呢。 看来是因为这一点,良善淳朴的天道之女做了坏事,所以陆今野晕厥的速度也变的缓慢了。 “你素来不在云间颜肆买钗环,为何突然要去那里?”乔意欢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 自己那日不曾露脸,周宇也定然是认不出自己的。 自己吓自己,乔挽颜有通天的能耐不成会知晓自己找过周宇? 乔挽颜唇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只是一个美丽无害的贵女,在与亲昵的长姐说着家常话。 乔挽颜越是这样乔意欢便越觉的毛骨悚然,她此刻倒是觉得从前的乔挽颜很是不错。 嚣张跋扈不将人放在眼里,即便有外人在也不曾收敛肆意的欺负自己,让所有人都知晓她是个恶毒的坏女人。 可她如今,偏偏不是。 乔挽颜眉目含笑若春水梨花:“为何?我以为姐姐知道的。” “云间颜肆掌柜的儿子要对我图谋不轨以求成为乔家贵婿,他说是姐姐唆使他的。” 姜祁云神色骤然间黯淡,阴翳的视线落在了乔意欢的身上。 第269章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你胡说什么?” 乔意欢第一时间辩解,“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云间颜肆的掌柜儿子,若是有争吵倒是有过一次,那日长街上我施粥被他闹事,你也是在场的,我怎么会找上他?!” 乔意欢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被人当众揭穿第一时间辩解,但总归是有些慌乱想要急于将这件事儿撇清。 她微微偏过身咬着下唇一副委屈无助的样子,那番神情恰好能让一旁的姜祁云清楚看见。 但这次,姜祁云没有为她开口辩解。 不清楚事情真相便维护于她。 乔意欢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有人为她开口说话,心中无比失望落寞。 整个人身处清风中,但却感受到了一抹极为陌生的寒意。 这不对,这样是不对的。 从前她什么都不用做便有人维护自己保护自己,可现在全都因为乔挽颜的搅和变了。 她心中努力平复好心情,“挽颜,你我虽然有隔阂但到底是姐妹,我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乔意欢话落又道:“我承认我讨厌你,在你手里我受到过多次委屈,但我即便讨厌你也知晓你是我妹妹,断然不会做出污了你名节这种恶事。你若不相信我,我大可以死明鉴!” 乔意欢语气温柔但却无比有分量,就好像她真真是被冤枉了一般。 乔意欢见着乔挽颜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中越发的不安,刚要抬步朝着最近的木桩子上撞去,便听见身旁的一道熟悉声音响起。 “若是想要别人相信,何必以死明鉴?上公堂或者请刑部郎官断案就是。” 这话,是姜祁云说的。 他承认,若是从前他一定相信乔意欢没有做过。 可那日断崖之上,他曾亲眼看见乔意欢将她推了出去。 那等混乱情况,人被推出去不死也残。 乔挽颜是命好遇上了自己,也遇上了断崖下面是河而非坚硬地面。 否则,她早就....... 姜祁云视线落在了乔挽颜的身上。 清风袭过,吹起她鬓边的青丝以及飘逸的裙摆披帛。白皙小巧的一张脸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祁云见此,忽而想起了从前自己误会她时。 乔挽颜眉梢轻扬,呦,寻死觅活这一招不好用了呢。 她仔细的欣赏着乔意欢的神情,从白到青再从青到死灰,颜色变化的真好看。 乔挽颜道:“姜祁云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姐姐说没有但那周宇却偏偏攀咬姐姐,我自然是要带着姐姐一同去报官的。周宇不见踪影,但官府一定能抓到他的。” 紫鸢附和道:“小姐说的极是!万一那周宇过段时间再外面胡乱说些什么,岂不是丢了乔家的脸面,丢了小姐的脸面,定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周宇人都凉了,但小姐这么说自然有这么说的道理,她跟着捧场就是了! 陆今野慢悠悠道:“好生奇怪。在我记忆里这种时候小侯爷总是会抛弃脑子去维护乔大小姐,怎的今日出门带了脑子?还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彻底闹掰了?” “陆今野!”姜祁云拧眉怒声道,“乔挽颜,我跟你说,上次在花神庙陆今野这个狗东西......” 话还没说完陆今野声音拔高比他还要大抢先道:“小侯爷上次在上林围场抱着乔尚书喊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姜祁云都愣住了。 这、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他后来还是听侯府小厮说的,打那以后见着乔尚书他都觉得丢脸绕着走。 这个贱人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还是当着乔挽颜的面前。 他怎么不去死啊他?! “我没有!!!”姜祁云大声辩解,气的脸红。 他那晚是喝多了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儿,若是没喝多他岂会叫别人为爹?打死他都不会! 乔挽颜眼神微凝,起身朝着姜祁云走了过去。 突然靠近,姜祁云有些不自然的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很独特的一种花香。 是那种淡淡的,丝毫不觉得庸俗的馥郁幽香。 袭入鼻腔之内,只觉脑袋都是晕沉沉的。 想要想些什么,但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觉脑袋嗡嗡的,耳朵滚烫的厉害。 “靠、靠的这么近干嘛?” 话是这么说的,但姜祁云连朝着后面躲的意思都没有。 乔挽颜道:“姜祁云。” 她唤了他的名字。 语气轻轻柔柔,每一个都无比清晰且温和,好听的不像话。 姜祁云终于与她对视,“干、干嘛?” 他不是第一眼就看向了乔挽颜的双眸,而是先看到了乔挽颜发间的一株桔梗紫色的通草花。 心底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暗爽,紧接着才与她的桃花眸对视上。 像是看见了幽潭一般,被深深的锁住不自觉的陷入进去。 乔挽颜浅声道:“陆今野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就答应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 陆今野这个狗东西到底做了什么她已经好奇了很久,但姜祁云始终不肯说,陆今野那个犟种就是拿刀把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他都能忍住不说出一个字。 不提起来还好,一提起来她就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 “再也不打我了?”姜祁云重复的问了一遍。 乔挽颜认真的点了点头,“自然,我从不骗人。” 姜祁云脑子找了回来冷哼一声,“你当我会相信你?你平时就爱撒谎,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啪。” 乔挽颜转身离开。 姜祁云捂着脸大骂:“你个无耻女人,你又打我!” 乔意欢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内心冷笑一声。 从前那些暖心的话,不过都是个笑话罢了。 陆今野道:“你莫要听他胡说,我才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我日日都在你身边守着你,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乔挽颜冷笑一声,“傻狗和笨狗之间一定要挑出来一个聪明的?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陆今野:“........” 草率了。 第270章 哭什么? 乔挽颜言归正传,“姐姐,我们之间的事儿还没有结束呢。你是要与我一同去官府分说分说,还是一头撞死以示清白呢?” 乔意欢余光看见了门口一晃而过的筱莹,瞬间将要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她神色忧虑:“挽颜,你我都是乔家女,自然该知晓这样的事儿闹大了定然会有损乔家颜面。你比我小不懂得照顾家族颜面,但我却不能不提醒你。” “我不曾见过周宇,更不曾唆使他伤害你。你今日若是不相信,我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如此你也能信了我,亦能保住家族颜面!” 话落,朝着远处的柱子冲了过去。 “意欢!” 门口,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鹤知羽离得远,乔意欢是知晓的。就是知晓他赶不过来拦住自己,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见着鹤知羽走近才又朝着柱子那边撞去。 但这次,鹤知羽拦住了她。 他看了凉亭下面的乔挽颜,之后才收回视线问道:“何事,值得你这般寻死觅活?” 乔意欢身躯轻颤柔如弱柳,眼眸中蓄满了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好不可怜。 她捂着胸口声音哽咽,“挽颜今日前来说是云间颜肆掌柜儿子被我唆使要欺负她,所以找来与我对峙。” 鹤知羽闻言拧眉看向了乔挽颜,“云间颜肆?京元,去把人抓来。” 乔意欢微微愣了一下,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殿下怎的就打断了自己去抓人? “殿下?” 鹤知羽道:“孤相信这与你无关,但为了给你洗脱嫌疑总得将人叫过来当面对质,还你一个清白。” 这话是为了维护乔意欢的,但听在耳朵里却总觉得并非是那个意思。 乔意欢:“殿下当真相信我吗?” 鹤知羽微微颔首但却没有应答她。 是与不是,将人叫来自然便能分辨清楚。 乔意欢得到了答案但却心里不踏实,只因为鹤知羽视线时不时地就看向乔挽颜那一边,且视线带着小心翼翼。 她心中不安,明明从前她百般自信的情谊与重视,此刻却开始不自信。 乔意欢抓住了鹤知羽的衣袖,似乎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与别的女子不一样。 只有她可以亲近太子殿下,只有她可以近太子殿下的身边,只有她可以得到太子殿下的特殊对待。 鹤知羽下意识的想要去扯开她的手,但还没有抬起手脑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沉重的好似千斤重。 那只要抬起来的手,到底是没有再抬起来。 鹤知羽看向了乔挽颜,但却在视线相对的一瞬间乔挽颜垂下眼帘看向了他的衣袖,紧接着别开视线。 莹润如玉的容颜浮现一抹失落,刺痛了很多人的眼睛。 姜祁云冷眼看着这一幕,这世上男子千千万,偏生对一个不喜欢她的男子情深义重,简直是愚昧! 可她这般样子,到嘴边的奚落话语却说不出口。 一滴清泪落了下来,姜祁云立即拿出怀中的帕子但还没有走过去便见陆今野用袖子擦去她的眼泪。 鹤知羽指尖微微颤抖,知晓她为何哭但却不知为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日自己丢下她一个人去找意欢,她定然是失望伤心的。 如今....... 姜祁云气的要命,“哭什么?” 乔挽颜咬着下唇,鸦羽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嘲弄。 “眼睛里进沙子了,才没有哭。” 乔意欢的双拳攥的死死地。 京元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众人想要看见的人。 “殿下,属下找了很多地方但都找不到周宇其人。听邻居说周家开的云间颜肆从来不会无故关门,但今日却没有开门很是奇怪。人失踪,属下怀疑是跑路了。” 鹤知羽神色凝重,既然心虚跑路,定然是当真存了坏心妄图做了什么但却事情败露。 鹤知羽觉得庆幸却也不庆幸。 庆幸的是挽颜没有出什么事儿,不庆幸的是她遭遇了不好的事。 陆今野道:“既然人找不到,那眼下的死局该如何解释呢?” 筱莹怒道:“什么死局?你们没有证据就随意污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已经够可怜了,被关在这庄子上自生自灭你们还想要如何?想要逼死我家小姐吗?!” “从前还给送吃食,如今不给送吃食连小姐的月例也都被克扣了。若非我们还有一点存银再加上勤俭度日,怕是我家小姐堂堂尚书府长女,都要被饿死了!” 筱莹愤怒宣泄,却全都是因为太子在这儿想要为自家小姐博得太子的怜悯。 乔意欢道:“别说了筱莹,父亲既然让我在这儿思过,自然有父亲的道理。”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试问谁家高门贵女如小姐这般受尽委屈?受自己妹妹的委屈?”筱莹心疼道。 乔挽颜起身:“身为婢女你家小姐让你闭嘴你却依旧胡言乱语编排主家,如此口无遮拦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你敢!我可是小姐的近身侍女!” 乔挽颜语气依旧平淡:“你冒犯我多次,我就是看在你是我长姐近身侍女的份上饶过你多次。不说别的,单凭你从前推我下水,放在任何一家都会直接处死你。” “挽颜!”乔意欢唤了一声,“挽颜,是筱莹的错我代她替你道歉,求求你饶了她吧。” 乔挽颜走出凉亭,耀眼的辉光罩在她的身上如同圣光显现惊为天人。 “姐姐知晓她的错但却总是这样维护她,反观被以下犯上的我成了坏人。我身为尚书府女儿,却连一个不懂规矩的婢女都处置不了,这就是筱莹口中姐姐在家里受我委屈。” 乔挽颜忽然笑了一声,眼眶中蓄满了雾气,一滴清泪落下。 “一个婢女推我入水害我险些溺毙而亡,在姐姐眼里这样的罪过都能被原谅,我的命甚至不如一个婢女的命。” 乔挽颜语气轻柔而淡漠,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罢了,上次东宫我要发卖筱莹都被太子殿下挡了回去,如今又何谈杀了筱莹?” 乔挽颜说完眼眶中的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一瞬间好似天地失色为之哀泣。 “紫鸢,我们回去吧。” 鹤知羽甩开乔意欢攥着衣袖的手追了上去,“挽颜!” 第271章 小爷我不弄死你就不姓姜 乔意欢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因为自己攥的紧他甩开的力道有些大,指尖微微发红,但却难抵心中刺痛。 抬头看着那道背影但却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泪水模糊了视线彻底看不清,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彻底涌入心头,如坠冰窖。 鹤知羽三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巴掌的容颜满是泪水心湖好像是骤然间被一块参天巨石坠下,水花四溅心情翻涌不能平静。 “殿下还想要说什么呢?”乔挽颜抬眸与他对视,眼尾殷红一片好不可怜。 “殿下还想要我受什么委屈呢?” 鹤知羽急于解释,“孤不是这个意思。” 京元偏过头看了自家殿下一眼,上位者低头,这在皇家本该是绝无可能出现的一幕。可此刻,殿下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处在了低位。 遥记得一年前,殿下对乔二小姐漠然与冷淡,甚至因为她打扰了殿下与乔大小姐独处而厌烦。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京元看了一眼远处失魂落魄的乔大小姐,这可真真是比话本子都精彩。 话本子都写不出来如此荒谬的戏码。 乔挽颜苦笑一声垂下了眼帘,“殿下心悦爱重长姐,我知道,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不论发生过什么,不论嘴上说的多好听,但爱是不会轻易变的。为了心爱之人,外人受什么委屈算得了什么呢?” “是我愚昧,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本是寻常事。但教训的是储君心爱之人的婢女,便是我大错特错自取其辱。” 乔挽颜说完绕开鹤知羽离开,鹤知羽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披帛,但却没有抓住,眼睁睁的看着披帛从手中划过在风中微微荡漾。 “挽颜!” 陆今野挡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想要拦住一个人轻而易举,但殿下是以什么身份拦住她?” “储君?还是满含愧疚想要弥补之人?” 鹤知羽阴戾的视线看着他,身侧京元训斥道:“放肆,殿下面前岂容你如此口无遮拦?!” 陆今野丝毫不惧,只是明目张胆的看了一眼筱莹后又收回视线,“真是长见识,一个婢女对主子屡次不敬但却能活这么久,这尚书府内到底谁受谁委屈呢?” “大小姐好本事,婢女冲撞主子只需要大小姐装装可怜就能保住贱婢,否则就是对方得寸进尺心狠手辣,论心机我真是敬佩大小姐。” 陆今野说完笑笑,“不过也是,有这么大的靠山自然肆无忌惮。” “佩服佩服。” 陆今野说完转身离开,京元要去将人拦住,但却见鹤知羽微微抬手停住了脚步。 鹤知羽看着乔挽颜上了马车,藏星幽涧的深眸即便在马车离开都不曾收回视线。 上次东宫筱莹将她推下寒池之中,是自己拦住了她要将筱莹发卖。 明月楼内,是自己得知了意欢的消息独自离开留她一人。 她不争不闹,是对自己失望透顶。 她不想喜欢自己了吗? 筱莹看着这一幕内心冷笑一声,不论殿下和小姐从前发生过什么,但她如今可以确定殿下心中小姐的分量始终是比二小姐重的。 否则就算殿下追了过去也不会放任二小姐就这么走了。 也不会知晓二小姐委屈却依旧看在小姐的份上饶过自己。 只要殿下心中有小姐,自己就算是惹恼了二小姐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如此也能让二小姐知晓,她就算是做了再多的努力都比不上小姐一根头发丝。 给二小姐添了堵,也算是给小姐出了气! 筱莹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微微拧眉,小姐这是怎么了?二小姐那般可怜可笑的离开,小姐不该高兴吗? “小姐?”筱莹轻声唤了一句。 姜祁云始终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幕,此刻细细回想他确实也见过多次筱莹顶撞乔挽颜的画面。 乔挽颜纵使跋扈,但对于筱莹的屡次不敬也仅仅是下令掌嘴从不曾真的动真格仗杀处置或者真的发卖出去。 一个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处置一个婢女简直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但她却从来没有真的动真格,筱莹屡次不敬却依旧活的好好地。 他从前不曾想到这一层,可如今经由陆今野提起,他才明白乔挽颜只是表面上看着跋扈娇蛮,但却不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所以一直因为跋扈的表象受委屈,明明她才是委屈的那一方,但却诡异的成了欺负人的那一方。 鹤知羽回过身。 筱莹生怕错过这次大好机会,“殿下,二小姐素来如此。奴婢只是说了实话,但二小姐却觉得奴婢胡说八道编排她。殿下面前她都敢如此甩脸色,殿下不在的时候可想我家小姐受了多少委屈。” 她只剩下一条胳膊,想要去挽住自家小姐的胳膊,但却奈何完好无损的胳膊在另一边根本无法完成这一动作。 筱莹又道:“小姐有家却不能回,前些时日险些因为小侯爷派人放毒蛇而被毒蛇咬到毒发而亡,小姐若是继续在这儿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姜祁云拧眉,他放毒蛇咬人? 好,如今断绝关系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攀咬自己了是吧? 从前筱莹这个贱婢就是这样攀咬乔挽颜的是吧?! “筱莹,今日小爷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姜!” 筱莹对上姜祁云冰冷而阴戾的视线吓得腿一哆嗦险些跪在地上,立即瑟缩的躲在了乔意欢的身后防备的看着他。 恶贯满盈一丁点好名声的小侯爷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她也是说了实话,如今小侯爷分明是恼羞成怒! 乔意欢轻轻握住筱莹的手声音哽咽,“筱莹别怕,你是除却小娘之外我最亲近的人,你若是不在了我定然也不会独活。” 话落她对着姜祁云道:“小侯爷想要心中解气便杀了我吧,还请小侯爷放了筱莹一命。她虽是我的婢女,但与我的家人无异。” 姜祁云双眸深邃幽暗,看着她这般委曲求全的样子忽而就明白了乔挽颜的感受。 她是尚书府长女,若是杀了她自然是牵连甚广,谁又能真的对她明目张胆的下手? 第272章 酒醇厚时味亦浓,情断绝时情亦清 姜祁云黑着脸,“乔意欢,你别逼我!” 乔意欢将筱莹牢牢地护在身后,声音微颤泪眼婆娑,“小侯爷要杀就杀了我吧,只求你放过筱莹!她从小陪伴在我身边,只有她愿意陪在我身边,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姜祁云被气笑了,抽出腰间的长剑便朝着筱莹走去。 乔意欢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是要来真的。心底里暗骂她真真是救了个白眼狼,但却依旧不肯让开将筱莹送出去。 她转身紧紧地抱住筱莹,心中期盼的无声唤了句殿下。 “住手。”鹤知羽开了口。 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声音,乔意欢心中松了口气,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姜祁云偏过身看着鹤知羽,玉质金相的一张容颜满是冷意,“今日我要杀筱莹,殿下也阻拦不得我。” 鹤知羽没应他,只是看着跌坐在地上额头浸满冷汗的乔意欢许久。 “意欢,你本质良善性子柔弱,心软不想失去多年陪伴的婢女也属常理。” 乔意欢总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落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但留恶奴在身边会害了你,你若缺人伺候孤会安排一个可靠的婢女侍奉你,尚书府也绝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殿下!”乔意欢立即阻止,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鹤知羽深邃如寒潭的双眸仿佛能穿透人心,负手而立身姿欣长贵气,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压得人透不过气。 “你要记得,纵容恶奴本质上就是在作恶。” 乔意欢身姿一僵,双眸微微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再说的话。 那般冷漠的语气,那般漠然的字眼。 殿下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吗? 乔意欢只觉此刻都是梦境,若非梦境,对自己百般照顾维护的殿下和小侯爷,怎么会如此冷漠的站在那儿不扶着自己起来?怎么会让自己如此尴尬变相斥责自己的不对? 不对,这都是不对的! 筱莹此刻也发觉事情不对劲了,小侯爷也就算了,为何殿下也要杀了自己? 自己可是小姐的近身侍女,殿下怎能不在乎小姐而杀了自己? “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您救救奴婢!” 鹤知羽抽出京元腰间的匕首扔到了地上,"孤赐你自尽,你自己了结吧。" 京元有些意外,他以为殿下会让他将人提到外面去杀。 筱莹看着面前的那把匕首吓得魂都要飞了,“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啊!” 乔意欢被她晃的胳膊都要散架了,终于缓缓将视线落在了地面上的那把匕首上面。 匕首银身锋利无比,似乎轻轻一划就能将人的脖子划开鲜血迸溅。 “小姐!” 乔意欢没应,只是拿起了那把匕首抬头又看向了太子,“殿下当真要如此绝情吗?若筱莹死了,殿下要意欢如何活下去?” 鹤知羽语气浅淡,“这世上谁没了谁都能活下去,你应该学会不依赖别人活下去。” 乔意欢手一颤,匕首从手中落在地上。 京元提醒道:“筱莹,殿下赐你自尽是给你的机会。你若不好好珍惜,自有别的路等着你走。” 筱莹此刻怕极了,晃动着乔意欢的胳膊想要求她护住自己。只要她好好的去求殿下,殿下一定会心软的。 可是,没有。 乔意欢似乎气急攻心,晕厥了过去。 筱莹僵在原地,一时间如坠冰窖冷的浑身发颤。 鹤知羽看着乔意欢微微颤动的睫毛全当没有看见,“派人将意欢送回房间找个医士好好瞧瞧。” 京元颔首应下,“殿下,那筱莹呢?” 鹤知羽转身离开,无风无浪的声音响起,“杀。” 只一个字,宣判了筱莹的死期。 ? 马车上,紫鸢颇为好奇很想要回庄子上将戏看完,但奈何运气不好看不见了。 “太子殿下不是和乔意欢大吵一架了,怎的又这般维护她,还爱屋及乌护住筱莹。真是委屈小姐了,白白的受那个贱婢的气。早知如此,就该早早除掉她的!” 小姐心善一直留着筱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留着赌气吗? 乔挽颜吃喝下一杯清甜的果酒,瞧着紫鸢恼火不甘心的样子笑着道:“今日筱莹,怕是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紫鸢不解,“小姐是说筱莹会死?那奴婢今天晚上偷偷去庄子杀了她?” 乔挽颜微微摇了摇头,“她会死在太子的手里。” 今日殿下若是甩开乔意欢的手追上自己,便可笃定筱莹会死于他手。 留了这蠢货这么久,自然是要派上用场的。 筱莹素来口无遮拦对自己敌意颇大,为乔意欢屡次阴阳自己。如今看见自己让乔意欢不痛快又恰逢太子在,自然是要见缝插针在太子面前多说自己的不是,甚至添油加醋。 今日筱莹会死,是死于太子对自己的愧疚,以及对乔意欢的爱意不如从前那般浓厚。 而乔意欢,也会知晓从前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心中不安恐惧,自然会做出更多荒谬的事儿。 哪里轮得到自己动手去与天道作对,乔意欢自己就会消磨天道对她的眷顾。 乔挽颜看着酒杯内泛着粉意的果酒,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酒醇厚时味亦浓,情断绝时情亦清。” “这就是信奉情爱之人的下场。” ? 昭华池畔 沈澈站在河边负手而立看着湖面上的两只鸳鸯,看的久了拿起一旁的弓箭瞄准了其中一只,一箭射穿那鸳鸯的脖子。 见此,沈澈扬唇露出满意的笑容。 苏飞瞧见沈澈的身影连忙小跑着过去,“主子,那边来消息了!” 沈澈敛眸,“徐书简死了?” 苏飞抿了抿唇:“主子,是那边来消息说,情蛊成了。属下已经将情蛊放到了主子的书房内。” 沈澈有些失望却又很满意这个消息,想到情蛊被她服下之后的场面,他便觉得有些兴奋。 深邃的凤眸中,满是邪佞的癫狂与期待。 “去送拜帖给尚书府,便说最近天气不错,我要请二小姐去踏青。” 第273章 臣女要告发乔挽颜草菅人命 京元将筱莹提到院子外面打算杀了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本该早已离去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走了吗?” 庄子内,鹤知羽与姜祁云野先后走了出来,看见陆今野还没走不免也微微有些错愕。 余光看了一眼但却没有看见乔挽颜的马车,便知晓只他一人在这儿等着。 陆今野垂眸看了一眼吓得站都站不住的筱莹,“本来是要跟着她一起回去的,但她似乎心情不好把我扔下了。” 陆今野着重了心情不好四个字。 “殿下,这是要杀了筱莹?” 鹤知羽没回应,似乎根本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京元沉声道:“筱莹以下犯上不懂规矩,殿下处置他你还想要阻拦不成?” 陆今野笑了笑,“殿下身为储君身份尊贵,我哪里敢阻拦殿下?” 他话落顿了顿又道:“只是筱莹素来不敬我家主子,若是此刻这筱莹能让我家主子亲自处置解了积压多年的委屈,她必然心中欢喜也会知晓殿下的情谊。” 鹤知羽眸色微动。 陆今野又道:“小姑娘家家其实最是好哄,筱莹一直活着不过是因为殿下护着大小姐。此番筱莹若能到了我家主子的手里,她必然知晓殿下的心意。” 姜祁云敛眸,这个贱人在撮合太子和乔挽颜?! 鹤知羽沉声道:“孤是储君,有何心意?处置筱莹不过是见不得恶奴张狂,但你所言也有理。筱莹乃是尚书府的婢女,自然交由尚书府处置最为稳妥。” 陆今野笑声道:“殿下所言极是,是我失言。” 鹤知羽看了一眼京元,便见京元将筱莹给了陆今野。 太子一行离开之后,姜祁云站在原地没走,冷眼看着陆今野那副讨人厌的面孔。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子信了他,但他这么聪明可不会相信陆今野这种贱人! 他定然没安好心! 陆今野吝啬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小侯爷莫不如赶紧去找点药敷敷脸,实在是.......难看!” “你才难看!”姜祁云怒骂,“小爷我生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跟难看两个字就不挨边!” 这话倒也不是姜祁云盲目自信,姜祁云生的好看,不论是骨相还是皮相都挑不出错处来。 但奈何此刻脸上的巴掌印清晰明显,乔挽颜力气小巴掌打下去没那么疼,她自己也知晓疼痛不多但打的就是一个羞辱。 是以眼下,纯粹是因为姜祁云肤色过于白皙才将那些巴掌印显得极为明显。 说难看,倒也不难看。 仔细瞧着那恼火的样子,倒是没来由的添了几分...... 娇艳,但却不娘。 想必此刻李寒松若是在,定然会叫他美人的那种。 毕竟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干什么都是张扬不可一世,就连衣着打扮都是红衣锦袍。 陆今野懒得搭理他,此刻他还有正事儿呢。 ? 马车上,鹤知羽开了窗户吩咐道:“派人去找云间颜肆的掌柜之子,找到了带到孤面前来。” 京元微微颔首,“是,殿下。” 远处忽然一道吵闹声,京元眼看着一个年轻女子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跑来,身后还有六七个男子在追着她。 “公子!公子求你们救救我!” 乔初雪紧紧抓着京元的衣摆哭着求救。 她在家里想了一整夜,亲手杀了宇郎即便有再多的过往与过错,那也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爱上也是最后一个爱上的男人。 是她亲手送宇郎上路,她又如何能独活? 她本事想要去府衙将一切都说出去,将乔挽颜的恶行也都说出去,大不了玉石俱焚,全都下去给宇郎陪葬。 但,家中的奴仆以下犯上阻拦自己,非要将自己送去乡下。 若是和宇郎一起她不怕苦,但自己一个人在那偏僻贫苦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她还不如去死。 身后的几个奴仆跑过来的时候才看见马车上的灯笼,顿时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弹。 京元沉声道:“马车内的是太子殿下,你有何事直说便是,莫要激动吵闹扰了殿下。” 乔初雪愣了一下,太子? 她喜极而泣,“殿下!太子殿下!” 乔初雪走到马车旁边跪下,“求殿下救救臣女,臣女是乔家二房嫡女乔初雪。臣女想要去府衙揭发一件命案,但却被这些贱奴阻拦欲强行关押到乡下!” 京元拧眉,“命案?什么命案?” 乔初雪字眼清晰道:“臣女要状告尚书府次女草菅人命,逼迫臣女杀良民!” 马车的窗户被打开,鹤知羽凉薄恣睢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尚书府次女?你且说说她逼迫你杀了谁?” 乔初雪直言道:“云间颜肆掌柜之子,周宇。” 简直是上天垂怜,不,是宇郎泉下不能瞑目,才让自己在这里遇到了太子殿下。 这比去府衙还要有用,至少府衙会碍于乔尚书的面子压下这件事儿,但太子殿下绝不会! 鹤知羽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人死了?” 乔初雪应了一声,“是,求殿下明鉴!我愿上公堂状告,只因见不得京城之内还有人敢如此草菅人命!” 鹤知羽沉默片刻,乔初雪心中有些不安。 她从前听说过太子喜欢乔意欢,如今不会为了乔意欢而怕乔家的名声受损,而不理会这件事儿吧? “殿下,乔家长房次女嚣张跋扈草菅人命,从前在府中也是不敬长姐欺压下人。还请殿下主持公道,让她得到该有的惩罚!” 鹤知羽半阖着眼帘看着她,阴冷的视线似乎要将她盯穿一般。 “上车吧。” 乔初雪心中一喜,“是,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京元看了一眼远处的奴仆问道:“殿下,那些下人如何处置?” 鹤知羽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京元微微低下头目送马车离开。 马车渐行渐远,京元下了马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朝着那群奴仆走了过去。 血,流了一地。 京元驭马一夹马腹追了上去,与刚刚不同的是,此刻怀中多了几个钱袋子。 第274章 盟友 乔初雪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要带我回乔家吗?我愿和殿下直接去府衙。” 鹤知羽看向他,乔初雪被盯的有些久了别开视线,只觉得一抹无形的压力在马车内氤氲开来,压的她有些透不过气,胸口沉闷不已。 “你刚从乔家出来,若是此刻回去必然会被你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去府衙,你大伯父难免会知晓,孤自然不能不看在他的面子上压下这件事。” 乔初雪便是担心这样的事儿,可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如何能让乔挽颜去给宇郎赔罪? 鹤知羽:“孤会带你回东宫,你将所知晓的事慢慢告诉孤,孤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你一个公平。” 他话落顿了顿,“必不让冤情,在皇城内发生。” 乔初雪悬着的心彻底落下,笑着道:“是,多谢殿下!” ? 陆今野回去的时候带着筱莹,永宁阁婢女的都吓了一跳,纷纷讶异这本该在庄子上伺候大小姐的筱莹怎么会被陆今野这样粗鲁的拎回来。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瞧着二小姐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的样子,能是发生什么事儿? 陆今野站在门口嘴角扬着一抹弧度,但奈何陆今野生的一副阴翳少年模样,那笑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暖意。 反而多了几分邪佞,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 “猜我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乔挽颜正在独自下棋,听见这话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把筱莹的尸体弄回来了。” 陆今野轻轻啧了一声,“我带着她的尸体回来干什么?” 他走了进来懒洋洋道:“活的。” 乔挽颜手上的动作一顿,手中的棋子直接朝着他扔了过去,“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陆今野能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你应该夸奖我的,而不是拿棋子打我。” 夸他?乔挽颜心里冷笑,她还等着太子杀了筱莹让乔意欢崩溃呢。 这厮将筱莹给带回来,把自己的好事儿全都给搅和了。 果然是傻狗,怎么养都养不聪明。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傻狗灵机一动。 “太子要杀了筱莹被我拦下来了,筱莹死了固然是件不错的好事儿,但你不想从被抛弃的筱莹口中知晓乔意欢的一些秘密吗?” 乔挽颜微微拧眉,乔意欢能藏着什么秘密? 陆今野又道:“难道你不想看见昔日姐妹情深的主仆有朝一日反目成仇吗?” 乔挽颜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勾了勾手示意陆今野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做的不错。” 陆今野轻哼一声,在她身边保护她安全还真把自己当成普普通通没脑子的武夫了? 乔挽颜拿起一颗蜜饯朝着他扔了过去,陆今野稳准接住。 啧,太甜了。 如今好事儿都是自己做的,乔挽颜夸的都是自己,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只是可惜我今日险些带不回筱莹。” 乔挽颜挑眉问道:“为何?” 陆今野道:“还不都是静安侯府那位,我说要把筱莹带回来交由你处置,毕竟筱莹是尚书府的婢女。但姜祁云拦住了我,我可是瞧着他嘴上再硬气心底里还是心疼那乔意欢。” 陆今野叹声道:“爱屋及乌,乔意欢的婢女他自然是想要护住性命的。” 乔挽颜倒是不觉得意外,话本中姜祁云对乔意欢可谓是无微不至。 甚至为了乔意欢的幸福,那样一个张扬的性子竟然甘愿不争不抢。 如今想要阻拦陆今野,倒是也有很大可能。 乔挽颜慢悠悠骂道:“他就是个贱人,贱的没边。” 陆今野扬唇浅笑,“主子说的是,他就是贱人。日后主子该和这样的贱人少来往才是,以免恶心到主子。” 门外有婢女走了进来,看着二小姐朝着陆今野扔蜜饯,陆今野用嘴接住的画面已经不觉得诧异了。 淡定的走上前来恭敬道:“二小姐,西陵世子送来拜帖,说是请二小姐后日去踏青。” 盘子里的蜜饯没了,乔挽颜终于停下了喂小狗的举动。 “不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甚至连一丁点犹豫都没有。 婢女颔首应下,转身去了门口。 苏飞在尚书府门口来回踱步有些焦急,这怎的还没出来? 二小姐应该会答应的吧? 虽然但是......二小姐总得看在西陵的面上给世子一点面子吧? 会的吧? “我家小姐这几日不得空怕是没有时间应约世子的邀请,还请代为转达。” 苏飞听着婢女的回话,说失落倒是一丁点失落的念头都没有,就像从一开始就觉得事情会变成这样一般。 但这话传到沈澈耳中,便有些不能接受了。 “她为何拒绝我?” 苏飞:“........” “主子,二小姐定然是有要紧的事儿要忙,若不然咱们过段时间再试试?” 沈澈淡声道:“若是徐书简请她,她定然会答应。” 苏飞闻到了一股不甘心酸溜溜的醋味。 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的那一种。 ? 夜色如墨,清冷的月光挥洒在大地上,青石板铺成的街道犹如渡了一层银霜一般。 东宫常德殿的机关被扭动,一条暗道出现在殿内。 这条暗道,是东宫通往西城的路。 京元看着从暗道内走出来的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没看见帽子遮掩住的面容却知晓对方是谁。 “这边请,殿下已经在等着了。” 鹤知羽将手中的密信放在烛火上,整个常德殿只此一支蜡烛,昏暗灯光下,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内,好似浮动的火蛇在吞噬着猎物。 “他还有五日便回京了。”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伸手摘下了帽子坐在了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看着他手中的密信掉落在火盆中,悠然开口。 “璟王回京前我已经安排好了,抵达京城之后便需要殿下的幕僚多多努力了。若事成,殿下可给与璟王致命一击。西陵,也可松口气了。” 鹤知羽眸色晦暗,昏暗灯光下看不出他的情绪。 “前朝余孽,当真已经死了吗?” 沈澈与其视线相对,眸光凛寒而锐利。 “前朝余孤,血脉早断。” 第275章 殿下想要见您 这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顶顶好的日子。 永宁阁中的牡丹开得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浅淡的馥郁芬香在院中四溢开来,入目一片姹紫嫣红,漂亮的不像话。 乔挽颜昨晚没睡好,今日近午才醒过来,只穿着一件素白衣裙长发披散在身后,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摇椅软榻上晒着太阳。 双眸阖上沐浴着暖意洋洋的阳光,舒服的骨头都是酥酥麻麻的没力气。 “小姐,郭小姐来了。” 乔挽颜缓缓掀开眼帘半阖着双眸看着郭荔澄,见着她笑意吟吟的走到近前问道:“今日怎么来了?” 郭荔澄笑着道:“这几日家母身体不适我留在家里侍奉母亲,如今母亲好转了才得空出来。多日不见二小姐,我怎的瞧着二小姐皮肤比上次更加细腻光滑,白的发光呢。” 乔挽颜内心冷哼,那不是废话? 她日日晚上都会服用养颜羹,从药师谷拿回来的蝴蝶草磨成粉敷在脸上,再加上吃食清淡不吃油腻之物,皮肤能不好吗? 但面上,她不以为然道:“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说起来也没花什么心思,生来就是这样罢了。” 郭荔澄听着这话面上依旧挂着谦和的笑容,但内心实在是觉得被一支箭插在了胸口上。 “二小姐天生丽质,当真是让人艳羡不已。对了,这是我姨母从老家给我带来的礼物,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我实在是配不上,便借花献佛送与二小姐。” 郭荔澄一边说着一边将身旁婢女手中的长盒拿了过来,打开送到乔挽颜的视线之内。 乔挽颜不怎么感兴趣,这满京城什么好东西她没见过? 懒洋洋的将里面的团扇拿出来,眸色微动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是双面绣的团扇,还是双面异色绣。 牡丹花簇,正反两面轮廓一致但颜色却截然不同。 乔挽颜见惯了好东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刺绣匠人的技艺高超审美也很不错。 拿在手上还未扇动便嗅到一抹浅淡且独特的香气。 郭荔澄看着她还算满意的神情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乔二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想要送她东西必然得是精品中的精品。 姨母此次来京想要将表妹寄养在家中,特意准备了如此珍贵的礼物。正好让她拿来送给二小姐,也算是拿得出手。 郭荔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这么好的东西若是留着自己用怕是要日日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的。 “我瞧着二小姐是喜欢牡丹花的,正巧这扇面绣的也是牡丹,二小姐可还喜欢?” 乔挽颜微微颔首,“这扇面的香气很独特,是什么香?” “姨母说这扇面用的是百濯香,百濯香留香效果很好,即便坚持个半年香气依然不减。” 乔挽颜很是满意,“赐座。” 一旁婢女拿过来一把椅子,郭荔澄笑了笑坐了下来。 “二小姐,我今日过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西陵世子身边的人,说是要给二小姐送宴贴。我想着正巧进来,便接了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袖中的帖子拿了出来递给她。 乔挽颜扫了一眼,“生辰宴?三日后是沈澈生辰?” 郭荔澄道:“听说世子宴请了很多人,估摸着这次生辰宴会很热闹。我家中也收到了宴帖,正想着到时候和二小姐一同前去呢!” 乔挽颜眉梢轻轻一挑微妙而含蓄,她记得云瑶前天和自己吃饭的时候说过一嘴,最近研制出一种毒药。 不致命,但能服下去之后顷刻间身体绵软无力酥痒难耐。 那种酥痒还并非是皮肉之上的酥痒,而是骨头缝里透着痒意,钻心的难受。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同前去。宝珠最近忙着酒楼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也不知她收没收到宴贴,得不得空前去。” 郭荔澄善解人意道:“若是二小姐不嫌弃我可以代为走一趟公主府帮二小姐问问。” 乔挽颜心情不错,“辛苦你了。” 郭荔澄这种家世都送去了宴贴,此次生辰宴定然办的很是隆重。 沈澈虽为质子,但在京中一应都是按照贵客准备的,足以见皇上也是礼待这位质子。 是以前去应宴的人,一定很多。 当众出丑,多有趣啊? 不是想要扒自己皮吗?不是上次在上林围场迷晕自己吗? 杀不了这个疯子,她还不能折磨这个疯子吗? 有婢女走近,“小姐,老爷差人过来说二房二公子过来了,说小姐若是得空便一同过去用午膳。” 郭荔澄神情微漾,“是今年那位状元吗?” 婢女微微颔首,“正是。” 乔挽颜:“他中状元之后倒是会时常拜访爹爹,爹爹也很看重他,朝堂之上也会多加提携。” 乔挽颜话落看着郭荔澄的双眼,“听说爹爹最近在为乔霁白说亲事,看中了左副都御史家的女儿,冯氏女。” 这等事儿本该是二叔叔二婶婶去操心,但奈何二叔叔二婶婶一辈子躲在爹爹羽翼下与京中那些人认识但却不熟。 更何况若有好亲事也是先给乔聪善说亲,岂会轮到乔霁白? 是以,这乔霁白的婚事倒是爹爹更为上心。 郭荔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她想要寻得贵婿,即便吞针也要上嫁。 乔霁白最初本不算是贵婿,但如今他中得状元潜力莫大,又有乔尚书为其保驾护航,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若能嫁给这样的人,自己日后得封诰命也是有的。 但左副都御史家的女儿....... 这样的家世自己远不及。 乔挽颜看着她的细微神情一瞬间了然,郭荔澄对乔霁白感兴趣。 但,这与自己没关系。 “尚书大人叫二小姐过去用膳,二小姐要过去吗?”郭荔澄有些忐忑,期望她过去也能将自己带着。 乔挽颜摇动着手上的团扇,鼻间满是清雅的芬香。 “我如今不怎么饿,你回去告诉爹爹就说我不过去了。” 婢女颔首应下离开。 郭荔澄眼中闪过失望。 紫鸢匆匆走了进来,“小姐,东宫来人了,说是太子有要事想要见您,请您去趟东宫。” 第276章 心疼 东宫御书房内 鹤知羽单手撑着下颚看着手中的兵书,京元进来的时候询问道:“殿下,那乔初雪刚刚还在问殿下何时得空。” 昨日将乔初雪安顿下来之后殿下便没在理会她,只是说朝政之事繁忙,等明日闲下来再问话。 鹤知羽不曾抬眸,“再等等。” 他已经让人去叫挽颜过来,等到她过来了一同审问,想必她会感兴趣的。 京元:“殿下,派去的人已经出去许久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莫不是二小姐不愿来吧。” 鹤知羽面色平静,“她不会。” 如此笃定的语气,似乎笃定了乔挽颜一定会来。 昨日他将筱莹给了陆今野,美其名曰是让乔家自己处置恶奴,但她一定明白是他将筱莹给她亲自处置。 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定然会欢喜,今日又岂会不来? 京元:“殿下,若事实真如乔初雪说的那般,殿下可要秉公处理?” 鹤知羽淡声道:“孤是储君,岂会不秉公处理?”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京元让人进来发现这是殿下派去尚书府传话的人。 鹤知羽放下手中的书扫了一眼,起身道:“人在前厅?怎的没有直接带过来?” 侍卫有些难以启齿,硬着头皮回道:“二小姐、二小姐说昨日气的心疼,今日哪都去不了。尤、尤其是东宫,离得远路上颠簸,心就更疼了。” 鹤知羽驻足,深邃的双眸看着他。 侍卫立即跪在地上,只觉头顶千斤重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京元抿了抿唇,回想起刚刚殿下那般镇定自如笃定二小姐会来的样子,硬生生咬了一口腮帮子上的肉忍住了心底里的情绪。 京元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主子,正要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劝劝,却见自家殿下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鹤知羽敛眸,“下去吧。” 京元谨慎问道:“殿下,二小姐可能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若不然咱们过几日再审问乔初雪?” 欺骗储君可是重罪,他就是再傻都听出来二小姐压根没事儿,就是说谎不想来扯的借口罢了。 鹤知羽面色如常,“到底是年纪小,不会撒谎。骗人的话如撒娇一般,稚气未脱。” 京元:“.......” 说起来,殿下也没比二小姐大几岁。 更何况那是撒娇吗?他怎么就没听出来有一丁点撒娇的意思呢?阴阳怪气的感觉都要扑到他脸上了! 鹤知羽道:“去静安阁。” ? 静安阁内,乔初雪有些着急。 虽然知晓太子定然事务繁忙,但多拖一天便会有变数,她只想告诉太子乔挽颜做下的恶事。 即便自己也被牵连其中,但只要能让乔挽颜一命赔一命,自己就算是死了那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至少,能下去与宇郎团聚。 告诉他,那晚对他下死手,并非是她所愿,都是乔挽颜逼迫的! 每一个晚上,她都无比后悔愧疚。 一切都是乔挽颜的错,若非她逼迫,宇郎不会说出那般违心的话语。 他对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是清楚。 宇郎是这世间最最温柔之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乔初雪朝着门口看去立即走了过去行礼问安,“臣女参见殿下!” 鹤知羽坐在了正位的太师椅上,殿门被从外面关闭。 只几缕斑驳的光影照在他的身上,明明是俊若神祇、清贵绝尘的面容,此刻却多了几分阴翳的霜雪之意。 乔初雪不敢造次,上位者的威压让她规规矩矩的不敢乱动。 话哽在喉咙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鹤知羽幽黑的双眸看着她,“你那日说乔挽颜草菅人命,且说来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乔初雪大着胆子开口:“回禀殿下,我本与云间颜肆掌柜的儿子周宇互生情愫,但奈何无意间被乔挽颜知晓。她觉得我与周宇相爱是丢了乔家的脸面,便唆使我爹娘为我找亲事,那人便是不少人都知晓的忠武将军之子李寒松。” “前几日晚上,我迫于家中压力不得不退让打算与周宇不再来往,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算与他说明父母之命我只能听从嫁给李寒松。但谁承想被乔挽颜撞见,她担忧周宇日后在外面胡乱说些什么,便逼迫我杀了宇郎!” 乔初雪说完噗通一声跪下,“求殿下做主!宇郎他是无辜的,我被逼迫杀了宇郎难辞其咎,愿意付出该有的代价!但乔挽颜如此恶毒草菅人命,我身为堂姐却也不得不大义灭亲!” 鹤知羽磋磨着手中的扳指,闻及此言不曾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乔初雪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这种安静的氛围,压的她有些透不过气。 京元沉声道:“昨晚你入睡之后,曾有女医士为你诊过脉。” 乔初雪身子僵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抬头看着他。 京元:“医士说,你不久前小产过。你与周宇并非只是互生情愫,而是有过肌肤之亲且有过一个孩子吧?既然婚前失身,还如何能嫁给李寒松?” 乔初雪第一时间否认,“我不曾!” 但仅仅是三个字,想要再拿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却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京元挑眉:“漏洞百出?如何证明?” 乔初雪哑然。 京元道:“殿下面前说谎可是重罪,你若不愿说我自有千百种办法让你开口,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乔初雪跌坐在地上,“你、你想要干什么?你要对我动私刑?你就不怕外人知晓?!” 京元不以为然,“你莫不是忘了,昨日你走的是小路。你上了马车无人看见,偌大京城,没有人知晓你此刻身处东宫。” 乔初雪瞳孔一瞬间收缩到极致,“那些小厮,被你、被你......” 京元没有应答,即便有人发现也只会认定那些小厮是遇到了匪盗劫财。 鹤知羽语气清晰而缓慢,“你如实说出来,孤保你在东宫无虞。” 第277章 你运气不大好 乔初雪跌坐在地上低着头惶恐不安,半晌摇了摇头,“我、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 这话很没有底气,但乔初雪却愣是不再解释。 明明面前的是太子,是喜欢乔意欢本该厌烦乔挽颜的太子,但不知为何,心中的第六感清清楚楚的告诉她,绝对不能说出去。 那侍卫说的话定然是在骗自己,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没有证据就杀自己一个京城贵女? 更何况太子素来美名享誉天下,是个极为亲和温润之人,绝不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儿! 一定是那侍卫想要引导自己说出不该说的骗自己的。 一定是这样的! 鹤知羽起身,一言未发的离开。 乔初雪悬着的心依旧不曾落下,明明太子不曾下令说些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不安稳。 眼下这样,倒是不如太子直接明明白白的说出怎么处置自己,她倒是能知晓自己的命运。 京元微微低着头,直至鹤知羽离开常德殿后才抬头敛眸将视线落在了乔初雪的身上。 “你不够聪明。” 乔初雪听不懂,“什么?你什么意思?” 京元语气平和,“你应该自己说出来的,这样才能少受些罪。” 他话落顿了顿,缓而又道:“又或者,你运气不大好。” 本该有一线生机的,但奈何遇见了殿下。 世人皆说太子殿下温润谦和,是有慈悲心肠的悲悯之人。 但世人不知,殿下手上沾染到的血,浩如烟海。 ? 郭荔澄离开后,乔挽颜回了屋内小憩。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招来紫鸢问道:“怎的还没有人回来回话?” 紫鸢道:“刚刚就回来了,但郭小姐在奴婢没敢跟您说。不知为何,暗卫等了一天一夜都不曾等到初雪小姐的马车经过。两条路,官路和小路都不曾有人看见。” 乔挽颜拧眉,“怎会?乔初雪昨天白日便被押送到车上欲送到乡下,怎么会不曾看见?” 送去的地方是庆安县,去庆安县只有那么两条路,怎么可能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曾看见人? “是二房不舍得将她送走又偷偷接回去了?” 紫鸢:“暗卫觉得不对劲顺着回京的官路和小路去追查,发现了二房那边送初雪小姐离京的小厮死在了路边。身上的钱都被抢走了,暗卫怀疑是遇到了匪盗。” “一来,钱财之物都被抢走了。二来,那些小厮身上的伤杂乱无比,应该是莽夫所为不像是训练有素之人下的手。” 乔挽颜神色一凝,“所以,乔初雪不见了?” 紫鸢颔首:“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她。奴婢揣摩或许是那些匪盗看见初雪小姐尚有姿色将人抢走了?” 乔挽颜沉默片刻,“乔初雪那张嘴口无遮拦,若是当真被匪盗抢走为了活命宣扬自己是乔家的女儿,岂不是丢了乔家的脸面?” 早知如此,那晚就该直接解决了她。 “去找,务必将人找到。” “若当真是被匪盗带走了,无所谓活不活着,全部灭口。” 紫鸢颔首应下,“是,小姐。对了小姐,那筱莹还被关在耳房内,如何处置?” 乔挽颜:“饵是留着给大鱼用的,先关着吧。” ? 乔尚书知晓了庄子上的事儿便下令将乔意欢接回府内,找了媒婆说了件亲事欲把乔意欢赶紧安排嫁人离开京城。 乔意欢本是以养病为由被关在庄子上,如今被李寒松日日缠着又恰逢太子和小侯爷都知晓了她在庄子上,为了一碗水端平的名声他也不能继续将人留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当尚书府的人赶到庄子上的时候,正听见里面有吵闹声。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被乔家放养在庄子上自生自灭,你还敢跟我摆那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样儿?” “我要娶你,你还不乐意了!你爹是拒了这婚事,但只要你愿意你爹也不能怎么样。我是差哪儿了?还是你还妄想被皇上当众杖责还能嫁到东宫呢?” 李寒松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满脸不耐,这些女人怎么这么讨人厌? 就是因为这些女人,他都已经多少日没有见到萧昭了? 乔意欢将房门从里面反锁不想搭理外面的无赖,被这样的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想要求娶,简直是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若是筱莹在,她一定会勇敢的出门将人骂出去。 但此刻,偌大庄子只剩她一个人了。 乔意欢看着早已空了的茶壶,脑海中全都是那日太子和自己说的话。 一滴清泪落下,乔意欢闭上了眼睛任由眼眶里的泪流的更多。 眼泪好似流不尽一般,她已经哭了很久了。眼眶通红一片,甚至因为哭的太厉害而有些红肿。 曾经无比自信的一切,如今都在慢慢远离自己。 她明明不曾做过什么,但为何所有人都要渐渐远离自己? 殿下虽然还是会来看望自己,但与从前不一样了,她能感觉出来。 在自己和乔挽颜之间,她也会将天平渐渐偏移到乔挽颜那边。 自己那么爱殿下,岂会感觉不出来那种微妙的变化? 自己明明可以嫁入东宫与殿下长相守的,明明与姜祁云关系如同姐弟,被人艳羡世人口中的混世小魔王却对自己无比亲昵,明明与十公主如同姐妹一般相处融洽........ 可这些不知什么时候都变了,都被乔挽颜抢走了。 门外,尚书府陈管事是亲自来接乔意欢回去的。 “李公子怎的在这儿?我家大小姐是未出阁的小姐,李公子贸然前来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李寒松认识这人,起身应道:“我是一介武夫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只知晓喜欢一个人便要努力去追求。你们家大小姐被皇上当众仗责怕是京中无人敢娶,我求娶过门岂不是也解了你家老爷的心头之事?” 乔挽颜那个小贱人没下了死令让自己求娶乔意欢,自己上门求娶还被乔尚书拒绝丢了好大的脸面。 如今外面都在说乔尚书家风严谨爱护女儿,倒是自己年轻胡闹,以后没有人敢把女儿嫁给自己这样的人。 已经丢了人,倒是不如将乔意欢娶回家当挡箭牌。 软磨硬泡,乔尚书也会知晓答应自己才是对的。 这样的女儿,除了自己谁敢娶? 他就不信太子还真的会娶这样的女人为太子妃,纳为妾室都是丢人。 第278章 孤注一掷 陈管事神情镇定的走到房门前,“大小姐,老爷派我来接您回府。” 房间内许久都没有传出回应声,直到陈管事要抬手敲门的时候,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陈管事看见了乔意欢红肿的眼眶,一瞧便是哭了许久留下的痕迹。 许久不见,大小姐憔悴了许多。 从前即便不如二小姐明媚娇艳,但也是清秀貌美温柔得体。 如今怎么看怎么憔悴泛着病态之意,像是大病未愈一般。 “大小姐,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老爷说您独自在庄子上住不稳妥,还是回府上慢慢养病为好。” 乔意欢淡淡应了一声,不曾看李寒松一眼朝着庄子门口走去。 “你当真要回去,我可是听说乔尚书再找媒婆给你说亲事了。你在京城丢尽了脸面,没有人会娶你,你只有嫁到京城之外的命。是嫁给我享富贵还是灰溜溜的离京,你自己考量!” 乔意欢闻言不曾停下脚步。 李寒松拧眉,这若是回尚书府见面自己怕是更难见到她了。 他上前,但却被尚书府的小厮给拦住了。 这几个人不是李寒松的对手,但若是李寒松动手那就是明着不给乔家面子,暗处的暗卫也不必留情了。 李寒松神色凝重,到底没有动手,眼睁睁的看着人走了。 陈管事见此一挥手,“李公子,这庄子上无人就不留李公子了。” 李寒松冷笑一声大步离开,陈管事这才带着人跟着离开并将庄子大门关上。 乔意欢独自坐在马车里,手中握着一块平安扣攥紧放在胸口上。 许久,她看着手中那枚并不算上品的平安扣,视线渐渐坚定。 这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是她出生时,娘给自己戴在身上寓意平平安安的礼物。 如今,她什么都没了,不如放手一搏。 一味的不争不抢是错误的,她明白的太晚了。 再完美的人也会有想吃野味的一天,与其不争不抢倒是不如放手一搏。 牺牲全家成全自己,这并非是错事,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跟着家中之人学来的罢了。 马车缓缓停在了尚书府门口,陈管事的声音从马车外面响起。 “大小姐,到了。” 乔意欢下了马车站在正门口看着上方洋洋洒洒的三个大字,内心却觉得讽刺。 这就是她待了十多年的家,一个无比冷漠冰冷的家。 知晓自己无用,便要将自己随意嫁出去赶出京城。 “扑通”一声,乔意欢硬生生的跪在了地上。 来往的行人不少,瞧着这副场面不免都递过去视线想要瞧瞧发生了什么。 那好像是,最近被忠武将军之子一直缠着的乔家大小姐。 不是说身体不适最近在庄子上养病吗? 陈管事见此惊觉不好立即就要上前去将乔意欢强行拉起来带回府内,但却见乔意欢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抵住了脖子。 “大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老爷还在等着您!” 乔意欢语调拔高:“那就请父亲出来告知我这个女儿,为何要杀了我小娘?!” 陈管事眉头紧皱,小声吩咐身边的小厮,“快去禀告老爷。” 主君杀妾室,还是乔尚书这样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便不算是什么小事了。 乔尚书虽为尚书,但门生遍地乃至朝堂之上都有不少受乔家恩惠的新晋朝臣。 虽为三品,话语权却比首辅还重。 言官或许不敢弹劾,但一直被压着的首辅自然不会放过一丁半点机会。 “父亲一直将我小娘安置在庄子上从不许出门,只因母亲不想看见她。此番我被送到庄子上却不曾见到我小娘,只听说小娘最近染了易传染的麻风被送去了寺庙中养病。可父亲扪心自问,我小娘当真是染了麻风被送走的吗?!” 陈管事见着远处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想要将乔意欢强行带进去,但她脖子上的那把匕首稍有不慎割了脖子,那老爷岂不是还要背上逼死长女的名声? 大小姐早就知晓的事儿如今却又当众提及,这是不顾念全家的脸面了。 陈管事温声劝道:“大小姐定然是误会了,姨娘好端端的活着养病,怎么会没了?” 乔意欢冷笑一声,“陈管事莫要糊弄我,我思念惦记小娘曾偷偷去过寺庙。夜黑风高夜,我亲眼看着小娘被一群黑衣人杀死。我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但却看见了下令杀人的那个人是谁。陈管事,是你啊!” 陈管事拧眉,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素来规矩老实的大小姐此刻说谎竟然如此镇定自若,好似事情当真如她所言的那般。 “你是父亲信任的人,小娘与你无冤无仇你绝不会无缘无故杀了她。既然不是你,那除了父亲还会是谁呢?” “我一直想要问问父亲,但父亲一直不愿见我。如今想要将我随意嫁出去远离京城,我怕是再不问小娘就会一直冤死!” 小娘被人一剑穿心而死,这是她后来用手刨开棺材亲眼看见的。 证据在此,父亲如何抵赖? 小娘也是乔家的人,死后却不能入乔家祖坟,只在偏僻的野外一捧黄土了事。 这乔家,可真是吃人的牢笼啊。 她若不将事情闹大而是悄咪咪的进入这尚书府,怕是要被人捏死如同乔初雪一般被送离京城自生自灭。 眼下舆论大了,父亲才能迫于压力不敢动自己,自己才能安安稳稳的活着,留在京城。 否则,就是父亲心虚! 钱妙芸正巧路过恰好看见这戏剧性的一幕,余光扫见不远处似乎刚回来的乔挽颜忽然推开车门站在马车上高声道:“乔挽颜,不知你这长姐说的可是真的?!” 众人纷纷顺着她的视线朝着乔挽颜看了过去。 乔挽颜神色微变,强忍着没有让人将乔意欢千刀万剐。 是她小看了乔意欢,不曾想到她如此豁得出去。 一件披风从后面被披在了她的身上,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乔霁白已经从身后走到她的面前,将披风的宽大帽子给她戴上遮掩住大半面孔。 手腕隔着披风被他握住拉着往旁边的马车走,“上车,从后门回去。” 第279章 这一局,是她赢了 乔挽颜踩着马凳回首看着他。 乔霁白低声道:“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过去了只会徒惹一身腥。” 乔挽颜余光扫了一眼远处正门口的乔意欢,上了马车从后门回府了。 没有直接回永宁阁,而是直接问了府中下人爹爹如今在何处,知晓答案之后直接奔向了书房。 乔挽颜到的时候正巧一个侍从走了出来,对着乔挽颜颔首后快步离开。 “爹爹。”乔挽颜走进书房唤了一声。 乔尚书立即扬唇勾起笑容,声音温和宠溺,“我们颜颜怎的来了?不是说今日去买胭脂,买完了?” 乔挽颜知晓爹爹此刻心情定然是烦躁的,但即便有再大的事儿他都会笑意盈盈的收拾好情绪将最好的一面给自己和娘。 “爹爹打算如何处理?”乔挽颜一句话切入正题。 乔尚书也霎时间知晓这孩子是知晓了,“颜颜乖,这件事儿交给爹爹处理,莫要担心。有爹爹在,不会让你牵连其中的。” 乔挽颜心中不可能不担忧,想想话本中爹爹和娘亲因为自己而命丧黄泉,她就心中不安。 莹润如玉的双手握住了乔尚书的大手,乔挽颜浅声道,“爹爹不论如何处理,都莫要对乔意欢下死手好不好?” 乔尚书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 片刻后他笑了笑,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我们颜颜是个善良的孩子,爹爹听你的就是。” 乔挽颜却没顺着他的话接,“爹爹莫要糊弄我,乔意欢让爹爹陷入舆论之中甚至有可能会被朝臣参一笔。纵然可恨,但女儿恳求爹爹,万万不要杀乔意欢!” 乔挽颜的语气清浅但却极为有分量,瑰丽的双眸满是凝重与认真。 乔尚书微微颔首,“颜颜说什么,爹爹就怎么办。” 乔挽颜拧眉甩开他的手,“骗人!你若是不听我的,我以后再也不要理爹爹了。” 乔尚书顿时换了一副面孔哄着,“好好好,爹爹一定不动她!” 这丫头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不愧是他的女儿。 乔挽颜内心这才松了口气,爹爹虽然是文臣一丁点武都不会,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下手干净利落,从他杀了乔意欢小娘便足以证明爹爹若是下了杀心,便一定会悄无声息的让人去办。 谁都可以去杀乔意欢,但爹爹和娘亲不能! 她要让爹爹娘亲好好活着,亲眼看着自己成为储妃乃至国母的那一天! “你娘还不知晓此事,你去陪着你娘说说话,爹眼下要去一趟正门口。” 乔挽颜微微颔首,对于爹爹的能力她素来是觉得可靠十分信任的。但如今知晓乔意欢是天道之女,她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只是娘亲素来身体不好,生产之时伤了身子以至于平日里好好养着不能受惊。 即便心中担忧,乔挽颜也还是朝着栖云堂走去。 ? 正门口,乔尚书的身影出现。 扫了一眼远处围观的众人以及跪在正门口台阶下的乔意欢,乔尚书语重心长走近道,“意欢,你这是在干什么?” 乔意欢冷笑,看着眼前这位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杀死自己小娘的亲生父亲只觉得无比陌生。 对于乔挽颜,他何时见到都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 要什么都给送到面前,做什么都能收拾好烂摊子。 明知晓太子殿下喜欢的是自己,明知晓乔挽颜想要踩着自己入殿下的眼,却依旧当做不知道一般纵容。 反观自己,受尽委屈如今还要被悄咪咪的送到城外嫁人。 若是自己今日不闹,乖乖的进入这府邸,怕是再无翻身之日,再也逃不出这群凉薄之人的手掌心只能认命。 “父亲难道不知晓女儿在做什么吗?” 乔尚书叹了口气似有无奈,“为父实在不知你如今是在闹什么。你小娘的死是因为麻风发作而死,因着怕传染而直接火葬,怎么可能是为父派人杀之?杀人总要有理由,你来说说为父为了什么要杀你小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常年在庄子上修养的弱女子?” 乔意欢紧紧握住匕首,沉默片刻后问道:“这便是女儿今日的疑问,女儿便想要知晓父亲为何要杀了小娘。” 一直沉默的乔霁白忽而问道:“你认定是大伯父杀了你小娘,却也想不明白大伯父有何理由杀你小娘。便是上官府也要讲究一个证据,你有何证据,只凭借一张嘴吗?” 乔意欢:“我小娘便埋在巡辉山脚下,若是你们不信我说的大可开棺验尸!” 人群中倒吸一口凉气,为了定下亲生父亲的罪竟然要开自己亲生小娘的棺椁? 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枉为人子啊。 乔霁白淡然的听着那些声音放低但却依旧能传到这边的声音,深邃的桃花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乔意欢,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自证,便是占了下风的第一步。 想要用舆论定下别人的死罪,但却没有能力操控住舆论。 乔意欢死死地盯着乔尚书的脸色,想要从他脸上找寻到一丁半点慌乱不安的神情。 但许久,都没有。 他只是一副无奈又失望的神情。 “孩子,你这到底是何必呢?” 乔意欢心底里一抹不好的预感顷刻间升起,双眸中闪过一抹不知所措。期盼着此刻能有人来帮帮她,帮帮她说些什么。 但,四周除了那些私下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无其他。 乔意欢如芒在背,父亲此刻如此淡定莫不是巡辉山下小娘的尸体早就被换了?否则他怎么能如此不慌不躁? 若是如此,那即便前去开棺验尸也无用了。 老奸巨猾! 乔尚书刚要开口说话,乔意欢手比脑子快了一步迅速的用匕首割了手腕。 顿时,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人群中一阵惊叫。 乔意欢忍着痛意高声道:“父亲于朝堂之上为官多年,女儿自知笨嘴拙舌辩解不过父亲。但女儿为人子不能不为小娘伸冤,愿以死来自证清白!” 无妨,自己不会死的! 眼下这一局,是她赢了! 第280章 怨种上线 “意欢!” 乔意欢刚刚为了做戏做全套下了力气,此刻只觉手腕处源源不断的在流出温热的鲜血,力气似乎随着鲜血被抽离身体一般,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刺目的红在地面上晕染开来,让人心都悬了起来。 乔意欢半眯着眼睛看着手腕处的伤痕,不对劲,这种感觉怎么和上次被毒蛇咬中时的感觉不大一样? 不安,她有些不安。 乔尚书立即下令就要将人抬回尚书府,但奈何人群中一阵骚动,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阻拦了他。 “乔尚书这是当众逼死长女吗?” 来的人是当朝首辅沈春来,体态富贵圆润,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算计。 二人对视,好似一场无声的较量,空气中都氤氲着压抑的气息。 “我恰好路过此地,却不想看见如此让人闻所未闻之事。这虽是家事,但闹出了人命还闹的人尽皆知,乔尚书此刻自然忧虑孩子不懂事啊。” 沈春来身后一个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匆匆走上前,看了一眼挡住自己的乔霁白直言道:“我是医士,眼下见着有人有性命危险,我自不能视若无睹。” 沈春来道:“这是我的孙子沈梓杉,他早年一直在老家,不久前才回京。虽然年轻但略懂医术,乔尚书爱女心切,想必你这个堂哥自然也是关心的。” 乔霁白让开了路。 沈梓杉确实懂些医术,看了一眼乔意欢手腕处的割痕不免有些惊叹这样一个弱女子对自己下手倒是真狠。 如此力道,是奔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沈梓杉多看了几眼乔意欢,让小厮拿来药箱后简单包扎止住了血。 “这位小姐下手力道极重,是奔着必死而割腕的。眼下暂时止住了血但却依旧危险,还需找个安静的地方请太医会诊。” 陈管事道:“来人,将小姐抬回去。” 不等乔尚书开口沈梓杉便说道:“刚刚这位小姐的所言所行众目之下,若是今日进了这尚书府日后这杀人之案是否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位小姐日后,还能有出门小逛的机会吗?” 沈春来斥声道:“梓杉,不许无礼!乔尚书莫怪,我这孙子自幼在乡野长大不懂规矩。” 别说是乔尚书,便是乔霁白此刻也看出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显然是不打算让这件事儿悄咪咪的被压下去。 乔尚书面色平静一丁点惶恐的意思都没有,“你是觉得,我这个为人父的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沈梓杉连忙道:“晚辈不敢。只是我自幼在乡野长大,不懂京城的规矩。在乡下,若是发生了命案都是要上公堂的。”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祖父,“祖父,不知这京城发生了命案,是如何处理?是高门显贵关起门来自己处置吗?” 沈春来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对着乔尚书笑了笑似有无奈。 乔尚书道:“今日周太医休沐并不在宫中,陈管事,你将意欢送到周太医那里请周太医帮帮忙救救我这女儿。” 陈管事连连应声。 乔尚书又道:“我为官多年自认手上干干净净,如今女儿不满我要将她嫁人而如此冲动,本不该麻烦衙门却也不得不麻烦。” 远处围观的众人低声窃语。 “这乔家好似确实有位姨娘,说是生产时伤到了身子需要安静修养,一直都不在城内。好端端的,乔尚书杀那么一个妇人没有理由啊。” “乔尚书为人不错,从前得空的时候还经常与乔夫人一同施粥是个善人,这不会有隐情吧?尚书不是说是要她嫁人她不愿吗?不会是不想嫁而闹出这么一桩子事儿吧?” “这谁知道呢?那乔大小姐都割腕自杀以证清白了,若不是逼急了谁会对自己这么下狠手?” 人群中窃窃私语,乔尚书下了高阶,“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从未做过之事今日不弄清楚怕是以后也会被小人攀咬一口。” 沈春来面色微变。 乔尚书道:“霁白,你去一趟官府请府尹过来。” 沈春来:“何必请府尹过来,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我送你过去便是。” 乔尚书婉拒,“首辅大人此言差矣,请府尹过来再去府衙,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有人污蔑我于无人之处去做些什么亏心举动。当下在百姓面前,稍后在府尹面前,大家都可为我做个见证,证明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面对此事。” 沈春来微微拧眉,这个谨慎的老狐狸。 “尚书在出府之前,可并未有百姓府尹在其身侧。” 乔尚书坦然自若,“依首辅的意思,可要封禁京城?” 沈春来顿了顿笑声道:“随口一说,你多虑了。” 府衙浩浩荡荡将乔尚书接走后,沈梓杉问道:“祖父不一同前去吗?万一乔尚书真的杀了人,自可在朝堂上参他一笔。” 沈春来转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乔如是一定杀了人,但他今日必然清清白白的从府衙出来。” 沈梓杉不解,“为何呀祖父?若是真的杀了人一定会有证据,有证据他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沈春来上了马车,“他得皇上忌惮却能安安稳稳这么多年且风光无限,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想要扳倒他,需要小事不断积累再加以这辈子不能翻身的重罪。 下马车不过是为了给他添添堵,以解了昨日朝堂上那个老不死的老狐狸抢他功劳之事。 ? 姜祁云是听说了尚书府门口的事匆匆忙忙赶来的,但却看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乔挽颜的身影。 待人群散去,世子府的大门被打开了。 苏飞刚要出门便与门口的静安侯府小侯爷大眼瞪小眼,“小侯爷怎的在这儿?” 苏飞朝着他的身体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不是尚书府吗? 姜祁云随口道,“来看看你家世子。” 说完不等苏飞应允便大步走了进去。 苏飞立即上前打算去拦住,“小侯爷不可进,我家世子如今正在休息不得空见您!” 第281章 中情蛊 苏飞拦不住他,紧紧地跟在身边好言相劝,想要将这位小侯爷劝走。 但奈何,姜祁云就不是个好相劝的主儿。 这世子府的前身是镇康侯府,姜祁云从前来过,轻车熟路的朝着后院走去。 主卧不见人,又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门被从外面猛然推开,沈澈有些错愕的看着门口的姜祁云,手利落的拿起盖子将瓷器盖上,“你怎么在这儿?” 苏飞连忙道:“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拦住小侯爷。” 姜祁云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小爷我闲来无事看看你,想着你来大幽到底是客人,过几日的生辰宴需不需要帮忙。若是需要,你吱一声,别管小爷我能不能帮上有需要你就开口。” 沈澈:说一堆废话最后就是动动嘴皮子不帮忙。 “不劳小侯爷费心。” 姜祁云正懒洋洋的敲着桌子打算让苏飞倒杯茶,余光一瞧霎时间站了起来退后几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桌子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条蛇。 他倒是不怕,只是突然之间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看见,不免有些错愕。 嗯,是这样的。 那条蛇是通体红色的银环蛇,剧毒。 但沈澈看见那条蛇一点躲开的意思都没有,神色淡然的看着那条蛇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攀上他的手背缠住了他的手腕,都不见他有一丝躲闪的意思。 姜祁云薄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又怕声音大了会惊到那条蛇以至于沈澈被咬到。 但下一瞬,那条红蛇的头轻轻的蹭着沈澈的肌肤,姜祁云一瞬间明白这是沈澈养的。 死变态,养毒蛇? 沈澈十分满意的看着红蛇对自己亲昵的举动,这条蛇被他灌过情蛊水。 最初只是想要试验一番,却不想竟然真的成了。 毒蛇尚且如此,乔挽颜那种小绵羊又如何能抵抗得了情蛊? “小侯爷怕蛇?”沈澈语气慢悠悠的,一边说一边抬眸看着保持安全距离的姜祁云,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姜祁云尴尬的咳了一声,“笑话!小爷我会怕这种小玩意儿?别说是一条小红蛇,就是大蟒蛇到了小爷我面前,小爷我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沈澈轻笑一声,“是吗?那你摸摸它?如今虽然不是盛夏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点闷热,这条蛇身上冰冰凉凉的,摸起来舒服的不得了。” 姜祁云喉结滚动:“小爷.....小爷我现在有点冷,就不摸你这条小冰块了。” 沈澈眉梢轻挑,“当真?” 姜祁云讪讪笑了笑:“自然当真,小爷我还会骗你不成?” 沈澈收回视线饶有兴致的看着手腕上缠着的红蛇,舌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蹭着温顺的不得了。 他亲自将红蛇放到了一条盒子内上锁放到了一边,姜祁云这才故作不经意的又坐了回去。 眼下突然离开,这厮莫不是要误会他胆小? 沈澈看了一眼苏飞,便见苏飞立即上前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到了姜祁云的面前。 “小侯爷喝茶,这是我们西陵的茶叶,味道很是清新淡雅,甘甜久久不散。” 姜祁云看了一眼杯中的茶,实不相瞒他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沈澈将将一个瓷器盖上,那里面好像是末茶。 他从前听说过这是西陵很有名气的茶,但却一直不曾尝过。 这沈澈未免太小气了,不过是一点茶叶竟然在看见之后如此藏着掖着。 他大手一捞将那青花瓷的小瓷器拿到了面前,沈澈拧眉神色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倒是苏飞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侯爷!” 姜祁云冷哼一声,恍若未闻般打开了盖子,是绿色的碎末,和他从前听人说起的末茶倒是很像。 “怎的,喝你们一点茶便如此小气?你们西陵人未免也太吝啬抠门了吧?” 苏飞额间冷汗渗出,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一般砰砰直跳。 那可是....... 那可是主子让人费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这么一小罐情蛊啊! 沈澈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之下忽而升起了一抹兴致,“既然想喝,那就尝尝。不过这茶有些苦你第一次喝怕是有些不适应,少加一些。” 苏飞见此弄不明白自家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只能硬着头皮去拿了壶烧开的滚烫热水来。 姜祁云端起在鼻间嗅了嗅,“这茶的味道.......” 怎的和他从前喝过的所有茶都不大一样,那种奇怪的味道好似不是茶。 沈澈依旧单手撑着脑袋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不尝尝吗?这茶在我们西陵只有贵族才能喝。价格高昂味道也不是寻常人能品味出其精华的,不过小侯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自然是能品味出我们西陵名茶的精华的。” 姜祁云冷哼一声,“小爷我什么好东西没尝过?今日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点评一番。” 话落轻轻抿了一口,口中那种闻起来怪异喝起来更加怪异的口感让姜祁云停止了继续品茶的动作。 沈澈深眸眨了眨,“怎的喝不习惯?无妨,在西陵也有很多没见识的人喝不惯的。” “胡说!小爷我觉得这茶很独特,口感甚好!” 苏飞:“........” 男人要面子,活受罪! 姜祁云又喝了一大口,继而直接将杯中‘茶’喝了个一干二净。 “这茶入口之时苦涩难言,但细细回味倒是留有余甘,算得上小爷我喝过的茶中上等之茶。” 苏飞再次沉默,倒是沈澈笑了笑,“小侯爷果然懂行。” 姜祁云冷笑一声,“那是自然!” 话刚说完姜祁云便感觉到头昏沉沉的,困意霎时间涌来,眼皮好像千斤重不受控制的阖上。 刚刚还张扬的人,此刻已经昏睡过去趴在了桌子上。 茶盏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飞有点担忧,“主子,这......这小侯爷喝了那个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这情蛊送到主子面前之前,就已经给人试验过了,确保情蛊有效。 第282章 挽、挽颜妹妹 那些服用过情蛊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喝完之后昏睡过去。待清醒过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会不受控制的心动爱慕,非对方不可。 如今小侯爷喝了,这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他们已经不敢想象了。 主子不会让自己去当小侯爷清醒过后的第一个人吧? 那小侯爷以后岂不是对自己一往情深了? 苏飞想到这儿打了个寒颤。 沈澈将那剩余的大半管情蛊粉拿了回来盖上盖子,自言自语:“苦涩难言,乔挽颜怕是不喜欢喝。” 若只是喝一点点,药效不会那么明显。 又或者闻到味道就直接拒绝喝下去,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拿些糖过来,我要加到这里面。” 苏飞有些犹豫,“可是主子,这情蛊已经制成。万一在里面加东西导致药效没了可怎么好?毕竟这东西从来没有用过,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没有下次了。” 沈澈有些不耐烦,苏飞不敢多言立即颔首应下,“是,主子。那这位小侯爷呢?可要属下安排他住在府上?” 沈澈有些嫌弃,“找辆马车把他送回去,睁开眼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谁那是他的命数。” 看上个小厮婢女是他的命数,看上个乞丐那也是他的命数。 左右是他自己上门来的,正好给他再试试情蛊。 ? 云栖阁 金氏让人拿了蜜饯糕点给乔挽颜后又看起了账本,看的眼睛有些酸了才揉了揉闭着眼睛开了口。 “颜颜,晚膳就在这儿吃吧,娘亲自给你做小时候你最喜欢的桂花酪。你平日总是喜欢在永宁阁用膳,今日就陪着爹爹娘亲一起用膳吧。” 乔挽颜笑了笑,“自然是好的,就是辛苦娘了。做桂花酪耗费的时间长,女儿心疼娘亲呢。” 金氏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只要我们颜颜喜欢吃,娘亲就时常给你做。” 话落又吩咐道:“去叫老爷过来。” 乔挽颜立即阻止,但语气却是不慌不忙一丁点慌乱的意思都没有。 “娘亲先去做桂花酪,我去找爹爹就是。来的时候听说爹爹今日有些忙,正巧我去看看他让他歇一歇别那么操劳。” 金氏笑了笑,“好,你去吧。” 乔挽颜起身,紫鸢立即跟在身边一起离开。 “怎么样了?” 紫鸢将府门外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 乔挽颜敛眸,割腕?倒是豁得出去。 被逼急了? 也不对。 之前在府里的时候她被自己逼的那么可怜都不曾反抗,乔意欢很是惜命,如今怎么可能会突然扒出早就知晓的事儿重新提起还将事情闹的这么大? 莫不是她知晓自己不会死?所以才敢如此豁得出去用舆论给爹爹泼脏水? 若她当真知晓自身不会死,那是从哪里知晓得? 仅凭那毒蛇?即便是再聪明也不会联想到这么荒诞的事儿上。 乔挽颜忽然驻足,瑰丽的容颜浮现一抹寒霜。 “小姐怎么了?” 乔挽颜眸色微动,“我险些忘了一个人。” 只可惜,宫中不是她的地盘。 柳嫣然在回京没多久就躲到了宫里当了女官,当时她侧面问过宝珠,宝珠只说是迫于无奈当时又和乔意欢走得近,被乔意欢也相劝就让薇末带着柳嫣然去选拔女官。 结果自然明显,有了十公主这个后门,柳嫣然顺利的留在了皇宫。 只是宝珠不常在宫中从前也不得宠,虽然安排进去一个人但是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一手遮天。 后宫,在皇后管辖之下,她无从摄之。 那段时间一件事儿接着一件事儿,她没空理会柳嫣然继而也就将她忘了。 如今想来,乔意欢若是知晓她自身不会死亡,定然是柳嫣然告诉的! 如何才能将柳嫣然弄出宫呢? “小姐忘了谁?” “没什么,你去准备马车,我要去府衙找爹爹。我心中总是不放心,必须得去看看。” 若是寻常之事她完全不担心,等着爹爹安安稳稳的回来与自己和娘亲吃团圆饭就是。 但牵扯到了乔意欢,她总是得多上心一些。 自己就在乔意欢手上吃了几次苦头,都怪那该死的天道。 紫鸢的速度很是快,马夫利落的将马车赶到了正门口等着小姐出来上车往府衙赶。 乔挽颜上了车闭目小憩,但脑海中全都是关于如何将柳嫣然诓骗出来的事儿。 须臾,她缓缓掀开眼帘。 “你明日让人去一趟邕州,将柳嫣然的父亲弟弟接到京中来。” 上次在邕州的时候,便是以柳嫣然的家人为威胁,逼迫柳嫣然闭上嘴。 这次,或许也可以用她的家人要挟她自己休沐出宫。 紫鸢有些不理解小姐怎的突然要将不相干的人接来,但还是没多说一个字废话点点头应下,“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紫鸢几乎是第一时间伸手挡在了乔挽颜头与墙壁之间阻止了她磕到脑袋。 手背霎时间青红一片,却不见紫鸢皱一下眉头,只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马夫连忙惶恐禀告,“小姐恕罪,是有辆马车受了惊撞到了我们,小姐您没事儿吧?” 马夫吓得声音都在颤抖,虽然这是别的马受惊撞了过来,但他身为马夫却没有第一时间躲过去,小姐降罪他根本不敢辩解伸冤。 若是小姐因此伤到了哪儿,老爷怕是也不会放过自己。 乔挽颜脸色不耐,“无用的东西,回去自己领板子!” “是,小姐,多谢小姐开恩!” 乔挽颜打开了窗户想要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马车,但却不见那辆马车上挂着辨认自家门户的灯笼。 但这时,对面的那辆马车窗户也被打开了。 姜祁云捂着被撞的殷红一片的额头皱着眉半眯着双眼朝着外面看。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时间好似凝固。只剩心跳如鼓点,震颤着四肢百骸。 世间一切沦为黑白,只于一朵盛放的牡丹挥散着耀眼如圣光的光芒。 姜祁云捂着胸口:“挽、挽颜妹妹!” 乔挽颜愣住,吃错药了? 第283章 她小嘴叭叭的说什么呢? “脑子有病。”乔挽颜落下这句话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紫鸢道:“走吧。” 马车缓缓行驶,姜祁云却是一溜烟的下了马车走到了马车的一侧窗户边跟着往前走。 “挽颜妹妹,你要去哪儿?是去府衙吗?” 紫鸢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脸色,果不其然无语到了极致就是会冷笑黑脸。 这小侯爷素来跟个炮仗一般,和小姐只要见面没有一会儿是消停的。 不是被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 今日怎的,叫的如此亲切? 不是从前直呼大名了? 乔挽颜懒得搭理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眼下她还有正事儿要去办,哪里有空理会这个蠢货? “挽颜妹妹,你怎的不理人?你一个弱女子去了府衙会被吓到的,不如小爷我代你前去吧?” 乔挽颜没忍住打开窗户,姜祁云终于见到她的脸,明艳的面孔扬起笑容,笑的无比灿烂满是朝气。 “弱女子?”乔挽颜重复了一遍,“是我打你打的少了?” 姜祁云点了点头,嘴上却是否认的:“不少。” 乔挽颜:“.......” 她觉得姜祁云今日一定是吃错药了。 不正常,不正常的离谱。 听见姜祁云叫自己挽颜妹妹,她觉得自己怕不是还没有睡醒,今日的一切都是个梦? “你怎么了?”乔挽颜没忍住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姜祁云却好似被问住了,此刻放空思绪平静下来,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很奇怪。 明明认识乔挽颜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但不知为何,今日一见他觉得乔挽颜格外的....... 好看。 好看到心尖尖上了。 心底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席上脑海,只觉看着她的时候四肢百骸都透着酥痒之意。 姜祁云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情绪,但他也明白此刻有点不对劲。 许久,他回道:“我不知道。” 乔挽颜毫不留情的再次关上了窗户,犯病一边犯去。 姜祁云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马车,沉默片刻忽然追了上去直接脚尖一点飞身一跃跳到了马车上,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马车的另一侧。 马夫吓了一跳,立马去看拉车马的动静。见着马没有被吓到的意思,悬起来的心才落了下去。 还好还好,马没有受惊没有惊扰到小姐。 马车缓缓停在了府衙门口,车门打开乔挽颜才看见本该早就离开的姜祁云竟然没走。 “你怎么跟个黏皮膏药一样?我此刻没功夫理会你,你若是今日给我添堵莫怪我打你打的脸肿出不了门!” 他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就曾问过自己是不是要去府衙,是以必然是知晓了尚书府门口发生的事儿。 眼下这副全然陌生的样子,莫不是心里憋着坏打算在府衙闹出点什么事儿? 陆今野上次将筱莹带回来的时候便说过姜祁云曾经阻拦,什么嘴上说着再见面就当陌生人,真遇上事儿了还不是维护乔意欢? 乔挽颜白了他一眼进了府衙,府衙门口的衙役像是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察觉到人进去之后才匆匆追了上去挡住了她的去路,“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 紫鸢:“我家小姐是户部尚书府的女儿,我们家老爷如今就在府衙,烦请通报。” 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是二小姐?二小姐,尚书大人如今不在府衙。” 乔挽颜拧眉,“我爹爹如今在何处?你们将他关起来了?我爹爹是户部尚书,若想要抓他须得正二品从一品大臣,府衙可没有这个权力。” 两个衙役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看上去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说起话竟然如此镇定自若气场强大。 倒是比断案的府尹还要吓人。 “二小姐误会了。是尚书大人跟着我们府尹去了巡辉山脚下。” 乔挽颜转身离开,却不见马夫候在门口。四下看了一眼,依旧不曾见到身影。 姜祁云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巷子内,马夫被他绑住扔到了巷子里,一时半会儿估摸着爬不出来。 “你们家那个马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突然肚子不舒服去更衣了。小爷我勉为其难送你回去吧?”姜祁云单手撑着车壁笑眯眯的问道。 乔挽颜走到他的面前,“你的意欢姐姐此刻割腕自杀,人在周太医府上生死不明,你不想去看看吗?” 姜祁云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这件事儿,嘴角扬着的不羁笑意有些僵硬。 “我之前说过,和她再见面就是陌生人。” 乔意欢曾救过自己,但这么多年自己对她也算是报了恩。 如今两不相欠各自安好,没道理自己要没有底线没有自尊的一辈子捧着她。 乔挽颜神情漠然的看着他,“你从前对乔意欢很好,好到让京城贵女开始羡慕一个处处平庸的庶女。你为了她什么都能做,为了她可以不分是非黑白毫无底线的维护她。如今说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你的情谊未免太廉价了。” 或许这些毫无底线的付出是被天道操控无法自控,就如同现在的太子一般。 但即便有这个可能,也不耽误乔挽颜嘴毒狠狠地奚落一番屡次得罪她的蠢货。 姜祁云安静的听着她的话语,但脑子里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只是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小嘴视线像是被旋涡给吸进去了一般。 她说什么呢?音线怎的如此好听? 乔挽颜话说完了却不见姜祁云有什么反应,没好气的骂道,“蠢货,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姜祁云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副丢了三魂七魄的样子。 乔挽颜:“........” 乔挽颜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浊气,“把我的马夫弄走了你就给我好好当马夫,送我去巡辉山。” 马夫坏了肚子就是憋死都不敢扔下自己跑路,如今不见人影十有八九是被姜祁云给绑了起来不知扔到哪里了。 动自己的人,姜祁云简直是脸皮又痒痒了。 先让他送自己去巡辉山,等回来了再收拾他也不迟。 第284章 至于这么嘚瑟吗? 姜祁云是个不安生的性子,此番也是头一次驭马车。 骑马的时候便是马蹄生风、奔马如箭,但此刻驭马车却出奇的平稳。 乔挽颜推开了窗户单手搭在窗框上撑着下巴,看着外面行走的路人一边满脸惊诧的看着马车一边经过马车,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 “你是在故意浪费我的时间吗?外面走路的人都比马车快你莫不是脸皮痒痒了吧?!” 乔挽颜最开始的几个字还算是平静,但越说到后面语气越高,全然没了好耐心。 姜祁云打开车门看着里面满脸不耐烦的乔挽颜,“小爷我这不是怕太快马车颠簸吗?你一点都不懂小爷我的用心良苦!” 紫鸢抿了抿唇,又开始吵了。 她揣摩着小姐接下来定然没有耐心的打过去,是以闭上了眼睛默默在心底里数了三个数。 结果刚数了个一便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紫鸢睁开眼睛看着姜祁云捂着脸内心暗叹了一句。 知道的是小侯爷性子纨绔不是个轻易认输服软的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侯爷是喜欢被小姐扇脸故意激怒小姐的呢。 “是你自己把我的马夫弄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赶紧去巡辉山,若是再这么慢腾腾的本小姐今日打死你这个贱人!” 乔挽颜指着姜祁云的鼻子怒骂,俨然一个跋扈骄矜的大小姐。 姜祁云呼吸粗重胸腔起伏,死死地盯着乔挽颜片刻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手中缰绳打了一下马屁股便见拉车马速度快了起来,姜祁云轻轻揉了揉刚刚被打的一侧脸颊后放下了手,昂着下巴嘴角扬起一抹让人极为费解的弧度。 马车停在巡辉山脚下的时候,姜祁云看见了远处一群人正在挖着什么。 乔挽颜站在马车上一眼看见了人群中正与府尹说些什么的爹爹,正欲踩着马凳下马车却不见马凳的踪影。 姜祁云伸出手直接掐着她的腰将人抱了下来,没好气道:“马凳没放好不知什么时候掉下去了,不用谢我。” 乔挽颜稳稳落在地上白了他一眼,“抱我下来让你占了天大便宜,跟我说谢谢了吗?” “哎你?”姜祁云颇为意外她竟然会来这么一句,不过细一想又觉得十分符合她的性子。 看着乔挽颜离开的背影,姜祁云轻哼一声大步跟了上去。 "颜颜?你怎的过来了?"乔尚书有些诧异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女儿突然出现,直接挡在了她与渐渐挖出的棺材中间不让她看。 乔挽颜浅声道:“爹爹知道的,我担心你。” 乔尚书嘴角忍不住的笑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声道,“你们瞧瞧我这女儿,就是心疼我记挂着我,不顾颠簸跑到这儿来。从小这孩子就孝顺,不过女儿嘛就是比儿子细心,你们有女儿的想必都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吧。” 府尹:“.......” 众人:“.......” 至于这么嘚瑟这么炫耀吗? 府尹想起自家那位三天两头作闹的女儿,心中更是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与之一同被激起来的,还有无限的羡慕嫉妒恨。 瞧瞧人家那女儿,长得跟个瓷娃娃一般粉雕玉琢的,还这么孝顺。 老乔头莫不是上辈子是个苦行僧做尽了好事儿? 乔尚书微微昂着下巴享受着众人的羡慕(嫉妒),嘚瑟了许久才瞧见了刚刚没瞧见的姜祁云。 “姜家小子也来了?” 姜祁云微微颔首,“父.......乔伯父和乔挽颜父慈女孝,真可谓是让人羡慕。” 乔尚书笑了笑,“你还年轻,日后有个女儿也会体验到的。我记得来时并未瞧见你,你这是.......” 姜祁云解释道:“正巧碰见乔挽颜要去巡辉山,她的马夫突然肚子不舒服左右我也无事便驭马送她来此。” “那倒是有劳你跑这一趟了,我们颜颜人缘好,出门在外朋友多。” 朋友二字,姜祁云听着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乔尚书着重了这两个字。 “伯父客气了,举手之劳。” 府尹觉得此刻的小侯爷有些陌生,作为京城人人知晓的混世小魔王,那简直就是府衙的常客。 被人告到府衙大咧咧的到府衙将状告之人在他面前揍了个半死,他还得装有事要忙没看见。 等到人揍完了还得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去,以免自己半夜被人套麻袋揍一顿,更怕静安候来他那府衙‘喝茶’。 如今这副对待长辈谦卑有礼的样子,咋这么陌生呢? 这和在他面前肆意无忌的小侯爷确定是一个人? “挖出来了!”随着衙役一道清脆的声音众人纷纷朝着那棺材看了过去。 乔挽颜抓着乔尚书的衣袖伸出脑袋去看,却被姜祁云偷偷拉到了后面,“你一个小姑娘看什么看,不怕看见棺材晚上做噩梦啊?” 乔尚书回首朝着姜祁云看了过去,姜祁云只觉得一抹天大的压力,额间渗出汗意。 他擦了擦,解释道:“有点热。” 乔挽颜甩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一个棺材有什么可怕的?大惊小怪枉为男子!” 棺材被衙役们抬了出来,撬开棺材里面散发出浓重的气息。 乔挽颜拿出帕子掩住嘴朝着后面退了几步,“你去瞧瞧里面的东西。” 姜祁云头冒黑线,“小爷我不是你侍从吧?你就这么使唤我?你不是带着婢女呢吗?” 乔挽颜直言:“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很对,小姑娘家家往前凑个什么劲儿?紫鸢也是小姑娘,自然不能上前。小侯爷勇猛无比,自是不怕的,对不对?” 姜祁云轻哼一声,“那当然!你且等着,待我去看看再回来告诉你棺材里面的人是谁。” 当他听不出乔挽颜话里话外的意思呢?不就是嫌弃开棺后里面的浓烈气味才转了念头不上前了吗? 不过,她肯动心思求自己,也不是不能顺着她的谎言答应。 毕竟他是男人,是君子! 照顾老弱妇孺,是应该的。 第285章 有女如此 姜祁云大步上了前,几个衙役立即将路让开。 仵作正在将里面的尸体抬出来,姜祁云朝着那尸体看了过去,应该是人死的时间并不长,尸体开始腐烂但却远没有到达白骨的程度。 面部看不出男女甚至看不出个脸,不知是遭受到了多大的仇恨,脸被划的左一刀右一刀根本看不出生前长什么模样。 单凭肉眼,全然无法判断这尸体到底是不是乔家的吴姨娘。 姜祁云视线下移,待看见那尸体的裆部后微微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确定拔出一旁衙役的长剑刺了刺。 姜祁云转身离开回到了乔挽颜的面前,低声道:“是具男尸。” 乔挽颜凛眉,男尸?若是依着乔意欢的话,这巡辉山脚下葬的应该就是吴姨娘。 但也不排除挖错了坟,又或者真正的尸体不在这儿。 远处仵作也开了口,“府尹大人,这具尸体是男尸。死法也并非是一剑刺中心脏,而是被人抹了脖子。” 乔尚书道:“这巡辉山虽然不大,但山脚下能埋藏尸体的地方也不算少。这个不是,就辛苦你们继续找坟墓挖掘便是。既然找证据,这证据自然是要找到才能结案不是?” 乔尚书话落又道:“我这长女虽然状告我杀她小娘且尸体埋藏在巡辉山脚下,但她小娘是染了病而病逝。尸体就在我乔家祖坟之内,府尹已经派了人跟随我家管事去挖坟,想必两方人马一起找,这件事儿总会有个结果的。” 府尹连连点头,“尚书大人说的是。” 衙役们继续开始挖新的坟墓,而不多时陈管事也带着衙役回来了。 其中一个衙役走上前,“大人,我等已经将埋在乔家祖坟的吴氏棺椁挖了出来,但里面只有一捧灰。” 府尹偏过头看了一眼乔尚书。 一捧灰如何能确定那就是吴氏? 陈管事不紧不慢解释,“府尹大人,在乔家祖坟我也和各位衙役大人解释过。吴姨娘是染了麻风这等易传染的病,我家老爷害怕这麻风会传染便直接下令火葬。因此,棺椁里面只有一捧灰。” 衙役又道:“大人,属下确实看见了只有一捧灰。且乔家祖坟内只有那一个坟墓是一月之内的新坟,瞧着泥土的湿润度也绝不是三日之内的新坟。” 府尹神色微动,是新坟但却不是近几日新坟,那就不是乔尚书知晓乔家长女状告后临时派人弄的新坟。 能传染的麻风,怕传染扩散开来直接火葬,这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完美无缺。 但他为官多年,一桩案情太过于完美无缺只让人觉得不对劲。 一个姑娘家除非是被逼急了才会敢如此豁得出去,甚至不顾性命不顾脸面。必然是确有其事才会敢于站出来,否则若是说谎岂不是自己上赶着丢人下不来台? 这吴姨娘十有八九就是乔尚书杀的,但今日怕是找不到证据了。 不止今日,怕是吴姨娘的死这辈子也找不出确凿证据,甚至找不到吴姨娘的尸体。 “既是如此也不必找了,吴姨娘的尸体既然已经火化葬入乔家祖坟,那我这就回去写结案书。” 乔尚书笑着道:“这如何可行?我长女口口声声说吴氏就葬在巡辉山脚下,必然要将巡辉山脚下翻个遍才能结案,否则来日有人问起岂不是要说府尹大人官官相护?” 必然要证据找无可找才能结案,才能堵住别人的嘴。 府尹笑了笑,“尚书大人说的是。来人,将巡辉山脚下的坟墓不论新坟旧坟全部挖出开棺,由仵作判断相似尸体上报本官!” 众人纷纷应下。 乔尚书又道:“我家女儿似乎被吓到了,可容我去安抚安抚她?” 府尹连连道:“尚书大人自便就是。” 乔尚书走到了远处乔挽颜的面前,紫鸢立即退到了一边顺带着请走了姜祁云。 “爹爹?”乔挽颜浅声道:“那吴氏.......” 乔尚书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神色温柔慈爱,“颜颜莫怕,吴氏的尸体就在乔家祖坟,绝无人能找到她的肉体。” 乔尚书话落扫了一眼远处荒无人烟之处,“这无人居住之地野兽总是很多,恶狗扑食、野狼围猎很是凶残,颜颜日后出门也要少走这等偏僻小路来这无人问津之地才好,否则遇上白骨被吓到就不好了。” 乔挽颜潋滟双眸眨了眨,瞬间了然:“爹爹放心,我不会的。” 乔家祖坟内那一捧灰不是吴氏的,吴氏真正的尸体早就被野兽拆吃入腹了。 一堆白骨散落各地,就是大罗神仙来了怕是也认不出那根骨头是吴氏的。 又或者,骨头都被咬碎吃了。 乔尚书知晓她明白了,他的女儿就是如此聪慧。 吴氏的尸体一开始确实葬在巡辉山脚下,但府中暗卫来报乔意欢那日在祠堂大闹之后离开府邸便去了巡辉山脚下,亲手扒开了坟墓看见了胸口被刺穿的吴氏。 当晚他就让人将尸体换了,真正的吴氏尸体被扔到了野狼居住之地,暗卫亲眼看着尸体被分食只剩一堆白骨无从可辨。 乔家祖坟岂能容得下那样一个女人? 与他同葬的,只会是颜颜的母亲,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陈管事之前还曾经说过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只是个姨娘何须这般谨慎。 但他继任家主以来,一直都是这般谨慎才能在朝堂之上安稳度日。 若粗心大意,如何能让乔家于大幽屹立不倒?如何能护住妻女性命平安度日? “爹爹今日不会回去,被怀疑之人自然要留在府衙等待清白那一日。否则,会被人弹劾生出事端。” 他不会给那些想要他倒台之人一丁点机会,不论是朝臣还是宫中那位。 乔挽颜点了点头,“爹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娘的。只是爹爹不回家定然是瞒不住了,但女儿一定好好陪着娘不让娘担忧的。” 乔尚书笑眯眯道:“我们颜颜真是爹爹的好女儿!有女如此,爹爹这辈子死而无憾,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第286章 被逼到绝境,就会手忙脚乱了 乔挽颜的心放下去了,先行回了家。 姜祁云回去的时候放慢了速度,乔挽颜如今也不急马车又平稳没多说什么,只是百无聊赖的打开了车门笑眯眯的开了口。 “啊呀呀,我爹爹不曾杀过吴氏,你的意欢姐姐知晓这个板上钉钉的答案会不会气死了呀?” 姜祁云回首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为何总是和自己说乔意欢? 乔挽颜挪动身体坐到了边上,看着他的侧颜又道:“你说乔意欢若是没死,病弱之时又知晓这个消息,会什么样?会不会气血攻心一下子过去了?若是死了,你觉得要给她准备什么颜色的棺材好看?丧礼上我穿红色怎么样?会不会素雅之中一点红尤为耀眼?” 姜祁云慢悠悠道:“你是花瓶,花瓶穿什么不好看?” 乔挽颜愣了一下,片刻后捂嘴笑了笑,抬手推了一下姜祁云的肩膀眉眼笑的弯弯的,“胡说什么!你这张嘴贱得很,但有时说实话倒也是可爱。” 姜祁云澄澈如清水的双眸眨了眨,偏过脸不再看她,脸颊却是唰的一下就红了。 “什么可爱?小爷我可是男子汉,和可爱有什么关系?!” 紫鸢:“........” 两个都是不禁夸的....... ? 周太医忙活了一整晚才算是止住了乔意欢的血,府衙那边一早结了案府尹亲自送乔尚书回了尚书府,而这个消息也在乔意欢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乔意欢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被缠着的手腕,忽然冷笑一声。 有婢女走了进来,“乔大小姐您醒了,周太医让人熬了汤药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乔意欢偏着头,因为失血太多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唇色一丁点血色都没有,看着羸弱不堪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了。 “太子殿下差人过来送了一根千年人参,说是给乔大小姐补身体用的。周太医说这根人参稍后会送到尚书府,因为乔大小姐今日便会回去。” 乔意欢撑着身体要坐起来,婢女立即上前将她扶着坐起来。 “太子殿下可过来了?”乔意欢握着她的手,满脸期待。 婢女看着她万般期待的神情有些难以启齿,“不、不曾。太子殿下政务繁忙,知晓您的时候您已经醒过来了。是以派人送来了人参,太子殿下却不曾亲自前来。” 乔意欢握着她的手缓缓垂下,双眸蒙上一层失落,苦笑了一声。 “是乔家派人来接我了吗?” 婢女再次摇了摇头,“听说乔尚书昨晚在府衙受了寒如今在府中歇息还告了假,乔夫人携着乔二小姐去了世子府应邀参加世子生辰宴。是乔家的下人过来,说是您身体好些能走动了便自己回尚书府。” 乔意欢脸色阴鸷,无人在意自己,想必如今京中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讥讽自己气病了亲生父亲吧? 老狐狸,府衙结案定然是官官相护。 娘确确实实是死在了父亲手里,怎么会无罪释放? 乔意欢低头看着手腕,她以死相逼最后却不能给父亲造成一丁点伤害,反而自己受了苦头成了个笑话。 殿下不来看自己,想必也是觉得自己胡闹丢尽了脸面,所以不肯来吧? 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梦中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能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吗?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梦境那般清晰,她看见了乔挽颜悲惨的样子,看见了自己身着华服着凤冠的样子。 可如今,风光的却不是自己....... “乔大小姐,您如今刚醒还是再休息一会儿晚上再回去吧?” 乔意欢浅声道:“无妨,劳烦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 婢女看着她柔弱温柔的样子于心不忍,将衣服拿过来帮她穿上,又拿了一顶帷帽给她戴上亲自将人扶着送到了门口。 “乔大小姐,奴婢只能送您到这儿了。路上小心,保重身体。” 乔意欢撩开面纱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转身离开。却在转身之际无意间扫见李寒松的身影,顿时心中涌起了一个念头。 婢女看着乔意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要转身进府,但却看见了地面上一条帕子,应该是乔大小姐的。 她立即拿起帕子追了上去。 李寒松从她离开周太医府上便一直跟着她,直到李寒松确定她是真的没察觉自己跟着,才加快了步伐追上。 “伤好些了?你对自己也是够狠的。” 乔意欢驻足,却见说话之人果然是李寒松。 她不曾回应,只是继续朝着前方走。走出去三丈远的距离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前方本该去尚书府的转角没有转弯,而是朝着前方直走往城门口的方向。 李寒松见着她不说话倒也是有耐心的跟着她,“你如今成了个笑话,气病亲生父亲开口挖小娘棺椁的不孝女。之前又被皇上亲自下令杖刑,你这样的人别说嫁给我,就是嫁给卖猪肉的人家都会嫌弃你。” 乔意欢依旧不语,内心却冷的刺骨。 她明明拥有显贵的出身,不是家中嫡女但却占了个长女的位置。 虽然父亲不疼爱,但她却拥有权贵者的爱慕与维护照顾。 可到底是哪一步,哪一步走错了? 远处周太医府上的婢女见着乔意欢似乎正在跟身侧骑马的人说这话,没敢上前打扰。 那好像是忠武将军府家的公子。 婢女默默地跟在后面,隔开了一段距离没让人发现。 “不过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你便会是我的正妻,日后照样被人敬一句李夫人。” 乔意欢依旧没说话应他,出了城门朝着西边走。知晓李寒松没有离开一直慢慢悠悠的骑着马跟着自己念叨,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她记得,出了城门朝着西边走,有一处断崖。 乔意欢不敢转身看着后面那个婢女有没有跟上来,但她在出城门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看见了那婢女的身影,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帕子。 无妨,即便不跟上来她也该看见李寒松一直跟着自己。 既然看见了,就是人证。 自己在断崖上坠落,李寒松必然逃不脱关系。 自己不会死的,殿下看见自己这般可怜怎能不心疼呢? 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呢? 藏于帷帽下的清秀面孔,浮现一抹病态的癫狂。 第287章 我要跳崖玩死我自己 李寒松打马百无聊赖的跟着她,心中却越发的烦躁。 这些女人怎的如此矫情,一个人人口中的笑话如今竟然自视甚高的不理会自己,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吗?跟我已经是你最好的结局,否则你只有被悄无声息嫁出去的命。” 乔意欢依旧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李寒松又道:“你们乔家果然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妹妹是,你那个堂妹也是。听说她一病不起被送回乡下养病了,你是也想被送到乡下给她做个伴吗?你哑巴了不成?” 李寒松心中其实并不着急,最开始乔挽颜那个小贱人不过是让自己去缠着乔意欢,可如今他倒是觉得乔意欢十分适合当自己的夫人。 没有靠山,嫁到李家拿捏她简直是轻轻松松。 有她当挡箭牌,自己和萧昭就能一辈子恩爱。 眼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但等她安静下来就会知晓嫁给自己才是最好的结局。 届时等她入门,再把萧昭接回来,他定然要好好报复乔挽颜那个小贱人。 让她敢如此利用自己去给她姐姐添堵,让她拆散自己和萧昭。 “哑巴东西,你是割腕把脑子也给割了?” “我和你说的都是好话,否则你以为你回家了,你那个恶毒满腹心机的妹妹会让你安安稳稳的活着?” 一个哑巴姐姐,一个恶毒妹妹,乔家怎么都是不正常的? 乔意欢忽然跑了起来,李寒松在原地愣了一下,这傻子不会以为能跑过自己的马吧? 悬崖边风声飒飒,阳光穿透云层,斑驳的辉光倾洒在大地上织就出一幅壮丽而苍凉的美景。 不同于京城内的和光美美,悬崖边的清风格外的刺骨。 乔意欢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远处辽阔的春色心中却隐隐期待自己跳下去之后殿下得知的神情。 他定然,定然会很着急的来找自己。 殿下从前心中那般爱自己,毫无底线的包容自己。如今即便稍稍变了,但对自己的情谊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没了的。 真的知晓自己命悬一线且生死未卜,定然会如同在青州断崖乔挽颜掉落下去那般亲自去寻找。 藏于帷帽下的清秀面孔,缓缓扬起期许的神情。 李寒松也下了马匆匆的拉住了她的手腕要将她拽回去,“你要干什么?自杀?” 乔意欢伤还未愈又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实在羸弱,用尽了力气将他的手甩开,“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武状元?” 她言及此忽然冷笑一声,“说的好听点叫武状元,说的不好听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武夫。” 李寒松脸色骤变,双眸眯起氤着压抑的狠戾。 “你说什么?!”他咬牙切齿道。 乔意欢冷哼,“你听不懂吗?果然是武夫,脑子里一点学问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别说是我,就是娶个毫无背景可言的民女都是你高攀了去。想让我嫁给你,你配吗?” “贱人!”李寒松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将她的帷帽打下。 乔意欢捂着脸,纯净如初雪的脸上满是惊愕与害怕。 李寒松见着她似乎怕了却并不打算饶过她,掐着她的脖子怒骂,“你和你妹妹一样都是贱人!别说是娶你,就是娶你那受尽恩宠的妹妹我也是配得!” 乔意欢挣扎着要推开他的手,但此刻却推不开一丝一毫。 “放开我!你除了会对女人动粗还会做什么?被你这样的人缠着,我无比恶心!” 李寒松额头青筋暴起,手上的动作渐渐收紧,但却没有真的要掐死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她。 这样的女人最适合让他娶过门慢慢的磋磨,既能给自己当挡箭牌又能泄愤。 否则继续拖下去,京中那些女子根本不愿意嫁给自己,他何时才能与萧昭比翼双飞?! 片刻后,大手松开。 乔意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缓了好久才直起身子,“你就这点能耐?怂包!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去被你缠着嫁给你!我生来富贵,日后必然嫁得如意郎君,让你俯首称臣跪在我面前!” 李寒松怒火中烧,唇抿成一条直线紧咬牙根。胸腔被气的剧烈起伏,似乎那里积压着无限火气急需一个出口用来发泄。 但,他此刻还不能弄死这个卑贱的东西。 李寒松直接上手欲将她的衣服脱下来,“不想嫁给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失了清白还能嫁给谁?还能妄想嫁给谁!” 乔意欢拼了命的捂住衣服,危乱之际扫见了远处一抹浅粉色的身影躲在了树后,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拼尽了全力趁着李寒松不注意挣脱开拼了命的朝着断崖边跑。 李寒松愣了一下立即去追,却只抓到了一抹衣袖,紧紧地攥着跪在悬崖边心跳如鼓点。 “快抓着我!”他惊呼道。 乔意欢看着被他抓住的衣袖,嘲讽的神情看着他,“你死定了,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拔下发间的银簪将那片被他抓住的袖口划断,失重的感觉霎时间袭来,让乔意欢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 风声飒飒,乔意欢不敢睁开眼去看,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 随着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轰鸣一般震的脑海嗡嗡作响,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殿下。 李寒松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许久看不见下面的人后才看着手中残留的那一抹布料。 心久久平静不下来,巨大的恐慌充斥在脑海中退不散。 怎会? 怎会这样? 她怎么敢跳下去的? 杀人了,他杀人了....... 李寒松虽然是武状元,但从未真的亲手杀过人,更不曾上过战场。 此刻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死在他的手里,恐慌是一回事儿,若被人知晓他怕不是要下大狱? 乔意欢虽然是乔家不受宠的庶女,但到底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儿。 乔家无故死了个女儿,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事关脸面问题。 第288章 急了,破防了 李寒松思及此立即回首去看,想要看看悬崖之上可曾有人看见。 但回首扫视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人,只有一匹他刚刚骑来的马。 还好,还好! 这里常年没有人来,除了一处断崖什么都没有,除了乔意欢这个疯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这里? 李寒松想要站起来赶紧离开这里,但此刻腿有些软站起来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走着去马旁边离开。 稍微休息一下,之后赶紧离开才是。 ? 今日是西陵世子的生辰宴,虽然是个质子但皇上一直礼待,今日便连太子殿下都亲自到了,那些朝中察言观色惯了的京中高门自然都让妻女子弟都去应宴。 世子府,好不热闹。 “小侯爷倒也不必陪着我一同迎接客人到来,进去找个地方小坐就是。”沈澈说道。 阳光有些刺目,姜祁云懒洋洋的半眯着双眼站在他旁边。 一袭如火织就而成的红衣是最上等的云锦布料,色彩鲜艳却不俗气妖冶。金色辉光下绣至花纹的金线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若点睛之笔让身上的衣服更显耀眼满是少年该有的朝气。 长发束冠,发冠是用同色系的红宝石镶嵌的玉冠,处处透着精致。 骄傲自信的底气,春晓之花般的容颜,浑身散发着少年不可一世的英气与贵气。 那副美滋滋的样子,来往的客人倒是觉得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才是今日生辰宴的主角。 姜祁云笑着道:“小爷我与你投缘,你在大幽没什么朋友,自然得由我陪着你一起方才不显得你寒酸可怜不是?” 沈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是情蛊吃傻了? 也不知他昏迷后醒过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谁,莫不是看到了一条狗,此刻真的疯了? “大可不必。” 姜祁云也不恼火,“咱俩谁跟谁啊?上次去你府上喝茶也不知怎的就昏过去了,回去请了太医看也没发觉什么异象,反而比从前更为健康脉象有力。我想着,估摸着是跟你投缘,从你那离开这一觉睡得极好!以后常来往,常来往啊!” 沈澈默默地离他远了一步,他不想跟傻子站在一起。 乔挽颜是和鹤宝珠郭荔澄云瑶一起来的,姜祁云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公主府马车上下来的乔挽颜,顿时双脚比脑子还快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但又想到这样会不会太上赶着了,强迫自己停下来,但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马车旁边。 还未与其对视,姜祁云便感觉到心脏跳的厉害。 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乔挽颜素来爱打扮,别说是打扮的精致漂亮,就是平日里穿着素衣麻袋都好看的不像话。 姜祁云脑海里悠然想起了那时在断崖下面,她穿着孝衣之时的样子。 是漂亮妹妹。 沈澈也看见她了,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徒留正与他客气说话的客人站在原地尴尬不能自已。 沈澈刚要说话便听见姜祁云率先一步开了口,“不成想你竟然也来了,沈澈还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得动你。” 沈澈心底里暗骂了一句,“二小姐与我交情很好,否则也不会那日与我去游船顺便带上你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二小姐曾经说过,和我是很好的朋友。” 乔挽颜细细想了想,她好像确实这么说过,但指定不是从心的。 是在谁面前故意说的来着,她倒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嗯,对待这些不必上心的男人,她素来记性不大好。 姜祁云面色微变但却没让人看出来变化,“客气话罢了,世子还真信了?挽颜妹妹那种人可不是会随随便便与人做朋友的。” 姜祁云全然忘了刚刚还和沈澈与他投缘的话。 众人:“??????” 挽颜,妹妹? 啊? 这厮从前不都是称呼她为乔挽颜,直呼大名的吗? 沈澈也愣了一下,虽然与姜祁云了解的并不多,但是从上次游船来看,这厮绝不像是那种和乔挽颜关系颇为亲昵的那种人。 一副和乔挽颜互相看不上总是吵架的样子,是冤家绝非交心好友的那种。 但此刻,这句挽颜妹妹如此顺口....... 沈澈猛然看向了姜祁云,倒是给姜祁云盯的有些不自然。 “你看什么?” 沈澈忽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拉近,一副目眦尽裂恨不得将他腹中东西全部掏出来的恼火样子。 “你!”他欲言又止。 想要破口大骂,但却又开不了那个口,气的牙根都是痒痒的。 这个小人!这个贱人! 他定然从世子府离开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乔挽颜! 偌大京城,他怎的就看见了乔挽颜??? 姜祁云用力推开他,“你干什么?说个实话你还不乐意了?心胸狭窄之人,最让女子讨厌。” 又是一支利箭刺中了沈澈的心脏。 沈澈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眼下这笑容格外的诡异阴森。 姜祁云微微拧眉,不至于吧,这两句话将人气疯了? 沈澈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狗屎运,恭喜你啊。” 姜祁云:“???????” 胡说什么呢? 乔挽颜看了看沈澈又看了看姜祁云,最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好似要气炸了的沈澈身上。 怎么办?人好像疯了,继续给疯子下药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乔挽颜抿了抿唇,没办法,自己就是个过分的人啊。 “挽颜妹妹,沈澈好像疯了,要不我请你,请你们一同去明月楼吃酒?这世子府的席面,其实也就一般。” 一旁的苏飞实在是没忍住,“小侯爷,今日世子府的席面是请了你们静安侯府的厨子来的.......” 姜祁云沉默了片刻须臾讪讪笑了笑,“我开玩笑的,这席面不错,相当不错。我们进去吧,沈澈还要留在外面迎接访客。” 一行人进了府门,沈澈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姜祁云的背影,似乎要将人盯穿一般。 “恭喜世子啊,祝世子生辰喜乐!”乔聪善下了马车看见沈澈的身影直奔而来道喜。 沈澈回首怒骂:“用你个死猪跟我道喜?滚!” 第289章 乔家牌出气筒,用了都说好 乔聪善愣了一下,他可是乔家二房嫡子,出门在外都是别人敬着自己的份儿。 他顾念着两国之间的来往才好心的给他道喜,这厮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不过是个质子,真把自己当堂堂正正的世子了? “我说你怎么说话呢?你区区一个.......”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澈一脚踹了过去,乔聪善来不及躲闪这一脚力道又实在是太大,直接被踹翻在地,踉跄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捂着肚子哼哼叫着。 此时来的宾客正多,看见这一幕不免有些惊讶。 远处人群低声私语,苏飞走到旁边小声道:“主子,眼下人多您消消气。” 沈澈淡淡应了一声,苏飞松了口气,见着自家主子走了过去以为主子到底是顾全大局要将那乔聪善拉起来,但下一秒看见了自家主子抬脚就朝着那乔聪善踹了过去。 一脚接着一脚,踹的那乔聪善跪地喊娘场面一度让人叹为观止。 苏飞:“........” 意料之中......... 他刚刚在幻想什么? “太子殿下到!”随着一声响亮的声音,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朝着东宫马车那边看去。 见着太子的身影纷纷行礼,沈澈也才停下了动作看了过去。 鹤知羽敛眸扫了一眼地上痛苦呜咽的男子,旁边京元立即道:“殿下,那是乔家二房长子乔聪善。” 鹤知羽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世子远道而来是为贵客,大幽以礼待之世子也该以仁爱之意回礼,岂能动辄用暴力伤害我大幽子民?是不知他做了何事让世子如此不顾体面动手。” 沈澈整理了一下衣衫不疾不徐应道:“他骂我西陵言语羞辱,我一时气愤不过动了手。” 乔聪善哭声道:“冤枉啊,我冤枉啊!” 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沈澈不以为意,“否则我为何无故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岂会做这种明晃晃理亏的事儿?” 乔聪善被气的脑子嗡嗡的,大哭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何无故打我?我就是给你道喜你就骂我是猪,我招你惹你了?!殿下明鉴,他身为质子却不安生,您定然要好好地惩治他!” “放肆!”京元怒斥,“殿下身份尊贵,岂能容你差遣?” 苏飞上前恭敬道:“太子殿下明鉴,我家世子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这位公子颐指气使对我家世子不敬且讥讽我西陵,我家世子也是气不过才动的手。虽然如此,但到底是我家世子先动手理亏,我代我家世子向这位公子道歉。” 话落,苏飞走上前道:“这位公子,我们世子当真是冲动了,还请您不要怪罪。您的医药费我们世子府承担,日后定然登门谢罪。” 话说到这个份上,继续闹下去也是丢脸面。 乔聪善看不清,但后面的乔霁白却是及时上前将乔聪善扶了起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世子府既然承认过错并承担责任,我们乔家长辈素来教导子弟为人宽容。既是如此,就此揭过无须再提。” 眼下璟王即将带着前朝余孽回京,西陵世子很快就会安然无恙的回西陵。 因为一个乔聪善,太子和皇上绝不会希望看见此时大动干戈的局面。 且乔聪善,到底是乔家的人,没必要因为一个乔聪善而让乔家被牵连进去。 鹤知羽看了一眼乔霁白。 “你是个什么东西?谁让你装好人了?感情着被打的不是你了!” 乔霁白恍若未闻,只是朝着身后小厮吩咐道:“兄长身体不适,还不带兄长回去好好歇着请医士诊治?” 乔霁白的小厮自然是拉不走一个肥粗二胖的人,但京元挥了挥手便见几个侍卫上前将乔聪善强行请走了。 沈澈道:“阳光甚为刺眼,太子殿下请里面坐吧。” 鹤知羽抬步离开,沈澈看向了乔霁白,“不知如何称呼?” 乔霁白温声道:“在下翰林院修撰,乔霁白。” 沈澈神色微动,“乔?你和乔挽颜什么关系?” 乔霁白语气依旧温润,“我是乔家二房次子,挽颜是我的堂妹。” 沈澈眉梢轻挑,兄长,刚刚那个是乔家二房的长子? 他打了乔挽颜的堂兄。 “请。” 乔霁白伸手,“世子请。” 世子府前身是镇康侯府,镇康侯当年因贪污受贿而被处死,是以这镇康侯府极为奢华气派。 乔挽颜一眼便看见了开的正盛的芍药,花瓣层层叠叠色彩鲜艳丰富,每一朵花的花瓣都精致的仿若绸缎般柔软光滑。 乔挽颜喜欢极了,也不知这世子府的芍药是如何种的,她院子里的芍药花开的倒是不如这里好。 乔挽颜轻轻地抚着花瓣,“芍药被誉为五月花神,果然是极好看的。” 鹤宝珠感叹道:“若是珠花能做成芍药的形状,挽颜戴在头上定然很好看!” 郭荔澄也道:“这通草花若是能以芍药为形制成,我想着二小姐戴在头上一定能将那道春色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只可惜,如今大幽没有这种巧匠了。” 乔挽颜轻轻啧了一声,“可惜了。” 姜祁云神色微动,折下来一朵浅绿色的芍药递给乔挽颜,“这巧匠我倒是能找到,让他制成芍药通草花也可以。但,你得求我。你求的让我满意,我就帮你找来那巧匠如何?” 回乡养老没关系,他就是亲自将那老头儿抱到京城来也得将人磨到京城来! 什么回乡养老抱孙子颐养天年,一家子接到京城来,他给那老头的孙子换尿布! 乔挽颜看着他手中的那朵芍药花拿了过来,“我求你你就能帮我弄到芍药模样的通草花?” 姜祁云点了点头。 乔挽颜忽而一笑,“你当我真的稀罕这花到了没脑子的地步不成?让我求你,你跪下来我求求你去死好不好?” 姜祁云头冒黑线,谁教她这么笑眯眯骂人的? 音调这么甜,笑的也那么甜,骂人的话听到嘴里像是吃了蜜饯一样,一点都不难听。 第290章 好不好呀? 下一瞬,乔挽颜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你、你干什么?”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怎的跪了下来,就这么直升升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秒他立即起身,攥拳于唇前轻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昨日骑马伤到了腿,我腿有些软站不住,你可别误会!小爷、小爷才没有跪你!” “你真丢人。”乔挽颜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姜祁云不开心她这样嫌弃的看着自己,“还有你丢人了!你在后院......” 他话说到一半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鹤宝珠和郭荔澄,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躲开要说悄悄话,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没让。 姜祁云直接拉住乔挽颜的手将人拉到了一边,在她耳边浅声道,“你在后院养男伶不比我丢人?” 乔挽颜薄唇微启,“我养男伶?” 姜祁云轻哼一声,“我都亲眼看见了你就别否认了,骗骗别人还行,骗我那是绝无可能。怎的,做了不敢承认?堂堂京城贵女在后院偷偷养男伶,说出去你不比我丢人?” 乔挽颜揣摩着他说的应该是被他暂时养在府里的萧昭。 姜祁云见着她不说话便知道她是心虚了,心里酸涩的厉害,明明自己把她说的哑口无言此刻却一丁点痛快的意思都没有。 “你别说出去。”乔挽颜沉默片刻最后说了一句放低语气的请求。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颇为意外她竟然会求自己。 虽然惯来知晓她是个用完就扔,为达目的好话张口就来,用完毫不犹豫的骂上两句,这在悬崖之下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但此刻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求自己? 乔挽颜浅声问:“好不好?” 姜祁云看着她的脸沉默许久,不吭声。 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一副故作为难勉强的样子。 乔挽颜刚要开口戏弄他,却被打断了。 “皇兄。”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远处两道声音响起,乔挽颜也朝着那边看,与鹤知羽的视线恰好相对。 嘴角扬起的浅淡笑容渐渐地消失,她客气生疏的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鹤知羽不大习惯她这样冷漠,记得从前她总是笑意颜颜满目欢喜,可就是因为上次在明月楼留她独自用膳先行离开,她就这样了。 “在门口瞧见了你堂兄与西陵世子起了争执,但你放心如今已经没事儿了。”鹤知羽开了口打破了平静。 乔挽颜微微颔首,一个字都没说。 堂兄?算起来他的堂兄只有二房的乔聪善和乔霁白。三房的两个年纪还小,只是自己的堂弟。 她揣摩着,应该是乔聪善。毕竟乔霁白是不会做出那么没脑子的举动的。 姜祁云神色微动,从前他能看出来乔挽颜对太子不一样,但如今这么冷漠倒像是要撇清关系一样。 “太子殿下近日因为西南水灾事务繁忙,却不想竟然有时间来参见沈澈的生辰宴。” 鹤知羽:“他为西陵世子,父皇礼待孤自然也要尽尽礼仪。” 他话落又道,“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姜祁云笑了笑,“是秘密,她不让我说我也自然不能告诉殿下了,还望殿下莫怪才是。” 鹤知羽觉得胸腔有些憋得慌。 姜祁云转而又道:“挽颜妹妹莫怕,我定然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鹤知羽微微拧眉,挽颜,妹妹? 他何时与挽颜关系如此亲昵了? 乔挽颜暗自揣摩,这姜祁云莫不是与太子私下里有什么不对付,此刻故意气人呢吧? 但这与自己没关系,如今她的目标是太子,姜祁云这番话到太子耳里自然是让他不舒服的,既然不舒服那就说明他在意自己。 “我去更衣,失陪。” 乔挽颜微微倾身转身离开,鹤宝珠扫了一眼几人的脸色,只觉得挽颜离开之后氛围出奇的....... 诡异。 但,刺激啊! 她最近忙着酒楼的事儿许久,看见这样刺激的一幕是她应得的! 而且,她印象里的姜祁云虽然也是这样不可一世,但今日怎么越看越觉的像是发了情的孔雀,衣着打扮不知道哪里不对,给她一种想要招蜂引蝶的感觉。 鹤宝珠回想起那一句句挽颜妹妹,一拍大腿。 这厮不会是在勾引挽颜吧? 不会吧?! 鹤宝珠的举动太过于出其不意,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她。 鹤宝珠嘿嘿一笑,“腿突然有些痒痒。” 众人又收回视线。 鹤宝珠内心啧啧轻叹,呵,男人,妄图用美色勾引妹宝,难道不知晓妹宝身边都是大帅比吗? 一旁的郭荔澄看着十公主那副狰狞坏笑满脸疑惑,这、这是怎么了? 像是看到了天大的变态热闹一样。 而彼时,一个粉衣女郎敲响了尚书府的大门。 门房小厮满脸不耐的开了门,见着是个陌生的小姑娘问道:“你是何人?敲门有何事?” “我叫春兰,是周太医府上的婢女。我有要事求见尚书大人!” 门房小厮:“什么事儿直说。” 春兰连忙道:“我看见忠武将军府的李公子将你们大小姐推下断崖了。” 门房小厮沉默片刻后直接没好气道:“走走走,上我们尚书府来闹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推下断崖了,你怎么不说是我们大小姐重伤未愈自己跑去断崖跳下去了?” 哪个正常人割腕自杀险些没命,刚醒过来就往断崖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春兰有些没想到他竟然不信还不给通传,想着那边人命关天心中焦急。 那乔大小姐不管外面怎么说,到底对自己一个婢女都和颜悦色温柔以待,定然不是传言的那般。 反观这尚书府的下人听见他们大小姐出事儿了这样不在意,一瞧便知那乔大小姐在府中多受委屈。 春兰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朝着隔壁热热闹闹的世子府跑去。 她记得今日二小姐去世子府参加生辰宴了,见不到尚书大人能见到二小姐也好,总归得把这件事儿告诉乔家人才是! 第291章 二小姐的好奴才 大门关闭其中一个门房小厮道:“那小丫头应该也不能闲着没事儿上尚书府来闹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另一人冷笑出声,“别逗了,人割腕自杀听说今天早上刚醒过来。还没养好伤怎么可能从周太医府上直接去断崖?飞去的?” “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要不咱们还是禀告老爷一声吧?” “老爷如今在休息,老爷小姐之前也吩咐过有什么事儿不能惊扰了夫人,这咱们去禀告谁啊?” “二小姐如今就在隔壁,要不我先去禀告二小姐,你去把那个婢女先稳住?” 二人商量好分工明确直接开始行动,一个拦住了那还未走到隔壁世子府正门的小姑娘,另一人直接去了世子府。 世子府内宾客络绎不绝,小厮东张西望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自家二小姐的身影,倒是看见了云瑶的身影,连忙走了过去。 得知二小姐朝着东侧去了,顿时加快了脚步朝着那边走去,在一处必经席面的月门处停了下来等着二小姐出来。 “小姐,那不是咱们府上的门房小厮吗?”紫鸢陪着乔挽颜无意间扫到了月门处的身影,觉得那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些可疑多看了几眼。 乔挽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果不其然。 “让他过来。” 小厮被带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是来找我的?” 小厮连连点头,将那周太医府上的春兰所言一一告知,一字不落。 “奴才也不知这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有人来说奴才便想着得告诉二小姐一声,还望二小姐恕罪。” 乔挽颜眼波微闪,乔意欢早上醒过来她便派了人将府尹的断案结果告诉了她,又以太子的名义送去了一株千年人参。 割腕自杀险些没了命,她深爱的太子却不曾亲自去看她,乔意欢一定会认为是她状告亲生父亲太过于胡闹才不去看她的。 却不知,太子最近因为西南天灾分身乏术,根本不得空甚至不知道她的事儿。 人被逼急了又心中不能接受这种失望,总是会毫无头绪做一些冲动之事。 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无异于亲手磨灭别人对她的情谊。 男人这种人,你适当的撒娇是调味品,是会让他觉得你可爱娇气升起他们心中可笑的大男子主义。 但你三番两次的又作又闹,再深的感情也会有乏累的那一天。 只是心中反感嘴上不说而已。 如今小厮来报,被李寒松推下断崖? 她虽为意外但却也觉得意料之中,天道之女就是天道之女,一直缠着他的李寒松注定会成为她的踏脚石。 如今好了,李寒松不用自己动手就走向死路了。 算计乔家,本就该是这个结局的。 “先把那个春兰稳住,何时紫鸢去找你,何时引导她来找我禀告此事。” 紫鸢从钱袋子里拿出赏赐递给他,小厮连连谢恩,“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奴才这就去办!” 人走后,紫鸢问道:“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乔意欢从断崖上掉下去的事儿万不可被太子知道的啊!若是知道了,太子定然会去找她!” 乔挽颜轻抚了抚鬓边,“当然要让太子知晓。” 不仅要让太子知晓,还要让太子在自己面前得知消息去找乔意欢。 愧疚之情越多,所图回报越大。 以至于太子在乔意欢面前,想到的都是自己。 毕竟乔意欢不会死不是吗?既然死不成,就不会成为太子心中的月光。 死了的才是念念不忘,苟延残喘活着还一直作死的,是会沦为笑话的。 主仆二人回去的时候要经过一处风廊,但在风廊的中间处乔挽颜看见了鹤知羽的身影。 他身边,不曾带着近身侍卫。 负手而立于风廊中间,一袭玄色蛟纹锦袍裁剪得当将他的欣长身子衬的如松如柏、霞姿月韵。 晌午的阳光挥洒在地面上,被风廊遮去了一半光芒,也将鹤知羽的一半身躯隐在了暗处。 眉骨投下的阴影笼住深邃双眸,往日犹如浸入寒潭的凛寒之意此刻却好似化作春水,望向乔挽颜的视线带着几分异色。 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复杂之意。 乔挽颜不曾放慢脚步朝着他走去,却在他面前倾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后打算绕开他离去。 相交的一瞬间,鹤知羽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小姐!”紫鸢立即要上前将人拉回来,但接触到太子的视线后低下了头。 乔挽颜欲挣脱开,但鹤知羽没想放手她自是挣脱不开。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欺负臣女吓唬臣女的婢女,臣女看起来很好欺负,所以殿下肆无忌惮的欺负臣女是吗?” 乔挽颜嗓音好似沾着晨露的花瓣,被春风轻抚说不尽的好听。 又故意加重了语气,半点威胁力都没有却能一瞬间让鹤知羽愧疚不已。 乔挽颜咬着唇目光直视他不曾躲闪,瑰姿潋滟的双眸氤氲着无限春色。不知不觉间蒙上一层雾气,如游丝般缠住了鹤知羽的心脏。 “孤只是想要与你说说话,为何要躲着孤?” 乔挽颜别开视线看着地面,“殿下是储君,身份尊贵天之骄子。臣女只是尚书之女,自然不敢冒犯殿下须得敬而远之。” “敬而远之?你要与孤敬而远之?” 乔挽颜声音清浅,“家中长辈言我年岁已到了该议亲的时候,母亲也在为我选定京中合适人选,日后为人妇自当避嫌才对。” 鹤知羽愣住,她要嫁人了? 何人? 是姜祁云吗? 他来时便看见挽颜和姜祁云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且宝珠她们在远处留他们二人独处说话。 姜祁云也如从前不一样,从前他提及挽颜总是直呼大名说她为人跋扈骄矜。可不久前,是他一口一个挽颜妹妹,语调无比亲昵柔和。 这段时间他忙于朝政之事,本想着事情了了将乔初雪的事情告诉她,以此当做赔礼补偿那日留她独自离开的赔礼。 第292章 介不尴尬了? 可为何就是这么短短时间,她就要嫁人了? “姜祁云?”鹤知羽握着她手腕的手抬起,“你从前与他相见便厌,如今笑意颜颜的与他说话,是人选偏向了他?” 乔挽颜没说话,但却了然是刚刚自己与姜祁云说话被太子看见而误会了。 但此刻越是不说话,鹤知羽便越发的认定事实果真如此。 厉风袭来,鹤知羽神色阴戾微微逼近死死锁住她的面孔,逼人的气场将乔挽颜拢住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是那一套通草花入了你的眼,还是他一口一个挽颜妹妹哄的你改变了心意?!” 鹤知羽一字一句质问,“你曾经说过心悦孤,为了与孤一起过除夕千里迢迢从邕州跑到青州,是孤当时听错了还是你酒醉所言并非真言?” 乔挽颜挣脱被他握住的手腕,却被鹤知羽一个用力将人拉到了近前。 离得近了,乔挽颜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果然是生气了,素来温柔如春风的太子竟然这般粗鲁,怎么没气死他呢? 她这般挣扎举动却是让失去几分理智的鹤知羽更为不满,扬唇冷笑出声,鹤知羽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你曾经因为鹤砚礼母族全族落马而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在那之前你也很喜欢他。” “你后来总是借由乔意欢来接近孤,后来你说你喜欢孤,可如今却突然说要嫁人。” 鹤知羽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睥睨一般的视线打量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眼中的错愕惶恐,却让他内心深处的戾气更为浓郁。 “你口中的喜欢,凉薄的很啊。” “孤倒是有些好奇,有朝一日你会不会也抛弃姜祁云?” 乔挽颜双眸被雾气模糊了视线,“臣女从来不是大度的人,臣女能容忍未来夫君三妻四妾,但却容忍不了未来夫君心中爱着除我之外的女人!从前是我一时糊涂,明知殿下喜欢长姐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谊。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我去找长姐,为何我如今准备放下殿下,殿下却斥责我凉薄?” “就因为我不是长姐,不是殿下心中之人,便可以如此欺辱吗?!” “还是因为长姐身边的筱莹在我手里,所以殿下心中不满而这般欺负我给长姐出气?” 鹤知羽愣住,喉咙好似灌了铅一般,万千想要说的话哽在喉咙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她眼尾一滴清泪落下,霎时间心湖如排山倒海一般翻涌,久久平静不下来。 鹤知羽松开了她,看着她双手捂着脸痛哭只觉心口被震的微微发疼。 “挽、挽颜.......” 乔挽颜没理会他。 鹤知羽刚刚还嫉妒的发狂此刻却满心愧疚,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是孤不好,是孤错了。” 人开始嫉妒,就注定会沦为感情中的下等人。 乔意欢如此,鹤知羽身为天道男主又有什么不同? 注定相爱的两个人,注定长相守的两个人,如今呢? 所谓的海誓山盟简直就是个笑话。 “孤以后再也不会了。”他语气笃定。 一个粉衣女郎突然闯了过来,只见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有些怀疑那是不是乔家的二小姐。 她入了周太医的府邸做婢女很少出门,也不曾有什么大人物入周府做客,是以不认识太子也不知晓乔家二小姐长了什么模样。 “敢问小姐可是乔家二小姐?” 春兰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一幕,小心翼翼的站在远处问道。 乔挽颜微微偏头却没有转身离开鹤知羽的怀抱,倒是鹤知羽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依旧将人护着,“何事?” 春兰惶恐道:“奴婢是周太医府上的婢女,今日乔大小姐执意出门路上遇见了忠武将军府的李公子。也不知怎的,二人出了京城朝着断崖那边去,我本是要把乔大小姐掉下的帕子还给她,却见着两人说话没敢打扰,一路跟着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春兰顿了顿,“奴婢看见李公子在断崖边将乔大小姐推下去了,乔大小姐生死未卜!” 鹤知羽脑海中嗡鸣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的脑海灌入无尽黑雾般晕沉沉犹如灌了铅。 抱着乔挽颜的双手不自觉的松开,乔挽颜扫了一眼后抬头看着他。 眼尾殷红一片,灼若芙蕖的可怜小脸苍白一片。 鹤知羽也看着她,轻抚着她的脸颊给予肯定,“孤会让人去找,孤会留下来陪着你的。” 但下一秒,脑海中好像被无数道利箭刺穿一般,疼得他头皮发麻整个人渗出冷汗。 紧紧捂着头却缓解不了一丁点痛苦,缓了好久那抹痛意消失了几分,紧接着一道强烈的念头充斥在心间。 去找她..... 去找她..... “挽颜,孤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说完绕过她离开。 乔挽颜拉住他的衣袖却不曾留下他,只是站在原地整个人无助的看着他回首与自己对视的双眸,紧接着看着他拧眉转身离开。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鹤知羽走到月门处的时候看见了她背对着自己捂脸哭泣的样子,心被揪成了一团却还是迈开了步伐离开。 到底还是被天道引导控制去找乔意欢了,乔挽颜心底里一点悲凉的感觉都没有。 如今都需要天道才能让太子去找她,有什么可悲凉的?更何况即便是真心想要去找乔意欢的,她也不会感觉到一丁点嫉妒的情绪。 不仅不嫉妒,反而有些想笑,哭了半天若非捂着脸怕是太子看见自己哭了这么久只留下来一滴眼泪的样子会怀疑人生的吧? 果然这一点她不如乔意欢有天赋,不掐大腿那是真哭不出来。 不过除了哭戏不行,其他的哪一点不被人夸一句演得好? 乔挽颜思及此越发的想笑,算着时间差不多太子已经离开了,直接笑出了声。 捂着脸的双手放下,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四目相对。 乔挽颜:“........” 第293章 考公高手 “你.......”乔挽颜欲言又止,头一次感觉到在他面前会有尴尬的情绪。 姜祁云拿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中,本是要给她擦擦眼泪,但听见她笑出来的声音便停住了动作。 郎目流霞的双眸看着她满是担忧,如何是好? 她被太子伤的快要疯了。 乔挽颜此刻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姜祁云的眼里已经到了疯魔的临界点,“你怎么在这儿?” 姜祁云没应,只是又拿着帕子想要擦拭她的眼泪,这才发现她脸上一丁点泪痕都没有。 “你到底喜欢太子什么?” 她不是个会受委屈的人,但却因为太子屡次受委屈。刚刚太子离开的时候,她分明还是心中有他才想要留人,为何明知晓太子心中在意的是别人还是一头栽进去? 乔挽颜流光溢彩的双眸眨了眨,似乎是在认真想着这个问题。 “我喜欢他是太子。” 姜祁云静静的看着她。 乔挽颜又道:“你都听见了什么?” 姜祁云:“你家中再给你寻觅良婿,你要嫁人了?嫁给谁?” 他听见太子说了自己的名字,但她不曾应下,只是一转话锋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 乔挽颜笑笑,“谁知道呢?” 她转身离开,“既然听见了,那你也应该知晓乔意欢坠下断崖了。说起来倒是巧呢,之前我们也一同坠下断崖,却好端端的活下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姜祁云三两步跟了上去,“京城外的断崖下,也是一条长河。” 乔挽颜偏着头看着他似乎想要确定这话的真实性,见着他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了然他并没有说谎。 姜祁云可不知晓乔意欢不会死的事儿,既然知晓了竟然没什么反应,难不成是因为他并非天道男主,受到的影响并不如太子多? “你不想去看看吗?” 姜祁云语气平淡,“已经有人去了。” 我与太子不一样,我会留下来。 ? 鹤知羽是骑马离开的世子府,京元已经调了人去崖底找人。 “殿下,咱们就这么走了二小姐那边.......” 鹤知羽沉默许久,身下骏马加快了速度朝着城门处疾驰,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挽颜....... 即便乔家打算给她议亲,她心中也还是有自己的。她爱自己爱的那么深,这种刻骨铭心的情谊岂会短短时间就消散了? 意欢掉下断崖生死未卜,他必然得来看看。 等到找到意欢,一切都好起来,他会去找挽颜好好地安抚她。 挽颜心中有自己,只要他好生的给她赔罪,她会原谅自己三番两次抛下她的。 一定会的。 挽颜虽然性子骄矜,但却是好哄的性格,因为她心中有自己。 即便议亲,也不会很快的定下亲事。即便定下亲事,只要没成婚就还来得及。 他会迎娶挽颜为太子妃,若意欢大难不死他会迎她为侧妃。 如她所言,三妻四妾无妨,但他唯一的爱会给她的。 断崖之上的风刺骨的很,京元下了马匆匆走到近前将倒在地上的男子翻了过来,“殿下,是李寒松!” 京元探了气息发现脉象正常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鹤知羽站在断崖边看着下面万丈深渊于脚下绵延,深不见底的暗色令人屏息。 “将李寒松押解到刑部严刑拷问,务必让他吐出真话来。周太医府上的婢女春兰一并送到刑部。” 京元颔首应下转身吩咐人将李寒松晕厥过去的身体抬走,“殿下,那下面.......” “封锁崖底,带着医士去找人。” ? 世子府的席面依旧热热闹闹,鹤宝珠拉着乔挽颜的手入座,“挽颜,我刚刚看见太子皇兄匆匆离开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李寒松将乔意欢推下断崖,用不了多久满京城都会知晓,乔挽颜本就不打算瞒着。 “忠武将军府家的李寒松将乔意欢推下了断崖。” 语气极为平静的一句话,却霎时间让鹤宝珠和郭荔澄惊得双目睁的溜圆。 十公主坐的席面寻常人自然是不敢贸然入座,是以眼下这张桌子也只有乔挽颜鹤宝珠和郭荔澄,以及云瑶和坐在另一侧的姜祁云而已。 郭荔澄满脸难以置信,虽然知晓最近一段时间忠武将军府的李公子一直缠着乔家长女,说是对她一见钟情才执意退掉与乔初雪的婚事,惹得京中都嘲笑他是浪子。 可如今,怎的就闹出了人命之事? 同为勋贵,这可是要惊动整个京城的大事儿啊! 若是人没死或许能稍微好些,可若是人死了,那这事儿可难以收场啊。 忠武将军夫妇有两个孩子,长子早年而亡,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 若是李寒松因杀人抵命,忠武将军府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 怕是就此倒台,也说不一定呢。 鹤宝珠握着乔挽颜的手语气担忧,“所以太子皇兄是去断崖了?” 虽然事关人命,但她还是很心疼挽颜。 她知晓挽颜喜欢太子皇兄,知晓太子皇兄去找乔意欢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失落的吧? 如今妹宝强颜欢笑,怎么办,心都要揪成一团了! 乔挽颜道:“嗯。” 只一个字回应,鹤宝珠狠狠怜爱了。 “挽颜,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莫要想那些不开心的!这件事儿尚书大人知道了吗?” 乔挽颜刚要说话便见郭荔澄开了口,“二小姐如今忧思过度还是留在这儿稍微缓一缓吧?我去一趟周太医府上确认乔大小姐是否不在那里,若是不在我代二小姐去尚书府告知尚书大人一声,可好?” 鹤宝珠努了努嘴,这个郭荔澄该说不说,是真的很会来事儿。 在妹宝面前,让她占尽了风头。 乔挽颜微微颔首,“有劳你了。” 郭荔澄连忙道:“我初来京城是二小姐不嫌弃与我来往,如今能帮到二小姐是我的福气,二小姐莫要客气才是,否则我倒是于心不安了。” 鹤宝珠:这果粒橙若是在现代,绝壁适合考公!还是笔试面试都第一的那种! 第294章 我要给你下点东西。好巧,我也是。 郭荔澄起身离席,却没有直接朝着正门的方向而去,而是转道去了另一侧的长廊。 “乔公子?”郭荔澄走近微微屈身行了一礼。 乔霁白温声道:“你是郭小姐。” 郭荔澄有些意外,“乔公子认得我?” “你与挽颜是朋友,虽未正面打过招呼但我记得你。” 郭荔澄扬唇浅笑,“劳烦乔公子记得我,我倒是正好有件事儿想要求乔公子,不知乔公子得不得空。” “你说便是。” 郭荔澄道:“我想去趟周太医府上,但却不知道周太医家住哪里。不知乔公子知不知晓,若是知晓能否为我指路?” 她话落又道:“事关紧急,二小姐还在等着我,我不想耽搁时间胡乱去找。若是乔公子不知晓,我再问别人就是。” 乔霁白神色微动,“挽颜等着你?是她哪里不舒服?” 郭荔澄摇头,“并非如此。实在是、实在是.......” 她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告诉他,却见乔霁白开了口。 “若是不方便说也不必为难,只是还请郭小姐告诉我,是不是挽颜出什么事儿了?”乔霁白语气凝重,温润的容颜甚至带了一丝质问。 郭荔澄道:“倒也并非不方便说,是听周太医府上的一个婢女说忠武将军府的李公子将乔大小姐推下断崖了。太子已经去出城往断崖的方向而去了,但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无从知晓。” “二小姐本想去周太医府上看看乔大小姐在不在,若是不在赶紧告诉尚书大人一声。但我见着二小姐忧思过度不放心她,便想着亲自走一趟,也省的二小姐如今过于着急而伤到了身子。” 乔霁白眸光一凛,“我去走一趟就是,你回去陪着挽颜吧。” 郭荔澄摇摇头,“二小姐身边有十公主和瑶瑶在陪着她,若是乔公子不介意我可否跟着乔公子。得知消息我好赶紧去告诉二小姐以让她放心,劳烦乔公子去告诉尚书大人?” 乔霁白目光微动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吧,这样也可节约时间。” 马车上,乔霁白坐在了门边的位置。 郭荔澄偷偷的看着他的侧颜,正襟危坐闭目小憩不知道此刻他心底里在想些什么。 郭荔澄是头一次与男子独处封闭的空间内,只觉心脏砰砰直跳,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乔公子生的很好看,今年又一次中举,放眼整个大幽也是极为罕见的天之骄子。 若是在乔公子没有中举之前便与他有些来往便好了。 “乔公子莫要担忧,也许只是那婢女胡说的,乔大小姐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乔霁白缓缓掀开眼帘看着她,微微颔首,“承蒙郭小姐吉言。” 马车缓缓停在了周太医府前,乔霁白先行下了马车,待郭荔澄下马车的时候却一个‘不小心’没有站稳,最后一个马凳阶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 乔霁白侧身对着她,视线看着周太医紧闭的大门,余光看见了郭荔澄踉跄的身躯却没有伸手扶住她。 只是在郭荔澄站稳之后才有些错愕的问道:“郭小姐没事儿吧?” 郭荔澄有些尴尬,“无、无事,多谢乔公子关心。” ? 席面开了,珍馐美味一盘接一盘的被端上了桌子。 云瑶对于生死没有那么看重,受云珩的影响,在她眼里是个人都会死的,生老病死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是以整个桌上,只要她在认认真真吃饭。 一口一个樱桃肉,一口一个大肘子,再来一口甜汤保证噎不着。 远处,沈澈拎着酒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各位觉得席面还可以吗?怎的除了那小娃娃都不动筷?是觉得难吃无法入口?” 姜祁云想要阴阳一句菜太难吃了,但又一想到这生辰宴的厨子是他们静安侯府借过来的厨子,要说出口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席面自然是顶顶好的,但你这酒实在是太差了,根本入不了口。喝这种酒,如同喝泔水一样!” 沈澈面色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这么懂,你喝过泔水?” 姜祁云:“.......” “小爷我看你是个**,你才喝过泔水,你全家都喝过泔水!” 沈澈懒得理会他,如今看见他比看见徐书简还要厌烦。 本以为今日席面特意没邀请徐书简一定会过一个美满的生辰宴,却不想半路冒出来一个更讨厌的货色。 那日上林围场,怎的就没直接把他千刀万剐扔到后山去? 扒光了挂到高架上实在是便宜他了! 沈澈拿起酒壶给乔挽颜倒了一杯酒,“既然这酒不好二小姐不如尝尝我们西陵的陈年佳酿,不易醉味道也是上品中的上品。” 乔挽颜拿起酒看着杯中澄澈的酒水,还未喝便能闻到一抹独特的酒香。 隐隐约约,还有一种甜腻腻的味道。 她拿着酒起身,顺带着把旁边之前郭荔澄不曾用的酒杯也拿了起来,“世子生辰宴我自当敬世子一杯,既然敬酒那你自然也是要喝的。” 沈澈慢条斯理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我这壶酒刚刚给几位宾客斟过不曾剩下,但二小姐说的有理,二小姐敬酒我没有不喝的道理。” 他顺理成章的将桌面上那壶酒拿了起来将空酒杯倒满,紧接着接过那杯酒与她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 沈澈将酒杯翻了过来朝着地面,示意他喝光了。看着乔挽颜的神情眉眼笑的弯弯的,“二小姐请。” 乔挽颜也十分满意的笑了笑,同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澈道:“二小姐觉得这酒如何?” 乔挽颜扬唇:“唇齿留香,世子觉得那酒如何呢?” 沈澈瞳凝寒玉的双眸氤氲出一抹喜悦,“琼浆玉液。” 话刚落,沈澈嘴角的笑容僵住。 几乎是一瞬间双腿似乎没了力气支撑般,若非扶住旁边的椅背怕是要险些栽倒。 紧接着,一抹酥痒之意袭来。 像是骨头缝里有蚂蚁在游动一般,痒的他头皮发麻。 乔挽颜轻笑一声,故作不解语气澄澈,“世子,这是怎么了呀?” 那抹无力感实在是太过于强烈,沈澈咬紧牙根都依旧阻止不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单手紧紧握着椅背,仰着头看着笑颜如花的女子带着几分错愕。 乔挽颜微微歪着头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眼前忽而一黑。 第295章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依旧没有力气去阻止,眼前一黑朝着地面栽去。 沈澈离她最近,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将她接住不至于让她直接硬生生的摔倒在地面,但却没有力气稳住身体,与她一同倒在地上。 只不过,是沈澈在下面。 这张席面因为有十公主在是以并不如其他桌宴在外面,此刻二人双双倒在地上倒是没有惊动外面那些人。 苏飞第一时间关上了门,云瑶和鹤宝珠也噌的一下跑到了乔挽颜的身边。 姜祁云直接踩着沈澈的手腕将倒在他身上的乔挽颜打横抱了起来,因为身体太轻盈,姜祁云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像是抱着一捧棉花般轻轻松松的将人抱在怀里。 沈澈还没有彻底晕厥过去,云瑶的毒药不会让他晕厥,只会让他清醒的感受着浑身上下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且酥痒的要命。 此刻被姜祁云踩着手腕半天都不见他挪开脚,知晓他是故意的但却没有力气去推开他。 “这里可有内室?” 苏飞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可怜样子,连忙道:“屏风过去能看见去后门的路,你去带着小侯爷去内室。” 顿时,身后一个小厮上前开路,“小侯爷,这边请,奴才带您过去。” 姜祁云这才移开踩在沈澈手腕上的脚,苏飞看着那处被踩到的地方,俨然红肿一片还带着泥土的脏东西。 招呼另外一个人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也朝着后面走去。 姜祁云一脚踹开门大步朝着里面走去,将晕厥过去的乔挽颜放到了床上。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见着云瑶过来将地方让开,却没有离开。 只是站在一边紧紧地盯着云瑶给她诊脉。 “脉象平稳,并无不妥之处。奇了怪了,阿颜姐姐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鹤宝珠突然拿出一个杯子,“挽颜昏厥前只喝了一杯酒,我把酒杯带过来了。那个酒壶我也一并带过来了,但里面都没有一滴酒了。” 云瑶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酒杯酒壶并无问题,闻着残存的味道也闻不到什么药味。只是这酒感觉好甜的样子,我不懂酒不知道这是什么。” 姜祁云夺了过来放到鼻前,“是桃花酿,还是陈年佳酿。但这桃花酿的味道好似比我从前喝过的更甜腻。” 姜祁云略微有些不放心,“鹤宝珠,你让人拿着令牌去找太医来。” 鹤宝珠:“我刚刚已经让薇末去了,不惊动任何人的那种!” 她虽然没什么特长,但却也不是个废物。做些力所能及的,还是可以的。 沈澈也被送到了另一处屋内,苏飞立即找来了医士给沈澈诊脉。 “世子,您是中了奇毒,这毒不会致命但会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瘙痒。属下无能无解,不过这奇毒估摸着两个时辰差不多就能解了。” 沈澈拧眉,“是她给我下的。” 他语气笃定,苏飞却有些不解,“乔二小姐何时给您下毒?席面一直都有下人在旁侍奉盯着,乔二小姐没有下手的理由啊!那酒壶内的酒就是寻常酒酿,您只喝了那酒。” 沈澈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都缓解不了那抹难以忍受的痒。 “酒没有问题,酒杯呢?” 那个酒杯,是她给自己的。 除此之外,他再不曾接触什么东西。 苏飞遣散了屋内的所有人并关上了门,心中不安走到床前。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二小姐不知道您要给她下情蛊便要给您下毒,不是报复,是纯粹要给您点颜色看看,您是不是在属下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二小姐了呀?” 上次邀请二小姐去踏青,二小姐拒绝了。 这次借着生辰宴邀请,倒是来了,这不明摆着想让主子当着众人的面丢人吗? 沈澈忽而笑了起来,阳春白雪般的俊美容颜溢满了笑容。 “她好适合我。” “我与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飞头冒黑线,两眼一黑。 “主子,稍后属下找机会请十公主和小侯爷以及那个叫云瑶的小姑娘出去,然后带着主子您过去。不管怎么样,这计划总得继续进行,否则就是前功尽弃了。” 沈澈:“废话,自然要这么做。封锁整个后院,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若是有人闹事,便是见血也要给我拦住!” “是,主子放心。” 被薇末请来的是周太医,周太医赶到之后为乔挽颜诊脉如同云瑶口中的一模一样,脉象平稳有力并没有什么大碍。 检查了酒壶和酒杯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只是说或许是忧思过度晕厥了过去。 “忧思过度?她忧思什么?”姜祁云问。 周太医客气道:“乔公子和郭小姐不久前去我府上找乔大小姐我才知晓乔大小姐失踪的事儿,听说乔二小姐也知晓了,或许是因为姐姐的事儿而忧思过度晕厥过去。” 姜祁云没怎么信,她们姐妹不和,不会是这样的。 “那她如何才能醒过来?” 周太医道:“我开一副药给二小姐喂服下去,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鹤宝珠道:“那就有劳周太医了。” 周太医连连道:“公主客气了,微臣这就去开药方让人煎药。” 周太医离开之后姜祁云等人没走,皆留在床边看着床上不省人事安安静静的乔挽颜。 这时,门外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瞧着衣着打扮,不像是世子府内的婢女。 这婢女身上的衣服有些粗糙,身上穿的衣服颜色也是很普通的青灰色。 “奴婢是跟随周太医来的,周太医说二小姐如今无故晕厥需要安静,还请众位贵人移步,让二小姐好好的休息,莫要惊扰了二小姐以免造成心悸。” 鹤宝珠点了点头,“她说的也有些道理,留着紫鸢在这儿侍奉就是,我们去外面等吧。” 姜祁云没有走的意思,“我留在这儿不说话就是,谁说我不走就一定会吵吵闹闹?” 紫鸢道:“男女有别,还请小侯爷顾念我家小姐的名声。” 姜祁云冷哼一声,“大幽民风开放哪有那么多事儿?门是开着的,谁还会造谣不成?” 鹤宝珠道:“门开着难免会有声音吵到她,既然没事儿为何不能出去等着?” 姜祁云再没了留下来的理由,满脸不高兴的出去了。 那青衫婢女见此心中松了口气。 只是这紫鸢姑娘,要如何能支开呢? 第296章 渔翁得利 崖壁森然水流湍急,岸边的青黑湿苔如同黑蛇蜕皮覆满岩面,水声沉闷翻涌如同闷雷碾过耳层。 若非大声说话,怕是都听不见身边之人说的是什么。 鹤知羽于马上高坐冷眼看着远处长河,这么深的水这么宽的河面,若是从断崖上坠下未必会死。 上次青州悬崖上,挽颜也是如这般从高处坠下掉入水中,被姜祁云带着找到了一处茅草屋。 姜祁云。 鹤知羽思及此俊秀的清眉拧成一团。 之前父皇曾经提及过一嘴要给他和挽颜指婚,当时他说了很多废话,但唯独没有简单明了的拒绝这婚事。 一直以为两人是相见便厌,是实打实的冤家。 但如今想来,姜祁云早就有不轨的心思,只是一直不肯承认! 京元偏过头看着自家殿下脸色凝重阴沉的样子,出声安慰,“殿下莫要担心,乔大小姐定然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鹤知羽收回思绪,淡淡应了一声。 远处突然有侍卫快步跑了过来,“启禀殿下,在河流的下游找到了乔大小姐!乔大小姐被冲到了岸边被一家猎户看见带回了家中,如今尚有一丝气息,医士正在为乔大小姐诊治。” 鹤知羽一夹马腹扬长而去,身后的侍卫立即跟上。 悬崖下有一处小村子,猎户家是在离村子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 当日进山林狩猎空手而归回家的路上,看见了被冲到岸边的乔意欢。 猎户家是一对夫妻,儿子早些年带着妻儿进京谋生,如今也是这对夫妻发现乔意欢并将人带回来的。 夫妇两人平日里在林中猛兽都不怕,可此刻看着这些衣着银甲的侍卫却是吓到了。 明明是自己家,却不敢进屋站在院子里有些不安。 鹤知羽下了马,夫妇俩看着来人衣着不凡长相惊人的俊美,一瞧便是出身不俗,心底里便更加害怕了。 妇人心跳的厉害,她之前将那姑娘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如今就在柜子里,这帮人应该......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鹤知羽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床上女子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瞧着侧颜便足以看清那女子是谁。 鹤知羽转身走到院子里,“是你们救的她?” 那妇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回家的路上看见岸边有个女子,探了鼻息还有一口气便抱着她将她肚子里的水空出来带回了家。不过贵人放心,是我抱着的那女子,我家那个不曾碰那女子一下!” 鹤知羽看了一眼那猎户老实巴交的样子,偏过头看了一眼京元,便见京元走上前给他们几锭银子。 “这是我家主子赏你们的。屋里那位是在岸边被我们主子发现借由你们家救人,并非是你们将人带回来的,记住了吗?” 夫妇两人连连点头,感受着手中沉重的分量一边道谢一边应下。 这么多银子,够他们这辈子不愁吃喝了! 今日,倒是捡到了一个金疙瘩! 片刻后女医士走了出来,“启禀主子,小姐已经没事儿了。只要多加休息,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鹤知羽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伤吗?” 女医士摇了摇头,“大小姐实在是幸运,身上不曾有什么伤。落水应该是从背部入水,从悬崖上掉下来实在是太高,背部红肿的厉害。但不碍事,好好上药休养就是了。” 鹤知羽:“如今可能送回京城?” 女医士想了想,“若是马车平稳行驶并没有什么大碍。” 乔大小姐身上并没有骨折的伤处,移动到车上去也没什么事儿。 京元抬首看着望不到顶端的崖壁,“当真是奇迹,上次二小姐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虽然下面也是水,但崖壁上都是伸延出来的藤蔓树木,有了缓冲才没有意外发生。如今这崖壁光秃秃的,大小姐掉下来没有缓冲竟然活了下来,还真是老天庇佑。” 这种情况还能活下来,实属上辈子烧高香了。 “只是属下还有件事儿不知该说不该说。”女医士有些欲言又止。 鹤知羽:“直言便是。” 女医士:“大小姐肩膀处有两处伤痕,瞧着疤痕的样子该是匕首刺的,时间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并非新伤。” 鹤知羽没有开口说什么的意思,京元挥了挥手便见那女医士闭了嘴退了下去。 意欢肩膀处的伤痕,他在上林围场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 也是因为那两处伤口被自己知晓,意欢才会和自己大吵一架。 鹤知羽沉声道:“将她移上马车,回京。” 京元问:“主子,要送到哪里?” 鹤知羽沉默片刻,“她父亲正因她的事抱病不起,若是将她送回家怕是无法好好养伤。安置到落花阁吧。” 京元颔首,“是。” ? 郭荔澄没有从周太医府上知晓乔意欢早就离开后回世子府告诉乔挽颜这件事儿,而是借口乔夫人身体不好,若是知晓这件事儿怕是会着急,是以跟着乔霁白一同去的尚书府,借口她是女子,若是乔夫人知晓也能好好安抚。 乔霁白没有多加理会,双双进入尚书府将这件事儿禀告乔尚书,乔夫人也恰好在旁边,知晓了这消息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乔夫人虽然身体稍微羸弱,但接受不了的只是乔挽颜的不好之事,其他的她并不会那般上心。 二人从尚书府出来没有坐马车,世子府就在隔壁,走一段路就能到。 甚至从尚书府出来,都能看见世子府门口车水马龙,上马车下马车倒是费时间折腾许多。 只是,在出了尚书府之后,二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满目禁军。 世子府,被禁军围住了。 水泄不通,不出不进。 第297章 璟王回京 苏飞快步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神情凝重,下了台阶微微倾身拱手道:“璟王殿下,今日我家世子生辰宴,王爷让禁军围住府邸是为何意?” 鹤砚礼一跃而落下了马,脚步缓慢的朝着苏飞走了过去。 步履间带着几分肆意无忌,似乎根本不觉得此刻让禁军将世子府围住有什么不妥。 规矩礼法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云雾,风吹就散了。 “听说你们世子今日生辰宴,本王今日恰好回京正好给你家世子道道喜。” 苏飞心下不安,按照书信传回来的消息,璟王回京的日程怎么也得是后日,那还是快的,怎的今日就回京了,竟然一点消息都不曾收到。 “王爷客气了。王爷是去边境与我西陵谈和,此番回京该先进宫呈禀大幽皇上,我家世子何德何能在此留住王爷?” 这话刚落,墨萧腰间的长剑已经被拔出抵在了苏飞的脖颈上。 “你这话,是不欢迎我家王爷?” 那剑身太过于锋利,银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苏飞一动不敢动。 “不敢。” 鹤砚礼不再理会他,朝着世子府内而去。 世子府内的侍从见此纷纷退到一边,别说上前拦着,就是靠近都怕被牵连。 门外的南衙禁军不同于守备京中的北衙禁军,南衙禁军那些人都是手上沾了无数鲜血,替皇城处理穷凶极恶之人的刽子手。 璟王回京不曾先行去宫里而是直接围了世子府,这般嚣张肆意无忌,他们上前拦着就是找死。 满席宾客见着突然出现的银甲禁军以及璟王也不免吓了一跳,刚刚还吵闹无比的席面霎时间鸦雀无声。 好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冷肃的骇人。 鹤砚礼扫了一眼不曾发现想要找的人,最终视线落在了那扇紧闭的门上。 门被大力踹开,屋内一张桌子是不曾动弹丁点的席面,但却不见有宾客坐在此处用膳。 墨萧将内室听到动静过来的小厮抓着提到了鹤砚礼的面前。 “人呢?” 小厮吓得不行,“王、王爷,奴才听不懂王爷说的是谁。” 墨萧剑尖搭在他的脖子上,用最简单的办法逼问,“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宾客都去哪儿了?” 小厮因为太过于害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脖子一不小心就触碰到那剑身被划了一道口子。 疼痛加上恐惧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当即道:“回禀殿下,这张席面的宾客是静安侯府的小侯爷,十公主,乔家二小姐以及太子司议郎家的郭小姐和乔二小姐带来的一位小姑娘。这些贵客如今都在后院!” 墨萧继续逼问:“席面刚上来,为何都去了后院?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些菜还冒着热气,一瞧便是刚端上来不久。 席面刚上来却全都不在此处吃饭,反而集体去了后院,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小厮连连道:“是乔二小姐忽然晕倒,世子也无故无力站不稳,双双被送到后院请医士看诊,所以才会都不在此处!” 鹤砚礼瞳凝寒玉,眼底如同淬了极北之地的寒冰般阴翳的吓人。 世子府被禁军围住的消息很快就已经传到了沈澈的耳朵里,苏飞是从偏门先行一步回后院的。 “世子,王爷很快就会过来了,咱们要如何是好?” 沈澈强撑着站了起来,嘴角被咬破满是鲜血,小臂用匕首划出一道道血痕,整个人溢出一抹诡异的妖冶。 身上难以忍受的折磨与伤口处的痛苦互相抵制,沈澈的意识越发的清晰起来。 “我筹备了许久的计划,岂能容许鹤砚礼就这么毁了?派人死守后院,抵不过南衙禁军至少也得撑到乔挽颜醒过来!” 出了房门,沈澈听见了外面有刀剑相向的厮杀声。 大喜的生辰宴见了血,沈澈却丝毫不在意的朝着乔挽颜所在的房间而去。 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山火海上。 “世子?” 紫鸢看着来人颇为意外,西陵世子怎的从后门进来,吓了她一跳。 沈澈没说话,倒是苏飞客气道:“紫鸢姑娘,乔二小姐无故晕厥,我家世子身为东道主实在是不放心,所以稍微能走了就过来看看二小姐。” 紫鸢语噎,虽然但是....... 她是小姐的近身侍女,是知晓小姐对西陵世子要做什么的。 更甚者,西陵世子喝下去的那杯酒的酒杯,都是她趁人不注意在顶峰边缘处抹上了云瑶的毒药。 酒没有问题,但是酒杯有问题。 西陵世子被小姐毒成这样,竟然还撑着身体过来看望二小姐,她怎么觉得有点........ 紫鸢内心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人怕不是个冤种? 知道真相还不得和小姐闹的不死不休啊? 紫鸢心里是这么想的,对于自家小姐突然昏厥她没敢多说,只以为是小姐又对乔意欢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才会突然晕厥,全然没有想到这东道主的西陵世子给自家小姐下了药。 “多谢世子好意,不过世子如今身体不适还是回去休息吧。” 紫鸢又道:“不过世子这生辰宴还请来了戏班子唱戏,如今唱的应该是两军交战吧?” 要不然外面怎么有刀剑相向的声音? 苏飞默默夸赞了一句紫鸢是个迟钝的,“紫鸢姑娘,我们西陵有一种醒神香极为好用,可否请姑娘随我去拿。或许用了之后,二小姐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紫鸢毫不犹豫的拒绝,“那就劳烦你派人送过来吧。我家小姐如今昏厥,我不在她身边守着不是很放心。” 苏飞:“姑娘多虑了,这世子府安全的很,有何不放心的呢?” 紫鸢走了几步挡在了床前有些防备,“香而已,世子府的下人很多,为何偏要我随你去取?知道的是你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想要支开我呢。” 苏飞微微愣了一下,这姑娘看着呆头呆脑傻乎乎的,怎的遇上二小姐的事儿如此精明? 防备心这般重,难怪乔二小姐独留这看上去呆呆傻傻的紫鸢在身边。 第298章 磕不完,根本磕不完 紫鸢这般直言,苏飞倒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本以为这姑娘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发出去,如今才觉得这才是最难打发的。 沈澈扫见了乔挽颜的指尖动了动,心下没了耐心,“把她弄出去,生死不论!” 话落,门外一群暗卫涌入,朝着紫鸢刺了过去。 这群暗卫算是死士,主子下了命令即便是死也要完成任务。是以即便身上被刺伤也会毫不犹豫的继续攻击,直至手不能抬脚不能走。 紫鸢被逼退出了房间,沈澈走到了床前单膝跪在地上,看着乔挽颜平静恬静的容颜。 食指轻轻的落在她的脸颊上,感受到细腻如白玉般的触感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扬唇浅笑。 深邃阴暗的双眸中浮现一抹欢喜,是带着偏执病态的欢喜。 很快,她就会眼中只有自己一人了。 除却自己之外,再不会看见其他人。 徐书简,姜祁云,或许还有那些他不知晓的男人。 从今日以后,他们只会沦为笑话了。 沈澈勾住乔挽颜的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缠绕,似乎觉得不大满意 视线渐渐下移落在了她莹润的小手上,指尖轻轻的与她的指尖相处,心口蓦的一紧,好似一抹电流自指尖传来,那抹痒到了骨子里的感觉比起被下毒的瘙痒还要难耐。 沈澈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尾指勾住她的手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指背。 苏飞见此转身去关门,可门刚关上不久,转过身还未走出两步便突然感受到一抹刺耳的声响。 紧接着门板被踹开,苏飞和木板一起被踹飞。 鹤砚礼一眼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女子是谁,视线下移看见了沈澈勾住的手嘴角扬起一抹阴翳的弧度,二话没说拔出腰间的长剑打算了结了沈澈的性命。 毒药发挥的时间是顶峰,沈澈此刻根本没有能力去起身躲开。 就在苏飞要冲过去用身体挡住这一剑的时候,一道浅弱的声音阻止了鹤砚礼手中的动作。 “砚礼哥哥。” 乔挽颜躺在床上,手被沈澈勾着不曾松开,睁开眼第一时间看见的,是挥剑朝着这边刺来的鹤砚礼。 沈澈闻及此言愣了一下,须臾立即偏过身去看她。 见着她视线牢牢地锁在鹤砚礼身上,神情凝固仿佛整个世界在此刻静止了。 沈澈唇角微微张开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忽然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却见鹤知羽一只手抓住了沈澈的后衣领将人扔到了一边。 不曾用剑,不曾在她面前见血。 乔挽颜坐了起来,发间的珠钗掉落下来,如瀑的长发顺滑的披散下来铺满了整个背影,好似一幅精心绘制的墨色画卷,美的惊心动魄。 乔挽颜仰着头看着床边站立的鹤砚礼,眼漾桃花含尽春雨,望着鹤砚礼之时带着说不清的委屈与思念。 在鹤砚礼的眼中,此刻的乔挽颜便是一朵玉软花柔的娇花。 美丽,纯净,是踏月而来的神女。 乔挽颜抬起手,鹤砚礼看了一眼后指尖搭在的她的手下方。 乔挽颜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目光灼灼。 “你回来了。” 还未等鹤砚礼说话,便见乔挽颜再次开了口。 “我好想你。” 只此一句,鹤砚礼的心湖骤然间水花四溅。难以言喻的情绪席上心尖,如同荆棘一般紧紧地缠住心脏。 “主子!”苏飞一道唤声后连忙接住了气晕过去要倒在地上的沈澈。 完了完了!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先是给那些动物试验了一番用了一些,后来又给小侯爷用了一些,如今剩下的全都给了乔二小姐再也没有一点了! 如今给乔二小姐喝的情蛊比起静安侯府那位小侯爷的可是多得多,足足多了两倍的量。 此刻乔二小姐定然喜欢死了璟王! 苏飞心里慌得不行,主子醒过来之后,不会杀人吧? 鹤砚礼听见了却吝啬的没回头看着他。 情蛊,果然是真的。 可即便是假的....... 鹤砚礼轻声笑了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近前,微微倾身看着她那张美的毫无瑕疵的容颜。 细细的打量,从眉眼,到她殷红的唇色。 “想本王?你这张嘴最擅长骗人。” 乔挽颜不语,抱住了他的腰肢。脸颊贴在他还带着冷意的锦袍上,似乎觉得不舒服还微微蹭了一下。 “没骗人。” 鹤砚礼头皮发麻,仰着头看着屋顶平复了许久,才慢悠悠道:“撒什么娇?” 随后冲进来的姜祁云看着眼前的一幕,双脚似乎灌了铅一般再迈不动一步。 旁边探进来一个脑袋的鹤宝珠和云瑶也僵在门口,尤其是鹤宝珠,小嘴张的溜圆,小小的脑袋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不对,不对啊! 妹宝不是喜欢太子吗? 怎的如今.......... cpu干烧了! 怎么办?磕不完,根本磕不完啊! 被狠狠抛弃的竹马,口口声声说厌恶痛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可此刻被妹宝抱着,却舍不得推开。 这是什么离谱走向啊? “太配了!”鹤宝珠喃喃自语。 姜祁云偏过头看着她,“你眼睛瞎了吧?” 鹤宝珠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该不会是破防了吧?你也喜欢挽颜?” 姜祁云咬牙,“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鹤砚礼已经将乔挽颜用帽衫罩住面容打横抱了起来。 “让开。” 鹤宝珠和云瑶乖乖的站到了一边,但姜祁云没让。 “你让禁军围了世子府,在世子府大开杀戒,如今又要把朝中贵女强行带走,你是疯了吗?” 鹤砚礼不屑一顾,“世子府与你何干?乔挽颜又与你何干?这么喜欢管闲事,怎么没管管李寒松杀了你意欢姐姐的闲事?” 姜祁云脸上的阴寒越发的可见。 “若我今日一定不让呢?”他冷声道。 鹤砚礼没说话,但已然冲进来守在院门口的南衙禁军纷纷拔出了长剑对准了姜祁云。 第299章 嘁 鹤宝珠吓了一跳,“皇兄,姜祁云到底也是静安侯府的独子。你可别冲动啊!” 乔挽颜拉下帽衫露出来半张脸,微微拧眉颇为不满,“姜祁云,我钗环掉了,砚礼哥哥要送我回去,你要干什么?” 若是乔挽颜不说话,此刻姜祁云倒是有十足十的底气拦住他。 可眼下乔挽颜开了口,他继续留在原地阻止鹤砚礼离开,那就是实打实的笑话。 他不明白,乔挽颜明明从前毫不留情的抛弃鹤砚礼,后来鹤砚礼回京也是有意避着并不亲近,甚至他能明显看出来乔挽颜的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 可为何如今...... 他不懂,真的不懂女子心底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鹤砚礼看着姜祁云侧过身子将路让开扫了他一眼,那一道迅速收回的视线明显带了几分不屑与挑衅。 姜祁云看见了。 走出去许远,乔挽颜将挡住自己全脸的帽衫拽下几分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前面宾客众多,你就这么抱我出去会不会被人看到不好?” 鹤砚礼神情闪过一丝异色,“你是怕人看见本王抱着你污了你的名声?乔挽颜,你莫不是忘了是你刚刚求着本王送你回家的。” 乔挽颜微微拧眉,伸出手朝着他的嘴打去,“你敢和我说话阴阳怪气的?” 鹤砚礼停住了脚步微微愣了一下,低首看着她那张娇蛮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浅淡弧度,“你长本事了?” 乔挽颜将帽衫遮住脸,“还不快送我回去!” 鹤砚礼感觉好似回到了从前,从前她也是这样娇蛮任性丝毫不顾及什么贵女形象的。 前堂席面依旧是菜肴满桌好不丰盛,但此刻场面有些诡异。席面依旧存在,但宾客却一个都不见了。 不仅如此,甚至连个小厮婢女都不曾看见。 廊下的灯笼随着清风微微晃动,投下来的阴影在地面上显得格外诡异。 整个前堂,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渗人。 乔挽颜也察觉到了,这一路都不曾有任何声音。即便这些人看见鹤砚礼有些害怕不敢说话,却也不至于静谧成这个样子。 偷偷的从缝隙朝着外面看,却不见一个人影。 “前堂的宾客呢?” 鹤砚礼没回答她,“谁知道呢?” 彼时,满堂宾客都被扣在了厢房内。 人挤人,墨萧甚至好心的将男女分成了两个厢房扣押,确保这些人看不见此刻王爷和二小姐的身影。 和前堂一样,本该热热闹闹的长街上同样空无一人。 就连还未回世子府的乔霁白和郭荔澄也直接被驱散,冗长街上只剩下南衙禁军背对着门口站着。 鹤砚礼大摇大摆的抱着乔挽颜从世子府去了尚书府,尚书府门房小厮听见踹门声黑着脸打开门刚要破口大骂,睁眼一看是璟王顿时客客气气道:“王爷安好,不知王爷怎的来了?” 这璟王不是还没回京吗?怎么突然之间出现在了尚书府门口? “退下吧。”一道清浅的女音响起。 门房小厮立即知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快步让开了路,等着两人进了门才关上了大门。 怎么会是二小姐?璟王怎的抱着二小姐? 鹤砚礼知道永宁阁在哪儿,一路将人抱到了永宁阁主间的宽大床上,还未直起腰便听见后面一道道匆匆脚步声。 鹤砚礼不疾不徐的偏过头朝着门口去看,见着是本该抱病卧榻的乔尚书来了。 身后,还带着十来个侍从。 依着刚刚那些轻缓的脚步声,不用询问都能知晓那些侍从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且不是三脚猫功夫的废物。 “臣见过璟王,不知璟王回京不第一时间进宫面见皇上,而是来了我尚书府,有何指教?” 乔尚书话是客客气气的,但却并未福身行礼。看着鹤砚礼的神情,满是阴冷。 鹤砚礼知道他此番不客气的神情是因为什么,“你的宝贝女儿在世子府晕倒了,本王给西陵世子道生辰喜恰好遇见把她带了回来,乔尚书是觉得本王多管闲事了吗?” 乔尚书明显不信她这番话。 乔挽颜将帽衫摘了下来,视线被鹤砚礼的身影挡住,探出来一个头道:“爹爹,是这样的。我钗环掉了,是砚礼哥哥把我带回来的。” 砚礼,哥哥? 乔尚书当即怒了,指着鹤砚礼的鼻子骂道:“竖子!你给我家颜颜灌什么迷魂汤了?!” 鹤砚礼不疾不徐道:“乔尚书素来谨言慎行,怎的如今如此以下犯上?” 乔尚书拧眉,“臣谨言慎行是为了护住妻女一世平安,但涉及女儿安危,就恕臣冒犯了。” 乔挽颜下了地挽住了乔尚书的胳膊,门口的侍从见此立即低下了头不敢看着二小姐长发散落的样子。 “爹爹别这样,砚礼哥哥没给我灌迷糊汤。是我求他带我回家的,爹爹别误会。” 乔尚书心在滴血,总有一种自家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脑瓜子嗡嗡作响,乔尚书此刻想要见点血,又怕女儿看见血害怕,忍的脸都红了。 门外,有门房小厮的声音响起。 “老爷,宫中来人说是皇上召璟王殿下即刻进宫。” 乔尚书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才道:“既然如此,臣就不留璟王了。” 鹤砚礼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乔挽颜抿唇微笑的样子,这情蛊真是....... 如今因为情蛊这般心悦自己,不如就让她体验体验当初被抛弃的感觉吧? 满心爱意却被狠狠践踏。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鹤砚礼大步离开,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无垠天际,只觉得老天真是开眼。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乔尚书忽然惊呼道。 鹤砚礼腿比脑子快了一步,转身冲进了永宁阁内。看着乔尚书搀扶乔挽颜的样子,视线紧紧地锁在乔挽颜的身上。 背对着门口,乔挽颜道:“没事儿,就是腿麻了,爹爹别碰我让我缓一会儿。” 鹤砚礼闻及此言转身离开。 嘁。 第300章 回头草?大口炫! 皇宫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高坐于龙椅上,看着他衣角溅到的血迹眸色微暗。 “人可带回来了?” 鹤砚礼道:“前朝余孽已经羁押在了刑部大牢,只等明日父皇审问。” 皇帝沉默片刻,“既然提前回京为何不回宫交差反而在世子府生事?关押官眷杀西陵侍卫,朕看你如今真是越发的大胆!” 怒拍桌子的声音在殿内余音回荡,震的人心口微微发颤。 苏效听着皇帝的震怒看了一眼璟王,小心翼翼道:“皇上您消消气,龙体重要啊。” 皇帝起身缓步走到殿前,“围了世子府,封了靖和街,你是等着朕明日看诸臣弹劾你的折子不成?!” 鹤砚礼跪下,“儿臣知错,请父皇降罪。” 皇帝走下梯阶到他的面前,“肆意无忌也要有个肆意无忌的分寸!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可知明日有多少张嘴指责你的不是?!” “嚣张的如此明了,朕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 鹤砚礼语气淡漠,“儿臣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泄愤,泄当年的愤!” 皇帝冷哼一声,“你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会偏爱你。你若是恨她,朕大可寻个和亲的由头将她送去和亲。西陵世子对她也很感兴趣,朕自可顺水推舟。” 鹤砚礼抬头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放肆,跟朕大呼小叫,朕看你是真的欠收拾了!” 鹤砚礼深呼吸了一口气,“儿臣恨她,自然要亲手泄愤,不劳烦父皇大动干戈。父皇是天子,自然要操心国家大事。这等小事,儿臣自己会办好的。” 话落,鹤砚礼将袖中的虎符拿了出来双手呈起,“儿臣回京肆意妄为,自行将禁军虎符交出,以免落人口舌。” 皇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虎符没接,“明日自有你还回来的机会,先下去吧。” 苏效走了过来,“皇上,您消消气儿。璟王在您面前素来任性,但这也是把您当父亲所以才如此,您可千万保重龙体啊。”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朕生什么气,只是觉得明日定要被吵的头疼。” 不省心。 就是惯的! 皇帝预料明日要头疼,只是尚书府那位此刻就头疼的要炸了。 “闺女啊,你不是不喜欢璟王吗?怎的如今......” 乔尚书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急的不行的样子。 乔挽颜看着自家爹爹在自己面前来回转悠的样子抿了抿唇,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看着他。 “爹爹莫要再转了,转的我头疼。” “爹爹也不想转,爹爹停不下来啊!” 一停下来他就浑身冒火,想起璟王的那张脸他就恨不得放把火将璟王府烧了一了百了。 明日早朝,他定然不会放过璟王! 乔挽颜起身将人推了出去关上门,“爹爹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紫鸢一早就回来了,只不过回了屋躺在了床上缓了好久。 被世子府的那群人围着打,那些人估摸着都是死士,下手黑的狠专往致命处砍。 若非后来云瑶来了下了一记毒药,怕是自己如今还不得脱身。 只不过自己被那些人绊着没能躲开,也中了毒。 此刻晕乎乎的,躺在床上都觉得整个世界在转动。 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隐隐约约听见一道唱曲儿的声音才缓缓掀开眼帘。 “小姐?” 乔挽颜坐在院子里,瞧着她过来问道:“紫鸢,砚礼哥哥之前送我的那颗东珠你放在哪里了?” 紫鸢:“.......” 紫鸢走近,“小姐,您之前不是说那些东西碍眼,让奴婢将璟王送给您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吗?奴婢当时没敢直接扔,将东西都封起来放在库房了。” 乔挽颜眉眼笑的弯弯的,“那就快取来。砚礼哥哥如今回京了,我明日想要带着那颗东珠去宫门口接他,再在明月楼设宴给他接风洗尘。” 紫鸢感觉两眼一黑,但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神情都舒展开来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小姐!您是想要用璟王来气太子殿下是不是?您是想用这种办法来激起太子殿下的嫉妒心,以此来抢殿下的心,让殿下对您放不下忘不掉,等到太子殿下对您表露心意之后再一次抛弃璟王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她家小姐对太子妃一位势在必得,怎么可能会吃回头草呢? 还要把尘封的东珠拿出来,那不是吃回头草,那是框框吃! 不可能的,小姐这样上进心十足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乔挽颜微微偏着头看着她一副把自己解释明白的舒缓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你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再次抛弃砚礼哥哥!” 紫鸢好像石化了。 乔挽颜:“砚礼哥哥那么好,金质玉相高贵绝尘,文武双全气质斐然!上次做出那等糊涂事儿我已经很后悔了,怎么会再次抛弃他呢?” 紫鸢彻底石化,头发在风中凌乱。 不敢睁开眼,真的不敢睁开眼看着小姐此刻的神情。 紫鸢蹲在乔挽颜的旁边,“可是小姐,您不是要做太子妃吗?嫁给璟王还如何做太子妃呢?” 这可是小姐为之努力的目标啊! 乔挽颜轻轻地摸着她的头顶,“做太子妃有什么好的?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人白头到老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啊!紫鸢,你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我这种感觉了。” 紫鸢:她确实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想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辈子,才不要喜欢上什么男人。 男人哪有大肘子香? 男人只会和她抢大肘子! “快去把东珠给我取来,再把那套宫缎素雪百蝶度花裙给我找出来,明日我要穿那件!” 那条裙子,是砚礼哥哥从前亲自去彷华买回来的,只因为她在京城见过一个从彷华来的女子身上穿过,砚礼哥哥便亲自跑了一趟将裙子买回来送给自己。 那是京城不曾有过的漂亮样式。 紫鸢觉得自己可能是毒性还没有彻底解,头又开始晕沉沉的。 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第301章 阴谋 翌日 东方欲晓,天边泛起了温柔的蓝紫色。一层薄雾笼罩着京城,如梦似幻宛若仙境。 皇宫的琉璃瓦在晨曦中闪烁着神秘的柔光,似乎每一片瓦砾都承载着历史长河的重量,无声的诉说从前的辉煌。 悠长的钟鸣声响起,文武官员接连进入殿中。 百官朝拜呼声万岁,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一瞬间驱散了经隔一夜的安宁。 定远将军站了出来,“皇上,臣要状告璟王无视律法扣押官眷,在西陵世子府上大开杀戒无令围世子府封禁靖和街!” 正议大夫站了出来,“皇上,璟王昨日回京本该第一时间进宫述职,但却如此悖逆人伦。臣之妻女昨日也在世子府,璟王擅自扣押官眷在狭小房间内,害的臣的女儿受惊过度一病不起,还请皇上明鉴!” 鹤知羽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鹤砚礼,面容平静不曾有开口落井下石的意思。 似乎今日之事,不必自己开口鹤砚礼也定然会付出一些代价。 皇帝拧眉不曾开口,乔尚书看着皇帝的脸色到嘴边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这等事儿,不足以让璟王跌倒不起一辈子翻不了身。 依着皇帝对璟王的宠爱,他今日又何必和皇帝反着来? 谏议大夫道:“皇上,西陵世子虽为质子,但璟王如此肆意无忌在世子府大开杀戒,万一西陵因此事起了心思,岂不是要引起两国战事?我大幽虽兵强马壮,但若开战无数将士死于沙场,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啊!” 御史中丞道:“皇上将禁军兵符交给璟王乃是让璟王去边境与西陵交涉,但如今却在京城擅自动用禁军,臣恳请璟王殿下交出兵符。” 乔尚书看着皇帝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刚要开口,却见首辅察觉到他率先一步开了口。 “皇上,璟王前往边境与西陵交涉却将隐藏在西陵的前朝余孽带回,是为有功。主次有序,请皇上召西陵余孽上殿。” 乔尚书内心冷笑一声。 皇帝沉默片刻,看了一眼苏效,便见苏效立即高声道:“召前朝余孽上殿!” 朝堂之上又是喋喋不休的吵闹,过了好一会儿,刑部侍郎匆匆进了大殿之内跪在地上,声音微许有些颤抖。 “启禀皇上,那前朝余孽在牢中,在牢中死了!” 此言一出,哗然大惊。 鹤砚礼回头看向他,显然有些意外。 皇帝拧眉:“怎么死的?” 刑部侍郎道:“胸口正中一箭,仵作判断死亡时间大抵在深夜。臣在那余孽口中还发现了一道血书,并将这前朝余孽大牢的斜对面犯人带来,听那犯人说昨天上半夜,听到了一些动静。” 苏效上前将刑部侍郎手中的血书拿了过来,走到皇上面前才将血书打开。 皇帝看着上面的字眼,脸色越发的阴沉,深邃无温的视线看了一眼鹤砚礼。 “去给璟王看看。” 苏效闻言应了一声快步走到璟王面前呈禀血书,在他身边的人也都看见了血书上面写的是什么。 乔尚书看了一眼敬挽的侧颜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阴谋的味道,很浓郁啊。 首辅道:“血书上说这前朝余孽与璟王多年来一直都有联络,此番被西陵供出逃不得身,本想求璟王将他李代桃僵,但璟王却没有应允。知晓最后难逃一死,璟王一定会杀他灭口便提前写下了这封血书。这血书上,还写了前朝余孽在大幽设下的据点。” 中书侍郎道:“这前朝余孽一直在大幽有所行动,皇上一直想要找出据点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如今若这血书上的据点是真的,倒是解了大幽心头之患了!” 谏议大夫道:“璟王身为皇室子弟却与前朝余孽有所勾结,此乃叛国!” 正议大夫道:“只单凭一道血书如何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璟王为大幽打下无数胜仗各国皆为忌惮,若是那余孽想要用这种办法污蔑璟王呢?如此,岂不是着了小人的道儿了?” 首辅道:“这血书上还写了,这前朝余孽与璟王沟通的时候都是通过江湖势力玄风。这玄风真正的主人并非是江湖人士,而是大殿之上的这位璟王殿下。血书上的中心据点就在常州,而玄风也在常州。” 中书侍郎道:“若璟王当真与他有所勾结,大可在边境之处便李代桃僵,如此岂不没有后顾之忧?” 谏议大夫道:“此言差矣!跟随璟王一同去边境的还有禁军统领。璟王如何能在禁军统领面前做出这等大事不被发现?更何况这一路上若是动了手,那璟王照样脱不清关系。在京中杀之,还可以冤枉到刑部上去治个失职之罪。但璟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前朝余孽一早就藏有血书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鹤知羽道:“父皇,皇弟虽然平日里稍有顽劣性情,但儿臣不相信皇弟会做出叛国之事。还请父皇下令羁押玄风掌事细细询问,还皇弟一个清白。” 定远将军道:“刚刚刑部侍郎曾言当时这前朝余孽的斜对牢中有犯人听见了什么,何不召他上殿细细询问?” 皇帝拇指磋磨着扶手,幽暗的双眸看着鹤砚礼。 片刻后,他道:“传召。” 天子下令,那犯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押跪在殿中。 众人将视线递了过去,却觉得这人分外眼熟。 这不是忠武将军府的武状元,李寒松吗? 昨日就听说他犯了命案被关押到了刑部大牢,这倒是巧了。 鹤知羽回首看了他一眼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安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李寒松曾经期望过有朝一日步步高升也有机会在朝中议事,但却没想到今日在此却是犯人的身份。 他心中彷徨,与父亲担忧着急的视线对上后,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 今日,他或许能将功赎罪! 第302章 清白 忠武将军看着自家儿子狼狈的样子便心中心疼的不行,他养尊处优的儿子如今竟然受了这么多苦,这都是那个乔意欢的错! 他的儿子无缘无故怎么会将那个女子从断崖上推下去?他儿子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盘算着如何将儿子洗脱嫌疑拉出来,但却不曾想今日在殿中看见了儿子。 当日,是太子下令将寒松关入刑部大牢的。 今日朝堂之上璟王被百官弹劾,又明显至于下风辩解不得。 他不怕别的,就怕儿子被牵连到这种事儿里去。 定远将军道:“你在牢中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皇上面前若是胆敢说谎,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忠武将军暗暗摇了摇头,示意李寒松什么都不要说。 李寒松收到了这个提醒,但却没打算听从。 那牢狱里不是人待的,若是自己说出去没准儿就会将功抵罪呢! 毕竟那个小贱人没死不是吗? “启禀皇上,微臣在牢中确实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皇帝凛眉,“微臣?” 苏效提醒道:“皇上,他是忠武将军的儿子,今年的武状元。因为涉嫌将户部尚书府长女推下断崖而被太子关押到了刑部大牢。” 忠武将军立即站了出来,“皇上,臣这逆子自幼便有耳鸣的毛病。牢狱之中听到了什么,或许并不真切。” 还不等别人说话,便见李寒松着急道:“皇上,微臣确实有耳鸣的毛病,但那晚听见之言却极为真切,绝不是幻听!” 父亲怎的阻拦自己?若是今日没有戴罪立功,他在牢狱之中怕是要疯了。 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皇上,那晚夜深人静时,微臣看见了那前朝余孽咬破了手指撕下衣服写了血书!那余孽写完之后还喃喃自语,好像念叨着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的话语,之后将血书塞到了口中嚷嚷着同归于尽。后来没多久,微臣就感觉到了一抹迷香的味道。自觉不好,便屏气装睡,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见到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 李寒松话落顿了顿又道:“微臣当时实在不安,这人一看就不是正经进来的人。微臣知晓斜对面牢中关着的是何人,便存了心眼偷偷的看,却见那蒙面男子一个字没说直接将已经晕厥过去的余孽用箭射穿胸口!” 李寒松说完看了一眼璟王的背影,“微臣还、还听见那余孽死之前说了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沉声道:“你直言便是。” 李寒松道:“那前朝余孽在死之前说了一个名字,是......是鹤、鹤砚礼。” 此言一出,朝臣顿时低声窃语。 李寒松:“那余孽说,要与璟王殿下同归于尽!” 乔尚书收回视线余光看了一眼璟王的侧脸后收回视线,将前朝余孽押解回京这本该是封赏的好机会。 可如今,这天罗地网无处可逃,真是好一盘针对璟王的棋啊。 若非他知晓前朝太子嫡出血脉是谁,怕是真的要觉得璟王牵扯其中与前朝余孽勾结了。 一环扣一环,璟王事到如今都不曾辩解,看来江湖势力玄风的背后主人,当真是璟王了。 假的前朝余孽已死,辩无可辩,留下的血书便是指证璟王的重要罪证。 若玄风掌事供出背后主人是璟王,即便没有与假余孽往来的证据,也是要被那些朝臣咬死不放了。 定远将军道:“皇上,璟王与前朝余孽勾结实乃叛国。这么多年来那些前朝祸害屡次生事成为大幽心头之患,璟王身为皇室子弟却与这些逆贼勾结,还请皇上发落!”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朝臣跟着站了出来,“请皇上发落!” 中书侍郎道:“皇上,此事只听从这些人单方面的证据便判定璟王叛国实乃荒唐。还请皇上明鉴!” 有人想要迫不及待的顺着绳子将璟王拽下来,便有想要保住他的人。 不少人也纷纷站出来请皇帝明察,鹤砚礼倒是一直淡定的很。 眼下这种局面,找不到洗清冤屈的证据,就是将自己陷入更深的舆论之中。 皇帝沉默许久,“派大理寺与督察院前往常州羁押玄风掌事回京,御使司前往常州等血书上提及的据点,将那些余孽一网打尽押解回京。太子,你带着刑部的人去璟王府搜寻璟王与玄风之间的密信。” “儿臣遵旨。” 几位朝臣顿时站了出来应下。 皇帝看着鹤砚礼,片刻后才道:“璟王,你如今可有什么要说的?” 鹤砚礼直言:“儿臣辩无可辩,只等着大理寺都察院还儿臣一个清白。” 皇帝道:“你如今深陷此事又无从辩解,朕不能视若无睹。禁军虎符交出来,即日起不得上朝不得离京,等候大理寺与督察院的结果。” 鹤砚礼将虎符交出,鹤知羽看着苏效将那虎符拿走,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翳。 辩解,能怎么辩解呢? 玄风的主人确实是他,若是幸运或许还能在璟王府找到鹤砚礼与玄风之间往来的信件。 即便璟王谨慎,偌大璟王府一封书信都没有也无妨,玄风背后的主子确实是他,只要将常州的玄风掌事押解回京,事情总会有个答案的。 只是父皇实在是偏心,即便璟王落入这种境地,父皇都没有下令收回鹤砚礼手中的北冥军军权。 禁军兵符不算什么,鹤砚礼手中的三十万北冥军才是他的心头大患。 他手中有兵符一日,自己的太子之位便坐不安稳。 散朝之后,太子和璟王并肩而行。 “皇弟莫要担忧,孤奉命例行搜查王府而已,只要皇弟坦坦荡荡璟王府内干干净净,孤自然也会帮你在父皇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彼时墨萧匆匆走到了鹤砚礼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鹤砚礼笑了笑,“皇兄的笑容笑的可真开怀,但愿皇兄一会儿还能笑的这么开怀。” 鹤知羽嘴角的笑容依旧浅淡,全然没有将他这番话放在耳朵里。 皇弟嘴硬,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包容才是。 第303章 砚礼哥哥最好了 鹤知羽调了守备在庆阳宫的北衙禁军,却不曾要出宫门的路上看见了还没有离开的鹤砚礼。 “孤以为皇弟先行一步离开了。” 如今麻烦缠身,不赶紧回府慌张的处理掉东西,竟然还留在这儿等着自己,倒是淡定的让他意外。 他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看守鹤砚礼和他今日进宫随行的墨萧,两个人一个都不曾离开。 若是离开,他倒是有所切入口。 可惜了。 鹤砚礼:“皇兄奉命搜查璟王府,我若是提前回京岂不是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上奏弹劾?我自认清清白白,自然不会给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丁点把柄。” 鹤知羽扬唇浅笑,“皇弟为人谨慎,这是应该的。” 鹤砚礼轻笑一声,牙都要咬碎了吧? 鹤砚礼身为王爷本该退太子一步随行,但他偏生无所顾忌与太子并肩而行。 “王爷,殿下面前您得随后跟行,岂能就这么并肩而行?”京元没忍住提醒道。 鹤砚礼眉目含笑,“皇兄不会介意这些小结。” 鹤知羽面不改色,“京元,此处并无他人。兄弟之间无需那么多礼节,皇弟在北冥待了三年也养成了无所顾忌的性子,想来皇弟入夜之后也会时常感谢乔家二小姐给你的机遇才是。否则,你哪里有机会前往北冥历练?” 京元闻及此言心中松了口一口气,看了一眼墨萧后收回视线微微昂着首。 墨萧白了他一眼。 蠢货,幼稚。 鹤砚礼没说话。 鹤知羽目若深潭的双眸氤出一抹嘲弄,挽颜曾经毫不留情的抛弃他,是他心中永远都除不掉的一根刺! 既然除不掉,不妨用来恶心恶心他。 装的再若无其事,他也能猜到鹤砚礼此刻心中多么难受。 宫门口,鹤砚礼一眼就看见了尚书府的马车。 鹤知羽也看见了,瞧见马夫朝着里面说了什么便见车门被打开,挽颜那道娇俏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内。 他就说挽颜爱她爱的那么深,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便真的收回心意改嫁姜祁云那种纨绔子弟? 如今还来宫门口接自己下朝,殊不知如今他还没有向父皇母后请旨赐婚,没有婚约在身更不曾嫁入东宫。 这般胡闹,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挽颜,你怎的来了.” 话刚说完,便见乔挽颜小跑着朝这边而来。 明媚的小脸溢满笑容,阳光下娇颜生辉,好似晨曦中最为柔和耀眼的辉光般夺目。 鹤知羽眸光柔和的看着她,却见她从下了马车不曾看自己一眼,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鹤砚礼,朝着他跑去,嘴角的笑容略显僵硬。 “砚礼哥哥!” 乔挽颜在鹤砚礼的面前停了下来,微微抬着头笑意颜颜的唤了他一声。 “今日怎的这么慢?我瞧着那些大臣都已经出来了还不见你的身影,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 鹤知羽拧眉,砚礼哥哥? 别人不知晓,他最是知晓挽颜对鹤砚礼是什么样的。 青州之时,鹤砚礼将挽颜强行掳走,待他找到之时小姑娘甚为委屈害怕,满心满眼都是要自己救她。 回了京,也是处处躲着他,绝无可能旧情复燃! 但眼下,他过往种种的判断,好似都无效了。 鹤砚礼在她下马车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她头上的东珠以及身上穿的裙子,都是他从前送给她的。 总以为这些东西都被她扔了,却不想她竟然还留着。 “叫什么砚礼哥哥?客气话说了就觉得本王能原谅你放过你吗?你的太子哥哥就在旁边,怎的不怕他难过?”鹤砚礼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没有看太子一眼却依旧能猜到他此刻的脸色定然很好看。 刚刚不是很高兴吗? 笑的那么高兴,此刻定然更高兴了吧? 乔挽颜终于看向了鹤知羽,太子竟然也在。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话落,还不等鹤知羽张开嘴要说些什么,便见乔挽颜收回了视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鹤砚礼的身上。 京元偷偷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张开嘴刚要说些什么,却硬生生的没有开口。 余光对上墨萧的视线,明显看到了墨萧鄙夷嘲讽的神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我与砚礼哥哥说话,太子殿下难过什么呢?”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鹤知羽僵硬的神情。 乔挽颜又道:“砚礼哥哥,我在明月楼准备了席面给你接风洗尘,我们现在过去好不好?” 鹤砚礼道:“只怕是不行,你太子哥哥、哦不,太子殿下要去搜本王的府邸,本王自然得随同去看看。否则你太子殿下一个不高兴吃多了酸气,把搜府改为抄家,本王岂不是今日没处住了?” 鹤知羽冷声道:“皇弟真是会开玩笑。这空气清新,哪来的酸气?” 鹤砚礼嗤笑一声,“谁知道呢?” “为何要搜府?”乔挽颜甚为不解,“砚礼哥哥出了什么事儿吗?” 鹤砚礼直视太子,“被一些小人冤枉了而已。” 着重了小人两个字,鹤知羽却是忽而笑了起来,“是不是被冤枉,三法司自然会还皇弟一个公平。” 乔挽颜像是没听到一般,“我相信砚礼哥哥不是坏人!砚礼哥哥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鹤知羽嘴角那抹笑容僵到了极点,却愣是不肯收回去。 好似此刻将笑容收回去,就是他输了一般。 紫鸢看着眼前的一幕两眼一黑,远处小巷子里漏出来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看着宫门口的乔尚书也是两眼一黑。 闺女笑眯眯的和璟王那个该死的竖子说什么呢? 从前虽然知晓闺女想要嫁给太子,但是他也能看出闺女对太子的喜欢只是浮于表象。 不走心的主动,那都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换句话说,谁是太子对于闺女来说都无所谓。 可眼下....... 乔尚书的一口银牙都咬的吱吱作响。 “该死的竖子!该死的竖子!该死的竖子.......” 身后小厮:“.........” 第304章 我最爱我自己 马车缓缓停在了璟王府的门前,乔挽颜从前来过这里对这里也很熟悉,只是从前这里还是九皇子府并非璟王府。 两队身着银甲的北衙禁军步伐沉稳有力的进入璟王府,昨日世子府被南衙禁军围了,今日变成了璟王府被北衙禁军围了。 来往的行人见此不敢驻足停留侧目,快步离开。 璟王府大门紧闭,禁军叫门后大门缓缓打开。 璟王府侍从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意外,“敢问禁军围了璟王府是为何意?” “奉皇上之命跟随太子殿下搜璟王府,打开王府大门闲杂人等退避!” 禁军统领声音极为洪亮,但却不见王府侍从被吓到甚至灰溜溜的将路让开。 只是精准的捕捉到了自家王爷的身影,得到示意后才侧过身让人打开了大门。 禁军鱼贯而入分工明确,一部分人负责控制所有人在前厅以防有人偷偷做些什么毁掉些什么,一部分人开始训练有素的搜查王府上下。 乔挽颜透过马车窗户看着璟王府的里面不曾有下车的举动,瞧这样子估摸着要许久才能结束,一时半会砚礼哥哥都没有空跟自己去明月楼了。 鹤砚礼偏过头,“太子不进去吗?虽然禁军搜府,但也请太子进去喝杯茶吧?” 鹤知羽看向马车的视线收了回来,笑意不减脸上的阴鸷却越发的可见,“好啊。” 鹤砚礼看着他这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便觉得心情不错,“只是本王王府的人都被羁押在了前厅无人侍奉用茶,若是皇兄不介意的话,不如让乔挽颜来为你我斟茶?她茶艺不错,皇兄也可尝尝。毕竟日后,怕是没有机会的。” 鹤砚礼针锋相对故意给他找不痛快他自然知晓。 “挽颜乃是贵女,是乔家的二小姐。你如此使唤她不觉得有失风度吗?女子最讨厌的便是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之人。” 鹤砚礼不以为然:“对待不喜欢你的人自然要处处谨慎,但对于死心塌地喜欢本王的女人,本王让她做什么她都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儿。” 鹤知羽此刻只觉得他这副炫耀猖狂的嘴脸恶心透顶,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想要杀了鹤砚礼,割了他的舌头剜了他的眼。 鹤砚礼最喜欢别人看不惯自己的样子,尤其是此刻太子强颜欢笑的嘴脸。 “乔挽颜,还不下马车给本王.......” 鹤砚礼一边说一边转头看马车,却见本该停在那儿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转过身看了一圈,看见了前方长街路口处拐过去的马车。 鹤知羽冷笑一声,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但偏生就是这一道冷笑,最是剜人心。 墨萧上前小声道:“王爷,乔二小姐说您怕是得好久才得空,就改日给您设接风宴。这里太吵,她嫌烦......” 鹤砚礼被气笑了。 果然,即便中了情蛊还是改不了那娇气的毛病。 即便中了情蛊喜欢自己了,依旧最喜欢的还是她自己,情蛊都没用! 此刻倒是足以证明,她爱自己爱到了什么地步。 ? 荟宝楼内,掌柜瞧见乔挽颜的身影连忙对着眼前之人讪笑道:“钱小姐您慢慢看,咱们今日新到了很多好东西。小的有些事先失陪,先失陪。” 钱妙芸看着手中的步摇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去吧。” 掌柜笑了笑立即朝着乔挽颜走去,“二小姐来了。二小姐许久没来,小的可是把最近新到的几件珍品都给二小姐留着呢,二小姐可要去看看?” 钱妙芸一听这谄媚的语气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是那掌柜抛下自己去奉承乔挽颜了。 她放下手中的步摇大步走到了要上二楼的乔挽颜面前,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才讽刺道。 “我当你要没脸出门了呢,却不想脸皮大的还好意思出来逛街呢?” 乔挽颜微微拧眉,“赵掌柜,把人都清出去。我今日想要好好挑挑,莫要让人吵了我。” 赵掌柜有些为难,但乔家这位二小姐每年在他这儿买了多少东西他是知晓的,那是他们荟宝楼的贵客。 无奈之下,只得让小厮将客人都请了出去,唯独这钱妙芸请不出去。 荟宝楼的门被关上,下一瞬一道巴掌朝着钱妙芸扇了过去。 一道清脆的声音,所有人都愣住了。 乔挽颜微微昂首看着捂着脸难以置信回视过来的钱妙芸,一副看腌臜之物的神情满是不屑。 她啧啧轻叹,“瞧瞧,瞧瞧你这惊讶的模样。莫不是以为我清空客人是真觉得吵闹?那是防止有人看见我打你,坏了我的好名声。” “你!”钱妙芸从有记忆来从未被人打过,此番捂着脸怒斥,“你敢打我?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后姨母,告诉太子殿下?!” 乔挽颜掩唇轻笑,“我自然会让你的巴掌印消了再放你走。无凭无据,单凭你一张嘴说,谁能治我的罪呢?” 被人当众骂了却碍于对方身份不得追究?那岂不是让她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有仇不当场报了,即便日后报了仇也是觉得憋屈。 钱妙芸都当众故意为难羞辱自己了,她有什么不好意思打的? “你敢拘禁我?!无凭无据?这里除了你和你那贱婢,其他的都是我的证人!” 乔挽颜扫了一眼掌柜,便见掌柜立即退到一边低下了头一个字不吭。 甚至有眼力见的直接拿了把椅子放到了乔挽颜的身后。 紫鸢从口袋里拿出银子扔给他,那小厮立即感恩戴德的谢恩。 他就知道二小姐大方,只要让二小姐开心了恩裳那是顺手的事儿! 钱妙芸看着这一幕气的都要炸了,“你以为你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太子,可太子心中只有乔意欢。你可知如今乔意欢在哪儿?” 乔挽颜不感兴趣,可在钱妙芸眼中那就是硬撑着。 钱妙芸讽刺道:“如今乔意欢就住在东宫里养病,太医院院首日日出入东宫就是为了给乔意欢诊治。怕是用不了多久太子就会请旨赐婚,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第305章 她打你,你和她说谢谢了吗? 乔挽颜抬手看着自己前些时日刚刚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慢悠悠道:“我怎么办?我自然是会嫁给鹤砚礼成为璟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妾室通房都不准有,与他白头偕老共度一生。而你,想要嫁得比我尊贵那就只能入宫和你姨母一起侍奉君王了。” “你!你敢妄议皇上?!” 乔挽颜笑着问:“你敢告诉你姨母吗?” “你!” 钱妙芸气的牙痒痒,她自然是不敢,若是跟皇后姨母说了,自己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姨母怕是要将自己打死。 赵掌柜将这段时间收起来不曾售卖的首饰一一摆在了一个长木盘上呈到了乔挽颜的面前。 乔挽颜一一的打量着,全然无视不远处的钱妙芸。 “来来去去也没什么新鲜样子,这就是你珍藏起来的珍品?荟宝楼也是越来越差劲了。” 赵掌柜讪笑道:“二小姐,这可都是京城独一份的钗环首饰!放在外面,那是见都不曾见过的!” 乔挽颜叹了口气,“罢了,都包起来吧。” 她起身随手拿了一个红宝石簪子朝着钱妙芸扔了过去,“赏你的。” 紫鸢轻哼一声,“这么漂亮的簪子,便宜钱小姐了,钱小姐还不谢谢我家小姐?” 钱妙芸咬牙,“你别太猖狂!” 这对主仆实在是太恶劣了,如此嚣张她真期待哪日太子殿下亲眼看看她这副样子! 荟宝楼的门被打开,紫鸢打开门乔挽颜便看见了门外的一个熟悉身影。 还未张开口说话,便见他忽然走近到面前抬手伸了过来。 乔挽颜手速快的很,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扇了过去。 徐书简微微愣了一下,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一时之间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放肆,还不退下?” 徐书简朝着后面退了两步,乔挽颜扫见了一抹红痕,是他手背上划出来的。 她回首看了一眼自己脚后地面上的红宝石簪子,了然他刚刚是在给自己挡簪子。 徐书简拱手行礼,“是在下的不是,还请二小姐恕罪。” 乔挽颜丝毫不愧疚自己刚刚没有问清理由便打了他,“你怎的在此处?” 徐书简手背上的划痕渐渐渗出血迹,“离家许久,正巧遇上一位同乡准备回老家,便想着让他为我带些东西回家给亲人。听闻这荟宝楼的钗环很是精致,便想着买一只簪子带给母亲,不曾想竟然冒犯了二小姐,还请二小姐恕罪。” 乔挽颜有些不耐烦,“罢了。紫鸢,将刚刚买的钗环首饰给他,就当是我谢谢你为我挡簪子了。” “这么多还是如此精贵的首饰,在下怎好收下?为二小姐挡簪子乃是举手之劳,二小姐太客气了!” 乔挽颜微微颔首,“你知道就好。” 她话落回首看了一眼紫鸢后径直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徐书简微微拧眉,就、就这么走了? “嘶......” 乔挽颜回首看了一眼徐书简握着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低首看着伤口的样子。 但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甚至不曾停下脚步踩着马凳上了马车,马车扬长而去。 徐书简抬头神情淡然的看着马车离开,二小姐怎的....... 怎的这招不好用了? 身后,荟宝楼的门又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徐书简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又看了一眼消失在视线内的马车,脸色难得的阴沉下来。 “公子,咱们、回去?”流云试探的问道。 本来是要回府的奈何听说二小姐朝着荟宝楼这边来了就巴巴地找来了。 谁承想话没说两句,倒是受伤了。 受伤了也就算了,还白受伤了。 这不......这不冤种吗? 荟宝楼内,钱妙芸看着紫鸢冷笑一声,“你一个贱婢想要干什么?你家小姐打我也就算了,你还敢动我不成?” 紫鸢朝着她一步一步走去,“我家小姐告诉我了,让我给钱小姐一个教训,让钱小姐知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钱妙芸冷声道:“乔挽颜她刚刚一句话没有跟你说,你在这儿狐假虎威个什么劲儿?桃花,给我抓住她!” 桃花得了吩咐上前要和另一个婢女一起压住紫鸢,但刚伸出手就被一记手刀砍晕,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钱妙芸愣了一下,紫鸢道:“小姐是没有和我说话,但小姐说了,聪明的婢女用眼睛教,寻常的婢女用嘴教,蠢笨的婢女用棒子教。我是聪明的那种,所以小姐一个眼神我就知道。” 钱妙芸不安下又有点无语,这丫头长的呆呆傻傻蠢蠢笨笨的,说自己聪明怎么听着这么可笑呢? 片刻后,钱妙芸捂着脸气的哇哇哭。 紫鸢直接将帕子塞到了她的嘴里,等着她脸上的疤痕消了再离开。 只是等了许久那巴掌印都下不去,心想着莫不是自己比小姐相比下手太重了? 是以紫鸢直接将怀里的养颜膏给钱妙芸抹上了,期望着她脸快点好不至于被人看出来巴掌印好赶紧去找小姐。 躲在二楼的掌柜以及小厮大气都不敢喘。 凶悍,好凶悍的丫头。 等了许久,紫鸢人走了钱妙芸才得以拿出塞在口中的帕子。 狠狠地将帕子扔到地面上,两个刚醒过来的婢女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钱妙芸握拳跺脚:“我要告诉太子殿下,我要告诉皇后姨母!!!” 主仆三人要朝着东宫去的路上,却正巧在路过的璟王府门口看见了太子的身影。 “停车!” 钱妙芸快速下了马车冲到了太子面前,“太子殿下!臣女可算见到您了!” 鹤砚礼扫了她一眼后收回视线,不认识。 “有何事吗?”鹤知羽此刻心情不算很好,翻遍了璟王府却一丁点东西没有找出来。 整个璟王府,干净的很。 钱妙芸道:“殿下,臣女刚刚被乔挽颜和她的婢女打了,打的臣女脸颊都肿了。她肆意妄为殴打臣女,还不守妇道身为未嫁女给男子送东西,请殿下为我做主!” “本王看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她打你,你和她说谢谢了吗?” 第306章 他怎能不识好歹呢? 钱妙芸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双饱满柔和的杏眸眨了眨,好半天都理解不了。 乔挽颜主仆打了自己,自己还要去说谢谢,怕不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吧? 但钱妙芸素来知晓这璟王是个不能招惹的,怯怯的躲到了太子的身边娇滴滴道:“殿下。” 她轻轻唤了一句,想要太子为她说话。即便不训斥璟王,至少也得让璟王知晓自己是他的表妹,不能随意被欺负。 鹤知羽淡声道:“你说她打你打的脸颊都肿了,孤怎么瞧着你的脸颊好得很并没有红肿的样子?” 钱妙芸一想到这个就气的要命,“是乔挽颜她将我拘禁在荟宝楼不让我出来,偏等我巴掌印消了才放我离开。她如此肆无忌惮张扬跋扈,求殿下为我做主!” 鹤知羽双眸好似深不见底的潭水,幽黑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负手而立身姿修长,氤出一抹与生自来的矜贵与优雅。但钱妙芸此刻没有注意到,这般温和清贵的贵公子,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厌烦。 快的钱妙芸根本无法察觉到。 “口说无凭,凡事都要讲个证据。” 钱妙芸立即道:“荟宝楼的掌柜小厮都是我的证据,殿下细细审问他们便知!” 乔挽颜是威胁他们了,但是在太子殿下面前,他们还敢包庇乔挽颜不成? 鹤知羽语气淡然平静,“钱小姐应该去找府衙,而非找孤。” 钱妙芸愣了一下,“太子表哥,你在说什么呀?皇后是我的姨母,殿下是我的表哥,我来找表哥为我做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钱妙芸说到后面明显语气低了许多。 鹤知羽:“母后与你的母亲并非一母同胞,甚至一个养在本家一个养在老家。是你母亲后来嫁到了京城才算与母后见过两面,你我之间好似没有这么熟悉。” 钱妙芸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的血色,脸色煞白眼神有些闪烁不定。嘴角扬起的那抹笑容比哭还难看,尴尬到了极点。 殿下素来温和,怎的此刻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 鹤知羽全然没看她此刻僵硬住的样子,沉声道:“回宫!” 身后的大批禁军随行离开,铁蹄声与石板路的撞击声响起,震颤着人心都剧烈跳动起来。 墨萧道:“王爷,二小姐如今还在明月楼。” 鹤砚礼没应,反而问向了钱妙芸,“你刚刚说乔挽颜给谁送东西了?” 钱妙芸有些怕他,咽了一口口水才小声道:“是那探花郎。听说那探花郎是乔尚书的门生,他们走的可是很近呢。” 话落,快步离开不想再与这瘟神说话。 鹤砚礼眉梢轻挑,扫了一眼钱妙芸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离开,不疾不徐的拔出墨萧腰间上的匕首把玩在手里。 深邃如渊的双眸中寒意不曾退散反而极剧攀升凝结成刺骨的寒冰,氤氲着肆虐的狂风看的人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道马鸣声响起,刚驶出几步的拉车马怦然倒在地上,马车也剧烈晃动直接侧翻过去。 一时间惊叫四起,鹤砚礼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双眸中溢出轻蔑与嘲讽。 墨萧见着自家王爷优哉悠哉的抬步离开快步跟了上去,“王爷,咱们是要去明月楼吗?” “如今到了饭点,璟王府刚被搜府下人忙成一团,等着他们给本王做好膳食,本王不得饿死了?” 墨萧笑笑:“王爷说的是,那咱们去明月楼。这京城吃来吃去,王爷离开京城那么多年,这新开的各大酒楼还是不如明月楼的饭菜好吃。” 鹤砚礼没说话,墨萧又道:“不过属下瞧着太子刚刚离开的脸色可是很难看啊。搜了大半天什么都没有搜到,浪费时间不说还被王爷气的半死。” “鹤知羽这个人最喜欢自找苦吃,本王这是成全他。” 墨萧吹捧,“王爷说的极是!那常州那边.......” 鹤砚礼扬唇戏谑笑笑:“本王如今是被怀疑的叛国之人,自然要老老实实的等着大理寺和督察院的好消息证明本王的清白不是?” 鹤砚礼走到明月楼雅间门口的时候,听见了里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怕什么,钱妙芸那厮顶多也就是找找太子和皇后。太子和皇后若是因为她要为难我,不是还有砚礼哥哥呢吗?只要有他在,我就是把天捅破了他也会给我补上的。” 乔挽颜的语气慢悠悠的,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就像她心底里十分笃定鹤砚礼就会如她所说的那般做。 紫鸢有些不信,“可是小姐,若是从前的话璟王定然会这样做的。可是如今......璟王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怨恨您当年抛弃他的。” 乔挽颜笑出了声,声音甜的要命却丝毫不觉得腻人。 又甜又清爽,像是炎炎夏日里吃上的一碗冰酪。 “他会原谅我的。” 乔挽颜话落又道:“我愿意回头是他的荣幸才是,他怎能不知好歹呢?” 门外的墨萧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 好家伙,二小姐按理来说不是中了情蛊吗? 怎的...... 怎的...... 好像没变啥。 还是那般理所当然的认为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 “冰雪冷元子怎的还没有上来,紫鸢,你去催催。” 紫鸢颔首应下,开了门朝着楼下走去。余光扫见门口好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了门却没放在心上,“小二,冰雪冷元子怎的还不上来,我家小姐等着吃呢!” 另一边。 “王爷,咱们不是去明月楼用膳吗?” 鹤砚礼沉声道:“你没吃过饭吗?” 墨萧:“........” 跟我凶什么吗?有种进去凶二小姐啊! 鹤砚礼黑着脸上了马车,他就是给了乔挽颜什么错觉,让她觉得自己毫无底线,被她伤害还能舔着脸凑上去! 给的好脸色太多了,就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脾气任她拿捏的人了。 被狠狠地践踏还可以召之即来,日后她还不反天? 第307章 我和她是好友,一个怎么能收买我? “胡说!这么好看的东西挽颜妹妹定然会喜欢的!滚滚滚滚滚,别在这儿碍小爷的眼!” 鹤砚礼正闭目休憩突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祁云? 明月楼内,掌柜认识姜祁云连忙上前亲自迎接,“小侯爷今日有空来我们明月楼,真是我们明月楼的福气啊!” 姜祁云四下扫了一眼,“挽颜妹妹呢?她叫我来找她的。” 掌柜顿了顿,挽颜妹妹?这说的应该是乔二小姐吧? “小侯爷说的是乔二小姐?” 姜祁云面不改色,“废话!这偌大京城,叫挽颜的除了乔家还有谁?快些带路,没看见小爷我拿着东西呢吗?” 掌柜有些不相信,之前这二位还曾经在他酒楼里吵架,且还不是吵了一次两次。 瞧着那阵势,分明是互相看不上对方。 如今这小侯爷一口一个挽颜妹妹,怎么让他觉得和记忆里对这两人的印象不一样了呢? “小侯爷,乔二小姐没在我们明月楼啊。”掌柜试探问了一句。 姜祁云伸手拧住他的耳朵,“没在?小爷我明明看......小爷我明明收到挽颜妹妹的传话才过来的,你如今是胆子大了敢诓骗小爷了?不想活了还是想要半死不活?” 掌柜哎呦哎呦的叫着,“小侯爷饶命小侯爷饶命,小的这就带您上去,这就带您上去。” 掌柜本是不信,可瞧着他那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却又相信了。 姜祁云松开了手,掌柜捂着耳朵敢怒不敢言,还得客客气气的笑着开口。 “小侯爷这边请。” 乔挽颜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紫鸢瞧见了刚要出去催便瞧见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是姜祁云左手拎着一个大木盒子右手端着一碗冰雪冷元子。 大步走到乔挽颜面前放在了她的面前,“挽颜妹妹,我正巧遇上给你送这冷元子的小二,便一道给你带上来了。” 乔挽颜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姜祁云见着桌子上没有位置直接拉了一把凳子过来,将大木盒子放在了凳子上。 叉着腰美滋滋炫耀道:“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乔挽颜轻哼一声,端起冰雪冷元子吃了一口,顿时冰冷清爽、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口中四溢开来。 “什么破东西?这么低劣木质的盒子装的,会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你好端端的送我礼物做什么?黄鼠狼给我拜年,定然没安好心。” 姜祁云看着她满脸嫌弃的面孔嘴角不知何时的扬了起来,片刻后忽然大步走到窗口双手撑着窗框看着远处天际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好似这样就能缓解他的脸红与猛烈心跳。 乔挽颜歪着头看着他奇奇怪怪的背影,“发什么羊癫疯?”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坐好继续吃着冰雪冷元子。 缓了好半天,姜祁云才又走了回去,“挽颜妹妹,你瞧。” 乔挽颜朝着他打开的木盒子看了过去,本是嫌弃的要开口嘲弄,却在下一秒看见木盒子里面的东西后,要说出口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扬起的笑容。 “这是什么?好生漂亮!” 姜祁云看着她这般反应微微昂着首颇为骄傲,“这是流苏帷帽,京城还从未有人带过!这是锦州一个银楼的新样式,在锦州可谓是供不应求。我让人快马加鞭跑废了两匹马买回来的,怎么样,还算是好东西吗?” 乔挽颜将流苏帷帽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瞧着,满眼欢喜,“好看的很!” 姜祁云轻哼一声得意道:“这个可是他们银楼的镇店之宝,其他的流苏帷帽都是用缨和穗子做的,这个是银线串的细小珍珠。” 乔挽颜越看越喜欢,“送给我?” 姜祁云点了点头。 乔挽颜问:“为何要送我?我倒是不信你有这般好心。” 这段时间又是叫自己挽颜妹妹的,又是送自己好东西,就连说话也不像从前那般噎死人。 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祁云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好看的帷帽配好看的人,如此才不算辜负了这帷帽。” 乔挽颜没信,直勾勾的看着他。 姜祁云被盯的有些耳朵红,想着若是说的太过了她怕是要和自己划清关系,一转话锋道:“那是我买回来要送给母亲的,只可惜母亲不喜欢,放着库里也是浪费了。” 乔挽颜了然,“你卖给我吧,多少钱我都给!” 姜祁云道:“你当小爷我差这点钱不成?送你了,不必谢小爷。不过钱小爷我不收,过些时日鹤宝珠的酒楼开业你要邀请我一起去。” 本来说的好好地,就因为那日他说了鹤宝珠一句眼瞎,她就冲上门来说她的酒楼过些时日开业不准他去。 小气鬼。 挽颜妹妹到时候必然是会去的,他怎么能不去? “宝珠没邀请你?” 姜祁云嘴硬道:“估摸着是忙的忘了,也不劳她多费心,我到时候跟着你一同去就是了。” 宝珠确实说过些时日酒楼就可以开业,只不过是叫什么试营业,先邀请亲朋好友去体验一番,她和郭荔澄云瑶都收到了帖子。 乔挽颜毫不留情的拒绝,“不成。她没邀请你必然是不想让你去,我怎能带着你去?我和宝珠是朋友,自然不能因为你一个流苏帷帽就给她添堵。” 姜祁云拧眉,“我当时买了不止这一个帷帽,静安侯府里还有一个紫色的。你若是带我去,那个也送你。” 乔挽颜冷笑一声,“成交。” 紫鸢:“........” 乔挽颜转身笑着道:“紫鸢,快帮我把这个帷帽带上再去找个镜子来!” 紫鸢接了过来要给自家小姐戴上,只是还没有捧到小姐的头发手上的帷帽便被姜祁云给抢了过去。 紫鸢被推到了一边,“去去去,笨手笨脚的,小爷我戴就是,你去找镜子来。” 紫鸢指了指自己满脸不解。 不是,她还没有戴呢?谁就笨手笨脚了? 王、王爷? 紫鸢一回头就看见了门口的璟王。 第308章 给他打爽了 紫鸢开口姜祁云听见了,但几乎是一瞬间站到乔挽颜的面前挡住了门口的人以及同一时间开了口压过了紫鸢的声音。 “别动,低头!” 乔挽颜难得听了他一句话低着头没有乱动,“你快点,别弄坏了我的头发。” 姜祁云轻哼一声但却没有厌烦之意,“小爷我眼疾手快,岂会将你的头发弄得一团糟。乖乖站好很快就给你带上了。” 姜祁云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却不是个慢吞吞的性格,反而是个火急火燎的急性子。 但是此刻,给乔挽颜戴那流苏帷帽的动作,却缓慢的让人着急。 “还没好吗?你怎的如此愚笨?” 姜祁云被骂却不生气,“急什么,这不是怕碰到你的头发吗?” 乔挽颜低着头脖子有些酸没了耐心,“蠢货,还不快点?!若是不行就给我摘下来,等着紫鸢回来给我带!” 姜祁云:“你对我总是这样不设防。” 乔挽颜低着头:“??????” 这蠢货说什么呢? 姜祁云慢悠悠道:“你在外人面前素来优雅贵气,是人人称赞的贵女。别说打人了,就是骂人都不曾有过。可偏生在我面前,将自己的本面目释放出来,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一点都不把我当外人。” 乔挽颜薄唇微张:“?????” 啊? 乔挽颜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双丹凤眼笑的弯弯的一副无奈宠溺的样子,没忍住打了一巴掌。 姜祁云被打脸一丁点羞辱的意思都没有,捂着脸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一点都不疼,但这巴掌扇到他脸上,怎的有些腰眼发麻指尖都在战栗。 奇了怪了,怎么有点爽? “姜祁云,你怎么了?”乔挽颜万千想要骂出口的话,在看见他那副被打了还笑眯眯的样子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姜祁云骨相皮相生的都极为出挑,此刻眉目含笑莫名的溢出一抹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媚。 乔挽颜觉得自己好似看见了那些不正经梨园中那些伶人的勾栏做派,虽然出现在美男子的身上并不让人反感,但让人毛骨悚然啊。 乔挽颜生平第一次在姜祁云面前露了怯,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她也看见了门口的鹤砚礼。 顿时一扫刚刚难以启齿的神情,笑容满面的朝着门口跑了过去,口中还甜甜唤道,“砚礼哥哥!” 鹤砚礼缓声道:“不是说要在明月楼设宴给本王接风洗尘吗?怎的,借着给本王设接风宴的功夫与那些勾栏狐狸打情骂俏?乔二小姐当真,忙得很啊。” 鹤砚礼语气缓慢,明知乔挽颜个子比他矮却不曾低下头看着她,只是垂眸睥睨一般的视线看着她,如同淬了毒一般的话语对着她说。 “你说谁勾栏狐狸呢?”姜祁云回身,“这等往来在璟王面前都是打情骂俏,璟王当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经历过才是。” 鹤砚礼斜着视线看了过去,见着他那副得意张狂的样子伸手揽住了乔挽颜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用力将人带到了面前。 “闭上眼睛。” 乔挽颜乖乖闭上。 下一瞬,头上有些凉意。 再次睁开眼,鹤砚礼已经将她头上的流苏帷帽摘下朝着窗口抛了出去。 那流苏帷帽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极为完美的抛物线,紧接着从窗口掉了下去。 姜祁云拧眉,“你做什么。” 乔挽颜也想要转身去窗口,“我的帷帽!”但人被鹤砚礼揽住根本逃不脱。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带那种丑东西,不怕你也变丑吗?”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墨萧倒吸一口凉气,余光瞧见身侧的紫鸢好似要腿软滑跪的样子好心的伸出手给她借了个力让她站稳。 姜祁云眉梢轻挑,饶有兴致的看着鹤砚礼脸上不大明显的巴掌印。 啧,轻了。 不,便宜他了。 鹤砚礼大手捏住她的后颈将人拉到了近前,他很想问一句你的情蛊是吃到了狗肚子里吗,但这京城除了沈澈以外没有人知晓此刻的乔挽颜是吃了情蛊才对自己回心转意,他就是气死也不能说出去。 乔挽颜用力推开他转过身,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在闹小性子。 鹤砚礼有些无奈,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这情蛊吃了,还是有些作用的。 如此便能看出,她若真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付出。 对于鹤知羽,她心底里一丁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 骄矜任性爱使小性子,这才是她。 姜祁云道:“挽颜妹妹莫气,我去给你捡回来。” 乔挽颜:“我才不要脏了的东西!掉在地上的东西,我从来都不用。” 衣服她都从来不穿第二次,更何况掉在地上沾染到脏东西的帷帽。 墨萧好心提醒了一句,“王爷,二小姐生气了......” 言外之意,王爷去哄哄吧,难得二小姐这般使小性子。他虽然体会不到王爷的感受,但他身为一个男人怎么看二小姐这副样子都觉得是在撒娇,等着人去哄呢。 王爷眼下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该矫情的时候不矫情,不该矫情的时候瞎矫情。 姜祁云大步走了过去,“挽颜妹妹你别生气,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了府上还有一个。我把那个给你送到永宁阁就是了,等着我让人去锦州再弄回来几顶颜色不一样的,定然让你满意。” 姜祁云话落看了一眼鹤砚礼,“何必与那不解风情总是惹你生气不痛快的人犯这精气神呢?” 姜祁云觉得自己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才是,眼前的鹤砚礼就是从前在徐书简面前的自己啊! 打不过就加入,这种阴阳怪气的感觉简直爽的离谱! “挽颜妹妹,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乔挽颜闻言沉默片刻,和姜祁云转身离开。 但却在门口的时候手腕被鹤砚礼握住。 “不就是一顶破帷帽,本王还给你一个就是了。” 乔挽颜想要甩开他的手但却一下没甩开,“不就是王爷的破补偿,我才不稀罕!” 姜祁云盯着她的手腕,“还不松开?知道璟王性子高傲对于从前伤害过你的人必然是睚眦必报从来不留情面,但这好歹也是光天化日之下,你就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 第309章 谁在意你? 姜祁云这一番话倒是将鹤砚礼架在了架子上,拉不下脸面去放低姿态哄乔挽颜。 鹤砚礼阴翳的双眸看着他,“欺负弱女子这种事儿,比起本王还是你更熟悉一些。例如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弱女子,例如为了你的意欢姐姐找弱女子的麻烦,又或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弱女子是个恶毒的人这辈子与她不死不休。” 姜祁云面色一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乔挽颜,果不其然见着乔挽颜狠狠地白了自己一眼。 “什么破帷帽,本小姐需要你去给我买?金氏养的绣娘一个比一个手巧,那样的流苏帷帽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姜祁云见识过她的变脸速度,但此刻还是被噎的上不来气。 紫鸢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刻薄的样子,总觉得从前的小姐又回来了! 亲切,实在是太亲切了! 之前为了接近太子殿下,小姐变的都不像自己了。 如今,小姐总算是又回到从前了。 直白的给人添堵让人下不来台,小姐做的真棒! “从前一口一个意欢姐姐,此刻一口一个挽颜妹妹。殊不知静安侯府的小侯爷这是又在玩什么新路数,动了心思在乔挽颜身上,打算给你家意欢姐姐报仇啊?” “我没有!”姜祁云立即解释,“我才没有,你少胡说!” 鹤砚礼嗤笑一声,“不对吧?这满京城去打听打听,谁不知晓静安侯府的小侯爷最最维护之人是谁。为了你的意欢姐姐什么都能做,还曾放言谁欺负她就别怪你手下无情。这么深的情谊,怎么会轻易断了?” 他话落啧啧轻叹,“本王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乔挽颜付出背叛本王的代价,但却不知你心中到底藏得什么心思啊。” “从前口口声声说恶毒的女子,如今却这般有耐心又温柔的对待。要说没有阴谋,本王实在是不相信啊。” 姜祁云怒斥:“你少污蔑我!你给谁泼脏水呢?挽颜妹妹你莫要听他胡说。” 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谁在意你?” 话落,大步离开。 姜祁云僵在原地。 鹤砚礼轻笑出声,自己没赢不要紧,这勾栏做派的姜祁云输了就行。 鹤砚礼片刻后笑容戛然而止。 不对,他赢什么? 赢得乔挽颜的欢心吗? 他在胡乱想些什么??? ? 鹤知羽从宫中出来之后便去了明月楼,在二楼三楼的雅间转悠了一圈之后停在了最后一个雅间门前。 “殿下,这件有些小了的,若不然咱们去楼上的吧?”京元提醒道。 鹤知羽沉默片刻,“罢了,孤突然有些不饿了,回去吧。” 刚入东宫,便有宫人过来传话,说是乔意欢醒了。只不过还是有些虚弱,只能躺在床上好好休养,毕竟是从那么高的断崖上掉下来的。 “让她好好养着吧。” 鹤知羽神色凝重的回了书房,有侍卫在门口京元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便见京元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殿下,刑部大牢来人传话,说是李寒松有要事想要求见殿下。” 鹤知羽拧眉,“不是让刑部的人审问他吗?他要见孤做什么?” 京元摇摇头,“属下不知。” 李寒松到底是忠武将军府唯一的传承,殿下虽然将人从断崖上羁押回来但却并没有打算亲自为了乔大小姐审问李寒松,而是交由刑部立案审问。 如今这李寒松突然说有要事求见殿下,莫不是有关璟王叛国一事? 鹤知羽本是打算不去的,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一般,到嘴边的话便换了。 “备马。”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鹤知羽往日里总是平和不激风浪的神情近两日总是蒙着一层阴雾。 身处这阴邃的牢狱中,便更多了几分冷肃之意。 李寒松终于见着人来了立即行礼请安,“太子殿下,乔意欢当真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鹤知羽敛眸,“有人证亲眼看见你将她推了下去,你如何辩解为何在断崖?” 李寒松百口莫辩,他也不能说当时是想要毁了乔意欢的清白以此逼迫她嫁给自己当挡箭牌,最后乔意欢没站稳掉下去的。 说他当时抓住了乔意欢的袖子,但却是乔意欢自己拿簪子划开掉下去的,殿下就更不会信了。 李寒松余光扫了一眼这牢狱内的腌臜,心一横道:“太子殿下,我愿将功折罪!恳请殿下听我一言之后,能将我从这里放出去!” 乔意欢应该是没死,否则太子殿下此刻应该不会如此淡定。 他听见狱卒说太子殿下将乔意欢带回了东宫,看来是曾经的过往传言不可信,乔意欢在殿下心中的分量依旧存在。 期间自己去缠着乔意欢殿下却不曾有什么动作,或许也是两人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没有真的厌恶对方,又或者是殿下等着乔意欢忍受不了去找他。 早知如此,他根本不会答应乔挽颜那个小贱人的话的! 谁会没事儿去给自己找不痛快,碰太子殿下喜欢的女人? 当初就是因为外面都在传乔意欢丢尽脸面被太子厌弃他才答应的。 “你说来听听,若是功劳够大,孤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李寒松顿时心中一喜,“其实我与乔初雪退婚,对外说是与乔意欢一见钟情并非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有人逼我的,否则我怎敢去抹黑殿下心爱之人的名声?!” 鹤知羽眉梢轻挑,“是谁逼你?” “乔挽颜!”李寒松毫不犹豫的将人供出去,“是她让我缠着乔意欢,逼着乔意欢嫁给我。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对待自己的姐姐都尚且如此,更别提对待外人。若非她逼迫,我怎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怎敢去缠着不放乔家的长女?” 鹤知羽面色如常,眸底深处带着一抹冷淡无温的漠然,但语气又是一如往昔的温润柔和。 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内,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你且与孤说说,这件事儿你还告诉过谁?” 第310章 你很快就可以出去的 李寒松立即摇了摇头,“不曾不曾!我知晓殿下对待乔大小姐情深义重,如今自知将功补罪告诉殿下这件事儿,也是想要让背后害乔大小姐的人能被殿下知晓。只求殿下能查明真相放我出去!” 他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着了,虽然之前是为了保住萧昭,但如今没有什么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了。 鹤知羽:“她以何事为由逼你做出这种事儿?” 李寒松犹豫片刻,最后咬了咬牙将真相一一说了出来。 鹤知羽淡声道:“孤知晓了。但如今孤还不能放你出去,你也知晓前朝余孽死在牢中你是目击证人,杀人凶手没有抓到之前,你这个证人还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李寒松双眼睁的溜圆,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结局。 鹤知羽看见了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你虽涉嫌将乔家长女推下断崖,但她到底没死,这罪名也够不上谋杀。你告诉孤的消息孤很满意,你在前朝余孽一事上也算是有功。孤只给你一句话,安安稳稳的待在这儿,你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 李寒松似乎看见了希望连连点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鹤知羽转身离开,在一个大牢门口停下了脚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刑部侍郎上前行礼。 鹤知羽面色如常:“李寒松是前朝余孽一案的重要证人,没有孤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他,以免证人在牢中丢了性命。乔家长女被他推下断崖一案等到前朝余孽一案处理结束再行审问,这件事儿孤会与乔尚书好好说说的。” 刑部侍郎连连应下,“是,微臣遵旨。” 鹤知羽抬步离开,马车上,京元问道:“殿下,那李寒松口口声声说他是被乔二小姐威胁才去缠着乔大小姐的,殿下不严加审问李寒松,那咱们可要去问问乔二小姐?” 鹤知羽正襟危坐闭目休憩,“自然是要去的。” 京元试探着问了一句:“二小姐若是真的以此逼迫李寒松缠着乔大小姐,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鹤知羽道:“她很聪明。” 京元愣了一下,“啊?殿下在说谁?” 鹤知羽没有回答他,马车停在了东宫门口他下了马车,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召乔家二女来东宫书房,你亲自去。人请不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京元:“.......” 殿下都知道十有八九是请不来的,还这么为难人! 鹤知羽回了东宫便有侍卫走上前来,“启禀殿下,地牢里那位受不住刑招了。” 鹤知羽不曾停下脚步,“她吐出来些什么?” 侍卫低声道:“乔初雪说她并不想妥协家中与那周宇分开,便与周宇商量了许久,打算将乔二小姐牵连其中。届时找个时机让周宇夺了乔二小姐的清白,这样乔尚书爱女心切便不会动周宇,反而还会顾念二小姐清白让二小姐嫁给那周宇。乔初雪届时以此逼迫乔家,让她嫁给周宇为妾室。” 鹤知羽闻及此言停住了脚步,深邃阴暗的双眸看向侍卫,目光幽深不见底。 侍卫低下头不敢看他,“周宇死的那晚就是乔初雪和周宇合谋打算将乔二小姐骗去行不轨之事,但其中在场的还有周宇的父母,说是打算一起办成这件事儿确保不出差错。” 鹤知羽沉声问:“之后呢?” 侍卫答:“之后是二小姐身边的紫鸢和陆今野阻止了这群人的阴谋,二小姐让人杀了周宇的父母,逼迫乔初雪杀了周宇,又将乔初雪押送回了二房。之后就是二房要将人送到乡下被殿下遇见的事儿了。” ? 京元是在尚书府门口看见乔挽颜从马车上下来的,见此快步跑了过去,“乔二小姐。” 乔挽颜偏过头看了一眼,“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京元立即道:“殿下召二小姐去一趟东宫。” 乔挽颜眉梢轻挑,“召我?何事?” “二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我只是个传话的,哪里能揣测到殿下的心思?” 乔挽颜沉默片刻,莫不是钱妙芸告状告到了太子那里,太子如今要为钱妙芸出气? 可也不对,太子素来对钱妙芸没什么情谊。虽为表妹但却并不亲近,不可能会因为她召自己去东宫。 乔意欢? 乔意欢如今就住在东宫养病,十有八九是为了她。 京元生怕她拒绝连忙又道:“二小姐,太子殿下召您入东宫,无理拒绝可是大罪啊。” 乔挽颜不耐烦道:“我何时说过扯谎不去?轮得到你一个狗奴才威胁我?” 京元抿了抿唇没敢说话。 乔挽颜道:“我随后就去,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晦气东西,站在我尚书府门口都是脏了我尚书府门前的台阶,滚!” 京元心底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二小姐骂的难听,但从前二小姐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上一秒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下一秒在殿下面前笑意颜颜。 只是好一段时间没骂自己了,积累起来的承受能力又下降了。 京元没敢直接回东宫,而是退到了远处默默地看着乔挽颜,等着她前往东宫随后跟着。 乔挽颜微微偏着头低声道,“我去趟东宫。” “小姐,要不咱们称病不去?” 乔挽颜道:“京元都看见我了,装病太子定是不信。我只是臣女,太子召见我怎能拒绝?你不必跟着我了,回府之后从后门离开,去找璟王。” 找爹爹自然也是可以的,但爹爹年岁大了折腾他自己于心不忍。砚礼哥哥正值年轻,让他捞自己就是了。 紫鸢没多说什么直接颔首应下,“是,小姐。” 乔挽颜转身上了马车,京元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才放下心来,隔开一段距离跟上。 东宫守门侍卫看见乔挽颜来了不曾阻拦,“二小姐,殿下在书房等您。” 乔挽颜微微颔首,从前来过这府邸,如今倒是知晓书房的路在哪里。但京元还是快步跟上在前面带路,谨慎的等着乔挽颜开口,却始终没有等到她开口骂人,这才放下心来在前面带路。 第311章 殿下在胡说什么什么? 书房的门被敲响,里面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 门口的侍卫将门推开,乔挽颜抬步走了进去,走出去不过一两步身后的门被从外面关上。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朝着里面走去。 “臣女参见殿下,殿下金安。”乔挽颜规矩行了一礼。 鹤知羽淡淡应了一声,却不曾抬头看她。只是敛眸看着桌案上的一个折子,批阅之后才合上折子缓缓抬起头与她对视上。 “殿下召臣女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乔挽颜的语调是柔和不带刺的,从前鹤知羽不曾觉得有些什么,但此刻这道声音带着不曾掩饰的疏离,倒是和从前她与自己说话之时形成了极大地反差。 是利用鹤砚礼来气自己的吗? 鹤知羽没说话,只是起身从她身边经过,坐在了一把交椅上。拿起茶盏呷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让她坐下。 乔挽颜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殿下是为了乔意欢才把臣女找来的?她说了臣女的什么不是对不对?” 鹤知羽心下一股暖流涌入,她果然还是在意自己。无端提起乔意欢,定然是心中吃醋所以白日里才在自己面前上演那么一出。 思及此,鹤知羽倒是心情好转了几分。 “孤已经决定了,等到前朝余孽之事全部处理完,孤便会向父皇母后请旨赐婚。” 乔挽颜微微拧眉,太子还是打算娶乔意欢? 声名狼藉的东西,太子都还愿意娶,果真是饿了什么都能吃下。 乔挽颜坐了下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会同意吗?” 鹤知羽眉眼柔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扫去几分寒霜,“你不必担心,父皇母后定然不会不应允的。乔家乃是书香世家,乔家的女儿父皇母后怎会不同意?” 从前母后一直都在劝自己娶挽颜,如今也算是遂了母后的愿,母后定然不会像阻拦乔意欢那样阻拦挽颜嫁入东宫。 至于父皇,他素来不过分参与皇子婚事,定然也不会阻拦自己要娶挽颜为正妃的。 乔挽颜淡声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决定好了,那臣女只好恭喜殿下了。只是殿下今日召臣女来此,只是为了告诉臣女这件事儿吗?”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让自己以后不要对乔意欢出手? 鹤知羽微微愣了一下,她怎的知晓这个消息如此淡定? 心中,定然高兴坏了,不知如何表达了吧。 鹤知羽:“并非只有这一件事。孤前些时日在城外遇上了一个人,这个人你是认识的。” 乔挽颜没说话,实在是懒得和他说话。 她没有回应鹤知羽倒是也不生气,“是乔初雪,她如今就在东宫。” 乔挽颜神色微动,“初雪姐姐?” 她就说派出去的暗卫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人不太对劲,在城外等着截杀乔初雪的人也一直不曾见到她的人影,弄了半天是在太子这里? 可为何在太子这里?莫不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二房的人简直无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看受不住让人跑了出去。 可即便乔初雪说了不该说的,是自己逼迫她杀了周宇,那这件事儿也该交由府衙审问,太子多管闲事做什么?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乔挽颜浅声道:“初雪姐姐本该是要去乡下养病的,但却在路上失踪让家里很是担心。不想,她竟然在东宫。” “殿下,留她在东宫做什么呢?” 乔挽颜试探的问着,鹤知羽放下茶盏,“她路上遇到匪盗孤恰好遇见救了她一命,暂时安置在东宫养病。似乎是因为受了退婚的刺激,她情绪不大稳定,想着让你将她接回去。” 鹤知羽话落又道:“她如今疯的厉害白日里实在是不适宜带她回去,等到入了夜你再带她走吧。” 乔挽颜问道:“殿下,我可否见见初雪姐姐?” 她如今迫切的想要知道乔初雪是不是和太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急。这是前些时日刚到的墨韵寒梅茶,你且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 乔挽颜扫了一眼身侧桌子上的茶盏,“殿下这里的茶定然是顶顶好的,只是臣女如今实在惦记初雪姐姐,还望殿下恩准臣女去见见她。” 鹤知羽起身走到她近前,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色泽通透一丁点杂质都没有的茶水在茶盏中升起热气,清香的味道四溢开来。 鹤知羽端起茶盏,“尝尝吧,你素来喜欢青茶,这墨韵寒梅茶你应该会喜欢的。” 乔挽颜仰首看着面前的鹤知羽,没接。 鹤知羽语气温和,看出了她心中不安稳,直接给了她一个答案。 “周宇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将算盘打到你的身上,他有此结局是他应得的。你做的很好,别怕,孤会让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藏起来。” 乔挽颜了然,乔初雪果然将什么都说了。 但太子说让自己入夜之后再接乔初雪回去,莫非是乔初雪受了刑?否则乔初雪绝不会主动说出周宇的谋划,太子又何谈咎由自取四个字? “多谢殿下。” 鹤知羽目光柔和,“何须与孤这般客气?日后你便是孤的正妃,孤护着你是应该的。” 乔挽颜微微愣了一下,“正妃?” 太子刚刚说要请旨赐婚,求娶的是自己? 鹤知羽轻声笑笑:“高兴糊涂了?刚刚与你说那般淡定,如今才反应过来?等到事情都结束,孤便会请旨赐婚,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明媒正娶迎你入主东宫。” 鹤知羽将手中的茶盏又递到她面前,乔挽颜一把将茶盏打开起身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殿下在胡说什么?” 茶盏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起,门外的京元立即开门询问,“殿下,您没事儿吧?” 鹤知羽敛眸扫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盏,温热的茶水落在地面上还升起浅淡的云雾。 他视线缓缓移到乔挽颜的脸上,嘴角的弧度依旧存在,但那抹笑容却不达眼底。 “退下,把门关上。” 第312章 小骗子 书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阳光从窗棂间穿透进来洒在鹤知羽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圣光般惊为天人。但他眼尾泄出来的冷意,却让人感觉不到面前之人半分慈悲神性。 乔挽颜后退了一步,鹤知羽不疾不徐的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只到自己肩膀处的人温声问着,“挽颜在胡说什么呢?” 他抬手将乔挽颜发间松动的簪子插好,语气轻缓依旧温和,“你是以为刚刚孤说要求娶的人,是你长姐吗?” 依旧是如从前的语气,但乔挽颜却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嫁给孤吗?孤如今如你所愿,何必还要上演欲擒故纵这种戏码呢?” 乔挽颜脑海中一瞬间浮现鹤砚礼的身影,心脏跳动的些许强烈,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升起。 似乎顺其自然,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她垂下眼帘,浅声道:“可我觉得,我喜欢的人是砚礼哥哥。” 鹤知羽忽而笑了一声,微微偏着头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欲擒故纵过了头,是会适得其反的。” “你曾经与孤说过,可以容忍夫君三妻四妾,但却不能容忍夫君心底里爱着除你之外的女子。孤虽做不到爱你胜过江山,但东宫之内你永远是孤最珍重之人。” 乔挽颜偏过头躲了一下,“没道理表达心意之后就一定要嫁给对方,是我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我心中最喜欢,最最喜欢的,还是砚礼哥哥。” 她语气坚定,“我想要嫁给砚礼哥哥,想要成为他的王妃,想要与他共度一生!” 鹤知羽嘴角扬起的弧度僵了一下,“可你从前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抛弃过他,这样怎么能算得上喜欢呢?挽颜乖些,是否他逼迫你什么了?你告诉孤,孤会给你做主的。” 乔挽颜摇摇头,“我曾经抛弃过他,但如今我愿意回头继续喜欢他,他怎么能拒绝我的心意呢?” 如此不讲道理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偏生有道理的很,且理直气壮的很。 “乔初雪的事多谢殿下为我隐瞒,殿下的恩情我不会忘的。如今虽然没有入夜,但从东宫后门离开也不会被人发现的,臣女先行告退。” 话落,她转身离开。 只是,还没有碰到书房的门便被一道大力拉了回去。 “孤刚刚好似没有听清楚,你说你想要嫁给谁?” 乔挽颜拧眉想要将手抽出来,但他力气大别说抽出来,就是挣脱出一寸都是难如登天。 “招惹了孤,如今他回来却转身投入他的怀抱。乔挽颜,你当孤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乔挽颜眉心紧锁,“放开我!” 鹤知羽恍若未闻,用力将她拉到近前,语气带着些许蛊惑。 “孤看在你年少不经事,给你一个机会。你来告诉孤,你想要嫁给谁?” 乔挽颜怒声道:“殿下就是再问一万遍,我也要嫁给砚礼哥哥!你摇摆不定,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为太子妃,却将乔意欢留在府中照顾恶心我,如今又装什么情意绵绵?” “不过是被我拒绝了心中不甘心而已,难道我就要因为你的开心而委屈自己嫁给你不成?!” 京元就在门口,虽看不见里面的画面但里面的声音他却是能听见的。 二小姐这张嘴...... 未免太不留情面了,说话可真够毒的。 从前软言细语的和殿下说话,如今突然变了性子要嫁给璟王,就瞬间变脸不伺候了。 这性子,可真是够随心所欲只为自己开心的。 乔挽颜如今懒得和他装模作样,太子又如何,总不能为了泄气真的伤害自己要了自己的命。 爹爹不会坐视不理,砚礼哥哥也不会,自己凭什么要被他的恼羞成怒欺负了去? 无关紧要之人,不配让自己委曲求全。 鹤知羽没说话,幽深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盯穿一般。 乔挽颜被盯的不自在,像是被荒原之上的猛兽盯上了一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垂下眼帘,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自己此刻真的惹恼了他,他就算不会杀了自己估摸着也不会轻易放纵了自己离开。 乔初雪还在他手上,若是让乔初雪说出自己逼迫她杀了人,那自己岂不是要有牢狱之灾? 即便爹爹和砚礼哥哥会捞自己的,但自己难免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乔挽颜声音微颤:“我只是,只是不满殿下将乔意欢养在东宫而已......” 鹤知羽依旧没说话。 乔挽颜缓缓抬起眼帘看着他,眼波流转流光溢彩,“我害怕殿下心中只有她,也害怕她不论做什么殿下都会原谅她。” “我只是想要殿下多对我上些心而已,殿下都看出我是欲擒故纵了,为何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万千怒气也因为她这可怜兮兮的语气而烟消云散了。 门外,侍卫禀报,“启禀殿下,璟王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殿下。” 乔挽颜几乎是听见声音的一瞬间握住了鹤知羽的手,“既是王爷来了,我就不打扰殿下与王爷说话了。但我与殿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去内室等着殿下可好?” 鹤知羽将她鬓边的头发掖到耳后,“你来之前,让人去通知璟王了吧?” 乔挽颜微微愣了一下,但却淡然摇了摇头,“不曾。” 鹤知羽轻声道:“你这么喜欢骗人,孤怎么会相信你呢?为了撑到他赶来救你,拉下脸面哄着孤,真是难为你了。” 怕是让她去了内室,等到鹤砚礼来了便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 乔挽颜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鹤知羽一记手刀下去,顿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下来。 鹤知羽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西南角的一处墙壁走去,打开暗室的机关后朝着暗室内走去。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打开。 京元立即跟上。 鹤知羽脚步不停,“让他来琼宇殿见孤。” 第313章 你是你,她是她 “来找孤,有什么事儿吗?” 鹤砚礼余光扫了一眼,“没什么事儿,不过是府中走水住不得人,想着来皇兄这里叨扰一晚。皇兄,不会介意吧?” 京元立即在鹤知羽耳边低声道:“璟王府的马厩烧起来了,火势并不严重。” 鹤知羽语气带着几分嘲弄,“璟王府的马厩离你的住处隔了许远,就是烧起来也不会烧到你住的地方。更何况今日并无风,就是烧起来也烧不到别处,皇弟开玩笑了。” “马厩走水确实烧不到本王的住处,但这马厩突然走水保不准接下来就是厨房烧了,书房烧了,又或者本王睡得正熟之时住处烧了。” 鹤砚礼语气悠悠,“本王是个惜命的人,自然要安排人仔细排查才能放心回去住。怎的,皇兄偌大东宫,都分不出一间房来?” 京元道:“王爷若是不敢在王府内住,我家殿下可以为王爷开一间雅间,保准是京城最好的酒楼最好的雅间。” 墨萧道:“我家王爷是个重亲情的人,如今也是借此机会和太子殿下叙叙兄弟之情。想来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拒绝我家王爷的请求,不会因为我家王爷被人冤枉便急于撇清关系。” “你!”京元瞪着他。 鹤知羽笑了笑,“好啊,既然皇弟想要留在东宫住下,孤自然欢迎。京元,去将偏殿收拾出来给璟王居住。” 鹤砚礼磋磨着手中扳指,“何必劳烦?现成的就可以。本王瞧着,皇兄的书房就很不错。有个床就可以,哪里能借住还要那么多要求?” 京元沉声道:“殿下的书房有很多政要折子,王爷住在书房怕是会被文官弹劾。” 鹤砚礼云淡风轻道:“既是如此,住在书房的偏殿也是一样的。本王认得路,自己去就是了。白日里忙的晕头转向,如今倒是有些困了。皇兄自便就是,等到晚上叫本王一起用膳。” 话落,大摇大摆离开。 人走后,京元立即道,“王爷,二小姐还在书房,王爷如今去了书房偏殿,会不会......” 会不会发现二小姐啊。 鹤知羽不疾不徐的呷了口茶,双眸半阖语气淡然,“刑部大牢里的那个,可以出来了。” “殿下,您是说李寒松?可是皇上还没有让下令放人啊。” 鹤知羽看向他:“孤答应过他会让他出来的。既然不能站着出来,躺着出来也是一样的。左右孤答应的事,必然是要办成的。” 他放下茶盏,“刑部大牢如今看守极严,进不得那便请些客人从大牢外面的窗户上送李寒松一程吧。” 鹤砚礼无故进入东宫暂住,刑部大牢内曾指认他的李寒松死亡,鹤砚礼是在伪造不在场的证据来东宫的。 气急败坏杀人灭口,自有三法司和忠武将军去缠着他不放。 如何辩解?他敢说来东宫是为了挽颜而非什么走水吗? 京元道:“殿下,若是李寒松死了,忠武将军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唯一留下来的子嗣,若是没了那忠武将军的命根子就没了。 鹤知羽眼底似乎染了墨,又黑又沉骇人心脾。 “一条贱命而已,死了就死了。” 不死放出去,也是给她留祸端。 ? 长兴殿内,乔意欢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消瘦了许多皮肤也半点血色都没有。 此刻的她,更像是弱柳扶风般的弱女子了。 “来人。” 门外有宫女走了进来,“乔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乔意欢浅声道:“我醒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还不曾拜谢留我在此处为我找太医看病的太子殿下。殿下如今可在宫中?” 宫女微微颔首,对于这乔大小姐她也是有些印象的,从前时常会来东宫做客,太子殿下对她也很好。 更何况乔大小姐是个温柔的人,说起话来从不像其他的世家小姐那样趾高气昂。 在殿下面前是一样,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又是一样。 “殿下已经回来了。” 乔意欢缓缓起身,宫女立即上前扶着她起来。 乔意欢握住她的手温声询问,“那可否劳烦你带我去见太子殿下?我想要亲自拜谢殿下对我的恩情。” 宫女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小姐您如今身体未痊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总归是还要养养的。不如奴婢去回禀殿下,询问殿下可有空来看望小姐您?” 乔意欢摇了摇头,“殿下事务繁忙怎可劳烦殿下过来?我只是心中不安,若不能亲自向殿下道谢怕是夜不能寐。” 怎能让殿下来呢?只有自己撑着病体去看望殿下,殿下才会看到自己受了多重的伤,险些让殿下再也不能看见自己。 “好吧,那奴婢扶着您过去吧。” 黄昏之时,东宫被一层柔和的辉光笼罩,将金碧辉煌的宫殿缓缓铺成一幅绚烂的画卷。 乔意欢只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衫,发上一丁点钗环都没有,素到了极致。好似清水中的一朵白莲花,纯净不可方物。 乔意欢脚步缓慢,脑海中想着的,全都是一会儿见到殿下如何开口才能让殿下更加怜惜自己,心疼自己。 直到远处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呦,没死成啊?”书房院内,鹤砚礼便坐在石椅上喝着茶赏着夕阳。 刚刚去了一趟书房却不曾见到她的身影,如今看见了一个女子,倒不是她。 晦气。 乔意欢愣了一下,似乎意外璟王怎的会在此处。 她缓缓行了一礼,“臣女参见璟王。劳烦璟王挂念,臣女还活的好好地。” 鹤砚礼冷笑一声,“本王不是在挂念你,你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也是,若不是如此厚脸皮,怎么会身为一个庶女缠上太子呢?” 乔意欢面色一僵,“王爷为何总是对我如此大的敌意?” 鹤砚礼神色淡淡,“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本王对你有敌意?只不过是本王生来就看不惯伪善之人,看见了便忍不住讽刺几句罢了。” 乔意欢反问:“伪善之人,和恶毒之人有何区别呢?” 鹤砚礼懒洋洋道:“你是你,她是她,你有何资格与她相比?” 乔意欢笑了笑:“似乎王爷也觉得她是恶毒之人呢。” 鹤砚礼并不否认,“她自然是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坏女人,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拥有你梦寐以求一切的人。” 乔意欢的心,好似被利箭刺穿。 第314章 不止 “意欢?” 乔意欢脸色难看,下颚紧绷如线,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更甚苍白,越发的羸弱可怜起来。 听见这道唤声回首看了过去,柔柔弱弱的俯身请安,“殿下。” 鹤知羽走近,余光扫了一眼廊下那肆意无忌优哉游哉喝着茶晒着太阳的鹤砚礼后收回视线,“你怎么在这儿?身体未愈怎的出来了?” 乔意欢心中暖意四溅,她便知晓殿下还是在意她关心她的。 否则,也不会从断崖下面找到自己之后,直接将自己安置在了东宫。 无论过往如何,她如今却明白了自己在殿下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稍微好转了一些,便想着来给殿下请安道谢。若非殿下第一时间找到......咳咳......” 乔意欢忽然掩嘴轻咳了起来。 鹤知羽浅声道:“今日风大,有什么话先进书房内说吧。” 乔意欢微微颔首,跟在后面进了书房。余光看了一眼鹤砚礼,却见鹤砚礼并没有看她。 微妙的炫耀之意还未来得及发出,便悄然被水浇灭了。 殿门被关上,乔意欢温声道:“我自知如今无颜面对殿下,但却不曾想殿下还是顾念从前的情谊救了我的性命。” 她声音很浅,话说到后面眼眶中含着的雾气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鹤知羽微微敛眸,似乎不懂她为何哭。 乔意欢:“我从前觉得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能得殿下喜欢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即便最后不能与殿下长相守,我也觉得拥有殿下短暂的爱这辈子死而无憾。” 眼泪一颗一颗落下,乔意欢别开视线望向窗外,微微垂着眼帘避开被阳光直射。眼眶中落下的眼泪,在阳光的照射下仿若明珠。 “可后来,我知晓了何为人无完人。那日断崖之上,我承认自己将挽颜推了出去。于我心中,在那般紧要时刻,素来欺负我的妹妹远不如殿下的性命重要。我做了错事,所以后来挽颜报复我,我亦不曾对外说出挽颜不是的只言片语。” 她声有哽咽,缓了片刻后又道:“我伤害了挽颜,挽颜亦报复了回来。说起来,我其实并不怨恨她,反而因为她的报复而感觉到心安。似乎这样,就能让我心中的愧疚少一些,再少一些。” 鹤知羽安静的看着她。 乔意欢忽而跪了下来,仰首望着他,“可是殿下,唆使筱莹给挽颜的茶里下东西我并不知晓,殿下为何不信我?是因为我做了一件错事,便在殿下心中永远都是坏人了吗?” 她垂下眼帘,“但眼下都过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今日我身体未愈便来此,并非是想要与殿下诉这些冤屈。” 乔意欢手搭在肩膀处,“我心中最最喜欢的便是殿下,殿下是我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芒,殿下不会知道我从前是因为殿下才有勇气活下去,知晓世间竟然如此美好的。我幻想日后嫁给殿下,与殿下白头偕老,可我如今肌肤不再无暇,又被皇上当众斥责,再没有机会陪伴在殿下身边,即便是远远地看着殿下。” 乔意欢眼眶殷红一片,唇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但经历过这许多,我已经很知足了。静下来想一想,我又何尝不是幸运的?挽颜是乔家嫡出贵女,能成为殿下的太子妃也是门当户对,至少皇后娘娘会很满意这桩婚事,殿下也不会觉得为难。” “我会祝福殿下与挽颜,日后远离京城入寺庙,青灯古佛一生来为殿下祈福。只求殿下,不要将我当成十恶不赦的坏人。至少日后想起我,不会觉得厌恶。” 鹤知羽沉默许久,“我知你本性纯良,但何须入寺庙孤苦一辈子?” 乔意欢垂下眼帘,“我从前做过伤害挽颜的错事,夜夜不得安眠,夜夜被噩梦缠绕。所以便想着去寺庙日日忏悔自己的罪孽,也是为了给殿下祈福,祈愿上苍能一直保佑殿下。”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他看着乔意欢泪眼婆娑的面容,语气温和,“孤曾经与你约定,日后一定娶你为妻,不论过程多么荆棘,也不会放弃。” 乔意欢心弦颤动,胸腔好似有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入四肢百骸。望着鹤知羽的双眸,满是期待与爱慕。 她在等着殿下接下来的挽留。 鹤知羽:“你素来识大体,也知晓太子妃出身门第都是小事,肌肤无损无病健康才是重中之重。你身上的伤已经很久了,即便是云珩的药怕是也无法消除。孤怕是要食言,但孤已经打算让你为侧妃。” 乔意欢微微愣了一下,“所以殿下早就决定了太子妃人选,是挽颜吗?” 鹤知羽微微颔首:“挽颜虽然性子骄矜,但出身门第才华学识都挑不出错处,她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因为合适吗?” 鹤知羽沉默片刻,说出了残忍的两个字。 “不止。” 乔意欢身体僵住,双脚好似灌了铅一般一动不能动。 鹤知羽又道:“不过你既然已经想好了要远离京城,孤自然会尊重你的想法。待你离京之时,孤会让人好好打点的。” 乔意欢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自己那样一番真情切切的话说出口,殿下该心疼自己怜悯自己,不舍得自己受到一丁点委屈的。 为何,就这么松口让自己离开? 当真是满心满眼都栽在了乔挽颜的身上了吗?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怕自己离开。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乔意欢的脑海中,几乎是一瞬间让她如坠冰窖。 乔意欢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容,硬撑着扬起来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她笑着道:“意欢,多谢殿下。叨扰殿下多日实在是不该,意欢便先回府了。” 鹤知羽淡淡应了一声。 乔意欢走到门口,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这次,并非是装晕,而是当真气血攻心晕厥了过去。 第315章 我想她 鹤知羽脑海中一阵抽疼,仿佛被无形的铁箍紧紧的勒住一般,太阳穴都好似有重锤在敲打,疼的他思绪开始模糊捂着脑袋朝着门口的乔意欢走去。 将乔意欢从地上抱了起来,脑海中那抹痛楚渐渐消失。 鹤知羽敛眸,低首看了一眼已然晕厥过去的乔意欢,眸色晦暗如同深潭。 为何与意欢接触,那抹总是突然袭来的痛苦便会消失? 鹤砚礼单手拄着下巴看着他,“皇兄当真怜香惜玉。” 鹤知羽被他打断了思绪扫了他一眼却没有回应,抱着乔意欢大步离开。 鹤砚礼深邃双眸看向了书房。 京元守在门口,不曾离开。 鹤砚礼磋磨着指腹,中了情蛊不可能还对着太子有兴致,但却入了东宫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人影,不大对劲啊。 耳目既然说进了书房就没有离开,莫非是趁着自己刚刚在琼宇殿回去了? 鹤砚礼起身。 是与不是,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 世子府 一个中年黑瘦黑瘦的男子跟在苏飞后面进了屋,瞧见软榻上一身素白衣衫的年轻男子,恭恭敬敬的走了过去行礼。 “参见世子。” 沈澈那日被气的厉害,连着几日饭都吃不下去,血腥气也重的厉害。 如今消瘦了许多,气色也呈现病态的惨白,整个人越发的阴郁。尤甚那一双幽如寒潭的双眸,好似要将人溺毙在寒潭中一般。 沈澈用帕子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色,看都没有看那中年男子一眼。 “可能做出解蛊之药?” 那中年男子名叫徐三星,正是做出情蛊之人。 徐三星小心翼翼回道:“世子,情蛊本就是小的在禁忌的古书上找到的办法,那古书上只有制情蛊的方子,没有解蛊之药的方子啊!” 沈澈擦拭手背鲜血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帘看向他。 徐三星当即跪倒在地上,吓得腿软。 这几天被世子杀的人不在少数,没拦住璟王害的世子给他人做了嫁衣。世子府大门紧闭那血腥气传不到外面,但他却是知晓的。 战战兢兢了好几天,如今总算是挨到了要丢命的这一天。 沈澈声音浅淡,尾音上挑,“做不出来?” 徐三星不敢说话,也不敢点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沈澈将帕子扔到一边,起身走到徐三星的面前,居高临下睥睨一般的视线看着他,眼底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做的出来皆大欢喜,做不出来全家没命。” 徐三星跌坐在地上,须臾立即叩首,“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 “饶命?你的命在你自己手上,能不能把握住得看你自己啊。”沈澈眉梢轻挑。 苏飞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世子害怕那情蛊味道太重会被察觉,便加了不少蜂蜜以及糖进去。你研制解药之时知晓这件事儿,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徐三星愣了一下,“世、世子加了东西进去?” 苏飞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可以吗?” 徐三星咬了咬牙,“我记得古书上好像写过,情蛊方子半点差不得。别说是加东西,就是方子差了一铢?,情蛊都会出现很多副作用。” 沈澈拧眉,“什么副作用?会让情蛊失效?” 说到这里,沈澈几乎是带着几分期待。 但徐三星的回答让他失望了。 “失效倒是不会,小的也没办法确定。古书上说,这副作用很多,不一定会是哪个。例如情蛊效果加重,例如人会性情大变,又或者脑子转不过来人变的痴傻,很多很多的........” 沈澈挥了挥手:“别浪费你的时间了,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即便徐三星说的是真的,他也不在意。 至少他此刻清楚知晓,乔挽颜是真的对鹤砚礼那个贱人爱慕颇深。 贱人! 都是贱人! “世子,您消消气,这解蛊之药是一定会做出来的。您坐下休息休息,奴才让人给您准备饭菜,您多少吃一点吧。” 沈澈沉声道:“鹤砚礼当真该死!” 窗外风起,柳树枝条在风中摇摆,天气倒是顶顶好。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药师谷也是这般好天气。 长安端着晾干的草药进了药房院子,便看见自家公子正在院子里仰首望向天边。 那个方向,是京城的方向。 长安已经不觉得意外了,自从公子上次回来之后,便日日都是这样望着天边出神,一站就是小半天,也不知道累不累。 左右他是站不住,干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自家公子化作石像的样子。 “公子,太石叶晾干了,我放在这边了。” 云珩没有说话,清风拂面,他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脸颊。 “你说,这抹清风是否也吹过她的脸颊?” 长安:“........” “嗯,是的,公子说的都对。” “这抹清风吹过了乔二小姐的脸颊,之后绕开所有人来到了药师谷。” 云珩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好似春风细雨温柔的不得了。 “不知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长安道:“乔二小姐过得一定不好!” 云珩终于转过身,“为何?” 长安答:“因为公子没有陪伴在乔二小姐身边!” 瞧瞧,他多会说话? 云珩垂下眼帘,眸中似有失落的情绪升起,“可我不能去找她,我去了京城,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长安抿了抿唇,想去又怕给人添麻烦,所以天天在院子里望向远方,成了望二小姐石。 时不时地还问问自己,二小姐最近过得好不好,折磨的他天天晚上做梦跑去了京城问二小姐好不好。 长安决定来一剂猛药,“公子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二小姐,不如乔装打扮带个帷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找二小姐?” 云珩清润的双眸亮了亮。 长安又道:“即便不能与二小姐说说话,在远处看看二小姐也是好的啊!” 云珩有些犹豫,“我可以这样做吗?当真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长安笑眯眯道:“二小姐可能都不知道您去了京城,怎么会给二小姐带来麻烦呢?” 公子你就快答应吧,答应了去京城,他就能好好地睡几天安稳觉了! “不成。”云珩道。 长安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能就这么去,得给她带礼物!”云珩又道。 长安露出十六颗牙齿。 好耶! 第316章 刺痛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东宫书房您岂能擅自闯入?”京元见着鹤砚礼要闯入立即挡在书房正门口。 鹤砚礼深邃的双眸看着他,“本王的玉佩刚刚不小心掉了,也许被风吹进了书房。只是进去看看,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跟着本王进去瞧瞧。” 京元依旧没让:“王爷,您的玉佩怎么可能被风吹进窗户都没有开的书房?还望王爷恕罪,我不能让开。” 鹤砚礼没再说话大步要迈进书房,却被京元伸手揽住。只不过刚伸出手不过片刻,便见墨箫用力压下他的胳膊反客为主将京元逼退。 京元回首看着鹤砚礼,立即高声道:“还不去禀告殿下?” 院子里的侍卫刚要上前,听见这话立即转身朝着长兴殿的方向而去。 书房前往长兴殿的路程不算近,侍卫快步跑去正在一处风廊上看见了太子。 “殿下!” 鹤知羽驻足,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侍卫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侍卫喘着粗气回道:“启禀殿下,璟王擅自闯入书房,京元拦不住派属下过来禀告殿下!” 鹤知羽拧眉,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将怀中抱着的乔意欢递到侍卫的怀中,“将她送回长兴殿。” 话落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匆匆而去。 转身带起来的清风吹起他的衣摆,侍卫看着快步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怀中被硬塞过来的女子,沉默了片刻。 殿下从前不是最珍视乔大小姐的吗? 如今就这么将乔大小姐递到自己怀中,殿下后续想起来不会要了自己的脑袋吧? 东宫书房为储君处理要事之地,房间并不算小。 有墨箫在,京元拦不住鹤砚礼也根本不敢真的上前将鹤砚礼拽出去,只盼望着殿下能赶紧回来。 鹤砚礼面上神情浅淡但脚步却并不缓慢,快速的扫视着书房内的动静,从内殿到外面一一查看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氤氲的寒意越发的刺骨。 既然书房表面不见人,那这书房万一有密室呢? 他的璟王府密室都不在少数,这东宫又岂会一点后路都没有? 鹤砚礼余光打量着书房内的摆件,最后视线定格在一处落地花樽上。 犹豫片刻,朝着那花樽走了过去。 “放肆!” 一道呵斥声响起,鹤砚礼听见了但却没有停下脚步,伸出手要去转动那花樽。 鹤知羽拧眉,“鹤砚礼,你在孤的书房如此肆意妄为,是想要背上窃取政要的罪名吗?” 鹤砚礼大手已经落在了那花樽的上方,闻及此言回首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皇兄多虑了,皇弟只是在找丢落得玉佩而已。” 话落,用力转动了花樽。 鹤知羽拧眉,嘲讽的视线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僵住。 那花樽并非书房密室的机关。 鹤知羽:“你如今身陷叛国罪名,如今又擅闯太子书房,明日皇兄定然会请父皇明鉴。” 鹤砚礼不怒反笑,“好啊,正好我也想请父皇知晓一件事。” 他话落顿了顿,“私藏京中贵女,是何等罪名。乔尚书知晓此事,会不会与你不死不休。” 鹤砚礼说完,抽出袖间的匕首甩了出去。 西北面墙上的一块砖石,被匕首刺中。只听见一道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一道暗门升起。 鹤知羽脸色悠然间低沉下来。 东宫书房密室有两处打开的机关,其中一个是摆放在西南角的琉璃花樽,另一处便是西北墙面上的一块砖石。 那砖石的位置除了他以外便是京元都不知晓,当时建造这机关的工匠已经尽数处死,鹤砚礼如何这般笃定的出手? 他知晓东宫书房的密室机关?! 脑海中升起的思绪,让鹤知羽的杀心升起。 墙面上的机关便是防止琉璃花樽出现故障打不开才留的后手,且墙面上的机关只能用一次。 这一次,全都因为他而毁了! 鹤砚礼知晓他此刻心中所想,便是知晓,所以看向他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嘲弄。 东宫机密机关,被他稳准狠的打开,想必此刻他的好皇兄心里一定觉得自己很聪明吧? 一道讥讽的笑声响起,他慢悠悠道:“啊呀,手抖,不小心打开了皇兄书房的机关,皇兄应该不会生气吧?” 鹤知羽即便此刻心中想要将鹤砚礼千刀万剐,面上依旧扫去那抹阴翳之意,扬唇浅笑面色如常。 身为储君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是他从小就被皇后灌输的思想。 “岂会?孤不是那般小气之人。皇弟玉佩不见了,终不悔还要在这密室里找吧?” 鹤砚礼听不懂那些隐晦逐客话语,笑着道:“可能不小心掉进去了,本王进去找找,皇兄不会介意吧?” 鹤知羽:“若孤介意呢?” 鹤砚礼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朝着密室那边走去。 鹤知羽拧眉,大步追了上去,在进入密室一丈远的距离拦住了他。 “放肆!你污蔑本宫私藏贵女,如今又无令擅闯东宫,孤看你是当真好日子过到头了!” 鹤砚礼看着近在咫尺的转弯处,“私没私藏,你心中清楚。我既然走到这儿了,便无人能拦住我。” 话已经说到明面上,鹤知羽也没必要继续隐瞒。 她是光明正大进入东宫的,若不是因为事出紧急他也不会如此鲁莽的就将人扣在东宫。 “你口口声声说厌恶她,此生最痛恨的便是她,如今来此处找她,是以什么心理?” 鹤知羽又道:“她曾经毫无犹豫的抛弃你,便足以证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卑如草芥。如今她口中的喜欢你,不过是为了与孤玩欲擒故纵而已。皇弟不会以为,她是真的回心转意,心中还有你吧?” 这句话,刺痛了鹤砚礼的心脏。 他便是知晓乔挽颜从未如自己爱着她一般爱着自己,才会在中了情蛊之后的她一口一个喜欢而觉得痛苦。 都是假的,并非她真心。 若没有情蛊,她连回头看一眼自己都觉得浪费时间。 第317章 砚礼哥哥 鹤知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若是喜欢便不会抛弃,你在她心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罢了。用你来逼出孤的嫉妒之意,不过是她与孤玩的小把戏罢了。” 鹤砚礼知晓情蛊也自然清楚事情并非是他所说的那般。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将她困在东宫?” 鹤知羽嘴角的笑容一僵。 鹤砚礼又道:“让本王来猜猜,她是说了什么才逼得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做出这等荒谬之举?” 他话落顿了顿,“小把戏?” 鹤砚礼冷笑一声,这笑声好似无形的利剑,稳准狠的刺穿太子的胸口。 肆无忌惮的嘲弄,即便没有长篇大论,依旧让人的火气没来由地升起。 “本王确实恨她,但本王恨的只是她不爱我。” “但如今,她玩了这么久却发现心中所爱还是本王,本王岂能让你伤害她?”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朝着对方心窝子上扎,本就阴暗的通道内好似修罗岸边,氤氲着无限危险。 鹤砚礼本没想说的这么直白这么狠的,不过是因为鹤知羽那番话实在是让他太过于扎心,没忍住也往对方心窝子上扎而已。 鹤砚礼慢悠悠道:“在本王没有回京的这段时间,她玩的很开心,还真是要多谢皇兄陪着她玩给她打发时间了。” 他话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昨日明月楼她还与本王说过,她此生其实最讨厌的便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男子三妻四妾?她那样的小坏蛋岂能真的容忍未来夫君三妻四妾?不等那些女人出头便会成为花木的肥料。” 鹤砚礼啧啧轻叹,“本王无奈,日后也只能娶她一人再不敢看别的女人一眼。不如皇兄有福气,未来妻妾无数。” 乔挽颜,曾经与鹤知羽说过,不在乎他三妻四妾,只要他心中最爱她。 可如今鹤砚礼的话,却与她从前说过的全然不一样。 若是别的女子,鹤知羽不会相信。 可若是乔挽颜他便没理由不相信。 密室外的墨箫和京元自然也能听见二人的对话,墨箫朝着太子看了一眼。 王爷虽然口下无情,但鲜少攻击力全开的。 看来是真的被太子的那番话给伤到了,才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若论扎心,谁能强的过他们王爷啊? 墨箫心中有些得意,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朝着身侧的京元看了过去,见着京元被他盯得颇为不自在回视过来后又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哼。 尽头忽然传出微弱的声音,打断了此刻的冷肃。 鹤砚礼绕开他大步朝着里面走去,密道尽头是一处空间并不算小的密室。 石壁上挂着夜明珠点亮了本该昏暗的密室,明明此刻已经到了晚上,但此下却亮如白昼。 玉石床上,乔挽颜双手被丝带绑住系在床头上无法离开。 如瀑的长发披散开来,灼若芙蕖的娇颜蒙上一层不安,却在看见门口之人后霎时间消散。 “没用的东西,你怎么才来?!” 鹤砚礼沉默了一会儿,对于乔挽颜这样素来不装柔弱不装可怜,万分跋扈的样子有些久违的熟悉。 “嚷嚷什么,本王这不是来了?”鹤砚礼被骂了没好气的回应,但双腿老实的走了过去将她手腕上的丝带解开。 看着她手腕上细微的殷红,大手不自觉的轻轻揉了起来。 乔挽颜双手搂住他的劲腰脸颊一侧贴在他的腰腹上,鹤砚礼耳垂红的厉害好似熟透了一般滚烫无比。 鼻间传来一抹清新的香气,好似炎炎夏日里的一抹清凉。鹤砚礼只觉脑海嗡嗡作响,四肢有些发麻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脑勺,“撒、撒什么娇?” 乔挽颜此刻清醒了自然报复心重,松开了抱着鹤砚礼腰侧的手低着头,不说话。 鹤砚礼眉梢轻挑:“怎么了?” 乔挽颜忽然抓住胸口的衣服紧紧捂住,颤声回道:“没、没什么。殿下没有欺负我,真的没有......” 鹤砚礼脸色骤变,朝着鹤知羽走去不发一言的挥了一拳。 这力道不小,鹤知羽一时震惊乔挽颜的言行没有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用脸接住了这一拳。 “殿下!” 唇角氤出血色,鹤知羽舌抵上腭用指腹擦去鲜血。 京元三两步挡在了太子的面前,“王爷竟敢如此大胆殴打太子殿下?!我家殿下何时欺负过乔二小姐?乔二小姐真的能睁眼说瞎话?” 鹤砚礼一脚踹向了京元的腹部,“卑贱的东西,睁眼说瞎话也是你配说的?” 乔挽颜坐在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下了床走到鹤砚礼的身后,玉手抓着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看着鹤知羽。 “我没说谎。” 清浅娇弱的声音响起,在密室内余音回荡 乔挽颜又道:“殿下确实没有欺负我啊,怎么能说我是睁眼说瞎话呢?” 京元:“........” 你是没这么说,但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大小姐您是什么意思吧? 气人,太气人了!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乔挽颜半个身子贴在了鹤砚礼的后背:“砚礼哥哥,京元他瞪着我我害怕。” 京元听见这话默默的退后两步,心中无数冤屈说不出口。 他啥时候瞪着二小姐了? 他敢吗? 咋睁眼说瞎话啊? 不过这次,他没敢说出来! 外面响起了吵闹声。 东宫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拦住他!” “别让他进书房弓箭手呢?” 微弱嘈杂的声音响起,从邕州刚赶回来的陆今野从紫鸢的口中知晓乔挽颜从东宫一直没有出来,便闯了进来。 轻快急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今野的身影出现在了密室之内。 陆今野心脏突然跳动的厉害,如鼓点一般快的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服,目光精准的落在乔挽颜的身上后,移开 “砚、砚礼哥哥。” 众人,沉默。 密室内死一般的宁静。 第318章 双蛊 乔挽颜此刻有点不想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砚礼哥哥? 陆今野他是疯了吗? 这般亲昵的语调以及字眼,陆今野这厮莫不是为了报复砚礼哥哥故意恶心他的吧? 上次花朝节的时候,砚礼哥哥险些要了他的命。若说是二人关系颇为不错才称呼如此亲昵,她是万万不信的。 乔挽颜此刻心中怀疑他是故意恶心鹤砚礼的,但下一瞬她便将这个想法毫不犹豫的压下去。 陆今野三两步朝着乔挽颜走了过去,紧接着在所有人的视线下用胳膊和肩膀将乔挽颜从鹤砚礼的身边挤开。 两个人个子差不多,鹤砚礼看着平视着看向自己的陆今野满眼爱慕,比起乔挽颜看向自己的情意还要浓烈,只觉眼前一黑,手控制不住的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 去死吧。 陆今野低首看着他的动作双手覆在了他拔剑的手上。 “砚礼哥哥这是要杀我吗?” 陆今野阴郁的少年面孔忽而扬起了笑容,却好似春风携着润雨,说不尽的清爽俊逸。 “能死在砚礼哥哥的手里,我也算是无憾了。” 鹤砚礼紧咬牙根,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拼了命的忍住心中浓郁的杀意。 陆今野和她有子母蛊,如今这番言行定然是受了她的影响,否则不会如此反常如此令人作呕。 她中了情蛊虽然说着喜欢自己,但是她本性最爱自己,即便中了情蛊也消散不掉她对自己的喜欢与爱重。 但陆今野的言行,他已经看见了陆今野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会是多么没有下限。 甚至........ 变态! 不能杀他,陆今野身体里有子母蛊。没必要因为杀他泄愤而铤而走险。 陆今野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迟迟没有继续动手的动作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砚礼哥哥舍不得杀我。” 鹤砚礼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 乔挽颜被挤到了一边,看着陆今野极为反常且极为认真的样子心中觉得不大对劲。 不对,是很不对劲。 自己从小到大的目标无比清晰,那就是想要一切最好的东西。钱财权势,才是女子最大的补品,所以她一直都想成为太子妃,成为未来的皇后。 可后来忽然转变了想法,那种浓烈想要与鹤砚礼长相守一辈子的想法。 每每想起他,都会觉得脸红心跳期待见到他。 这一切,好似都在沈澈的生辰宴上。 陆今野和自己有子母蛊,自己受了伤他也会受伤,自己死了他也会死。自己突然回心转意喜欢上砚礼哥哥,他也喜欢砚礼哥哥。 乔挽颜捋顺了,但再继续想却感觉脑海里好似浆糊一般怎么都捋不顺了。 头疼,想的她头疼! 乔挽颜捂着头有些痛苦,鹤砚礼被陆今野这个缠人精缠着根本无法脱身也无暇顾及,却是鹤知羽面向的方向正巧能看见她,三两步走上前将她扶住。 “挽颜,你没事儿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鹤砚礼听见这话也回头去看,却被陆今野挽着胳膊阻止他过去。 “你给本王滚开!” 陆今野被狠狠的推到一边,幽怨的看着他,“砚礼哥哥推开我的样子我也喜欢。” 鹤砚礼心口窝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气的脸色阴沉骇人,便是墨萧都没敢往前凑。 陆今野道:“砚礼哥哥,我头也有些痛。” 鹤砚礼怒骂:“怎么没疼死你?” 另一边,鹤知羽已经将乔挽颜打横抱起来离开了密室,将人放在了书房的内殿大床上。 “召太医!” 侍卫得令立即离开。 鹤知羽余光扫见密室里的人都跟了出来,一言未发的起身离开书房,走到了书房外面的廊下。 “去叫陈医士来。” 京元神色微动,却没有说什么快步去请。 陈医士乃是殿下几年前在民间结识的医士,虽然年轻但医术高明便是较之宫中太医院之首都不逊色。 尤其是,蛊毒。 陈医士乃是苗疆人士。 如今,亦是东宫医士。 陈医士赶到的时候,鹤知羽依旧在廊下,似乎是在等着他。 “见过殿下。” 鹤知羽低声道:“书房内有位女子忽然头疼,孤要你去为她诊治。” “是。” 鹤知羽敛眸又道:“诊治的同时,孤要你留心她身体是否还有其他异样。” 陈医士颔首应下,脚步匆匆跟着京元朝着书房内殿走去。 鹤知羽磋磨着指腹,瞳凝寒玉氤着危险的暗光。 陈医士隔着帕子细细诊着脉象,视线从手腕上渐渐上移到乔挽颜的脸上,眸中闪过一丝兴致。 京中养尊处优的贵女,身上的蛊竟然有两个,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墨萧代替自家主子问道:“如何了?你这么年轻到底会不会看病?太医院新来的?不会看就换你们王太医过来!” 陈医士起身,“这位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多加休息便会好起来。公子若是不信,自可再请太医来此。” 话落,转身离开。 廊下。 “殿下,那位小姐身体里有蛊毒。” 鹤知羽拧眉,“什么蛊毒?可殃及性命?” 陈医士回应道:“殿下莫要着急,那位小姐身体里的两种蛊毒皆不致命。其中一个为子母蛊,且为母蛊宿主。与中了子蛊之人性命相通,伤害相通。简单来说,母蛊宿主出了事儿子蛊也会共享,但子蛊出了事儿母蛊不会受到牵连。” “另一个呢?” 陈医士又道:“情蛊。” 鹤知羽双眸微眯,看向了书房正门的方向。 陈医士:“中了情蛊之人会毫无理由的爱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这种蛊毒乃是禁忌之术,在我们苗疆也是失传的腌臜蛊毒。” 鹤知羽冷声道:“可能做出解蛊之药?” 陈医士摇首,“情蛊失传百年,便是苗疆族长都养不出情蛊,又何谈做出解蛊之药?” “孤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陈医士低头,“殿下这是为难我。” 鹤知羽半阖着双眸看着他,“尽你全力。” 陈医士见此又道:“若是能寻到药师谷那位神医,或许可解。” 第319章 打我吧 鹤知羽再次回到书房的时候,便看见乔挽颜坐在床上拉着鹤砚礼的手不松开。 旁边陆今野幽怨的看着他,似乎是在不满鹤砚礼任由乔挽颜握着他的手。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但眼下鹤知羽心情却平复了几分。 什么回心转意,什么心中爱慕期许,不过都是假象而已。 用情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逼迫挽颜回心转意,鹤砚礼是走到了绝境慌不择路了。 已经成为禁忌失传的情蛊既然能做得出来,便一定会有解药。 届时他也想看看,挽颜知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越发的厌恶鹤砚礼。 忽然有侍卫走了进来,在太子耳边低语道:“殿下,宫门口有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闯了进来。侍卫们没将她放在眼里,但谁料那小姑娘会用毒,毒晕了不少侍卫闯了进来。属下认得那小姑娘随行之人,是紫鸢。” 鹤知羽了然那会用毒的小姑娘是谁。 “让她来此。” 片刻后,紫鸢带着左手拿毒粉右手拿痒痒粉的云瑶走了进来。看见床上之人立即小跑了过去,上上下下的打脸心中依旧不得安心。 “阿颜姐姐你没事儿吧?紫鸢姐姐去酒楼找我我便赶紧来了,可吓死我了!” 云瑶闲来无事,最近一直在跟着鹤宝珠忙活着新酒楼的事儿,知晓之后二话没说便飞奔而来。 两个人一个是救主心切的,一个是根本不懂什么天潢贵胄的,光明正大的便闯入了东宫,还顺手下了一路毒。 乔挽颜摸了摸她的头,“姐姐无事,让你担心了。” 她垂下眼帘,“不过眼下我能不能从东宫离开,还不知道呢。” 乔挽颜语气轻轻柔柔,说完之后抬头看着鹤砚礼,委屈巴巴的等着他开口带自己离开。 从心底涌出来的信任,让人心弦都开始颤动。 还不等鹤砚礼开口便见陆今野上前一步将她抱了起来,“有什么不能离开的?你没事儿朝着砚礼哥哥撒什么娇?我送你回去,不劳烦砚礼哥哥!” 乔挽颜一巴掌扇了过去,“我看你是不想要要解药了是吧?今日便是月圆之夜,我倒要看看你痛苦的样子会是多么精彩!” 鹤砚礼深呼吸了一口气,但却还是压不住心底里的火气。 这个该死的东西,死不了便让他成为人彘好了! 成了人彘便恶心不到人了。 书房门口,鹤知羽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鹤砚礼斜着眼睛看向他,满脸不耐。 鹤知羽常年挂在脸上的温和神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抢来的东西,定然很没有安全感吧?” 一道晦涩的话,鹤砚礼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鹤知羽又道:“就短暂的享受这美好的一切,因为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永宁阁院子内。 鞭子抽在肉体上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陆今野跪在地面上,后背的玉白色衣裳已经被鲜血染透,却不见他哼一声,只是看着乔挽颜恼火教训人的跋扈样子。 “不疼。” 远处低着头擦着花瓶的婢女听见这话倒吸了一口气,好家伙,这被打的后背没一块好地方了,竟然还能这么嘴硬,也是个人物了。 这是生怕二小姐火气消下去,不打他了是吧? 乔挽颜冷笑一声,“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砚礼哥哥也是你能叫的?” “今日月圆之夜你别样拿到解药,我便要看着你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陆今野擦了擦嘴角氤出来的血迹,“之前忘了告诉主子了,花朝节那晚我没有吃下毒药。” 乔挽颜微微拧眉,“你在嘴硬什么?那毒药是我亲自给你喂下去的,你当我会信吗?” 陆今野慢悠悠道:“含在舌下又吐出去了。” 便是因为当时被姜祁云看见了,他才被姜祁云坑了好几次。虽然报复了回去,但心中依旧不解气。 如今自己说出去了,为何没有想象中的 他嘴角扬起一抹乖戾的笑容,“主子下次给人下毒的时候,记得要将人的下巴卸了,省得再发生这样的事儿。” 陆今野说完又补刀:“好笨,砚礼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笨蛋。“ 紫鸢怒斥,”你敢如此和小姐说话,还不叩首给小姐道歉?!“ 乔挽颜忽然沉默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沉默许久,忽而开了口,“我放你自由吧。” 这话一出,不仅紫鸢愣住了,就连陆今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久久没有回应。 好半晌,他才道:“你、你说什么?“ 乔挽颜难得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放你自由。只要你最后帮我做一件事儿,我就给你解药让你不再受子母蛊的胁迫。” 陆今野忽然沉默了,久久不曾回答她自己的决定。 似乎那句应允哽在了喉咙处,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口。 “怎么,你不愿意吗?”乔挽颜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问着。 陆今野依旧没说话。 乔挽颜诱哄道:“只要你能成功杀了乔意欢,我就放你自由。届时你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住到璟王府去,我也是管不到的。” 乔挽颜给出了极大的诱惑,就让陆今野死在乔意欢天道女主的手里,谁让他不听话专气自己? 不听话的狗,养在身边岂不是浪费粮食? 什么养条狗都会有感情,让她不开心的通通去死才好。 自己虽然不想嫁给太子了,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乔意欢嫁给太子。 日后乔家二女双双嫁人,她才不要低乔意欢一等,日后给她行礼。 她要成为大幽最尊贵的女人,可是成为璟王妃,还何谈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乔挽颜拧眉,头又开始疼了。 陆今野跪着朝她而去,欲伸出手去扶住她,但双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沾染到血迹的双手用干净的衣料擦了擦,才去伸手扶住她。 “主人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 “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陆今野动作轻柔的握住她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第320章 呵,男人 翌日清晨,永宁阁的婢女离老远便看见陆今野跪在院子里。 这么一大早,显然是跪了一夜。 两个婢女将鲜花摆放到了永宁阁内脚步轻缓动作小心的出来,没忍住朝着陆今野看了一眼,互相对视后默契的快步出了永宁阁的院子。 “瞧见了吗?陆今野脸上那么清晰的巴掌印,估摸着没少挨打啊。” “小姐素来不熬夜,这脸上的巴掌印估摸着是昨天晚上的。这得打了多少啊?小姐的手也不知道疼不疼,一会儿小姐醒了要不要去拿点消肿的水给小姐泡一泡?” “不用。我听说昨晚是小姐坐在椅子上命令陆今野自己掌嘴的,小姐根本就没动手。” “那倒是还好,否则瞧着陆今野脸上的巴掌印,得累坏小姐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渐渐走远,陆今野耳力向来不错,自然是听见了的。 他轻轻的抚了抚脸颊,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神情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 乔挽颜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陆今野依旧跪在地上。 只不过似乎是因为昨晚的伤太重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眼下的陆今野已经晕厥了过去。 少年后背血红一片倒在地上,看的人触目惊心。 乔挽颜走到他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微微歪着头看着他狼狈可怜的样子,脚尖踢了踢他的膝盖,见着陆今野缓缓掀开眼帘轻轻啧了一声。 “啧,命好大。” 陆今野没有起来,只是动作缓慢的抓住她的裙摆,可怜兮兮道:“主人,我没有力气起来,主人如今可消气了?” 乔挽颜朝着后面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裙摆从他的手中抽出,“洗手了吗就敢碰我的衣服?” 乔挽颜满脸嫌弃的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大摇大摆离开,走到门口才不紧不慢道:“小厨房的甜羹做好了没有?” 紫鸢答:“算算时间应该好了。小姐今日要在后花园用膳吗?奴婢让小厨房那边的人去将膳食端到后花园的亭子里?“ 乔挽颜慢悠悠道:”谁说我要在府中用膳了?把膳食都带着,我要去璟王府和砚礼哥哥一同用膳。“ 她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把桂花糕留下别带上。“ 别砚礼哥哥也觉得孙甜做的桂花糕好吃,跟自己把孙甜要了去,那可是万万不成的! 孙甜,可是自己的宝贝! 陆今野听见交谈声音越来越浅直至消失才慢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胳膊搭在屈起来的膝盖上,擦了擦嘴角不久前被他咬破流出来的血迹。 啧,一点都不心疼,甚至觉得挡了路。 无情的女人。 这样无情的女人....... 怎么配得上....... 砚礼哥哥? 马车上,紫鸢道:”小姐,今日璟王估摸着心情不会很好,要不咱们改天再去吧?“ 乔挽颜挑眉,”心情不好?“ 紫鸢:”在刑部大牢曾指认璟王杀了前朝余孽的李寒松死了,有人怀疑是璟王恼羞成怒动的手脚,不少人附和弹劾璟王了。” 乔挽颜神色微动,“李寒松死了?怎么死的?” 紫鸢努了努嘴仔细的想着,“好像,是被毒蛇咬死的。” 乔挽颜收回视线,刑部大牢素来看守严峻,毒蛇这种东西绝不会有。 李寒松背负两桩案子,更是被保护的重要犯人。想要从刑部大牢的正门进去杀他绝无可能,刑部不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十有八九,是有人买通了狱卒被狱卒放了进去。 亦或者,是从窗户放进去的。 紫鸢又道:“璟王如今心情定然很差,要不然咱们还是改日再去吧?” 乔挽颜不甚在意,“他若是将别的糟心事儿借由我发泄,那我也让他不痛快。” 马车稳稳停在了璟王府的门口,乔挽颜下了马车走上台阶,刚与门房小厮说完话要进去,便听见远处一道极为朝气蓬勃的声音。 “挽颜妹妹!” 是姜祁云驭马疾驰挥着手唤人。 永远是那副熟悉的大红色衣衫,张扬的不可方物。 姜祁云勒紧缰绳利落的下了马,三两步上了台阶走到了她的近前,笑眯眯道:“挽颜妹妹,可算是找到你了。” 乔挽颜拿着帕子轻掩嘴略微有些嫌弃道:“不许唤我挽颜妹妹,没的让砚礼哥哥听见不高兴。” 姜祁云:?????? “他高不高兴与我何干?难道我这么唤你你很讨厌我吗?” 乔挽颜看了他两眼,之后一点没留情面的点了点头。 姜祁云沉默了两秒,紧接着嘴角压下又控制不住的扬起,低着头红着脸,“你、你怎么嫌弃我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乔挽颜:“.......” 看着他的视线越发的嫌弃,乔挽颜控制着不要这样,不是害怕别的,是害怕他爽到。 变态! 乔挽颜再没有说一个字,转身进了璟王府。 姜祁云立即跟上,却被门房小厮拦住。 只可惜,两个门房小厮也拦不住铁了心要进门的姜祁云。 “挽颜妹妹,你难道不好奇我找你做什么吗?” 乔挽颜不搭理他。 姜祁云跟在身边歪着脑袋看着她,继续道:“那顶脏了的流苏帷帽你不要就不要了,我又给你弄来一顶新的,一会儿我们回去我给你送到家里去好不好?” 乔挽颜沉默了片刻。 姜祁云又道:“你莫不是害怕被鹤砚礼看见他不高兴吧?你就这么在意他的脸色?” 乔挽颜轻哼一声,“笑话,就凭你也想挑拨离间。” 话落转身快步离开,笑意晏晏的朝着月门处而去,扑在了鹤砚礼的怀里。 墨萧看着自家王爷在乔二小姐笑眯眯的跑来便伸开双手接住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别开视线。 是谁刚刚知晓乔二小姐来了不紧不慢的喝茶的? 又是谁在知晓小侯爷也来了说什么看书看的头疼要出去转转的? 呵,男人。 王爷放个屁他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更别说眼下这些小心思,能瞒得住他才怪! 哼! “砚礼哥哥,姜祁云要送我新的流苏帷帽,我说砚礼哥哥会送我十顶,才不要他送的,我做的好不好?” 乔挽颜搂着他的腰仰着头笑眯眯道。 第321章 比你喜欢我少一点 姜祁云愣了一下,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成了她和鹤砚礼之间的调味品。 墨萧见着姜祁云刚要开口,立即率先一步开了口,“这倒是巧了,王爷和乔二小姐心有灵犀呢!昨个儿半夜从锦州刚送来十顶流苏惟冒,乔二小姐今个儿就来了,正巧去瞧瞧试戴一番!” 乔挽颜眼睛亮了亮,满脸期待:“当真?” 鹤砚礼别开视线,嘴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见墨萧又道:“乔二小姐说的哪里话,属下还敢骗您不成?若是属下敢骗您,王爷都得把属下的皮扒了!” 乔挽颜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就知道砚礼哥哥最好了!惟冒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鹤砚礼:“不过是上次打落了你的惟冒,这次赔给你罢了,你莫要多心。本王,最不喜欢欠别人的。” 墨萧:“.........” 不好意思王爷,您这是猪队友无疑了!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抱着鹤砚礼的手,抬首看着他矜贵的容颜。 半点笑容与恼火的意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下一瞬,手忽然抬了起来。 鹤砚礼握住了她的手拉到了近前,“要打我?我这次好似没有凶你吧?” 还不等乔挽颜说话,姜祁云就巴巴的凑过来,甚至还把脸送到了乔挽颜近前。 “挽颜妹妹打我。” 鹤砚礼:“......“ 乔挽颜:”......“ 姜祁云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没有下限,甚至在几人的眼里有些变态,笑嘻嘻道:”挽颜妹妹想打就打我,我让你出气!没关系,疼我会忍着的。“ 鹤砚礼此刻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很恶心,姜祁云较之陆今野没好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变态,下作。 下贱! ”砚礼哥哥!“ 又是一道变态的声音响起。 鹤砚礼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不敢朝着远处看。 陆今野走近,之前看不到璟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见到了不知为何....... 那种难以言喻,那种心脏怦然跳动,那种想要和对方贴贴的感觉,他根本控制不住。 “砚礼哥哥,主人没有拿鞭子抽我,没有让我自己掌嘴,真的没有。” 说完,后背对着他。 血淋淋的后背,看的人有些头皮发麻。 门房小厮追了过来跪下,“王爷恕罪,奴才没有拦住。” 鹤砚礼沉声道:“自己去领杖刑。” “是!”小厮退下。 鹤砚礼知晓陆今野的功夫很不错,便是墨萧都不是他的对手。但璟王府也并非只有那些表面上三脚猫功夫的护院。 “留条命就是。”鹤砚礼说完拉着乔挽颜转身离开。 只不过,没拉过来。 乔挽颜用了力气甩开他的手。 鹤砚礼看了一眼乔挽颜使小性子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姜祁云再次将脸凑过去的样子,以及陆今野无耻的跑到乔挽颜身边害的暗卫不敢上前的画面,只觉得一时之间有些心累。 乱糟糟的,他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想要杀人,想要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杀了! 那样,他才会得到清静。 鹤砚礼到底还是抓住了姜祁云的后衣领将人扔到了一边去,单手将乔挽颜抱了起来转身离开。 趁此间隙,璟王府暗卫瞬间隔断了姜祁云与陆今野。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里刚刚的柔情蜜意瞬间消失。 姜祁云:“砚礼哥哥?你怎么没把我恶心死?” 陆今野:“挽颜妹妹打我?你怎么没把我贱死?” 姜祁云咬牙:“你这个狗,你就不怕我把你没吃毒药的事儿告诉挽颜妹妹?” 陆今野轻哼一声,“你去啊,你当我是吓大的?谁不去谁是傻狗!” 姜祁云怒斥:“你当我不敢是吧?我定要让挽颜妹妹知晓这件事儿!” 陆今野丝毫不惧,“乐子,她昨天就知晓了,否则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么打我?” 姜祁云眼气的很:“便宜你这个傻狗了!挨打挨的明白吗?” 陆今野此刻要气死他,“自然挨的明白,舒服的我不行。这种感觉你自然是感觉不到,毕竟你感受不到她对我独一份的特殊对待!” “傻狗!” “变态!” 二人转眼间打起来了。 暗卫们:“........” 有毛病。 鹤砚礼将乔挽颜放在了高台上,他觉得再不将她放下来,自己的头发就要被她拽掉了。 “松手。”他道。 乔挽颜没听话。 鹤砚礼耐着性子,“乖些,松手。” 乔挽颜冷哼一声偏过头,松开了手。 不是因为要听他的话,而是因为手攥的有些酸了。 鹤砚礼双手握着她刚刚那只手轻轻的揉着她的掌心,“一丁点不顺心就要闹脾气,若你如我一样被抛弃,岂不是要把京城一把火都烧了?” 鹤砚礼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她,低着头看着她的掌心,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只是能从这平静的语气中,听出几许落寞。 是鲜少流露出来的情绪。 乔挽颜抿了抿唇,“可是你日日哄着我,我就不会闹脾气了呀。” 鹤砚礼微微愣了一下,失笑,“为何要我哄着你?” 乔挽颜直白道:“因为喜欢你。” 鹤砚礼笑容有些苦涩。 乔挽颜又道:“因为喜欢砚礼哥哥,所以砚礼哥哥就要无底线的包容我,保护我,爱着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鹤砚礼沉默许久,最后开口:“你喜欢我吗?” “喜欢。”少女扬着最澄澈的笑容。 “有多喜欢?” “比你喜欢我要少一点,因为我想要你多喜欢我一些。” 鹤砚礼无奈笑了笑,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白嫩肌肤。 而彼时,官道上,一人一马被一行训练有素的队伍拦住了。 “敢问阁下可是药师谷云公子?” 云珩摇首:“你们认错人了。” 为首男子并不相信,“云公子无需防备我等,是璟王殿下吩咐我等前来接云公子入京。” 云珩微微拧眉,璟王? “云公子的马脚程慢,还请云公子与我们走,尽快入京。” 云珩拒绝,“你们当真认错人了。” 为首男子耐心道:“是乔二小姐出了事儿,璟王吩咐我等来接云公子入京为二小姐诊治。” 云珩微微愣了一下,“挽颜出事了?!” 第322章 受死吧 “眼瞧着便要天黑了,夜黑不好赶路,今日便在野外露宿一夜,明日我们起早赶路吧?” 云珩看了一眼西方天际最后一点光芒消失在视线之内,心中有些放心不下,“还是连夜赶路吧,我心中始终不得安稳,想要尽早见到她。” 为首男子道:“我等也知晓云公子心中担忧,但我等也得为了云公子的安危着想。云公子乃是旷世神医,若是因为在路上出了些意外,我等是要被王爷问责的。更甚者,云公子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乔二小姐便无人能治了。” 云珩长出了一口浊气,沉默片刻才应了一声,“也罢,如你所说吧。” 众人停了下来,云珩坐在了一处石头上看着京城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 很快就要见到她了。 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这些璟王派来的人只是说她病了倒也并不算严重,只是京城的医士无能总是治不好她。 云珩垂下眼帘,他应该留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的,只可惜自己留在她身边会让尚书府日日被人打扰。 “云公子,先喝碗热汤吧,饭菜还得等一会儿。这露宿野外,今晚怕是要委屈云公子的肚子了。” 云珩接过那一碗热汤,“有劳。” 短短两个字没有再说什么,似乎面对乔挽颜以外的人他总是话很少,觉得说话是在浪费他的气血。 送汤男子看着他要喝汤的样子,并没有送过之后便离开。 云珩正欲喝下,但下一瞬汤碗凑到近前闻到了一股不该属于这碗热汤的浅淡味道,他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汤碗。 “如今还不太渴有些喝不下,不必多加照顾我,你们去忙吧。” 送汤男子笑了笑,“公子也跟着我们赶了许久的路,怎么会不渴了?还是喝了吧。” 云珩拒绝,“不渴,不想喝。” 送汤男子没在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朝着这边看来的男子,正是他们这群人的头儿。 那男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被他放在一边的汤碗,又看了一眼云珩。 “云公子不喝,便是看不起我们了。” 云珩听出了这语气和之前并不一样,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袖下的手不动声色的摸出银针。 是带着毒的。 男子忽然笑笑,“知晓云公子医术高明,应该也会用毒,所以打算给你下点东西再杀了你的,也稳妥一些。但谁承想,云公子太谨慎了。”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那剑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如同厉鬼被困在其中嘶吼着争鸣。 “王爷想要你的命,我等自然不能留着你。否则你不死,死的便是我们。抱歉了云公子,我们今日便送你一程。” 云珩瞬间起身后退了几步,璟王要杀自己? 为何? 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恩怨。 他从前好似听人说起过,璟王很恨挽颜。 莫不是知晓如今挽颜命悬一线,只有自己能救得了挽颜,所以便想要杀了自己,让挽颜不治而死? 云珩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甩出袖中的银针,那银针几乎是没有被察觉便刺中了为首男子的颈部。 男子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异样,下一瞬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都还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云珩转身便跑,他只是个医者,此番轻便出行只是为了看一眼挽颜,甚至不曾带着侍从。 “追!必须杀了他!” 云珩脚步很快,但再快也甩不开身后十多个红了眼为了活命而要追杀自己的刺客。 “受死吧!” 随着一道阴狠的声音,云珩一边跑一边回首去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躲不开了。 遭了! 云珩再次睁开,一道长剑入体的声音响起。 不是他的,而是那刺客的。 云珩回首看去,却见是三四个男子骑马朝着这边而来。 为首的男子手持弓箭,一支羽箭在他耳边划过,刺穿了身后刺客的胸膛。 云珩认得那为首男子。 是太子身边的近身侍卫,京元。 十多个刺客转眼间被京元了结了性命,只留下一个活口想要盘问幕后凶手,但却见那刺客咬破了口中毒药毙命。 “你怎么会在这儿?” 京元一甩长剑,将剑身上的鲜血甩了个干净后才走过去,“云公子怎的在这儿?我正要去药师谷找云公子的。这些人是什么人?云公子何故招惹了这么多刺客?” 云珩没有多说什么,“不知,不认识。” 是璟王派他们来杀自己的,但只听一面之言未免草率。 京元面色如常,“我是来接云公子入京的。我家殿下想要请云公子为乔二小姐制出情蛊的解蛊之药。” 云珩拧眉,“情蛊?” 京元点了点头,“乔二小姐中了情蛊,也不知云公子知不知晓这蛊毒。听说是中了情蛊之后会对看见的第一个人情根深种,乔二小姐醒过来之后看见了璟王。” 云珩眉头紧锁。 京元又道:“乔二小姐曾经救过我家殿下,是殿下的救命恩人。知晓这件事儿后总觉得这对乔二小姐不公平,好好一个人却被情蛊左右了心智任人摆布,所以派属下去药师谷走一趟,刚刚能不能请云公子帮帮忙。” 云珩回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所以,是璟王给她下了情蛊,又怕这情蛊的解蛊之药被做出来,让他的计谋败露,是以才派刺客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如此,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解除情蛊。 即便有,也如自己一般,还未入京便被杀了。 京元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紧接着又道:“云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与我一同回京。入京亲眼看看乔二小姐日日出入璟王府,云公子一看便可知晓二小姐的反常。” “云公子别再犹豫了,我们连夜赶路明日一早便可到京城。乔二小姐的蛊毒要紧,还请云公子救命!” 一个阻拦自己回京偏要露宿夜晚一夜,一个着急带着自己回京。 云珩没有犹豫,此刻只想尽快赶到京城。 “好,立即启程。” 第323章 憎恨 药师谷 长安听见守谷之人来报,有一群陌生人闯入。 长安没放在心上,药师谷迷阵重重,就算是有再多的人都闯不进来。 另一边,药师谷迷阵外。 墨云有些头疼,怎么回事儿,墨萧不是说云神医就在药师谷吗?怎的这药师谷什么都没有? 别说个人影了,就是个苍蝇都没有。 不对劲,很是不对劲,莫不是他们找错了? 虽然他们为了赶时间是从小路来的,但这条路确实是前往药师谷的方向啊。 “会不会是有迷阵?” 墨云听见这话,忽然高声道:“我等奉璟王殿下之命,前来请云神医出谷救人!” 反复了几回之后,依旧不曾有任何人出现。 旁边人小声道:“要不把乔二小姐的名号搬出来?听说以前云神医出谷就是乔二小姐请出世的,乔二小姐的名号应该是好使的。” 墨云想了想决定试一试,“还请云神医出谷救救乔二小姐!乔二小姐!户部尚书府的小女儿,乔二小姐!” 墨云嘟囔了好几遍,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乔挽颜小姐哦~” 依旧没有回应。 众人有些头疼,就在此刻,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长安打量了一眼这群人,“乔二小姐怎么了?” 墨云有些惊讶这少年是哪里蹦出来的,明明他们在此处转悠了好几圈都不见一个人影,这少年就好像是凭空出世的一般。 “你是谁?是药师谷的人吗?” 长安重复问道:“乔二小姐怎么了?” 墨云道:“乔二小姐中了情蛊,我家王爷命我来药师谷请云神医制出解蛊之药。京城内,没有医士可解,还请云神医出谷!” 长安心下忽然有些庆幸自己那日撺掇公子去找乔二小姐,否则这路上就要耽搁几日。 “我家公子已经出谷了,想必如今也快到京城了。” 墨云眨了眨眼睛,须臾立即道了声多谢匆匆离开。 深夜,万籁俱寂。 月光如水,皎白的辉光倾洒在打底衫,如同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一扇窗户上,歪着脑袋瞅了瞅,老老实实的没有再动。 内殿一男子穿着玉白色的长衫,富有光泽的墨发披散在身后,缓步走到窗前仿若踏破尘世虚无,从九重天上悠然行至人间。 他垂首将鸽子脚上的密信摘了下来,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散落在额前。 看见密信之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恰似月牙初升,好看的不得了。 清冷月光下,鹤知羽看向窗外月色。眸中寒星碎芒幽深不见底,满是嘲弄之意。 翌日,东方破晓,黎明的第一缕辉光洒向人间时,云珩赶到了。 还未进入京城,云珩便带上了帷帽以防有人认出自己。 京元没有直接带着人去东宫,而是直接带着人去了璟王府所在的长街。 保持了一段距离,却恰好能用肉眼看见璟王府门口的动静。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云珩认得那辆马车,正是挽颜平日里出行的马车。 他心中期许着马车里下来的不是挽颜,可待看见乔挽颜的身影出现,藏于帷帽下的面容浮现了一抹失落。 紧接着,便是憎恨。 他可以接受挽颜真心的喜欢上任何人,但却不能接受挽颜是被人蒙了心智喜欢上任何人。 璟王,该死。 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蒙骗诱哄挽颜,该死! “云公子,我家殿下还在等着您。” 云珩没有吭声,只是一夹马腹离开。 京元看了一眼乔二小姐已经进入了璟王府内,也跟上离开。 云珩出现在东宫,宫人们大多都不认得这位相貌不凡身姿高挑的男子是谁。 但东宫的宫人们只是心中有些好奇,背地里连句谈论都没有。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又或者被谁告上去,无声无息的离开东宫。 乔意欢,也看见了云珩从远处廊下经过,好似要去书房的样子。 云珩? 他怎么会在东宫? “乔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殿下仁慈说是让您在东宫养好身体再回去,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乔小姐还是回房间吧。” 乔意欢侧过身语气温和,“我刚刚看见了云公子,就是药师谷那位神医云珩。他怎么来东宫了,是谁生了病吗?” 伺候她的宫女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 乔意欢浅笑,拉着她的手问道:“我与云公子是好友,可否劳烦你去帮我问问?或许,他是来找我的。” 宫女又摇了摇头,有些愧疚道,“乔小姐,奴婢只是个小小宫女,哪里刚去扰了太子殿下客人?若是那位公子是来找您的,殿下知道了一定会让人带云公子过来的。” 乔意欢没生气,笑着道:“也是,是我糊涂了。你在东宫做事也不容易,我不该给你添麻烦的,你别见怪。” 宫女心下一软,心中更愧疚了。 乔小姐这么好,难怪殿下重视。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假的,只有自身相处之后才知晓一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过,我能不能见见我的朋友,请我的朋友来此处?” 宫女道:“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奴婢得去询问一下管事。乔小姐想要见谁,奴婢或许可以顺道告诉管事,让管事请来。” 乔意欢眉眼柔和,“她叫柳嫣然,如今在后宫中为女官。” 宫女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询问管事。” 乔意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依旧挂着。 筱莹已经帮不到自己了,如今她可能都去陪着小娘了。 从前陪在身边保护自己的人都被她抢走了,但还有嫣然,她知晓自己的命运,知晓自己生来不凡,定然会帮助到自己的。 过程都不重要,即便受了委屈又如何,结果是对的就好了。 她只要殿下重新回到从前,像从前那样心里有自己。 为此,她可以努力,努力将这条路走回正轨! 东宫的女主人,只能是自己。 绝无可能会是她人! 自己的名声既然不好,那就打造一个 第324章 我聪明的一批,你就听我的吧 东宫书房 云珩对太子的印象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的上厌恶。 但此刻,他却不得不踏入这厌恶之人的地盘。 茶香缭绕,宫女给他倒下一杯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下。 书房门被从外面关上,屋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路上,京元应该与你大致说了孤召你入京是为何。挽颜是孤的救命恩人,无意间知晓这件事儿实在是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晓。” 鹤知羽放下茶盏,“乔尚书年岁已大,尚书夫人身体欠佳,孤不好与他们说这件事儿让二老担忧。是以,便想请你入京,想着可有什么办法让挽颜解除情蛊。” 云珩语气淡淡:“我从未接触过蛊毒,只是从医书上看过。” 鹤知羽道:“孤麾下有个医士乃是苗疆人士,熟悉蛊毒但却也不大熟悉情蛊,或许他可以帮助你一起制出解蛊之药。” 云珩:“我想要见见挽颜,也想要探探这情蛊脉象。” 鹤知羽神色泰然自若,“挽颜如今眼中只有璟王一人,其他人怕是难以得到她的好脸色。你贸然见她,怕是挽颜不会配合你,璟王也会防备你。” 云珩脑海中想起不久前在璟王府附近看见的一幕,眸色晦暗。 “孤的皇妹过段时间邀请了一些人参加她酒楼的试营业,届时你便跟随孤一起。等到孤找到机会,避开璟王,你再为挽颜诊脉吧。” 云珩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我们都是为了挽颜好,未免璟王发现你,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离开东宫了。届时离开也需带着帷冒,以免璟王发现你而从中作梗。” 云珩被带去了客房休息,东宫管事走了进来。 “启禀殿下,宫女来报,说是乔大小姐想要见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名叫柳嫣然,如今在宫中为女官。” 鹤知羽神色微动,片刻后沉声道:“既然她想见,那就差人去请吧。” 管事颔首应下,转身离开。 柳嫣然本是不想去的,但东宫的人去接,宫中自然放人,柳嫣然即便是想要推脱着不去也难以拒绝,只得跟着人来了东宫。 乔意欢没想到柳嫣然会这么快就来,东宫的下人倒是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么快就将人带来了。 “嫣然!”乔意欢迎了过去握住了她的双手,久别重逢眼眶中含了泪。 柳嫣然见她这般语气放低了几分,“怎么哭了呀?见到我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要哭了?” 乔意欢失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许久没有见到你太过于激动而已。不说这个了,快进来坐。” 乔意欢将她拉到了内殿,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才坐到了她的旁边。 柳嫣然在宫中不大清楚外面的动静,说起来想要打听也是能从那些采买的宫人那里知晓。 但她不想打听,不想知道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可怕事儿,尤其是乔挽颜的。 她现在听到乔挽颜这三个字都觉得毛骨悚然。 “意欢,你怎的在东宫住下了?我瞧着那些宫人对你很是客气,定然是太子殿下对你很好,那些人也不敢造次。”乔意欢看着她如今过得很好心里也很高兴。 只要意欢能站稳脚跟得到一切本该属于她的,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 至少意欢的路顺遂,乔挽颜也必然会死在她的手里。 只要乔挽颜死了,那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 乔意欢腼腆笑了笑,“殿下自然待我很好,只不过他如今待挽颜也很好。挽颜是个好姑娘,嫡女出身又才华出众,我是比不得的。是以殿下已经决定娶她为太子妃,让我为侧妃位。” “什么?!”柳嫣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小说中,无论意欢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太子都不曾动摇娶意欢的心。 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殿下对挽颜很好,便是因为挽颜一句话,殿下都能将与我一同长大的筱莹给她处置。可怜筱莹与我情同姐妹,我都不能护住她性命。“ 柳嫣然拧眉,筱莹死了?难怪从进入东宫就没有看见她。 乔意欢低着头语气有些失落,“我已经想开了,既然殿下变心了我也不强求那许多虚妄之事。成全殿下和挽颜,我就代替挽颜孝敬父亲母亲,一辈子留在家中祝福他们便是。” “那怎么行呢!”柳嫣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意欢,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殿下只是一时被、一时被乔挽颜迷惑了而已,你和殿下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啊!” 乔意欢苦笑,“别再哄我开心了嫣然,我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要与你说说话,我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柳嫣然见着她当真不打算争了心中急坏了,“你要想想殿下让你住在东宫就证明心里还有你,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欺负你的人嫁给你喜欢的人吗?!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的!” 乔意欢低下头,“可我如今名声差到了极点,还如何能嫁给殿下了?太子妃是不能有污点的。” 柳嫣然听着话音便知道还有机会,“名声可以坏了就可以好转起来,乔挽颜不就是被殿下从厌恶到欣赏吗?人心都是会变得,只要你努力。” 柳嫣然拉过椅子坐到她的对面,“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乔意欢有些期待,但却没有说出来。 柳嫣然道:”你生来不凡,是命运眷顾的天命之人!若你能成为大幽传达上天旨意的圣女,别说是皇后,就是皇上都会礼重你的。“ 乔意欢愣住,觉得她是疯了。 但柳嫣然却并不觉得自己是疯了,她看过那么多小说,有很多女主成为圣女被人尊敬敬仰的。 名声丢了又如何,她会利用信息差帮助意欢重新积累起好名声。 她内心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她在宫中过了一段消停日子,意欢就被乔挽颜打压成这个样子了呢? 看来乔挽颜觉醒了自我意识,对意欢的威胁还是太大了。 之前想着意欢的光环大,即便乔挽颜这个恶毒女配觉醒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要等到意欢用光环杀了乔挽颜,她也可以松口气在这古代逍遥自在了。 如今看来,还是得靠她! 第325章 我徐茶茶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晌午,乔尚书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宝贝闺女又上了马车,那马车离开的方向又是去往璟王府的,心又碎了一地。 前往常州的大理寺、都察院官员还没有回京,倒是又有人弹劾璟王不满李寒松口无遮拦攀咬他而下了黑手。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璟王那晚刻意去了东宫伪造不在场的证据,也是被人死咬住不放。 璟王一句辩解都没有,但无人知晓是璟王不想乔挽颜深夜出现在东宫的事儿被人传出去,坏了她的名声而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这桩祸事。 每一步,都在太子的预料之内。 只有太子知晓,他有多么冤枉。 陆今野今日难得没有跟着乔挽颜去璟王府找他的砚礼哥哥,昨晚又被乔挽颜打了个半死,今日终于一丁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乔挽颜坐在马车里,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好似停留在了马车一侧的窗户边。 乔挽颜打开了窗户,看见了外面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是你拦住了我的马车?” 徐书简拱手行礼,一身月白锦袍好似拢了满身霜华。虽料子一般,但结合那张清隽的面孔,却让人感叹穿着粗布衣衫都同样的惊才绝艳。 “二小姐恕罪,还请二小姐救命!” 乔挽颜单手撑着下巴慢悠悠道:“救命?我可不是府尹,你在说什么胡话?” 徐书简略有些惊慌的回首看了一眼,继而目光带着卑微祈求。清绝容颜干净无杂质本就生的几分文弱的书卷气,此刻这番神情便更叫人移不开视线了。 ”二小姐,求求你了。“ 乔挽颜敛眸,沉默片刻后才道:”上车吧。“ 徐书简如释重负,立即上了车。却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单膝跪在了乔挽颜的面前,用着卑微的神情微微仰着头看着她。 那一番姿态,乔挽颜脑海中凭空升起了四个字。 我见犹怜。 ”多谢二小姐救命,二小姐恩德我没齿难忘,日后任由二小姐差遣,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挽颜没让他起来,只是懒洋洋的撑着方形软枕,语气悠然缓慢,”遇到什么事儿了?“ 马车又渐渐行驶起来,徐书简一个不稳朝前耸了一下,被乔挽颜单手扶住。 徐书简立即稳好身体,“是国子监祭酒的小孙女说喜欢我,想要嫁给我,这段时间日日缠着我。我不想娶她,但奈何她身份贵重,我在国子监当差自然不敢得罪她。” 乔挽颜了然,刚刚就是被那女子追着缠着没有办法,才来找自己求助。 “国子监祭酒的小孙女,你若是娶了她日后便可在国子监路途顺遂。更何况她生的也不算丑陋,怎的就不愿意呢?“ 国子监祭酒的小孙女名叫程淑兰,之前春日宴上见过但却不怎么熟悉。此女于徐书简来说,可谓是最好不过的婚事,说句不识抬举也不为过。 徐书简垂下眼帘,”我知晓在外人眼里是我不识抬举,但我从未想过依靠妻子来让仕途顺遂。我的妻子,只会是我真心喜欢之人。否则,宁愿孤苦一辈子。“ 乔挽颜抬了抬手,”起来吧。“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是最最幸福的事儿。今日十公主的酒楼试营业邀请了亲友,你便与我同去吧。“ 徐书简微微有些错愕,”我........“ 欲擒故纵的话刚要说出口,徐书简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二小姐不是用欲擒故纵能拿下的女子。 若是真的假意推辞,她会毫不犹豫的觉得自己不给她面子而将自己赶下车去。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反复栽倒。 ”多谢二小姐邀约,若不是幸运遇到了心善的二小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荣幸去参加十公主酒楼的试营业!“ 乔挽颜被恭维的高兴,”你知道就好。既然是沾了我的光,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别惹出什么祸事来才好。“ 徐书简笑着道:”二小姐说的是,我一定不会给二小姐添麻烦的。心中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蠢事来?“ 乔挽颜知道徐书简是个谦卑有礼的人,拿起一颗葡萄放在口中,刚要吐籽却见徐书简伸过手来接着,眨了眨眼睛毫不客气的吐在了他的手上。 徐书简并不嫌弃,只是神色淡然的将葡萄籽放在了另一个盘子里。 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外,紫鸢的声音响起,“奴婢参见王爷。” 徐书简面色依旧如常,不曾有什么异色。 鹤砚礼淡声道:“本王平日坐的马车今日出现了些小毛病,今日去十公主的酒楼便坐你家小姐的马车同去。” 紫鸢颔首,“是,我家小姐本就是想要请王爷一同过去的。王爷请上车。” 鹤砚礼踩着马凳上了车,打开车门看见里面的一幕后,一时之间僵在原地。 “砚礼哥哥!”乔挽颜笑靥如花唤了一声。 徐书简将乔挽颜吐出来的葡萄籽放在了盘子里才不疾不徐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微微颔首,“微臣参见璟王殿下。” 鹤砚礼大步进了马车坐了下来,绣金线紫袍衬得他矜贵绝伦。俊秀的容颜没什么温度,但却也没有丢脸面的愤怒。 “你是?” 徐书简恭敬道:“微臣是国子监太学助教,蒙二小姐信任,也曾为二小姐做过几幅画。” 鹤砚礼语气平淡,“是吗?看来你伺候人的功夫不错。” 徐书简好似听不出话里话外的讽刺,笑着道:“王爷说的是,若非二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也不会得以恩赐伺候二小姐。” 乔挽颜道:“砚礼哥哥,徐书简作画便是宫中的画匠都媲美不得。过几日有机会,我把他给我做的画让你瞧瞧,你定然也会觉得他画艺不错的!他把我画的可好看了!” 徐书简温声道:“是二小姐生的国色天香,我不过是将二小姐美貌还原了而已。” 鹤砚礼嘴角的笑容要挂不住了。 第326章 男人多的地方总是叽叽呱呱的 徐书简神色温和,总是挂着一抹浅淡随和好相处的笑容。看上去澄澈无害,让人打从心底里能放下戒备,想要与他好好相处。 徐书简笑着看鹤砚礼,神色依旧谦卑,但鹤砚礼便是觉得那抹笑容刺目,虚假至极。 马车依旧平稳行驶,但外面马夫与紫鸢却是惊叫一声,紧接着一个在场之人都熟悉的面孔闯入。 沈澈开了车门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也不管车内几人的表情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他面色难看,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气的要把世子府变成炼狱,修养了好几天总算是能出门了。 一出门,便没忍住过来,火气大得很。 沈澈看了一眼乔挽颜,又看了一眼徐书简,最后死死的盯着鹤砚礼,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不,这不对。 沈澈的杀父仇人就是他自己。 在此刻的沈澈眼中,他想活剥了鹤砚礼的皮! 让他用最痛苦的办法死去,最痛苦的那种! “小姐!”紫鸢打开了一点缝隙询问着她的意思,语气中有点愧疚,愧疚自己无用没能拦住西陵世子。 乔挽颜挥了挥手,紫鸢点点头关上了门。 “你发什么疯?”乔挽颜斥道。 沈澈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自己闯进来她不骂自己,如今自己瞪着鹤砚礼她就骂自己! “我就是发疯!我恨不得此刻将你们大幽一把火都烧了!” 沈澈说完还是不解气,补充道:“都烧了!!!” 乔挽颜嫌弃道:“有病。滚下去。” 徐书简神色微动,沈澈和鹤砚礼之间有恩怨。前不久璟王回京没有第一时间入宫,而是直接围了世子府,他便一直很奇怪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如今,倒是越发的好奇了。 那日世子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晓没人看见,他想要查探都找不到机会。 “世子怎的这般大火气,二小姐还在这儿,斗胆请世子莫要再吓到了二小姐。” 沈澈讨厌抢了自己机缘的鹤砚礼; 讨厌中了情蛊看见乔挽颜的姜祁云; 但最最讨厌的,还是徐书简! 他一句话都能让自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那一种。 “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徐书简敛眸,“我身份低微本没有资格与世子说这些话,但二小姐是我的恩人,我只是想要多顾念二小姐的安危而已。如有得罪,还请世子见谅。” 温柔刀,是用最温柔的办法往对方的心窝子上扎。 沈澈冷笑一声:“见谅?是不是为了顾念她的安危你自己清楚。装乖卖巧,我看你........” “吵死了!”话还没说完便被乔挽颜打断。 “吵吵吵,要吵你给我滚下去吵!” 沈澈心中憋屈的要死,“凭什么他刚刚叫的那么厉害你不骂人,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就骂我?凭什么?!” 乔挽颜不听那些,她就是护短又怎样? 徐书简能给自己画漂亮的画,沈澈能给自己做什么? 他只会想尽办法给自己下药然后琢磨着偷偷扒了自己的皮! 想起话本中自己被沈澈派人掳走被他仔仔细细盯了一夜,之后被乔意欢一句话传出许多风言风语坏了名声,她此刻看着沈澈火气便更大了。 “滚下去!” 不说还好,一说沈澈直接后背紧紧的贴在了车璧上。 “我不要!” 沈澈指向了徐书简,“我知道你要去十公主的酒楼,十公主只邀请了亲友,你为何要带着他去?他这么卑微,凭什么带着他?” 乔挽颜故意恶心他,“他是我的人,我愿意带着他就带着他,关你什么事儿?你少在这儿跟我耍无赖,再不下去我便踹你下去。” 鹤砚礼神色微动,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沈澈内心冷哼一声,自己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痛快! 沈澈看着鹤砚礼话却是对着乔挽颜说的,“徐书简是你的人?你这么说,就不怕你喜欢的人生气吗?” 乔挽颜瑰姿潋滟的双眸眨了眨,好似想起了什么。心脏引导着她的思绪,她搂住鹤砚礼的手臂脸颊贴住他。 语气软糯甜美,“砚礼哥哥才和你不一样,我做错什么他都会原谅我的。” 说完,她伸出手,偏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砚礼哥哥,我的手被沈澈气的直抖,你握住我的手好不好?” 沈澈嘴角的笑容僵住,似乎没想到乔挽颜会如此言行。 她喜欢一个人,中了情蛊的人,怎么这么会撒娇? 沈澈嘴角的笑容刚刚是僵住的,但下一瞬他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鹤砚礼难得没有嘴硬的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着。 好似他也知道,此刻嘴硬不如气死对面两个贱人值。 徐书简面色依旧平静,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弧度让人看不出他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倒是沈澈气的不行,似乎从那日被气晕过去之后,就一直没有消除火气。 窗外,忽然传来一道灿烂朝气的声音。 “挽颜妹妹,你走的好早!我去尚书府找你,谁承想你已经出门了。” 里面没有动静,姜祁云骑着马歪着脑袋看着窗户,没忍住到底还是敲了敲窗户。 “挽颜妹妹?” 怎的不理会自己? 紫鸢都还在前面,这也确确实实是挽颜妹妹的马车啊。 都说好了要带着自己去鹤宝珠的酒楼的,不等着自己也就算了,怎的如今不理会自己了? 莫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她,她不想带着自己去了? 不会是鹤砚礼趁着自己不在偷偷摸摸和挽颜妹妹吹枕头风了吧?! 无耻!下贱! 姜祁云思及此立即飞身落在了车板上,紧接着不顾紫鸢的阻拦推开了车门,继而愣在原地。 乔挽颜的马车不算小,但此刻看着里面四个人,他觉得格外拥挤。 鹤砚礼也就算了,徐书简和沈澈这两个碍眼的怎么会在这儿? 紫鸢唇抿成一条直线,虽然当下是安静的,但为什么她觉得吵的要命? 吵的她眼睛要聋了。 男人多的地方,还真是叽叽呱呱的。 第327章 有病吧你 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上,开了一家新酒楼。 遥遥望去,酒楼好似一颗极为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闹市街上。富丽堂皇,气派十足。让人一眼便移不开视线,啧啧赞叹。 悬挂着的门牌蒙上了一层红布,看不见上面写了什么字,不清楚这极为气派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鹤宝珠一早就在酒楼门口等着了,云瑶跟在旁边,手里拿着两个糖人。 这段时间云瑶没少帮着鹤宝珠忙活酒楼的事儿,虽然忙了点但是她素来没有什么事儿,倒是觉得很有趣很充实。 鹤宝珠微微拧眉,“怎么还没来啊?他们不会是记错了日子吧,竟然这个时候了一个人都没到!” 正说着,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郭荔澄下了马车笑着行礼,“臣女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鹤宝珠单手扶起她,“不必客气,起来吧。” 她讨厌果粒橙,但奈何挽颜对她还算不错,自己也不能落了一个善妒的名声,自然便顺道邀请了她。 不多时,东宫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酒楼门口。 鹤知羽被一些事儿绊住了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本以为会是最后一个到的,却不想只是第二个到的。 来往的行人只敢偷偷的往那边瞧,这满京城都知道地段最好的长安街上开了一家酒楼,还是皇亲国戚开的。 瞧着如今东宫的马车都停在了门前,这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皇兄,挽颜他们还没到,要不然皇兄先去里面坐着等吧?” 鹤宝珠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来。 云瑶吃着糖人,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样,最后干脆利落的收回视线。 不认识。 瞧着跟在太子身边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云珩有些害怕云瑶认出自己来,毕竟是亲兄妹,即便是带着帷帽怕是也没用。正犹豫要不要拉着她到一边跟她说些什么,便见云瑶轻哼一声别开了视线。 云珩:“......” 尚书府的马车终于到了。 鹤知羽此刻心情不错,高兴的是挽颜的情蛊很快就要解了,也高兴从前在她心里分量很重的鹤砚礼也很快就要成为她心中最为厌恶之人了。 鹤知羽走上前,看着马车被紫鸢从外面打开,伸出手等着接她下来。 但第一个下来的,不是乔挽颜。 姜祁云微微愣了一下,须臾手搭在了鹤知羽的手上,“殿下可真是客气。”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他下了马车。 “你怎么会在挽颜的马车里?”鹤知羽沉声问道。 还未等姜祁云说些什么,便见沈澈也从马车里下来了。 紧接着,就是徐书简,鹤砚礼。 最后,才是乔挽颜。 只不过鹤知羽那只手依旧没有牵到想牵的人,乔挽颜被鹤砚礼掐着腰抱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鹤宝珠满脸问号,此刻她好像看见了一辆五菱神车上面下来五十多个人。 不是她小宝的马车上,怎么下来这么多狗男人啊? 虽然一个个的挺养眼,但是这画风未免有点太离奇了。 鹤知羽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马车停到了一边从他面前经过,他才回首看着乔挽颜拉着鹤砚礼的小拇指进了酒楼。 鹤宝珠眼睛滴溜转,看见了太子的视线以及微妙的表情,以及其他那些男人脸上奇奇怪怪的神情,嘴角的笑容有些压不住。 这么多天的劳累,如今看见这样的盛景,是她应得的! 嘿嘿~~~~~ 乔挽颜还是头一次来这酒楼,虽然和鹤宝珠关系不错,但是正在修缮中的酒楼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她不愿意来,只是听云瑶说起过一些,此刻亲眼见到,当真是让人惊叹。 这酒楼一进来,可真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便是皇宫怕是都没有这个奢华气派。 说它金碧辉煌,但却也没有那种土气的豪气。 文雅与华丽相结合,既有皇家宫殿般的富贵,也有文人雅士所追求的古朴典雅,真真是用了功夫在上面的。 但这既然是酒楼,一楼厅堂内怎的没有桌椅? 姜祁云就是这么问的。 鹤宝珠轻哼一声,“这就是我和其他酒楼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这里可不是寻常的酒楼!一楼不是吃饭的地方,从一楼这些漂亮妹妹的手中拿到钥匙和手牌,就可以分别进入男浴和女浴更衣洗澡泡汤搓澡奶浴酒浴醋浴等等等等,给肌肤搓下来一个又一个伸腿瞪眼丸!” 众人:“........” 听不懂,但是感觉她好生兴奋的样子。 鹤宝珠确实把自己说兴奋了,“二楼是吃饭的地方,有单点的雅间,也有自助餐的厅堂。不懂没关系啦,一会儿我自然会带着你们好好体验一下!” “三楼那就更了不得了。有书房、有戏曲房、有游嬉房等等等等,还有无数休息区。四楼,那就是单纯的住宿,单纯的哈!” 那时候不懂事误入武洗,给她吓得连滚带爬。 鹤宝珠如今财力惊人,开个洗浴中心一来是想要让自己能体验到上大学时三天两头被本地室友带去搓澡的完美感受,二来也是京城酒楼实在是太多,她总得换个思路才能脱颖而出。 彼时的鹤宝珠知晓自己的酒楼一定会火,但没想到会火到出国都有名的程度。 鹤宝珠拉着乔挽颜朝着女浴那边走,自然有小厮带着那些男子朝着另一边走。 姜祁云从乔挽颜在他的视线内就满心满眼都是她,鹤宝珠说了什么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此刻直接大声道:“我要和挽颜妹妹一起走!” 鹤宝珠刚要开口大骂,就见鹤砚礼一脚踹了过去。 姜祁云一个不注意朝着太子那边踉跄了两下,鹤知羽面无表情的也给了一脚。 徐书简收尾:“小侯爷真是,怎能如此荒唐?” 都说了是去那边更衣,竟然还要跟着,怎么没踹死他。 乔挽颜看着他那副傻样没忍住,几步走了过去要一巴掌扇过去。但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手又停在了半空。 “有病吧你?!再如此口无遮拦,我非撕了你的嘴!” 第328章 为什么不打了 “为什么不打了呀?”姜祁云那张俊逸的面孔满是失落,瞧着还有几分委屈巴巴的色彩。 平日里不高兴路边狗都得挨两脚的人物,此刻这副神情无异于让人大为震惊。 只是此刻乔挽颜懒得理会他,已经和鹤宝珠等人离开了。 偌大厅堂,姜祁云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其他人也都去了另一边,没人理会他。 “等等我!” 鹤宝珠的新酒楼和她从前去过的不一样,这里到底是古代,本就比现代封建许多。虽然大家都是女孩子,但是光溜溜的面对面,别说这些古代人,就是鹤宝珠这个现代人其实也很不好意思。 是以即便是搓澡,那也都是一个个单间,保证隐私性。 房间内,乔挽颜被鹤宝珠拉进了最好的房间。 屋内不算太大但布置的很是雅致,雅室清幽,梨木门扉,水墨窗棂,青花织锦地毯,满室安宁让人心情悠然平静下来。 浅淡的檀香味道,乔挽颜很是喜欢。 “这里有汤池?” 除却上林围场有一处得天独厚的汤泉宫,便只有京城坐落于东北方向的碧霄宫才有汤泉水了。 只不过,这两处都在皇家,寻常人便是勋贵也没有那个资格随意进入享受。 鹤宝珠笑着道:“没错,这里的汤池水是从碧霄宫引过来的温泉水。我求了父皇好久,父皇才答应我的。” 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满京城只有她这里能泡到汤泉水,就算日后这京城再开一家,谁能有她后台大啊? 乔挽颜看着角落里四四方方的池子,雾气缭绕宛若仙境。 不远处还有一个玉床,不太宽,若是不小心翻个身怕是都要掉下去的那种。 其他人的房间里都是有搓澡妹妹的,鹤宝珠开的新酒楼请了很多女子干活。大幽城内,虽然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但到底是男尊女卑,女子不得出去抛头露面,是以这出去找差事做活的都是男子。 即便有女子为了补贴家用,也是很少有掌柜给这个机会的。 鹤宝珠当初找干活之人的时候便优先给了那些女子机会,只有男浴以及脏活累活才会招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 依着鹤宝珠的话来说,她没那么大本事掀起那么大风浪,便力所能及的帮助女性,让更多的女子不用为钱财发愁,给她们一个通过努力便能赚到钱的机会。 她事先也多加了解了一些,女子能赚到钱的无非也就是帮人刺绣、编织、做农事采摘售卖,亦或者到大户人家帮佣。 鹤宝珠给的月例比外面都高又不是过于夸张,最开始没有多少人敢去,都怕被骗。后来还是酒楼背后掌柜的名号传出去了,才有越来越多的人报名。 皇家的人,总不会骗人的。 乔挽颜落落大方的脱下了衣服,鹤宝珠本还觉得她到底是古人,在外人面前脱衣服会有些不好意思。 但没成想,此刻不好意思的人是她自己。 鹤宝珠此刻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视线微许有些躲闪不敢看她。 直到乔挽颜进了汤池之内,她才略微松了口气走了过去。 只不过,这人浸在汤池中央,若有若无的模样入了鹤宝珠的眼,好不容易白回来的脸几乎是一瞬间红温了。 水汽交融,好似一层薄纱朦胧似雾。 汤池中水波微微荡漾,乔挽颜如瀑的长发只用了一根长簪随意挽起慵懒娇媚。 面容精致、眉若远黛、眼漾桃花、朱唇皓齿、肌肤如玉。 她生的好看,鹤宝珠一直都知道。 是用肉眼看见都惊为天人的程度。 但此刻,鹤宝珠觉得她美的有些不真实。 好似与自己不是一个维度的人。 乔挽颜素来沐浴都是许多人伺候,此刻屋内只有鹤宝珠一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害羞的想法。 但此刻看着鹤宝珠鼻血流了出来,本担忧她是不是有些上火流鼻血了,下一瞬看见她嘴角的口水,默默的用手捂住了胸口。 她那样子,好像采花贼。 好像登徒子........ 泡了一刻钟,乔挽颜被鹤宝珠拉了出来。 “你松开我,你先出去,我才不要躺上去!” 隔壁的果粒橙听见了,但她此刻已经美滋滋的躺在了玉床上任由那小姑娘给她搓着身体。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新奇之下,莫名的让她觉得舒服到了极点。 而隔壁的隔壁,云瑶伸长了手臂,大大方方道:“咯吱窝也要搓!” 不同于女浴这边,男浴那边只有姜祁云一个人体验了搓澡。其他几人直接上了二楼,等着乔挽颜出来。 天潢贵胄,骨子里的骄傲与高高在上,也让他们容忍不了光溜溜的被人上下其手。 即便是那些人跪着,也接受不了。 是以姜祁云出来的时候,众人觉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在发光。 白里透红,再加上他神清气爽的神情,只觉得当下的姜祁云气血足的很。 谁暴毙他都不会暴毙的那种健康。 “爽!”姜祁云由衷的夸赞。 但,无人理会。 没了乔挽颜在,这群人连句话都懒得说,只想对方去死。 云瑶是第一个冲到二楼的,脚步哒哒的朝着自助餐区跑了过去,拿着盘子开始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云珩隔着面纱看着她,瑶瑶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过的当真比在药师谷好。 她此刻,自由亦开心。 乔挽颜脱下去的衣服即便是刚穿上的,也不会再穿起来。此刻来又没有带着备用的衣服,但鹤宝珠给她准备了。 虽不如她来时的那般华丽就是了。 是纯白色的云纱萝裙,好似清晨最纯净的云雾织就而成,宛若羊脂白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裙子并没有什么花纹样式,只腰间一条银色丝带勾勒出腰线。 长发不同于来时的精致发髻,中分两侧梳的干干净净,依旧用那支长簪在下面挽成一个小发髻。剩余的长发垂落在身后,直至腰线。 是民间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最常见的打扮,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梳妆。 可眼下便是见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看见一杯清茶尤甚惊艳。 不是百花丛中最娇艳的牡丹,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看一眼,都觉得亵渎神女。 第329章 爱她,是我做过最好的事 乔挽颜一眼就看见了那带着帷帽的男子,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多看了好一阵。 云珩此刻的心跳的很快,害怕被她认出来又期待被她认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已经准备好被她认出来要说些什么了。 但........ 乔挽颜很快收回视线走到了鹤砚礼的身边,拉着他的袖角笑的甜腻腻的。 “砚礼哥哥,等我很久了吧?” 云珩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觉得,自己即便是戴上了帷帽,身高和体态也是不会变的。 瑶瑶在自己身边待了十二年没认出来自己这个哥哥,纯粹是脑子里只想着吃心眼玩心眼没认出来自己。 但挽颜聪慧,且她曾经说过自己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怎么会没认出来自己? 云珩此刻失落,比起云瑶没认出来他更加失落。 都是该死的情蛊过错,是鹤砚礼的过错,不是挽颜的错。 挽颜,是被迷惑了心智。 鹤知羽看了一眼云珩,即便隔着面纱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此刻也觉得他脸色一定很难看。 姜祁云满脸好颜色,“挽颜妹妹,你这样打扮可真好看!” 乔挽颜轻哼一声,”还要你说?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吗?” 鹤宝珠没忍住问了一句,“太子皇兄,你身边这位是谁呀?怎的都到了屋内还不摘帷帽?” 满屋子的帅哥,莫不是怕被比下去了? 亦或者丑的不能见人? 京元解释道:“回禀公主殿下,殿下最近操劳过度身体不大好,这位是殿下的医士。今日随行,是以防殿下身体不适。带了面纱,是因为少时毁了容害怕冲撞了各位贵人。” 鹤宝珠点了点头,客套问了一句,“皇兄没事儿吧?” 鹤知羽淡声道,“眼下无碍。” 话落,他余光看了一眼乔挽颜,却见乔挽颜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这儿,和鹤砚礼正说着什么,笑的眼睛弯弯的。 而鹤砚礼,脸色有点难看,不知又说了什么气到他了。 不急,情蛊很快就会解了。 鹤宝珠招呼着众人去自助餐的区域,满目山珍海味看的人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先吃些什么才好。 郭荔澄道:“这旁边没有椅子,如何用膳呢?难不成是要站着用膳吗?” 云瑶拼了命的咽下口中的梨花糕才道:“用盘子夹你喜欢吃的,之后去那边的桌椅处用膳就是!我可喜欢这个了,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还能提前看到菜式!” 鹤知羽道:“倒是新奇。宝珠,你这酒楼就是放眼京城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多谢皇兄夸奖!”鹤宝珠笑着回了一句,“大家也都别愣着了,快些尝尝吧!” 乔挽颜拿起盘子,看着七八张冗长桌子摆着的各种美食,其中热菜的下面还是滚烫的热水以保证食物始终是热的,眼下看的眼花缭乱倒是不知道该吃些什么才好了。 最后,夹了一盘子的桂花糕和桂花饼走了。 鹤宝珠抿了抿唇,总觉得妹宝若是在现代吃自助餐一定很亏。 不像她吃自助餐知道吃贵的,专吃海鲜。到了先来四斤海带吃回本,不让自己亏了! 饭桌上,空气安静的很。 郭荔澄觉得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又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开口有些不大好。 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云瑶喝了一杯牛乳擦了擦嘴角,“你们听说了吗?如今外面都在传言过些时日是连雨日,雨会下的又大时间又久,还有人说地势洼的地方会被淹呢!” 有了人先开口,郭荔澄终于敢开口了,“瑶瑶多想了,春日里虽然有些风,但是雨素来很少。不像夏日里,雨水总是很多。瞧着最近的好天气,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一滴雨呢!” 乔挽颜没太放在心上,话本中写的最多的就是乔意欢这一路走的多么顺遂,没提那些不相关的小事。 毕竟只是乔意欢的传奇人生,那些朝堂政事都没有提及过。 云瑶微微歪着头,“谁知道呐,只是最近在街上总能听到路边的神棍说这些事儿。哎呀不提了不提了,我去拿吃的。” 沈澈一口没吃下去,他没胃口,看着眼前的人甚至觉得倒胃口。 ”乔挽颜,你是当真喜欢璟王吗?你明白自己为何心中突然回心转意了吗?“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纷纷看向了她。 乔挽颜小口喝了一口茶,优雅缓慢的放下茶盏,偏过头看了一眼脸色从容不迫的鹤砚礼。 ”砚礼哥哥,他在挑拨离间。“ 没有回答沈澈的话,比辩驳更让沈澈觉得恼火。 鹤砚礼语气平静,”喜欢便是喜欢,喜欢从来都无道理可言。不论是哪一种喜欢,都比从未喜欢过来的好。“ 鹤知羽双眸微眯,喜欢过? 是啊,挽颜之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若非情蛊鹤砚礼如何能让挽颜重新看见他? 这般无耻,实在可恨。 不等沈澈开口,姜祁云便开了口,“我从前可是亲耳听见你说过,你此生最痛恨的便是挽颜妹妹。当时皇上赐婚给我和挽颜妹妹,你甚至还说挽颜妹妹配不上我,如今不恨了?你可真虚伪。” 沈澈和徐书简第一时间看向姜祁云,赐婚? 这贱人也配? 鹤砚礼语气依旧平静:“我说的是,你配不上。” 姜祁云语噎。 鹤砚礼又道:“恨她?” 鹤砚礼忽然沉默了,说恨,他确实恨过。 他也是个人,并非没有心的木头。 前一天还在和自己说砚礼哥哥,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践踏在泥土里,肆意凌辱唾骂,咒自己为何不也跟着去死,巴巴赖着活在这世间碍了她的眼,浪费她多年精力与时间。 那个时候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活着是个错误,生下来是个错误,与她相识是个错误。 北冥三年,他夜夜都能梦到她。 从最开始的消极变成迫切的想要活着,活着回京将她的傲骨一点一点的折断,让她也知晓自己当初有多么痛苦。 可,见到她的一瞬间,便不舍了。 第330章 诊脉 姜祁云冷哼一声,“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我以为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说的了了!” 姜祁云说完又对着乔挽颜说:“挽颜妹妹,不是我挑拨离间,是很多人都知晓鹤砚礼当初回京是怎么说的。他此生最恨的人便是你,最厌恶的人便是你。但挽颜妹妹,我不会!” 姜祁云竖起三根手指:“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怨恨你!” 姜祁云明着争抢毫无下限,便是一直心情平静的云珩都忍不住在帷帽后面露出嫌弃的神情。 沈澈面无表情的白了他一眼,待情蛊的解药做出来了,第一个不给乔挽颜用下,定要给姜祁云用下,省得他恶心人恶心的没边! 为了在乔挽颜心中占下一席地位,居然如此没有下限,简直....... 简直不堪入目。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拉住了鹤砚礼的大手双手紧紧的握着,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我曾经对砚礼哥哥做过很不好的事情,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都这般说了,砚礼哥哥以后不会再讨厌我了。” 半晌,她将鹤砚礼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之后抬起头微微偏着身子看着身侧的他,眼睛亮晶晶的,澄澈明净好像九重天上的瑶池净水,一丝杂质都没有。 与其相对视,鹤砚礼只觉心中已经枯萎的巨树如闪电般急速生长。 枝叶蔓延,缠住了他的心脏。 也缠住了他的双眼,让他再看不见任何人。 ”对不对?“乔挽颜的声音很轻,眸中全都是他的的倒影。 语气虽然很轻,但让人感觉到无比诚挚。 鹤砚礼知道她此刻是受了情蛊的控制,但依旧沉沦其中。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她的面孔。 ”咔哒“一声响起,打破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书简立即恭敬赔罪,”是我的不是,不小心将茶盏打碎了,还望众位恕罪!“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鹤宝珠嘿嘿笑了一声缓解尴尬,”那个,大家吃完了的话我带着大家去楼上看看吧?”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鹤宝珠觉得自己更尴尬了,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郭荔澄虽然心底里有些发怵,但还是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吧?眼下一二楼都如此新鲜,三楼定然也很有趣。” 话落,依旧没有人回应附和。 尴尬想要找地缝的人,变成了两个。 沈澈沉声道:“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你曾经因为什么抛弃他,如今又因为什么喜欢他?你的喜欢,是来自你内心的喜欢吗?” 乔挽颜微微拧眉,“我自然是喜欢砚礼哥哥的,我喜欢他的所有,他的所有。” 她重复了一遍,但似乎自己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沈澈忽然笑了一声,笑声极具讽刺的看了一眼鹤砚礼,似乎这段时间里的不爽,今日终于得到一点快意。 鹤知羽从始至终没有说话,鹤砚礼如今既然享受到了挽颜的特殊对待,自然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乔挽颜眉头紧锁,她从前喜欢砚礼哥哥什么,一直喜欢的是什么? 头又开始痛了。 乔挽颜捂着脑袋说不出话,鹤砚礼手中的茶盏朝着沈澈扔了过去。 力道有些大,是带了内力甩过去的。 沈澈几乎是一瞬间将面前的茶盏朝着那茶盏挡去,茶盏碎裂,一道碎裂的瓷片割伤了他的脸颊。 鲜血,涌了出来。 沈澈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看着鹤砚礼将乔挽颜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别怕,不要想了,不要理会他们。“鹤砚礼的声音,是众人从未听见过的温柔。 但却是墨萧最为熟悉的样子。 这是从前王爷对待乔二小姐的样子。 这一幕,刺痛了所有人。 郭荔澄瑟瑟发抖的看着所有人的视线,她只是个小官的女儿,虽然跟着乔二小姐见过一些大世面,但这样的世面即便是见过再多次都觉得冷汗直流。 这群人的视线,好像能杀死人。 今日,真的不该来的! 鹤知羽起身,”既然挽颜不舒服,不如先找个客房休息一下,找个医士看看吧。“ 鹤宝珠似乎想起来什么,”太子皇兄,你不是带着一个医士吗?正好给挽颜瞧瞧!“ 她瞧着挽颜好似很难受的样子,去请太医有些耽误时间,能跟在太子身边的医士定然医术不俗,正好。 鹤知羽微微颔首,“也好,那你找个房间让挽颜过去休息。” 楼梯口,突然传来吵闹声。 楼下小厮跟了上来,“公主殿下,小的没拦住。这二位说是来找璟王殿下的,说是有要事我本来想要上来通传的,但是这两人没给我时间。” 鹤宝珠不认识这两人,但其余人却是都认识的。 是忠武将军夫妇。 李寒松的父母。 李将军看见鹤砚礼的身影三两步走了过去,“为何要杀我儿?为何要杀我儿!?” 墨萧立即上前拦住,但奈何忠武将军是习武之人,墨萧一个人稍有吃力还是将人拦住了。 李夫人哭着怒骂也冲了过来,一时之间闹成了一团听的人耳朵都疼。 鹤知羽不动声色的将鹤砚礼怀中的乔挽颜接了过来打横抱起,理所当然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清楚,挽颜如今身体不适不方便在此被吵闹,我先带她上楼。” 话落,不给鹤砚礼说话的机会大步上楼。 三楼楼梯口,京元拦住了欲跟着的姜祁云和沈澈。 徐书简站在一旁看着鹤知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根本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余光看了一眼被璟王掐住脖子的忠武将军,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不太对劲,这忠武将军出现的,不大对劲。 第331章 难怪姜祁云说不疼 鹤宝珠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在一旁讪讪道:“那个皇兄,你再生气也罢,能不能出去打人?我这儿刚装设好,过几日就要开业了。要不、要不去后院也行!” 郭荔澄眼疾手快的将鹤宝珠拉到了一边,紧接着忠武将军就被一脚踹了出去,很好的避开了桌椅,但却是鹤宝珠看看站着的方向。 鹤宝珠:“..........” 别砸东西,但是也不能砸自己啊...... 乔挽颜此刻头疼的厉害,只知道被人放在了暄软的床上,有人握着自己的胳膊。 鹤知羽语气轻柔,“挽颜别怕,孤在这儿。” 乔挽颜另一只手捂着脑袋依旧缓解不了痛苦。 鹤知羽轻轻的揉着她的太阳穴,“你病了,病的很重。但没关系,孤会让你好转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鹤知羽在笑,笑容近乎有些病态。 乔挽颜一个字都听不清,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脑海中那抹强烈的痛苦渐渐的消散了几分。 意识渐渐清醒,乔挽颜几乎是一瞬间收回了被云珩握住手腕的手坐了起来。 发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此刻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乔挽颜神情上略微有些错愕不解,像是柔弱无害的小兔子。 “你们在干什么?砚礼哥哥呢?” 鹤知羽神色微动,“他如今在忙着重要的事,你刚刚头痛不止,孤找医士给你瞧瞧。” 他话落浅声又道:“挽颜乖些,让医士给你瞧一瞧,很快就结束了了。“ 乔挽颜摇摇头不肯,太子上次还将自己拘禁在东宫书房的密室内。 若非她提早让紫鸢去找她,砚礼哥哥也不会第一时间赶来救自己。 太子没安好心,什么找医士给自己看病,别是要给自己下什么东西才是! 乔挽颜从床尾下了床朝着门口便要跑过去,却没跑出去一步便被鹤知羽握住了纤细的手腕拉了回去。 ”放开我!“ 乔挽颜踩了他的脚。 但她身体太轻,即便是用力踩在鹤知羽的脚上,都感觉不到钻心的疼痛。 不痛不痒。 ”为何总是不乖呢?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乔挽颜奋力挣扎,但男女的力量太过于悬殊,她根本挣脱不开。 云珩不忍,“若不然,下次吧。” 总会有机会的。 鹤知羽阴冷的视线看向他,“你在此装什么好人呢?挽颜病了,她眼下应该治病。” 云珩哑然,隔着面纱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却也庆幸自己隔着面纱看不见她,似乎这样便能少些愧疚。 “好痛!”乔挽颜忽然痛苦的捂着脑袋。 鹤知羽拧眉,立即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打算将她转过来好生询问安抚。 但下一秒,一巴掌扇了过来。 鹤知羽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至那抹云纱从门口消失,人跑了他才回过神来轻轻捂住被打的那一侧脸颊。 云珩叹声,“挽颜的手不会打疼了吧?” 鹤知羽沉默许久,才低声道:“难怪姜祁云说不疼。” 乔挽颜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鹤砚礼将忠武将军踩在脚下,似乎没看见地面上狼狈躺着的男人,小跑了过去。 脚下全然没在意,不小心踩在了忠武将军的手上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前面踉跄了一下,扑在了鹤砚礼的怀里。 “砚礼哥哥,带我回家!” 她不想留在这里,不想和太子待在一起! 那个坏人,总想要害自己! 鹤砚礼轻哼一声,嘴硬的话刚要说出口,看见斜对面的姜祁云和徐书简,瞬间咽了回去。 “为何只叫哥哥带你回家?是因为只信任哥哥吗?” 鹤砚礼明显看见了姜祁云咬牙攥拳的样子。 “快快快!少说废话!” 她刚刚好像打了太子! 打了太子,打了未来天子! 她要回家躲着,回家找爹爹! 鹤砚礼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矜贵绝伦的容颜上浮现一抹尴尬。 沈澈冷笑一声,“哥哥?废话!” 姜祁云补刀:“乐子。” 徐书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此刻却温声提醒:“二小姐求着璟王殿下带她回家,王爷却在此浪费时间,岂不是让二小姐心中着急?” “只不过二小姐的头发都散开了,就这么出去了,怕是会不大好。这条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少。” 徐书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乔挽颜走了过去,“在下曾经为病重的母亲梳过妆,可以为二小姐暂时整理长发。但,还需二小姐见谅理解。”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将乔挽颜掐着腰放在了桌子上,紧接着将怀中的帕子撕成两截系在一起,将她散落开来的长发拢在一起。 “着急回家也不可这般披头散发的回去,后面有鬼追你不成?” “有鬼也莫怕,自有姜祁云和沈澈为你挡着。本王与你踩着他们二人过去就是。” 说完,才伸出手,便见乔挽颜抱住他,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顺道着看了一眼徐书简,“多谢提醒。” 话落,大步离开。 徐书简温声笑笑,“王爷客气了。”但笑容之下,他藏于袖下的手几乎要嵌进肉里。 姜祁云咬着牙,好气! 另一边,鹤知羽淡声道:“日后找到机会再为挽颜诊脉吧。她如今眼中只有鹤砚礼,对孤防备的很,但总会有机会的。” 她从前从来不会对自己设防的。 不是她的错,是情蛊的错。 是情蛊,让她变得不像她了。 若是从前,她不根本不会靠近鹤砚礼一步,也不会给他一丁点好脸色。 得不到挽颜的心,便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不急,这情蛊迟早会解的,挽颜也迟早会知晓鹤砚礼是个多么卑劣的人。 云珩语气淡淡:“刚刚为挽颜诊脉,已经差不多可以了,无须再次诊脉。” 鹤知羽回首看向他,眸中带着探究与不解。 云珩又道:“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但我也有九成的概率。帮我找个安静的房间,我开张方子你让人将药材都送过去,这段时间不要让人打扰我。” 鹤知羽没有接他的话,“既然探清楚了,刚刚为何不说?” 不仅不说,还在那装好人说什么若不然下次吧,弄的自己像是什么罪恶不赦的恶人。 云珩没有回答他,也不想与他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为什么? 不是很明显吗? 他讨厌鹤砚礼,也讨厌鹤知羽。 能找到机会让挽颜讨厌他们,为何不说?为何不做? 第332章 勾栏模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楼梯口的方向,唯有徐书简一人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帕子。 趁着别人不注意,他不动声色的移动了过去将帕子放在了袖中。 姜祁云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缓缓转了过来。 他此刻心情很不好,看了一眼脸上鲜血堪堪止住的沈澈,又看了一眼徐书简。 “脸破了相才好,挽颜妹妹最喜欢的便是漂亮的物件儿,你这样下次再见面她估摸着就要骂你丑八怪离得远远的。” 沈澈语气淡然:“物件儿?不要物件儿当多了,就以为谁都是物件儿。我是人,和你不是同类!” 姜祁云微微顿了一下,须臾不怒反笑颇为骄傲道:“能当挽颜妹妹的物件儿,就是你抢着都排不上号。” 沈澈拧眉,如今看见姜祁云那副没有下限的恶心样子便觉得晦气。 沈澈黑着脸离开了。 气跑了一个,姜祁云觉得自己此刻的战斗力那是所向披靡! 从前都是被人气的不行,今日倒是扬眉吐气了。 怎么这么爽? 姜祁云的视线落在了徐书简的身上,他一直很讨厌徐书简。 从前在挽颜妹妹面前,就是被他那副不争不抢低眉顺眼的样子三言两语就让挽颜妹妹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 都是因为他! “你一个小小国子监最末等官职,这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大器。你是知道自己的升官路不顺,所以妄想接近挽颜妹妹攀高枝吗?” 徐书简沉默片刻,不打算与傻子浪费口舌。 遇到傻子,不要与他争执,支持他的一切观点,把他培养成大傻子就好了。 “是,小侯爷说的都对。” 姜祁云:“........” 啊? 虽然是客客气气的捧着自己说话,但这话的意思,对吗? 这对吗? 承认了??? 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承认,姜祁云一时之间有些不会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说实话了是吧?挽颜妹妹不再敢说出自己心里话了是吧?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优点能让挽颜妹妹收了你不成?空有你那张皮囊吗?缠着挽颜妹妹的哪个丑了去?” 徐书简语气浅淡,但字眼却清晰无比。 ”我作画让二小姐夸过我很多次。” 徐书简话落又道:“不过小侯爷才貌双全,应该也被二小姐夸过才是的,在下不敢在小侯爷面前妄自尊大。” 姜祁云冷哼一声,“那是!挽颜妹妹夸过我很多优点。” 徐书简又道:“例如,脸皮厚吗?” 被打了那么多次都被打上瘾了。 骨子里就是个变态。 姜祁云嘴角的得意笑容僵了一下,“你找死是吧?” 徐书简立即颔首拱手,“小侯爷恕罪,是在下失言,在下不会说话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说二小姐只打小侯爷却不打别人,是小侯爷与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的讨人厌,所以忍无可忍动手扇了过去。 姜祁云冷哼一声,“别以为吹捧小爷,小爷我就会原谅你!你这样妄想攀高枝的寒门子弟,我最是看不上!有本事就凭借你自己的能力往上爬,靠女人算什么能耐?” 徐书简面色依旧如常,但语气冷了几分,“小侯爷说这话不太能让人信服。” “你说什么?” 徐书简:“小侯爷含着金汤匙出生也理所当然的享受到了寻常人一生都享受不到的权势地位。生来便袭爵,无需努力便可以登高望远。这样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寒门子弟呢?” 一旁的鹤宝珠和郭荔澄还没有走,鹤宝珠看着徐书简素来很好说话恭敬有礼的样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颇为意外。 虽然,这是实话。 姜祁云三两步走了过去揪住了徐书简的衣领,“你再给小爷我说一遍!” 鹤宝珠走了过去好心提醒,“你可别冲动,徐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乔尚书很喜欢的门生,你若是贸然动手不太好啊!” 阶级霸凌这可不好啊! 这么帅的脸,这不是可惜了吗? 徐书简被揪住了衣领也并未露出慌乱的求饶样子,“小侯爷是无法辩解才这般恼羞成怒的吗?” 姜祁云没有说话,只是一拳打了过去,让徐书简的嘴角渗出鲜血。 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此刻受了伤却没有狼狈的意思,或许是他眸中的神情太过于平静,带着几分傲骨。 鹤宝珠将他拉到了一边,“别打了别打了,你若是再打小心我去找挽颜告状你毁了我的心血!” 姜祁云攥紧拳头,“算你走运!下次见到小爷夹紧尾巴避开,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徐书简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鹤宝珠没让姜祁云离开,生怕他在酒楼外面又追上去打人。 没轻没重的打死人,还有谁能给挽颜留下那么漂亮的话? 徐书简可是人形照相机好吗! 楼下,流云看着自家主子嘴角的血迹立即迎上前,“公子,属下瞧着乔二小姐已经走了过来接您,您这是怎么了?谁打您了?” 流云拿出干净的帕子便要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却被徐书简挡住了。 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没有办完。” 流云有些疑惑,公子的任何行动他都知情,如今这是还有什么事儿无须自己跟着? 徐书简没有说话,只是抬步离开,没有解释的念头。 尚书府门口的小厮只道了一句公子稍片刻便转身进了府去通传。 徐书简安安静静的在门口等候,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鹤砚礼。 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二小姐虽然喜欢,但尚书大人有些讨厌他呀。 鹤砚礼驻足,“你在这儿做什么?” 说完,瞟了一眼他嘴角的血迹,看着可怜兮兮的,不知是被谁打的。 徐书简语气坦然自若并不拘谨:“有事想要求见尚书大人。” 鹤砚礼双眸微眯,“见尚书,需要将自己弄成这副可怜兮兮的勾栏模样吗?” 徐书简面色如常,“王爷恕罪,在下听不懂王爷这句话的意思。” 鹤砚礼忽而嗤笑一声,“小姑娘爱美,也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把自己打扮的漂亮又可怜,准备勾引谁呢?国子监如今不研究学术培养人才,开始教人当男伶了是吧?” 第333章 哎呀,好疼 鹤砚礼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张祸水样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抬手指腹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不必谢本王,本王只是瞧着你嘴角的血迹有失分寸不宜面见恩师。” 徐书简扬唇浅笑:“多谢王爷,微臣竟然不知,险些丢了人。” 鹤砚礼不疾不徐道:“都说了不必多谢,瞧你倒是客气,果然是身份卑贱何时都要恭恭敬敬不敢懈怠。” 他话落又道:“不知乃是情理之中,若是知晓故意不成擦去,那倒是有几分心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尚书府里有你想要勾引的人呢。” 徐书简浅笑:“王爷说笑了。” 鹤砚礼嗤笑一声,真是能忍。 彼时,尚书府小厮出来了。 “徐公子,小姐请您进去。” 鹤砚礼眉梢轻挑,“小姐?你不是见乔尚书吗?” 他轻轻啧了一声,“欺骗本王,知晓罪名为何吗?” 徐书简拱手,“微臣并未欺骗王爷,微臣确实是要见乔尚书,但也与二小姐有些私事。若是王爷想要知晓微臣自然不敢隐瞒,但斗胆请问王爷,是以什么身份过问?” 不卑不亢,让人看的刺眼。 鹤砚礼手中的折扇挑起他的下巴,笑意不减,脸上的冷意却越发的阴寒,”未来夫君的身份。“ 徐书简与他对视,“微臣愚昧,好似从未听尚书大人提及过王爷与二小姐的婚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或许是微臣消息闭塞了。” 乔尚书从前对鹤砚礼态度很不错,可自从这段时间便看见鹤砚礼敌意就颇为大。 从前乔尚书清楚知晓自家女儿喜欢鹤砚礼什么,喜欢他的很多但绝不是他这个人。 但如今,乔尚书感觉到不对劲,那种为人父看见自家闺女心上人的厌恶痛恨,让他对鹤砚礼实在是生不起好脸色。 谁知道他是不是背地里勾引了自家闺女,引得闺女吃回头草,还大口大口吃。 是以眼下,鹤砚礼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去乔尚书面前与他对峙。 鹤砚礼头一次吃了瘪,但却不甘心就这么吃了瘪。 “时间的问题罢了。乔尚书爱女如命,本王还是好心劝诫你,他眼里必然容不下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货色。” 徐书简依旧面色如常,“虽不懂王爷是什么意思,但微臣谨记在心。” 飞上枝头变凤凰? 若是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群人连和自己说句话都会觉得浪费时间。 权贵子弟,嘴上说着众生平等,但只要有一个威胁到他们地位的,第二日便会命丧黄泉查无此人。 徐书简跟着小厮走了进去。 墨萧小声道:“王爷,属下的玉佩落在尚书府永宁阁的院子里了,要不辛苦王爷陪着属下进去找找?” 鹤砚礼余光扫了一眼他不动声色的将玉佩藏到了袖子里,抬步离开。 “若是就这么进去,岂不是让徐书简那种下贱东西看笑话?你当本王的脸面是鞋底子做的不成?” 更何况那种货色,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连自己一个皇子都看不上,更别提一个寒门子弟。 更遑论,她中了情蛊,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勾栏货色? 徐书简进了永宁阁始终是低着头没敢四处瞧,待得到吩咐进了屋内,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位太师椅上的乔挽颜。 她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慢慢悠悠的放在一边才懒洋洋问道:“找我?什么事?” 徐书简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双手呈起却没有走过去,而是等着婢女拿过去。 “这是二小姐在公主酒楼落下的帕子,想着这种东西若是被有心人捡到会伤了二小姐的声誉,便第一时间过来还给二小姐。” 紫鸢仔细看了两眼,朝着乔挽颜点了点头。 乔挽颜笑了笑,“到底是你心细,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徐书简温声笑笑:“没什么,二小姐帮过我许多,更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乔挽颜问:“嘴角怎的渗出了血?你被人打了?” 瞧着嘴角的位置有些红肿。 徐书简生的白,被人打了一拳又是姜祁云下手很重的一拳,自然是有些明显。 嘴角的血迹虽然被鹤砚礼擦拭干净看不出来,但耐不住徐书简在来永宁阁的路上咬破了唇角。 鲜血,又出现了。 徐书简面上有些错愕,抬手擦了擦嘴角看见了指腹上的血才连忙赔罪,“都是我的不是,让二小姐看见这样狼狈的样子脏了二小姐的眼睛。” 永宁阁的婢女见此内心纷纷感叹,好生温柔的公子。 乔挽颜:“谁打你了?” 徐书简摇了摇头,“都是一些小事,二小姐不必费心。既然帕子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乔挽颜微微拧眉,“问你你就说,是谁打你的?” 徐书简抿了抿唇,犹豫许久才道:“是我的不是,一句话惹怒了小侯爷,被小侯爷打了一拳。若是我忍下或许也不会惹怒小侯爷了,都是我的不好。” “姜祁云?你说了什么让他打你?” 徐书简叹了口气,“小侯爷看不上我,偏要说我妄图攀高枝对二小姐有不轨心思。我只是辩解了一句二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为此岂敢有不轨心思,就是为二小姐付出性命我都在所不惜,岂敢以下犯上。” 他话落低下了头,“但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小侯爷,被小侯爷打了一拳。但没什么关系的,这点小伤只要好好上药几天就会好转的。” 乔挽颜道:“紫鸢,你去拿些药给他。” 徐书简连忙道:“多谢二小姐!” 乔挽颜:“姜祁云素来无法无天,脑子不正常且这段时间更严重了,你日后见到他躲着点,别被狗咬了。” 徐书简浅笑:“是,多谢二小姐教导。小侯爷性子张扬,我身份卑微忍着点不给二小姐添麻烦就是了。” 陆今野知道她回来了便过来了,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这番让人一听就满肚子火气的话。 没忍住,随手抓了路过婢女手中托盘上的香炉朝着徐书简打去。 徐书简察觉到了,但却没躲。 小腿正巧被砸到。 他轻哼一声跪在了乔挽颜的脚下。 第334章 狗不听话,让你见笑了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陆今野也愣在原地,但转瞬要进屋将人拎出来,却被门口的婢女给拦住了。 乔挽颜微微拧眉,起身。 不成亲自将徐书简扶起来,徐书简也察觉到了她的意思,自己缓慢的站了起来善解人意道:“二小姐莫怪,是我不小心没站稳摔着了。” 乔挽颜不是瞎子,整个永宁阁内的婢女都看见了,那么大一个香炉扔进来砸到了他的腿上。 “与你没有干系,你不必为了息事宁人忍气吞声。” 乔挽颜走到门口怒斥,“放肆,知道你素来野性难驯,但如今竟然敢朝着屋内扔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陆今野辩解:“我是扔他,我能把握好分寸碰不到你!” 乔挽颜不耐烦的打了过去,“伤的那么重如今就能活蹦乱跳的,你如此有精神,那就去自领杖刑,滚出去。” 骂他,他只要乖乖的听从认错便是,谁准他辩解了? 乔挽颜转身:“养的狗不听话伤到你了,别见怪。” 徐书简浅声道:“二小姐客气了,养的狗不听话二小姐定然心中烦恼,我又岂会给二小姐烦上添忧?” 二小姐,倒是好生护短。 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是养着的人伤到了客人,也不会给客人主动怪罪的机会,直接将人弄走了。 那条狗,倒是幸运。 乔挽颜道:“紫鸢,派人送一支千年人参送到徐书简的家里去。” 话落她又道:“一点心意,莫要推辞。” 徐书简见好就收,“多谢二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徐书简离开之后,在门口看见一个本该已经离开的人。 ”王爷?“他似有疑惑,主动打着招呼。 鹤砚礼被人发现倒是神色极为淡定,丝毫不慌,倒是旁边的墨萧适时开口,“王爷恕罪,马车很快就过来了。都是属下的不是,让王爷等了这么久。” 来的时候徐书简是第一个上马车的,自然知晓璟王是如何前往公主新酒楼的。 如今瞧着,是马车还没有过来接人,亦或者是在等着自己何时出去? 徐书简笑了笑,客客气气语气缓慢的和鹤砚礼说了两句话,余光察觉到府邸内匆匆走出来一个小厮,才作势要离开。 但里面那小厮紧赶着追了出来,“徐公子!” 徐书简驻足,回首看了过去。 “徐公子,我受二小姐吩咐要给徐公子家中送去一支千年人参,正巧在这儿看见徐公子,不知可否直接交由您也让小的偷个懒?” 徐书简笑了笑,双手接过,“二小姐当真是客气了,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还送与千年人参这样贵重的东西,实在是让我自愧。” 小厮笑了笑,“我家二小姐素来出手大方,既然送到了那小的就先回去了,徐公子慢走。” 徐书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对着鹤砚礼无言笑了笑,从他面前捧着人参盒子离开。 墨萧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总觉得徐书简离开的时候微微昂着首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墨萧看着徐书简的背影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自家王爷已经走了,三两步追了上去,“王爷,马车还没到呢!” 鹤砚礼语气阴鸷,“你没坐过马车吗?” 墨萧撇嘴:“.........” 他就多嘴问。 大幽京城,春日少雨。 一年又一年,春日下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即便下雨也不过是几滴连地都浇不透的小雨。旱春之景,习以为常。 但忽一日,苍穹如墨色染黑,云雾如怒潮般翻涌。 风起,雨落,啪嗒啪嗒的雨滴骤然降落。 春时雨韵,茶楼内正聚集在一起的读书人站在窗前门口看着外面的雅致雨景十分有性质的以雨作诗,风雅至极。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雨用不了一天就会结束。 届时雨歇云散、碧空如洗,太阳重新高高挂起辉光洒满大地,京城又会宛若重生一般带着泥土的芳香润泽大地。 但,没有。 这场雨,持续了七日还不曾停歇。 京城地势偏洼的南城,已经被淹了。 安顿难民、施粥救济,整个京城都蒙上了沉重的色彩。 乔挽颜这几日不曾出府,她素来不喜欢雨天,更不会出门。 即便心中想念想要见到心上人,也不会折腾自己在不喜欢的天气来回奔波。 若是天气好,出门走走还能当做打发时间,但今日这样的时间只会在永宁阁看书写字或者抚抚琴。 紫鸢走了进来,“小姐,小厨房做了一碗琼花雨露羹给小姐暖暖身子,小姐歇一歇喝一口吧。” 乔挽颜即便是在府中不出门,依旧打扮的精致漂亮。 站在桌案前素指拈着羊毫在砚台中轻轻的濡墨,须臾笔锋轻点宣纸,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写出来的字却并不小气。 笔绘乾坤、柔中带刚。 笔落,她才掖起垂下来的长发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拿起甜羹尝了一口。 紫鸢见着她不练字了才开口,“小姐,大小姐从东宫回来了,说是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便自请回来了。” 乔挽颜颇为意外,“我当如今太子忙着处理南城水灾一时,她暂住东宫要趁此机会好好照顾太子,博个好印象呢。” 紫鸢也奇怪,“是啊,奴婢听见大小姐说自请回来也觉得有些意外。小姐,大小姐前段时间这般诋毁尚书府反复生事,咱们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乔挽颜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爹爹如今朝事忙,娘也在处理南城受灾的生意,这府上可没人有时间浪费精力去处置她。” 乔挽颜擦了擦嘴角不疾不徐道:“身为乔家女却如此恩将仇报,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有女如此,爹爹和娘心里该多伤心啊?” 紫鸢听不懂,只是一味的点头附和,“小姐说的是!” 乔挽颜:“茗香阁吵闹,她一直以来就是住在茗香阁才静不下心,容易心情暴躁。找人给她挪去家祠后面的慈恩堂,也让她静静心。” 紫鸢立即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第335章 解蛊药引子 乔意欢瞧见有婢女粗鲁的将自己的东西拿走也并不生气,神色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进进出出的搬着自己的东西。 “大小姐也别见怪,慈恩堂清静,比起茗香阁也好养身体。” 乔意欢声音浅淡,“有劳挽颜妹妹挂心了。我这段时间病着不曾在家中侍奉父亲母亲,倒是辛苦挽颜妹妹了。劳烦你代为转达我的愧疚之意。” 紫鸢微微拧眉,本以为她就算不闹也要说上几句恼火的话,却不想她竟然如此平静不吵不闹。 是知道小姐的厉害了?还是掉下断崖把老子摔没了? 雨又下了三日,大幽百年来头一次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暴雨。 死伤惨重,雨过天晴也依旧让人心情开怀不起来。 京城的勋贵有钱人不在少数,但个个都紧闭大门不打算多管外面的事。 只于户部尚书府的夫人开私库为朝廷免费送粮,以救济灾民贡献一点力量。 金夫人不是为了难民,而是为了乔尚书。 乔尚书也知晓,却不曾揽过自己的名声,而是让自己的妻子被人赞誉。 除此之外,便是被免去上朝的璟王亲自带着璟王府的人救济灾民,开设私库增加难民避难所以及粥摊。 太子忙上忙下,终不及璟王带着人在前线露个脸。 往日人人口中的煞神,却渐渐变了口风。 为民辛劳,天潢贵胄却并不高高在上,将百姓放在心里而非嘴上。 彼时,朝堂之上。 前往常州的都察院、大理寺官员回京了,随行带着的玄风门主一同回京。 大理寺少卿道:“启禀殿下,臣与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前往常州抓捕了玄风门主,并在玄风门派上下一一搜查了几日,均无任何玄风与璟王殿下来往的信件。”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也道:“门内账本均无差错,确实并未找到玄风与前朝余孽任一据点的来往信件。但........” 他话落顿了顿,大理寺少卿回首看向他。 “但臣无意间找到了玄风一处密室,密室内找到了一封信件,但上面是无字信。臣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带着东西一并回来了。” 大理寺少卿看了信一眼,并不知情。神色微动,暂且没有多说什么。 苏效走了下去将他双手呈起的密信接了过来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打开,上面确实是一张什么字都没有的纸。 举到半空中借着阳光去看,纸张较之寻常的纸张多了几分浅灰色的痕迹。 若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皇帝将信件放在烛火之上烤了烤,果不其然隐隐浮现了黑色的字迹。 苏晓也看见了,但阶梯之下的百官却是看不见的。 鹤知羽安静的看着皇帝的神色,却见皇帝始终是面容从容淡定并没有一丝波澜。 直至,皇帝直接将那张纸烧了。 只剩下一角,才松手。 鹤知羽微微拧眉,但仅仅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也愣了一下,那可以咬死璟王是玄风背后主人的密信,被毁了! “放肆!”皇帝震怒,群臣跪下。 “拿着一张空无字迹的信给朕,朕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左佥都御史立即叩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只是觉得密信有疑,怀疑这张无字信出现在密室内有蹊跷所以带回来呈禀给皇上!” 乔尚书看出了皇帝的意思,“一张无字信如何有疑?左佥都御史想要立功的念头太过了,殊不知冒犯了皇上乃是重罪啊。” 他从不站在哪个皇子的队伍内,他只是陛下的臣,自然该给陛下适时的解忧。 左佥都御史哑然,他该怎么回答?回答那无字信需要用火烤一阵子才有字迹浮现,之后就有了璟王和玄风往来的证据吗? 如今信已经被皇上烧了,若是说了岂不是指责皇上,要被诛九族?! 皇上用火烧信,不会看不见那些字。 如此想来,皇上是在包庇璟王。 这可不如何是好?只要今日咬死了玄风背后的主人是璟王,那就有了光明正大严审玄风上下的理由。 一个一个审下去,总会遇到那个应该开口的。 如此,玄风与前朝余孽据点有来往,便足以判璟王叛国。 但眼下........ 一切都被皇上亲自斩断了。 左佥都御史偷偷看了一眼太子,但却不见太子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皇帝看见了,余光扫了一眼太子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皇帝沉声道:“拉出去,殿前失仪、藐视帝王流放两千里。” 左佥都御史直接被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鹤知羽垂下的眼帘闪过一丝不甘。 偏心到了如此地步,父皇是当真想要将自己的位置都送到他的手里! 既如此,又何故让自己在储君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 皇帝又道:“三法司会审玄风门主,有任何消息直接送到朕这里,谁敢从中截停消息斩立决。”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站了出来,纷纷应下。 鹤知羽回了东宫,京元还没有进去便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 京元看了一眼身后的云珩,微微颔首先行一步进了书房,“殿下,云公子过来了,是情蛊的解药有进度了。” 鹤知羽长出了一口浊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襟危坐,沉声吩咐,“让他进来。” 云珩迈进书房,扫了一眼地面上的碎片后收回视线。 还当他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原来私下里也会动怒成这个样子。 世人口中光风霁月、温柔和善的太子殿下,不过是一层表象而已。 “解药的配方已经备齐了,还缺一味药引子。” 鹤知羽不耐烦道:“那就告诉京元,让京元为你寻来。” 云珩幽深的双眸看着他,“他怕是寻不来那味药引子,只能请殿下出马了。” 鹤知羽:“什么药引子?” 云珩道:“中情蛊之人此刻心上人的一碗血。” 鹤砚礼的一碗血。 鹤知羽拧眉,黯然片刻,“还真是难如登天的药引子。” 第336章 好酸 书房内安静了下来,鹤知羽坐在椅子上,幽深的双眸凝着极北的霜雪,冷的刺骨。 京元没敢开口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放到了他旁边的桌子上。 鹤知羽闭目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扶手上,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着,似漫不经心但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心情很是不好。 “意欢今日回去了?” 京元颔首应下,“是,乔大小姐今日一大早便回去了。说是离家许久,再住下去家中会担忧。” “担忧?她与乔家之间闹的那么僵,谁会担忧?” 鹤知羽拿起茶盏呷了口茶。 京元抿了抿唇,“殿下,听说今日雨停,乔二小姐就出了门去南城了。” 鹤知羽手中的茶盏出现裂纹,他不动声色的放下茶盏,似那裂纹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京元小心翼翼又道:”二小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璟王,璟王既然做出给二小姐下情蛊的事儿,便必然不会帮助咱们交出那药引子。“ 他话落顿了顿,“二小姐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但殿下到底是太子,帮到这里也就是了,没必要眼下与璟王发生争执。” 言外之意,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失了大局观。 璟王是肯定不会给那一碗血的,这解蛊之药如今便成为了死局。 鹤知羽敛眸看着那出现裂纹的茶盏,沉默许久起身。 “去璟王府。” 京元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跟上了。 雨歇初霁,阴霾了十日的天气如今格外的好。 但即便是这般好天气,乔挽颜去了南城也没有下马车。 没有别的原因,就仅仅是因为地面太脏了,不愿意落脚。 马车的车窗被打开,乔挽颜看见了想要见到的人。 远处,一个带着乌纱帽的中年男子正在微微弯着身跟面前的年轻男子说些什么,目光恭敬且敬畏,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生怕错失了一个眼神而倒了大霉。 而那年轻男子目光并没有看着他,身姿挺拔如松负手而立望着远处。 一袭紫色长袍矜贵非凡,与生俱来的气场一言不发都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耳边是官员喋喋不休的声音,鹤砚礼听清楚了,注意力却没有在这些话上。 他半阖着眼眸看了一眼地面,了然马车上的娇气包是因为什么不下马车。 远处紫鸢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鹤砚礼淡声道:“退下吧。” 官员立即颔首应下,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退后两步才转身离开。 紫鸢走近,“王爷,我家小姐知晓王爷最近处理水灾很是辛苦,特意做了一碗桂花杏仁羹给王爷送来。” 鹤砚礼不信这话,这桂花杏仁羹可以是任何人做的,但绝对不会是她做的。 “本王最讨厌喝甜的,此生最厌。她既然这么挂念本王,就不知道本王的口味是什么吗?” 紫鸢有些尴尬,“这.......要不王爷此刻告诉奴婢,奴婢去转达给小姐?” 鹤砚礼目光与马车上笑意晏晏的乔挽颜对上,“本王如今,很想喝一碗参汤。对了,得是千年人参熬出来的参汤。” 紫鸢皱眉,参汤? 那玩意儿难喝的很,没滋没味儿的,还不如烧肘子的汤汁儿好喝呢! “那奴婢去转达给小姐。” 墨萧在一旁很是不理解,王爷最讨厌喝参汤了啊。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墨萧在他身后撇了撇嘴。 好酸! 只是,还未等紫鸢回去,马车那边便出了事儿。 有难民暴乱打了起来,有一伙人撞到了马车,虽不至于到撞翻的地步,但却也是明显晃动了一下。 马夫拼命驭马安抚,才没有让拉车马失控跑出去。 紫鸢扔下食盒便要往回跑,却感觉到一抹疾风经过。 墨萧见此立即召人去镇压暴民,鹤砚礼第一时间上了马车神情略显紧张,见着乔挽颜小嘴一撇顿时双腿不受控制的进了马车里。 “吓到我了。”浅浅淡淡的声音响起,好似天上的云朵一般。 她伸出手,鹤砚礼看见了她指尖的一条红。 浅浅的,应该是撞到的。 鹤砚礼神色微动,握住了她的手,还不等给她轻轻揉着便见乔挽颜半个身子贴在了他的胳膊上,微微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着自己。 “做、做什么离得这么近?”鹤砚礼别开视线没去看他,乔挽颜却看见了他耳朵红的厉害。 想必,也烫的很。 乔挽颜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感觉到了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揉着自己的指腹,却不是自己受了伤的那根手指。 “为什么不来找我?”她问道。 鹤砚礼顿了顿,“本王为何要找你?” 乔挽颜语气悠悠:“你这样说话,我会不开心的。你明明看见我了,为何不第一时间过来找我?若是你第一时间过来找我,我就不会在马车里被撞到,都是你的错!” 嘴上句句指责,但偏生让人感觉不到恼意。 乔挽颜也确实不是在指责他,尾音拉长音调骄矜,分明是在撒娇。 从前,她只要这样,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鹤砚礼都不会给她摘星星。 鹤砚礼心痒痒的,痒的他浑身都有些酥酥麻麻的。 可一想到她中了情蛊不将注意力放在鹤知羽身上了,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却还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逗弄其他男子,心里的酸意便更大了。 她怎么能....... 怎么能中了情蛊都对自己如此三心二意? 乔挽颜浅声道:“如今上了马车又不理会我,莫非真如姜祁云说的那般,你心中其实还是讨厌我的?” 她说完,转过身背对着他。 云纱的披帛从他胳膊上划过,明明是隔着衣服的,但鹤砚礼好似感觉到了披帛划过肌肤带来的酥痒。 第337章 心头血 鹤砚礼语气淡淡:“你觉得我应该讨厌你吗?如果你是我,你会原谅对方吗?” 乔挽颜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只是我自己,所以你这般说,是心里还怨恨我,讨厌我对吗?你曾经与我说过,即便我做了多么不好的事儿你都不会生我的气,眼下你要食言了吗?” 乔挽颜一字一句,鹤砚礼看着她的脸,心里暗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 乔挽颜道:“我带了甜羹给你,就是想要过来看看你,你不应该这样的,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谢谢我,心里感动的要哭才对!我给了你台阶你却不下,你怎能如此不识抬举?” 鹤砚礼哑然。 墨萧在外面听着里面的话,看了一眼紫鸢习以为常的样子,万千想要说的话的还是咽了回去。 情蛊,是不是有点不纯啊? 乔挽颜精致的小脸浮现一抹寒意,“同为男子,你们皇家子弟就是如此讨厌。自视甚高,给脸不要脸!” 鹤砚礼自动忽略了后面骂的难听的话,“我讨厌,徐书简就不讨厌了是吧?云珩你也觉得不错是吧?他的妹妹你都能有耐心的养在身边,云珩真是好大的面子!” 墨萧:“??????” 王爷你这话一点气势都没有,这是吵架吗?这不是变着法拈酸吃醋把心里最讨厌的情敌说出来了吗?! 乔挽颜愣了一下,“徐书简我自然是不讨厌,云珩医术天下无双又救过我,我更不可能讨厌!倒是你,你讨厌的很,最最讨厌!!!” 最最讨厌? 鹤砚礼听见这句话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讨厌?徐书简身份卑微妄图吃空你绝户你觉得他好,云珩当时不顾你名节将你绑到药师谷你也不讨厌,姜祁云为了乔意欢屡次和你作对你不最最讨厌他,鹤知羽曾经为了乔意欢刻意冷落你你也不最最讨厌,你抛弃我欺辱我,我回京后却没伤到你一根头发,你如今最最讨厌我?!” 鹤砚礼脸白的不像话,好悬没一口气过去。 乔挽颜手边的软枕朝着他砸去,“滚,我不想看见你!” 谁要跟他讲道理? 鹤砚礼被气的手抖,“滚就滚,你当本王没有脸面不成巴巴的赖在你这儿不走?” 马车外面的墨萧暗暗叹了口气,滚就滚??? 被压的死死的,谁家好人被人骂滚不大骂回去,而是来一句滚就滚继而真的滚? 鹤砚礼走出去几步,回首看了一眼,却见马车直接走了,气的脸色发黑转身也走了。 心里气的厉害,甚至忘记了上马,硬生生的走回了璟王府。 墨萧跟在后面累的腿快断了,骑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个半时辰,天都黑了! 有马不骑,拉拉个脸一路,他连个屁都不敢放,跟在后面走了一路!!! 王府侍卫看见他回来了,且脸色很不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推了身边的另一人出去。 那人回首瞪了他一眼,这才笑呵呵道:”王爷,太子殿下晌午来了,一直等着您呢。” 鹤砚礼应了一声却没有朝着前厅去,回了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吃了顿晚膳才慢慢悠悠的朝着前厅走去。 “皇兄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说完,看都没有看鹤知羽一眼坐了下来,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鹤知羽并不介意这些小事儿,但白日朝堂上皇帝的偏向,让他此刻看见鹤砚礼便痛恨入骨。 “得不到她的心,便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式,你就不怕她知道吗?” 鹤知羽直入正题,知晓他主动交出一碗血的概率很低,却也不得不来一趟。 他的警惕性很高,想要用强硬的手段拿到一碗血,是绝无可能的事儿。 但却可以另寻机会,例如他对于挽颜的真心。 鹤砚礼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日宝珠酒楼的遮面男子,是云珩吧?” 背影很像,虽然没与云珩打过太多的交道,但他素来记忆力不错。 且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也能辅助他联想到她身边的晦气东西。 鹤知羽道:“你既然知晓了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给挽颜下情蛊让她失去理智的喜欢你,这样对她并不公平。” 鹤砚礼听见这话想笑,他此刻甚至觉得那情蛊就是个赝品! 不久前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的人,当真中了情蛊? 失去理智的喜欢?怕是失去理智的骂人才对! “情蛊不是我下的,是沈澈下的。” 鹤知羽拧眉,沈澈? 既得利益者是鹤砚礼,怎么会和沈澈扯上关系? 鹤知羽忽然回想起前段时间鹤砚礼回京之后第一时间围了世子府,之后没多久挽颜便一口一个喜欢砚礼哥哥,难不成自己猜错了人,是沈澈要给她下情蛊最后被鹤砚礼渔翁得利? 沈澈。 “即便不是你,挽颜如今违心的喜欢你,你觉得这样不是在欺负她吗?中了情蛊也并非失去理智,若挽颜知晓,你知道她会有多痛苦吗?” 鹤砚礼神色平静,“我知晓,所以才会派人去药师谷找云珩做解药。但却不曾想,他先行一步入京,且在东宫。” 前去药师谷的人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消息,云珩不在谷内。 鹤知羽有些意外,他竟然派人去找云珩?竟然想要帮助挽颜解蛊? 鹤砚礼却对于他脸上的错愕不觉得意外,依着他的想法定然是觉得自己给挽颜下情蛊,即便是沈澈下的,自己如今享受到了挽颜的喜欢,怎么舍得放手? 但他即便要她喜欢自己,也不会用情蛊这样卑劣的东西。 鹤知羽沉默片刻,“情蛊的解蛊之药,云珩已经有眉目了,但还缺了一种药引子。” 鹤砚礼看着他,能让鹤知羽来找自己,必然是自己这里有其他地方都没有。 否则,依着不知情的他,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打草惊蛇。 看来那日宝珠的酒楼,鹤知羽将她带到楼上,也是那个时候云珩找机会为她诊脉。 如此想来,忠武将军夫妇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好算计。 鹤知羽神色淡淡,“需要你的一碗心头血来作为药引子。” 京元看了他一眼,想要提醒一声,云公子说的只是璟王的一碗血,无须心头血。 但话到嘴边,京元没敢说出口。 殿下素来谨慎,不会出现这样的言语错误。 【最近卡文严重很焦虑,所以更新不太准时,明天开始一定20:00准时更新。】 第338章 也许,不会死呢? 太子走后,墨萧打算隐忍不说的,但还是没忍住。 他有些害怕,害怕王爷一时冲动......... 墨萧跪了下来,“属下多嘴,还请王爷三思。情蛊不是王爷下的,眼下乔二小姐虽然中了情蛊心悦王爷,但乔二小姐也并非失了心智,依然没有委屈自己。眼下是最好的局面,王爷当初回京当晚便让墨云去药师谷请云神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鹤砚礼面色从容,站在窗前负手而立。逆光而立,柔和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身材。明明辉光缠绕,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墨萧又道:“王爷!一碗血就算了,一碗心头血下去,王爷的命便危在旦夕了!乔二小姐并非性命垂危,王爷实在是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乔二小姐的性情,假若王爷当真拿出一碗心头血给她解蛊,事后乔二小姐也不会感恩戴德的回到王爷身边。 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却得不到同等代价的回报,这实在不是一个回本的买卖。 鹤砚礼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树。 他半阖着眼眸。睫毛长而密,投下一片阴影遮去了他眼底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过身看着墨萧,“也许,不会死呢?” 墨萧愣住,跌坐在地上,“王爷?” 他话落顿了顿,拧眉又问道:“何必?” 鹤砚礼收回视线,没再说话。 如若让她选择,她必然不希望自己中情蛊。 这便够了。 此时此刻,鹤砚礼心情异常的平静。 东方欲晓、晨曦初露。 静谧一夜的京城开始热闹了起来,长街之上声声吆喝声打散了行人的困倦,太学里升起朗朗读书声,虽声音稚嫩但却充满朝气。 初夏的日子里,温度还不是特别热,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 家家户户敞开大门迎接初晨的喜气,但这日,璟王府的大门紧闭。 璟王府夜半子时,是墨萧亲自跑了一趟东宫。 不是马车不是骑马,而是双手捧着一个瓷碗,一步一步谨慎缓慢的走去东宫的。 入了东宫也不曾交与旁人,而是亲自送到了云珩房间内的桌子上。 卯时,鹤知羽正在用早膳。 京元道:“殿下,云公子昨夜收到心头血后便没有再睡,而是开始制作解蛊之药,想必乔二小姐很快就会解雇了。” 鹤知羽喝了一口八珍汤,慢条斯理道:“璟王府如今怎么样了?” 京元道:“依旧大门紧闭无人出入。但昨夜,太医院的院首陈太医被匆匆召去了王府。密探瞧见了昨夜明辉殿灯火通明,婢女不断出入,手上端着的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鹤知羽手上的动作一停,过了许久他放下汤碗。 没了胃口,让人撤下了膳食。 京元跟在身边,“殿下,您昨日睡不安稳,不如回去休息片刻吧。左右今日不用上早朝,前些时日为了水灾也不得休息。” 鹤知羽淡声道:“你先退下吧。” 璟王府今日大门紧闭的消息也传到了尚书府,萧昭正在永宁阁的院子里唱着曲儿,乔挽颜吃过饭看了会儿书,看的有些累了躺在院子里树下的摇椅上。 紫鸢:“王府大门直到现在都没有开,也不见璟王出来,王爷这不会是避着您生怕您去找他吧?” 乔挽颜轻哼一声,“昨日吵了一架,今日我焉会巴巴的去找他?他避着我不见正好,看谁更想念谁!” 有婢女来了,看了一眼容颜说得上娇媚的萧昭,绕开走到乔挽颜的身侧,“二小姐,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后日要在毓秀园办一场夏日宴,召您去呢。” 说完又道:“皇后娘娘点了名要您去,怕是不太好推脱。” 乔挽颜淡声道:“知道了,退下吧。” 紫鸢道:”小姐,毓秀园举办雅宴都是宫中的皇后娘娘或者公主才能举办,因为离得远每次去都得两三日的功夫要在那儿住两晚。后日是慧贵妃的忌辰,您之前说过要陪着璟王的,如今........” 乔挽颜挥了挥手便见萧昭立即停止了声音,乖顺的站在了一旁听候命令。 她垂下眼帘,“慧贵妃的忌辰,他定然是不欢喜的。我喜欢他,应该在这个时候陪着他。但他昨日与我吵架,今日又闭门生怕我去找他,我凭什么要没有尊严的去找他?” 喜欢他,但自己首先的喜欢的是自己,怎能让自己受委屈? 自己都不爱自己了,别人凭什么爱自己? 什么时候他来找自己,自己才能与他说话才是! 紫鸢明白了,“那奴婢去给您收拾包袱。” “去吧。” 乔挽颜躺在摇椅上许久,旁边的婢女极是有眼力见的上前轻轻的晃动着摇椅。 过了半晌,她勾勾手指,萧昭走了过去。 “二小姐。” “你的曲儿我都听腻了。”乔挽颜直白道。 她本来就对戏曲不大感兴趣,这段时间也不过是打发打发时间。 养着一个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身边素来不养没什么用处的人。 萧昭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嘴唇微微颤抖。 半晌,他道:“是我无用,不能让二小姐开心。” 他是真心愧疚的,虽然二小姐也有自己的目的,但不论过程,二小姐到底是将自己的家人救了出来,从贱籍改成了良民,又赐了田地得以度日。 被李寒松欺辱了那么长时间,他已经没有羞耻心了。 被女子养在院子里取悦她给她唱唱曲儿,比起从前如今的日子再好不过。 乔挽颜道:“你从前为我做事,我很满意。我也并非过河拆桥的那种人,所以给你寻了个去处。你若愿意再好不过,若不愿意便回家去做个农户。” 萧昭跪下,乖乖顺顺,“我的这条命以及家人都是二小姐救得,二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挽颜很满意他的上道儿,“十公主的新酒楼就快要开业了,你若是想要继续唱曲儿,可以去她那儿专为达官贵人献曲儿。” 萧昭叩首,“我的这条命是小姐的,小姐让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乔挽颜笑笑,“真乖。” 第339章 解蛊前夕 转眼到了夏日宴这日,乔挽颜是和乔尚书与金夫人一同用的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爹爹,乔意欢如今回府,爹爹打算如何安置她?” 乔尚书面不改色,“你长姐如今神志不清,在慈恩堂住着也能让她静静心,你做的不错。” 乔挽颜笑着道:“女儿都是帮爹爹娘亲解忧,能帮到爹爹那就是女儿的福气了!” 乔尚书嘴角忍不住的笑,“小滑头。过些时日安稳下来,爹爹会给她找个夫家嫁出去,她不适合留在京城。” 金氏道:“好了,咱们不提她了。今日我们女儿要去夏日宴,明日才能回来,出门在外紫鸢你可要好好照顾小姐。” 紫鸢俯身应下,“夫人放心,奴婢就是自己出事儿都不会让小姐掉一根头发的!” 金氏笑着道:“你与颜颜一同长大,我相信你。” 门外有小厮在门口道:“启禀老爷夫人,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在门口,说是接小姐去毓秀园。” 乔尚书脸色悠然间变了,“臭小子倒是殷勤!告诉他,皇后娘娘没有召大小姐去毓秀园,让他滚。” 小厮连忙道:“是奴才说错话了,小侯爷是来接二小姐的。小侯爷还说他骑马在旁护送不上马车坏了二小姐名声,准备的马也是赤兔马作为拉车马。小侯爷还让奴才过去瞧,奴才瞧着马车上堪比一个小房间,那叫一个精致。” 乔尚书依旧没好气,“那也让他滚。” 小厮:“........” 偷偷瞧了一眼二小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小厮应下转身去回信儿了。 “这小子如今也不知道闹什么,想一出是一出。” 乔挽颜淡定的擦了擦嘴角,“他最近疯了,疯的很厉害,女儿也怕得很。” 毕竟,谁不害怕变态? 乔挽颜是从侧门直接走的,没人告诉姜祁云,他依旧在门口等着。 到了毓秀园,已经是申时了。 毓秀园是皇家园林,有人到了自有宫女带着各家贵女公子去房间收拾休息。 乔挽颜住的房间,与钱妙芸相邻,在同一个院子内。 只不过,乔挽颜住的是主间,更是宾客们中最好的一间房间。 在皇家当差的都没有傻子,眼瞧着皇后娘娘重视乔家小姐,自然对这边更为上心,三不五时的便有人送东西过去。 钱妙芸站在院子里看着有宫女又送去新鲜的果子气的脸色阴沉,明明皇后娘娘是自己的姨母,这群拜高踩低的货色全都去阿谀奉承那个贱人! 不就是觉得姨母重视乔挽颜,乔挽颜又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最有望成为太子妃吗? “小姐,咱们坐了一天的马车还是先歇一歇吧。一会儿就有人送来晚膳,吃过之后奴婢陪着您去消消食好不好?”婢女劝着。 钱妙芸沉声道:“没胃口,不吃了。陪我去散散步吧,待在这里就烦得很!” 婢女连连道:“是,那咱们走吧小姐。” 路上,钱妙芸看见了一个没怎么说过话但却认识的女郎。 郭荔澄看着迎面而来的钱妙芸主动退到一边让路,“钱小姐安好。” 钱妙芸站在她面前扬起下巴,“本小姐福气好自然安好,还用你说?家世低位所以如今这是要去乔挽颜面前巴结去,倒是难为你们这些出身不高的人了。” 郭荔澄并不打算与她发生过多的口舌,她是乔小姐的人,所以被钱小姐为难。但这点小事就去和乔小姐告状,未免不值当。 是以,她乖顺的一句话没说。 钱妙芸觉得无趣冷哼一声,“没骨气的东西。” 郭荔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转身离开,身后婢女替她委屈,“小姐,若不是您和乔小姐走得近,钱小姐也不会这么羞辱您。” 郭荔澄笑了笑:“她那样的性子日后成不了什么大器。不过是几句揶揄而已。” 比起在乔小姐那里得到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婢女嘟了嘟嘴,“小姐好性子,但奴婢还是替您委屈。要不咱们告诉乔小姐,谁人看不出来钱小姐是冲着乔小姐才为难您的?” 郭荔澄:“不许说。这种小事,别让乔二小姐听了添堵。” 假山后的凉亭里,正是乔霁白与几位同龄公子说着话。 距离不远只隔了一座假山,很清楚的就听见了。 “这钱小姐身为皇后娘娘母家的大小姐,性情倒真是跋扈。” “这样的性子娶回家,那可真是日日不得安宁,后院乱成一团了。” “谁说不是,不过那郭小姐虽然家世差了点,倒是个温柔贤惠的。只可惜,家世是很难变化的。” 乔霁白不曾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不感兴趣。 “瞧着皇后娘娘对巧儿小姐的特殊对待,看来日后的太子妃还真是她了。乔兄,你们乔家可真是福气好啊!” 乔霁白淡淡笑笑,“家妹处处优秀,是我们乔家的福气。” “瞧乔兄这自豪的样子,不过乔小姐出身好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才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啊。” “哎对了,乔兄,听说你姐姐因为与李家的婚事而伤心欲绝去了乡下养病,怎么样了?” 乔霁白神色淡定,“姐姐是个痴情人,如今在乡下倒是过的安稳平静,家中也不忍打扰便由着她住下去了。” “乔家门风好,初雪小姐倒是可怜,遇上了李寒松那样的货色。不过如今李寒松死了,李家也算是倒了。前些时日无证据去闹璟王,还被皇上下令仗刑了呢!” 入夜,毓秀园的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 鹤知羽白日里忙着,午后才得空紧赶着朝着毓秀园这边来了。 马车停稳,鹤知羽下了马车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盒子,不曾放手给其他人保管。 其物珍贵,由此可看出。 京元今日先行一步到了毓秀园,跟在身边禀告道:“乔二小姐已经住在了常春园,如今已经熄灯卸下了,怕是今日没办法借口送安神汤之类的东西过去了。” 鹤知羽脚步不停,“不急,轻易送过去的东西她未必会喝。明日再说,也不迟。” 他指腹磋磨着手中的金丝楠木盒子,神情浮现一抹安心。 第340章 不必看着她太风光 钱妙芸在御林苑遇见了几个好友,坐了下来聊了片刻讲究了许多瞧不上的人,心情得以舒缓才趁着月色升起各自道别回去了。 “小姐,奴婢回去让人准备些膳食,您这么晚还没吃饭,饿着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 钱妙芸此刻心情不错,淡淡应了一声,“做些清淡的膳食,明日还要面见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若是吃了种口味的难免脸会浮肿,不好看。” 婢女连连应下,“小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但小姐这样说了奴婢就吩咐人去准备些清淡小菜。” 钱妙芸点了点头,转弯处一个没防备,被迎面撞上来的人撞的踉跄后退了几步,破口大骂,“放肆,是谁这么不长眼?” 郭荔澄脸色满是惶恐,捂着脸的手也慌乱放了下来,低着头道不是,“钱小姐恕罪,是我没有看清路撞到了您。” 钱妙芸看着她躲闪不安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拿过婢女手上的灯笼照在了她的脸庞,这才看见了她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谁打你了?” 话说完,钱妙芸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条路只能通往常春园,倒是也能去其他地方,只不过走这条路需要绕远路。 她是知晓郭荔澄去找乔挽颜的,如今只能是从乔挽颜那里出来,也只有乔挽颜敢打她。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朝臣之女。 钱妙芸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拉着她走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亭子里,并让各自的婢女待在远处不得靠近,守着亭子。 钱妙芸质问,“是乔挽颜打你了?” 郭荔澄连连摇了摇头否认,“不、不是乔二小姐打的,是我不小心.......不小心........” 钱妙芸内心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一直都在小地方生活,如今来了京城也是摆脱不了那股子小家子气。 “你有话就说,我姨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这毓秀园并非是没有人做主的。” 郭荔澄依旧摇摇头不肯说。 钱妙芸难得有耐心,“我知道你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入了京总是想要寻求一些靠山,但乔挽颜的性子你接触时间长也该了解,她目中无人骨子里跋扈恶劣,你在这样的人身边,只会得到羞辱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样,你也愿意继续袒护她,连被她用巴掌羞辱都忍下去吗?你若是能忍,便要忍上一辈子!” 郭荔澄抬头看着她,眼中却还是有些犹豫。 钱妙芸:“付出要得到回报才不会浪费时间与精力,你这样跟着她做她的狗腿子是看不到希望的。她如此欺辱你,你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郭荔澄听见这话又低下了头,“钱小姐说的好轻巧,我家世不高怎么可能报复回去?谁人看不出来皇后娘娘有意选乔二小姐当太子妃,我就是告诉了皇后娘娘,娘娘又岂会帮我主持公道?” 钱妙芸听见这话倒是一噎。 郭荔澄又道:“我父亲是太子司仪郎,和太子殿下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太子殿下朝事繁忙,但却还是抽出时间来了毓秀园。” 钱妙芸挑眉,“太子殿下也来了?白日并不曾见过啊!” 郭荔澄垂下头叹声道:“钱小姐可知晓,太子殿下挤出时间来毓秀园,是为了做什么?” 钱妙芸感兴趣,坐在了她的旁边,“做什么?” 郭荔澄道:“殿下准备了一个玉佩,是用金丝楠木盒子装的,那盒子还是我父亲准备的。里面的玉佩就是殿下要送给乔二小姐的定情信物,殿下已经做了决定要娶乔二小姐了。” 郭荔澄没看钱妙芸脸上的震惊之色,“乔二小姐收了殿下的定情信物,日后更是有底气有靠山,或许很快就会被圣旨赐婚成为太子妃了,我又何谈什么报复呢?” 郭荔澄说完又道:“钱小姐,你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与太子殿下乃是表亲。得天独厚的近路却不能成为太子妃,若是你能成为太子妃,或许我还可以稍微有些慰藉,不必看着她太风光。” 说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钱妙芸哑然,殿下之前是喜欢乔意欢的,后来乔挽颜救了太子一命,京中便有了风言风语,说日后的太子妃很有可能就是她了。 但殿下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对乔意欢那样坚定的要娶乔挽颜,她便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就如郭荔澄所说,自己和太子殿下是表亲,得天独厚的亲近关系。 自己可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却不能借由姨母嫁给太子,凭什么呢? 姨母未免太自私,贪恋乔尚书世家之首的权势,而不顾钱家的未来,她可是钱家女! 郭荔澄叹了口气,“如今乔二小姐便不将我等放在眼里,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定情信物,怕是要目中无人不将钱小姐放在眼里了。日后我们还是躲着她点走吧。” 郭荔澄好心劝诫,但这话落到钱妙芸的耳朵里,却成了极大的讽刺羞辱。 “笑话!”钱妙芸怒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是钱家的大小姐,我钱家出过一门皇后,我日后出门还需要避着她?” 他们钱家可是皇上的岳丈家,乔家就算是世家之首,就算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从他们乔家的书院出来,那又如何? 只会平白的让皇上更为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永绝后患。 钱妙芸火气被点了起来,“她算个什么东西?乔家是被皇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祸害,指不定哪天就倒台了!等他们乔家倒台了,我看她还如何张狂!” 郭荔澄愣了一下,连忙用余光看了一眼四周。 疯了吧这女人? 这脑子,怪皇后舍近求远不让她做太子妃? 若是被有心人听见,那可是妄议朝政的重罪啊! 钱妙芸转身离开,郭荔澄安静的坐在远处看着她的背影。 婢女走了过来,担忧道:“小姐!” 郭荔澄长出了一口气,“我没事儿,为了母亲的性命,我没得选。走吧,回去吧。” 第341章 放肆! 这日清晨,乔挽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自然醒来。 紫鸢伺候她梳妆,“小姐,郭小姐送来的安神香倒是不错,小姐昨晚都没有起夜呢。” 小姐换了地方睡总是起夜,郭小姐知道便带了安神香昨晚送过来,倒是有用的很。她平日里给小姐准备了那么多种安神的,倒是不如这个有用。 乔挽颜心情不错,一来是昨晚睡得很好如今感觉很清爽,二来也是知晓太子这次没来。 梳妆过后,乔挽颜穿上了邕州前些时日刚送来的成衣,是金老得了一匹月华锦,颜色又是小姑娘最适宜穿的粉色。 绣致的手艺是眼下邕州最时兴的样式,上面的花样是用金线绣成的牡丹。在阳光下行走,牡丹好似活过来一般熠熠生辉,惊为天人。 大幽女子素来禁忌没那么多,较之前朝只有成婚的女子才能盘起头发,眼下的大幽女子可以随意盘成精致的发髻不用被人在背后说笑。 是以眼下,紫鸢将她的头发盘成了凝香髻,只带了一朵粉色的通草花再无其他装饰。 干净,利落。 有一种极简的冲击力。 较之从前素雅了许多,但却更突出那张艳色绝世的容颜。 御林苑是整个毓秀园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湖水是蓝绿色的,好似一块巨大的翡翠泛着粼粼波光如梦似幻,湖的对面是金黄色的琉璃瓦高阁,京华古韵氤氲着皇家威严。 古木参天曲径通幽,花朵竞相开放离着许远都能闻到花香味道。 乔挽颜还是第一次来这皇家园林,第一想法就是若能在此处留下一张画像便好了。 可惜,徐书简的身份来不得此地。 毓秀园中,都是京城五品之上的官员子女,以及爵位子女。 乔挽颜转个弯要从月门处前往御林苑,却走到月门处的一瞬间看见了前面的一道熟悉身影,顿时停住了脚步躲到了一边没敢往前走。 紫鸢有些疑惑,探出去一个脑袋也迅速收了回来。 “小姐,太子咱们躲啥呀?” 乔挽颜拧眉,“上次宝珠那儿我不小心打了他一巴掌,你这大肘子心眼忘了不成?” 紫鸢瞬间想了起来,小姐后来与自己说过。 打小侯爷也就算了,尚书大人能摆平靖安侯。 打璟王殿下也算了,毕竟从前打习惯了估摸着心里接受程度很大。 但是太子........ 一国储君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若是打的重了估摸着太子真的会问罪小姐的。 “小姐,那咱们换条路?虽然奴婢不熟悉,但奴婢去问问,总能找到别的路去御林苑的。人多了,太子殿下估摸着也不会闹的太大。” “挽颜妹妹!!!!!!” 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响起。 乔挽颜:“........” 姜祁云三两步跑了过来,“挽颜妹妹好巧,昨日你怎么先出门了,我还去接你了呢,只可惜晚到了一步。” 乔挽颜看着他火气大得很,一脚踩了过去顿时便见姜祁云脸色急速红温。 “不许叫!带我走别的路去御林苑。” 远处,鹤知羽自然是听见了的。 钱妙芸也听见了,知晓越门后面就是乔挽颜,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太子表兄,想必姨母也到了,我们先过去吧?我对毓秀园不熟悉,正巧在这儿遇见了表兄,表兄带我过去好不好?” 鹤知羽没有回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抬步朝着月门处走去。 “太子表兄!”钱妙芸焦急唤了一声,不想他过去。 鹤知羽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走了过去看着月门后面,空无一人。 沉默许久,他转身朝着御林苑的方向而去,全程没有看钱妙芸一眼。 过了许久,一句小姐让钱妙芸收回了思绪。 “我从前从未将乔意欢放在眼里,表兄喜欢日后她也不过是个侧妃,姨母一定会为了钱家的未来让我成为太子妃的。但如今.......” 乔挽颜是嫡出,又救过表兄,表兄好似也不像从前那般冷落了。 这种危机感...... “小姐,御林苑在这边,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钱妙芸回了一趟房间后没有去御林苑,而是直接朝着紫宸苑而去。 紫宸苑只有两个侍卫守着,瞧着有人来立即拦住她,“太子卧房,闲人莫进。” 钱妙芸淡定道:“皇后姨母让我给太子表兄送衣服,是夜宴要穿的。” 侍卫伸手,“钱小姐交给我便是,我会放到殿下卧房里的。” 钱妙芸侧了个身子躲开,“放肆,表兄身份贵重,这衣服岂是你能碰的?姨母嘱咐我亲自放到表兄房里,你当我会偷东西不成?” 钱妙芸径直往里面走,侍卫们就是再大胆也不敢真的碰到她。 钱妙芸回身,“不许跟进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若是被人看见,污了我的名声我告诉姨母剜了你们的眼睛!” 钱妙芸走了进去,其中一个侍卫立即道,“去告诉殿下一声。” 屋内,沉香的味道很淡,许是点了一夜的缘故。 钱妙芸放下衣服快步走到桌案前并没有看到金丝楠木的盒子,四处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一个样式精致的抽屉上。 鬼使神差走了过去,拉开一看,她看见了与郭荔澄言论相符的盒子。 盒子上有锁钥,钱妙芸一时之间打不开。 一个玉佩值得这般宝贵,表兄是当真喜欢上那个狐媚了。 她本来只想拿走玉佩的,之后随意塞到一个宫女的身上,假借玉佩被宫女偷了阻止表兄给乔挽颜定情信物,不让乔挽颜越发的得意猖狂,之后赶紧逼着父亲和祖父去找姨母,让自己嫁给表兄。 但眼下,只能将整个盒子都拿走了。 可盒子不小,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 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你在干什么?” 一道清冷阴沉的音色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沉闷有力的声音。 鹤知羽看着那地上金丝楠木盒子的缝隙流出药水,面色陡然间阴沉,眼底聚起猩红一片幽深冷戾的看不到底。 只觉空气都凝成了寒霜,冷的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与恐惧。 “放肆!” 第342章 你和别人不一样 钱妙芸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上。 上面一个琉璃花樽怦然落在地上,让本就冷肃的房间内阴森的骇人。 “表、表兄!” 鹤知羽三两步冲了过去将掉在地上已经被浸湿一角的金丝楠木盒子拿了起来,手有些颤抖的将袖中的钥匙拿出,将盒子的锁打开。 一瞬间,鹤知羽有些不敢打开。 片刻后,他缓缓打开盒子。 果不其然,里面的瓷瓶碎了,解蛊之药尽数被盒壁吸收,不曾留下丝毫。 钱妙芸也愣了一下,这里面...... 不是应该是一枚玉佩吗? 不是表兄要给乔挽颜的定情信物吗? 为何,为何会是一个瓷瓶子? 钱妙芸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上移视线看着他,吓得呼吸都快要停了。 “表、表兄。”她小声唤了一句。 不妙,有点不太妙啊。 那瓷瓶里的东西,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郭荔澄竟然敢骗自己? 鹤知羽冷斥:“进来。” 门口的侍卫立即低着头进来了。 鹤知羽一言未发,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一剑划破两人的喉咙,当场殒命。 “啊!!!!!” 钱妙芸吓得大喊。 鹤知羽幽黑的双眸透着刺骨的寒意,阴翳冷戾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她,看着她吓得腿都软了朝着后面躲闪,却无处可躲,面无表情的挥起长剑不给她说话辩解的余地,朝着她的胸口刺去。 钱妙芸是真的被吓得动不了,双脚好似灌了铅一样。看着那泛着阴森辉光还滴着鲜血的剑身,吓得闭上了眼睛。 “唔。” 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苦,钱妙芸缓缓地睁开一条缝,紧接着双眼睁开看见了自己的婢女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替自己挨了一剑。 没有心疼,没有悲伤,只是心底里庆幸。 还好,还好今日带了她出来。 可是,可是她死了之后呢? 钱妙芸抬头看着他,依旧不见他有停止的举动。 似乎不杀了自己,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京元出声提醒,“殿下,钱小姐死了皇后娘娘那边没法交代。” 鹤知羽握着剑柄的手极为用力,用力道锁住了要冲破禁制汹涌而出的杀意。 许久,他才平复好心情。 “你为何会在这儿?” 钱妙芸颤声回道:“是、是皇后姨母让我来给表兄送夜宴的衣服。要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抽屉没有关严,便鬼使神差的打算将抽屉顺手关上,不曾想看见了那金丝楠木盒子觉得稀奇,便想要打开看看。” 钱妙芸推开已经死的透透的婢女跪在地上,哭着道:“表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钱妙芸就是再傻也知道此刻不能硬碰硬,不能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用钱家来威胁他。 眼下他是真的生气了,外人都说太子殿下是个脾气好的人,眼下这般动怒直接在她面前杀人,她也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钱妙芸哭的可怜,可这哭声落在鹤知羽的耳朵里烦躁的不得了。 门外,有宫女道:“殿下?皇后娘娘让奴婢来请殿下过去呢。说是知晓钱小姐也在这儿,让殿下带着钱小姐一同过去。” 钱妙芸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满脸期许的看着他。 见着他没有松口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表兄?” 鹤知羽手中的长剑扔在一边,“滚出去。” 钱妙芸如释重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京元道:“殿下,解药总会有的,您消消气身体重要。” 鹤知羽大手紧紧的握着那金丝楠木盒子,一言不发。 京元看了一眼地上的药水,“殿下,璟王既然当初那般轻易的给了血,如今再要一碗他为了二小姐也是会给的!不如,属下去........” 鹤知羽将盒子扣上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再来一碗心头血,他会没命的。” 眼下命还没有被拉过来,璟王府一丁点消息都泄露不出来,就算不取心头血,一碗血也足以让他直接丧命。 京元不说话了。 既然没有血,那情蛊的解蛊之药........ 钱妙芸回到御林苑的时候脸色煞白,乔挽颜和姜祁云也绕了一大圈到了御林苑,看见了她不太正常的样子。 拼命抑制却也让人察觉出来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她记得不久前钱妙芸就和太子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 钱妙芸没去找皇后,也没有和任何人熟络的说着话,藏于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着,指甲嵌进肉里也让她感觉不到疼了。 她不敢直接回去房间将自己关起来,那样或许能缓解一些她的害怕,不让别人看见自己这样。 但她害怕回去房间,太子表兄会再次要了她的命。 人多点好,人多点才好! 皇后自然也看见了她的不对劲,本是见着乔挽颜过来要拉着她说说话的,但看见她这副样子,还被路过的行人看见太子房间的窗户溅了血,她便不得不过问了。 有女官走到钱妙芸身边,将钱妙芸带去了皇后那边。 旁人遣散,没有人敢上前。 “奇怪,那钱妙芸怎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姜祁云看着远处亭子里的钱妙芸好奇问道。 乔挽颜淡声道:“谁知道呐,吓得那么厉害莫不是要了太子的命?” 姜祁云听不懂,“太子?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乔挽颜:“刚刚钱妙芸和太子在一起。” 姜祁云眨了眨眼睛忽然沉默,半晌笑的极为明媚,“那刚刚月门处,你是不是看见了太子和钱妙芸在一起,所以才要我带你绕远路来御林苑?你这么信任我,挽颜妹妹,我好感动!” 乔挽颜彻底沉默。 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转的? 这前言搭后语吗? 姜祁云低着头笑眯眯有些不好意思了,“挽颜妹妹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乔挽颜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你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你比别人格外的傻!” 姜祁云眼睛亮亮的,“格外?” 乔挽颜:“.........” 第343章 解药 鹤知羽来的时候,看见了皇后身边避开自己视线的钱妙芸。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行礼,适龄未嫁女子依旧芳心暗许期望着能嫁入东宫。 即便太子妃没有机会,侧妃也是好的。 日后太子登基,她们便能入住皇宫。若能顺利生下皇子,于母家只会百利而无一害。 从东宫就侍奉在太子身边,总比日后以一个新人的身份入宫好一点。 但乔挽颜是头一次没有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看见他来了便趁着别人没注意走到了不太起眼的地方。 但奈何姜祁云一直跟在她身边,有他在即便是身处耗子洞里,都能让人轻易察觉。 聒噪。 皇后心中有再多的不解,眼下也没有为了钱妙芸质问太子是因为什么事儿而如此动怒甚至见血。 依着钱妙芸的话,若不是她出于谨慎派人去叫,怕是太子会当真杀了这个表妹。 如此,她怎么和母家交代? 皇后关心道:“太子最近这段时间太过于操劳,都瘦了,本宫瞧着很是心疼。” 鹤知羽微微颔首,“母后关怀儿臣铭感于心,处理天灾一事不得放松,黎民之苦如坠冰窟,儿臣见着他们自然寝食难安,让母后担心了。” 皇后叹声道:“为你父皇分忧为大幽分忧,也要顾念自己的身子。” “是。” 皇后笑着道:“你如今也弱冠了,东宫该有一位照顾你的人了。否则这般吃不消睡不好,岂不是让母后担忧?” 皇后说完精准的看向了躲在远处角落里正皱着眉和姜祁云说话的样子,瞧这样子像是在训斥,但看着姜祁云嬉皮笑脸的样子,又不大像。 “对了,听说乔家小姐前些时日身体不太好,乔家乃是肱骨之臣,乔小姐又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将人叫过来?” 皇后身边女官看着太子朝着乔小姐那边看,却没有过去将人叫过来的想法,抬步朝着乔挽颜那边去,说了些什么将人带了过来,顺便跟了一只小尾巴。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乔挽颜落落大方的行了礼。 皇后笑容慈善,“本宫听说你前些时日身体不大爽利,召你入宫都推辞了,如今可好些了?” 乔挽颜自始自终都没有看鹤知羽一眼,“臣女前些时日偶感风寒,如今倒是好些了,否则哪里敢拖着病体来毓秀园?” 皇后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握住她的双手轻轻的摸了摸一副慈祥和善长辈的样子,“你身体弱怕也是上次为太子挡了一箭的缘故,太子时常和本宫提及你也是心中感动,小小女子怎的就有那样的勇气?” 乔挽颜讪讪笑道:“娘娘过誉了,为太子挡箭就是为江山社稷挡箭,无关其他。换个人,也会如臣女一般做的。” 这话一出,皇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太子并不觉得意外的神情,心中有些不高兴了。 谁人看不出她的意思?可偏生这丫头不识抬举。 难不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太子还喜欢乔意欢所以对乔挽颜的反应不在意?又或者是乔挽颜当真如传言中的那般,回心转意与璟王情意相投了? 但也不对啊,这毓秀园的夏日宴,是太子央求自己办的,还点名以她的名义召乔家小女儿前去。 皇后思及此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的儿子即便不要的,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的儿子! 姜祁云见此立即解围,“皇后娘娘,听说这御林苑开的牡丹最好看,要不咱们去看看吧?难得来毓秀园,不能浪费了这大好景色啊!我记得,您是最喜欢牡丹的!” 皇后瞪了他一眼,“小滑头!” 姜祁云嘿嘿一笑。 皇后起身,“既然乔家小姐的身体好了,便由你扶着本宫去牡丹园吧。” 众人见此了然,皇后这是看乔挽颜不识抬举故意给她下马威呢。 今日也是,这么好的机会乔挽颜却如此行事,莫不是在玩欲擒故纵?可这欲擒故纵放到了皇后这里,就是不管用了。 鹤知羽道:“乔小姐虽然身体好了但肩膀处因为救了儿臣的缘故,总是使不上力。珍姑姑,还不扶着母后去牡丹园?” 女官看了一眼皇后,果不其然见着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觉得好似看见了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虽然这如今还不是媳妇呢。 乔挽颜看了一眼太子,却见太子也在看着她。 狗东西,倒是有点眼力见。如此可见,那日一巴掌他应该没太生气。 莫不是当日打的并不疼?或者没被太多人看见,所以不觉得丢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思及此,乔挽颜倒是挺直了腰板。 那还怕甚? 鹤知羽单眉微挑,似奇怪她突然之间底气十足是为何。 莫非是因为他当众维护她,还是扫了母后的面子维护她,她心中感动? 思及此,鹤知羽眸底深处的郁结少了几分。 但心中装着事儿,他实在是心情好不起来。 众人随着皇后离开,鹤知羽道:“不是要跟着母后去看牡丹?” 姜祁云突然被点,“挽颜妹妹,我们走吧。” 鹤知羽道:“挽颜,你留下,孤有话与你说。” 乔挽颜刚升起来的底气瞬间又没了,偏过头看了一眼姜祁云,求救的意思十分明显。 挡箭牌,快上啊! 姜祁云瞬时站到了她的面前叉着腰护着,“挽颜妹妹身体不适,我送她先回去!” 鹤知羽面色平静,“让开,退下。” 远处,乔霁白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眸之中一丝风浪都没有。 视线从太子的背影渐渐转移到乔挽颜的身上,之后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没有跟着众人一同朝着牡丹园的方向而去,而是换了一条远路。 风廊上,乔霁白走到了转角处一个小厮的面前,“送来了?” 小厮从袖中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是公子,解药送过来了。” 乔霁白接过,指腹在那小瓷瓶上轻轻磋磨,眸色幽深不见底。 第344章 他凭什么那么好运? 京元等人欲上前,姜祁云依旧没有躲开的意思,挡在乔挽颜面前将她完完全全的遮挡住。 鹤知羽面色阴沉,心下没有了耐心,却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过。 “孤只是想与她说说话,光天化日之下,你在防备什么?” 姜祁云不语,只是挽颜妹妹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是面前为刀山火海都要拼了命的挡在她面前。 京元道:“小侯爷,殿下只是想要与二小姐说说话,您这是在忤逆储君吗?” 远处,珍姑姑去而复返,听见小宫女说的话便被皇后娘娘吩咐过来将小侯爷叫走,不能耽误了太子殿下和乔二小姐说话培养感情。 虽然刚刚不满,但皇后娘娘到底还是希望乔二小姐嫁入东宫的。 乔挽颜敛眸,须臾道:“你先去吧,不必担心我。” 姜祁云似有犹豫,最后微微颔首离开,却不肯跟着珍姑姑离去,只是站在了远处不太显眼的地方,看着那边。 珍姑姑劝了几句劝不走人,只得跟在一边。 “殿下想要与我说什么?”乔挽颜声音淡淡的,是鹤知羽觉得极为陌生的。 心中有些失望,但却也知晓这样的她并非她本心。 “孤只是想说,你如今心中满心期许想要嫁给璟王,并非你心中所愿。难道你就从未怀疑过自己为何突然回心转意喜欢上璟王吗?” 乔挽颜微微皱眉,“我不懂殿下此刻到底想要说什么,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毫无道理的。我与他青梅竹马相识许久,冲破隔阂重新相悦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鹤知羽眉宇间的阴郁好似化不开的黑雾,刚要说些什么又被她打断。 “殿下之前说想要迎娶我为太子妃,可殿下是否忘了乔意欢险些害死我,怎么会觉得我能与她和平共处容忍她为侧妃?怎么会觉得我为了殿下便能委曲求全?” 乔挽颜言辞犀利,“砚礼哥哥,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 字眼如同针一样扎在太子的心口上。 鹤知羽心湖好似被人投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霎时间水花四溅风浪翻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字字维护,她便这般信任鹤砚礼! 朦胧的光穿破云雾倾祝而下,一缕辉光撒在她的脸上,刺目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垂下眼帘又道。 “我喜欢砚礼哥哥,此生非他不嫁。” “我从前喜欢过太子殿下,但如今知晓那并非是喜欢,不过是慕强的爱慕。不论何人身处那个位置,我都会这般。但砚礼哥哥回京,再好的人于他面前,都毫无光彩。” 对于权力的渴望,只想嫁给最有权势的储君,无论那个人是谁。 如今,却变成了慕强的爱慕。 一个意思,却让鹤知羽不失面子又狠狠的被鹤砚礼踩在脚下。 鹤砚礼不在京城,自己是京中最能吸引她的。 鹤砚礼回京了,自己便黯然失色。 鹤知羽拼了命的告诫自己,这都是情蛊的作用。可青梅竹马四个字,依旧刺得的他睁不开眼。 “挽颜,也许你心中的砚礼哥哥,并非是良配。” 乔挽颜心底里满是不耐烦,但面上到底碍于对方的身份没有表现出来。 “哦。” 鹤知羽知晓她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但还是没忍住。 “你如今这般满心满眼的都是璟王,无非是因为情蛊的原因。” “情蛊?”乔挽颜拧眉。 京元看了一眼自家殿下。 鹤知羽又道:“你中了情蛊,才会这般突然之间喜欢上璟王,难道你就不曾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吗?你为何突然之间喜欢上他,为何突然转变心意?若是喜欢他,在他回京之时便该回心转意,为何隔了这么久?” 乔挽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为何隔了这么久? 鹤知羽:“你并不是爱他,而是被情蛊左右了心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告诉你事实的真相。你不妨.......” “啪!”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让藏在远处树后的两个人沉默了。 珍姑姑眼睛睁得溜圆,嘴巴张的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姜祁云咬着牙死死的瞪着鹤知羽的背影,心里嫉妒的快要疯了。 便宜他了,便宜他了! 香香的巴掌怎么就给他了? “可恨!” 珍姑姑小声道:“小侯爷,您也觉得乔二小姐太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姜祁云偏过头咬牙切齿,“太子被摸到脸蛋儿了,他凭什么那么好运?” 珍姑姑扯了扯嘴角,怀疑自己此刻没睡醒。 “够了!”乔挽颜此刻脑袋疼得厉害,“你休要挑拨我与砚礼哥哥,我最讨厌你,最最讨厌!” 话落,推开他便要离开。 但奈何力气太小没推动,气的咬着牙绕开跑了。 京元下巴都要惊掉了,打了殿下一巴掌,又袭胸,这乔二小姐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又或者一起吃了? 乔挽颜没有直接去牡丹园,头疼的厉害,捂着脑袋靠在有些腿软的紫鸢怀里。 “这是怎么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乔挽颜一抬头,便看见了乔霁白的身影。 紫鸢连忙道:“我家小姐有些不舒服,可否劳烦二公子去找太医过来?” 乔霁白回首吩咐小厮去找太医,紧接着将乔挽颜背了起来朝着常春园那边走去。 太医赶到常春园把了脉,仔仔细细的诊了许久都没有诊出来什么病。 但奈何他知晓自己是刚进入太医院不久的新人,连个头疼都诊不出来未免太丢人,只说了一堆废话后,道了一句初夏时节容易肝火旺,伤扰清空致头目胀痛开服药吃下去就会好转。 乔霁白神色微动,“那便有劳太医开药了。江白,你跟着去帮着太医熬药,之后亲自端回来。” 小厮立即应下,“是,公子。” 紫鸢送走了太医才回来道谢,“多谢二公子了。” 乔霁白淡声道:“前日大伯父曾多加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二小姐。分内之事,不必多谢。” 乔挽颜此刻稍微好些了,“为何叫我二小姐?生疏的好像你不姓乔一般。” 乔霁白沉默片刻,“是你从前说我生母地位低微,不配叫你挽颜妹妹的。” 乔挽颜:“.......” 忘记了。 第345章 解蛊 紫鸢讪讪笑了笑,“二公子,您应该是记错了,我们小姐虽然平时有点娇气,但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堂兄的。” 乔霁白很知趣,“是,是我记错了,挽颜妹妹没有说我生母身份低微,是我糊涂记错了。” 紫鸢听出了这句话里面满满的幽怨与委屈。 但咋办,小姐确实是会说出这种话的调皮孩子。 乔挽颜没好意思说话,人家刚刚将自己背回来,再说些揶揄的话好似也不大好。 ”挽颜妹妹身体既然不舒服,不如一会儿我派人去一趟尚书府知会大伯父一声,否则大伯父回去后再知晓,该怪我没有及时告诉他了。” 乔挽颜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近一段时间时常这样,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乔霁白微微颔首,“也好,春夏之际容易生火,肝火旺盛喝下败火的药就好了。” “无妨。”乔挽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软枕,“药太苦了,我如今好多了,不想喝。” 乔霁白有些无奈,俨然兄长语气,“苦口良药,你若觉得苦我让人准备一些蜜饯就是。药不喝日后总是会如此反复头疼,大伯父会怪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 他话落也不给乔挽颜拒绝的机会,“我生母身份低微,不配劝诫二小姐吃药。二小姐若是实在不想吃,不吃就是了。” 乔挽颜没有犹豫,“嗯,那不吃了。” 乔霁白有些没反应过来,没忍住看了她一眼,见着她那副神情认真没有说谎开玩笑的样子,失笑。 “你若答应吃药,我这就让人去尚书府给你拿桂花糕。” 乔挽颜抿了抿唇,不为所动。 乔霁白:“加上桂花羹。” 乔挽颜眸露心动,依旧没说话。 乔霁白:“加上桂花饼,桂花酒酿,桂花丸子,桂花糯米藕。” 乔挽颜:“.........” “我不吃药你也要去给我准备,否则我告诉爹爹你欺负我。” 乔霁白没哄过小孩儿,第一次就遇到了相当难照顾的。 “你要是告诉大伯父,我就带着太医去找大伯父申冤。” 乔挽颜觉得自己遇到了对手,“你若是带着太医去找爹爹申冤,我一哭爹爹还是骂你!” 乔霁白点了点头,“嗯,我生母身份卑微,被大伯父责罚是应该的。” 乔挽颜两眼一黑,“我喝还不行吗?” 乔霁白扬唇浅笑,“行的。” 乔挽颜觉得自己从前对乔霁白的印象不太对,从前只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不过是二房一个相当不起眼的人,日后也只会成为比乔聪善还不如的人。 但此刻,她觉得乔霁白就是个天然黑。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江白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动作小心翼翼,就连迈着的步伐都缩小了一半,看的紫鸢直揶揄他未免太胆小,端个药怕成这样。 撒了就再熬一碗就是,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江白嘿嘿笑着,“姑娘笑话,二小姐的汤药奴才一滴都不敢撒。奴才还顺便准备了蜜饯,不知二小姐喜不喜欢这几种呢。” 紫鸢接过,“你倒是会挑,我们小姐就喜欢这几种蜜饯果子。” 乔挽颜接过汤药,看着黑黢黢还泛着暗红色的解药,有些嫌弃。 乔霁白温声道:“江白,快马加鞭去一趟尚书府,取些孙甜做的桂花糕来。” 江白连声应下。 乔挽颜皱着眉头将小碗中的汤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乔霁白看着空空的碗底,一滴汤药都没有,深邃的桃花眸笑的弯弯的,“药喝了,病才会好。好好休息吧,我会去禀告皇后娘娘,今日夜宴你就不要去了。” 乔挽颜本就不打算去的,不知为何头虽然不疼了,但有些昏沉沉的,懒洋洋的躺了下来,“好,你去吧。” 人离开后,乔挽颜的头昏沉的更厉害了,“紫鸢,我有些困了,你把窗户关上我要休息。” 紫鸢立即点头,“是,小姐。” 紫鸢刚要关上门就瞧见了远处姜祁云的身影,立即关上门挡在门口提醒道:“小侯爷,小姐身体不舒服已经歇下了。” 姜祁云立即小声道:“不舒服?太医可来过了?怎么说的?” “肝火旺盛导致的头疼,说是喝过药后就无碍了。” 姜祁云这才放心,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就在院子里当起了看院小厮,防止有人闯入吵了屋里那位大小姐睡觉。 乔挽颜这一觉睡的很长,长的紫鸢以为她会上午睡着晌午就能醒过来,却不成想直到入了夜都没有一点清醒过来的意思。 期间,紫鸢没忍住到床边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夜宴结束,钱妙芸才从皇后娘娘那里要了两个宫女回来,刚回院子里便看见了姜祁云坐在廊下的栏杆上背靠长柱,单腿搭着屈起,闭目休憩。 似乎没睡熟,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声些,挽颜妹妹已经睡下了。” 钱妙芸皱眉,“她睡不睡下与我何干?嫌弃吵别住在这里啊?!” 姜祁云从廊下翻了过来,“让你小声些你就小声些,做不到就给小爷出去!挽颜妹妹身体不舒服睡下了,你就不能照顾一些病人?” 钱妙芸白日里已经受了天大的窝囊气与委屈,此刻又要因为乔挽颜说话都不能,心里的火气便更大了。 “她是公主还是郡主啊?我凭什么照顾她?明知身体不舒服来什么毓秀园?我倒是嫌弃她生病会过了我病气呢!不想住,趁早带着她住到别处去!” 钱妙芸声音拔高,姜祁云脸色阴沉的厉害,想要捂住她的嘴又嫌弃会碰到她,“难怪皇后娘娘是你姨母都不撮合你和太子,原来是因为知道你嘴臭啊!” 一边说,他一边捂着嘴退后一步露出嫌弃的表情。 “哐当!”一声闷响在正屋响起。 院子内的人,纷纷朝着紧闭的房门看去。 姜祁云立即朝着那边跑去,跑到门口却没敢冲进去。 但站在门口,他看见了屋内乔挽颜一身素白衣裙长发垂落的素雅样子。 那张脸上,是寒意刺骨的阴翳。 第346章 给我下情蛊,他怎么不去死呢? “挽颜妹妹?”姜祁云觉得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回头就骂道:“都怪你,吵到了挽颜妹妹!” 钱妙芸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白天被郭荔澄那个小贱人骗了也就算了,如今回了自己的院子还要被一个外人没好气的斥骂小点声,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乔挽颜醒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紫鸢走了进去,“小姐,您没事儿吧?奴婢扶着你去里面坐下吧,别踩到了这些碎片。” 她记得地上的花瓶碎片是放在桌子里面的,能这样折损在地上,只能是小姐摔的。 不会是钱妙芸和小侯爷在外面的声音吵到了小姐,小姐若是睡觉被吵醒了,该会直接推开门破口大骂,才不会这样。 乔挽颜沉默许久,最后看向了门口站着的人,“姜祁云。” 她唤了一句。 姜祁云立即应声,“我在,挽颜妹妹,你叫我有何吩咐?” 乔挽颜压着心底里的火气,“我想要回家。” “我去安排!”姜祁云没有过多的询问她为何这么晚了要回去,“两盏茶的时间后我回来接你,你且等等。” 姜祁云说完转身就走,脚步生风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钱妙芸有些狐疑也朝着门口走去,看着屋内又是一个花瓶被她摔在地上,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皇家园林摔东西,你这是对谁不满?对皇上不满还是对皇后娘娘不满?”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今日也不会险些被太子表兄杀了。 都怪她挡了自己的路才是! 钱妙芸回首,“你们两个是伺候姨母的人,如今可看见了她的行径?明日一早我去给姨母请安,你可要如实禀告给姨母!” 乔挽颜阴冷的视线看着她,钱妙芸莫名打了个寒颤,像是被荒原之上的猛兽盯上了一般,只觉后背发凉。 “放肆,你们都放肆!” 乔挽颜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钱妙芸立即后退了几步走到院子中央与她保持距离。 如今的她对于危机的第六感强到了极点,眼下的乔挽颜不太正常,和白日太子看自己的骇人神情没什么区别。 她莫不是受什么刺激疯了吧? 钱妙芸看着门口素衣淡面的女子只觉得阴森至极,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上了锁,防止她闯进来。 紫鸢小心问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乔挽颜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一言未发。 她精心准备的一切,本该渐渐顺畅的路,全都被他毁了,都被他毁了! 情蛊?用这种下贱的东西给自己服用。 他怎么不去死呢? 彼时,尚书府内。 乔意欢趁着夜黑风高穿着黑色的衣裙谨慎的朝着永宁阁的方向挪动,白日里她在婢女没注意到的角落听见了偷懒的两个婢女说悄悄话。 她们给永宁阁送干净衣服的时候,看见了耳房内失踪许久的筱莹身影。 在庄子上的时候,筱莹被太子殿下下令提到外面处决,她一直以为筱莹已经死在了庄子外面,连尸体她都没敢去看。 却不想,筱莹竟然还活着,还被关在永宁阁的耳房内? 筱莹和她情同姐妹,她必然得去看看筱莹,看看她如今怎么样了。 都怪她,怪她当时能力有限没有保护好她,以至于自己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永宁阁的主人不在,婢女们并没有值夜的,都已经睡下了。 乔意欢知道永宁阁的布置,也知道耳房在哪里。 小心翼翼的挪动到了耳房那儿,看见了房门被锁上了,这么大的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筱莹?”她浅浅的唤了一声,半晌没有人回应。 “筱莹?”乔意欢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 筱莹被关在耳房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两天只给一顿饭一碗水,再加上她早前没了一条胳膊,如今虚弱的不成样子。 隐隐约约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看见了窗户外面好似站着一个人。 筱莹没有回应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如今是太虚弱而产生幻觉和幻听了。 “筱莹?你在里面吗?” 小姐? 筱莹愣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身体跪爬着爬到了窗户边。 “小姐?”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乔意欢立即道,“是我,筱莹你还没死,太好了!” 乔意欢声音带着哭腔,筱莹心里有些酸涩。 “筱莹你别怕,再等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筱莹回想起庄子上那日,小姐....... “小姐不要再管我了,我是个累赘,只会给小姐添麻烦的。” 乔意欢没有犹豫的拒绝,“我不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这段时间你受苦了,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你的尸体,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筱莹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乔意欢又道:“筱莹,你且先在这里等等,过段时间等我摆脱困境,我一定救你出来。” 筱莹沉默片刻,最后浅浅应了一声。 乔意欢道:“筱莹,我不能久留。若是被人发现让乔挽颜知晓,你一定会被转移到别的地方,更甚者直接要了你的性命,她本就是如此喜怒无常视人命为草芥的人。” 筱莹又是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异常虚弱。 乔意欢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心中忽然庆幸,庆幸自己果然是天道之女,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会轻易丢了姓名。 如今筱莹在这里也好,至少日后可以有机会帮自己查探乔挽颜私下里的动静。 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摆脱困境。 届时,自己便再也不是人人口中的笑话,身份卑微的庶女! 毓秀园已经快到城外了,虽然没出京城,但距离尚书府的路程也不算近,直到早上东方欲晓,从毓秀园出来的马车才停在了尚书府的门口。 乔挽颜下了马车直接进了院子,姜祁云站在台阶下看着她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的背影,心底里有些失落。 挽颜妹妹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这一路上都没有心情骂自己一句,她到底是怎么了? 第347章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永宁阁内,乔挽颜回了房间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许任何人进入。 有爱说话的婢女询问紫鸢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毓秀园受到了什么委屈才这么早的回来,要不要去告诉老爷和夫人一声,但紫鸢没让。 “永宁阁这两日可还安好?” 婢女抿了抿唇,“嗯,倒是都很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紫鸢拧眉,“我最讨厌话说到一半的人,赶紧说!” 婢女道:“陆今野受的伤重,但每日早上都会起来站在院子里晒会儿太阳的。今天早上,陆今野的房间一直都是紧闭的,不曾出来。” 紫鸢没放在心上,“这算什么大事儿?” 被小姐下令打成那个样子,没被打死已经算是他命硬了。 才一日没有出门算什么大事儿?总得七八日不出门送进去的饭菜也没动,才算是大事儿。 不过也不算什么,就是伺候小姐的人死了一个罢了。 “紫鸢姐姐,小姐到底是怎么了?瞧着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 紫鸢:“别管了,你退下吧。小姐身体康健,如今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若是真有什么事儿小姐会吩咐我们的。” 小姐不想说她们去问,那不是让小姐平白的更恼火吗? 乔挽颜从毓秀园深夜离开的消息还不曾有人知晓,唯一知晓的钱妙芸根本没敢出门,只是遣了宫女去回禀皇后。 但宫女在路上的时候,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太子。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鹤知羽驻足,“这条路只能前往常春园,孤记得昨日你被母后派去伺候钱妙芸,如今这是要去哪儿?” 宫女年纪小是刚到皇后身边伺候不久的,平日里皇后的起居饮食都够不到,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被派去伺候钱妙芸。 因为无关紧要,即便皇后将这个宫女送给钱妙芸,也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宫女不敢撒谎,“是钱小姐让奴婢禀告皇后娘娘,说是昨天夜里乔二小姐砸了屋子里的花瓶,大半夜的闹着要回尚书府,靖安侯府的小侯爷亲自安排将人送了回去。” 鹤知羽微微拧眉,她便躲自己躲到了这种程度? 深夜回府? 情蛊,必须得尽快解除才是! 宫女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太子,没敢说话也没敢退下,恭顺的站在那儿。 京元眼疾手快先行一步去了常春园,敲了敲主屋的门并没有人回应,门口也没有守着的婢女,快步回了去。 “殿下,常春园主屋并没有二小姐身影。” 鹤知羽沉声问道:“昨晚她可说了什么?” 京元提醒道,“乔二小姐昨晚可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 宫女摇了摇头,“奴婢只是跟着钱小姐回了常春园,院子里小侯爷在,见着钱小姐回来便与钱小姐发生了争执,说是让钱小姐小点声别吵到了二小姐,二小姐睡下了。但钱小姐没忍住和他吵了几句,紧接着就是乔小姐的房间有花瓶被砸碎的声音。” 鹤知羽拧眉,“之后呢?” “之后乔小姐便跟小侯爷说要回家,小侯爷便去准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都走了。” 鹤知羽如黑曜石的双眸沉寂冷漠,沉默了片刻才吩咐道:“去告诉母后,乔二小姐昨晚身体不适病的厉害需要回家休养,已经派人告诉过孤。” 宫女神色微动,点了点头。 “是,殿下。” 这若是擅自离开,那便是藐视皇后,随意出入皇家园林没有规矩。 但若是提前告诉了太子,那皇后娘娘也问不了责。 “乱嚼舌根一个字,孤让你全族陪葬。” 小宫女愣了一下,须臾连连道:“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敢的。” 京元道:“退下吧。” 小宫女走后,京元才再次开了口,“殿下,乔二小姐这是在躲着您呢。估摸着,也是害怕不小心打了殿下而害怕,所以才躲了起来。” 鹤知羽没说话,朝着常春园的方向看去,看了许久才浅声自语,“她说,最最讨厌孤。” “什么?”京元没有听清楚,问了一句。 鹤知羽一转话锋,“若非钱妙芸,她的情蛊如今便该解了,便不会避孤如蛇蝎。” 京元道:“殿下,钱小姐是皇后娘娘母族唯一的嫡女。若是轻易出了事儿,钱家一定会给皇后娘娘施压的。” 鹤知羽闭上眼睛许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是那副平静没有波澜的样子。 他转身离开,语气淡漠,“不急,人总有死的那一天。” 远处,忽然有侍卫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 侍卫跑近单膝跪下,“启禀殿下,东宫走水,一连烧了六座宫殿!” ? 乔挽颜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了一整天,直到残阳似血缓缓西沉,她才打开了房门。 紫鸢立即上前有些担心,但看着小姐不同于早上回来之时那么低沉阴翳,又是从前那副光芒四射骄傲自信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心了许多。 这便够了,小姐只要好好的,便够了。 “小姐,您早膳午膳都没吃,奴婢让人给您准备晚膳可好?” 乔挽颜清声道:“云瑶上次与我说,她做出来一种让人服用下去便会生不如死的毒药。肝肠寸断、心如刀绞。死不了人,但却受尽折磨。你去找来,我有用。” 紫鸢立即颔首应下,进了库房去找。 乔挽颜又道:“陆今野呢?让他过来陪我去见一个人。” 永宁阁婢女抿了抿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陆今野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有小厮给他去送吃食,发现、发现........” 乔挽颜拧眉,“发现他死了?” “那倒没有。奴婢也不知如何开口,要不小姐去看一眼吧。陆今野此刻,实在是古怪的厉害。” 乔挽颜开了门,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陆今野的身影,抬步就朝着内室走去。 看着床上的人影,乔挽颜沉默了。 陆今野身上披着薄薄的被子跪坐在角落里背对着她,头抵着墙低着头,双臂垂下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俨然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与刺激。 第348章 小狗哭泣 婢女提醒了一句,“陆今野,小姐过来了。” 陆今野微动,想要回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抓住被子的边缘,将露出来的上半身和头全都蒙住了。 此刻,倒是一丁点肌肤都没有露在外面。 婢女眼睛睁得溜圆,虽然她们永宁阁的这些人和陆今野时常能看见但却没说过几句话。 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陆今野对于小姐以外的人根本不愿意搭理,也就紫鸢姑娘才能和他说上两句。 不了解不熟悉,但却也能看出来陆今野在小姐面前还是很听话的,虽然有的时候是个犟种。 如今知道小姐来看望他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见人,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乔挽颜微微颦眉,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花瓶后勾了勾手,婢女立即小跑着过去将花瓶放到了她的手上,紧接着便见到小姐将花瓶朝着陆今野砸去。 瓷器没有碎裂,砸到了被子上掉在了床上。 但婢女听见了一道闷声。 估摸着是隔着被子砸到了他的头上,听着还挺疼的。 乔挽颜斥骂:“装什么死狗?你愈合能力很强,那点伤不至于下不了地。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陆今野没说话,只是改变了一下姿势,将自己蜷成一团好似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有反应,乔挽颜本该生气的,但此刻她异常的平静。 “砚礼.......” 陆今野身子一僵。 乔挽颜矜贵精致的容颜浮现一抹嘲弄,“哥哥?” 陆今野豁然掀开了被子,布知从哪里拿出匕首抽出。 婢女吓了一跳,知道这陆今野有时候跟个疯子一样,但此刻竟然还想要伤害小姐? 婢女咬着牙挡在了乔挽颜的面前。 为小姐而死,夫人估摸着会给她家里一笔很可观的补偿! 来吧!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匕首刺入体内的感觉,缓缓睁开眼,他看见了陆今野手持匕首抵着他自己的喉咙。 陆今野的双眸是幽黑幽黑,如同没有底的深渊般。从来都是看人如同看垃圾一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桀骜不驯野的像风,骨子里的不羁让他分外难驯。 但此刻,那双凤眸含着雾气,难堪、委屈、懊悔,以及十足十的想死。 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倒是看着可怜的很。 饶是乔挽颜,此刻也觉得新奇。 “你做什么?” 陆今野憋憋屈屈,“你再这么说,我就去死!” 没脸活着,真的没脸活着。 没什么人看见还好,但那天........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听见了! 他还将藏了许久的秘密说出来了,他该不会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了吧? 乔挽颜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去,婢女立即颔首恭敬退下,顺便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乔挽颜拉了把椅子过来慢慢悠悠的坐下,轻轻抚了抚鬓边的头发,“死吧,小姐我今日亲自送你去死。” 陆今野闻言愣了一下,须臾嘴一撇手中的匕首掉在床上。 乔挽颜敛眸扫了一眼那匕首,“不是要死吗?怎么没力气,都握不住匕首了?” 她似有疑惑,“不太对啊,我怎么记得你当日花朝节没有吃下毒药,如今该是生龙活虎很有力气才对,怎么握不住匕首呢?” 乔挽颜好像想起了什么,“或许,是因为没见到你的砚礼哥哥,所以浑身没力气?” 陆今野又握住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处,“你再说,我真的去死!” 乔挽颜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手背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用死来吓唬谁呢? “骗子,装作吃下毒药,等我走了又吐出来,骗了我那么长时间如今就是你的惩罚。” 乔挽颜一字一句,“砚礼哥哥这四个字,只要你不死这辈子都是你的噩梦。” 她勾了勾手,陆今野好一会儿才缓慢的朝着她而去。 乔挽颜道:“跪下。” 陆今野跪在了她的脚边。 乔挽颜拿过他手里的匕首,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这几日身体上与心灵上双重的惩罚而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 双眸之中死气沉沉以及满满的绝望,乔挽颜从情蛊解了心情就一直很不好,但眼下,她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可能,自己的不开心固然烦恼,但别人的丑事却能让她心情好转。 “砚礼哥哥。” 乔挽颜决定让自己更开心一点。 陆今野脸色更白了,眼眶更湿润了。 乔挽颜扬唇,好玩儿! “砚礼哥哥。” “砚礼哥哥。” “砚礼哥哥.......” 乔挽颜说完第六句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她看见陆今野哭了。 陆今野有副好皮囊,此刻眼尾殷红、鼻尖透粉,凤眸中一滴又一滴的清泪无声的落下,好似要连人带泪碎在这一方天地。 乔挽颜第一次觉得陆今野很好看。 哭的很好看。 所以,乔挽颜又道:“砚礼哥哥。” 她是真的把陆今野当成让自己开心的一个玩意儿,陆今野自己也察觉到了,所以哭的更厉害了。 眼睛一闭,伏在了乔挽颜的双腿上。 见着乔挽颜没有推开他斥骂他的意思,大着胆子抱住了她的腿哭的更厉害了。 乔挽颜单手摸着他的头发,“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疯了吗?” 陆今野没回答,但泪意减少了。 “你我之间有子母蛊,我所能感受到的强烈痛苦与喜悦你都能感受到。前段时间,我中了情蛊。服用情蛊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会对他一往情深一见钟情。” 陆今野抬起头,但抱着她双腿的手却没有挪开。 “所以,我会叫嗯嗯哥哥,是因为你中了情蛊,一见钟情的是鹤砚礼对不对?” 乔挽颜揉了揉他的脑袋,“好聪明的小狗。所以,你想要跟着我去报复他吗?” 陆今野眼底里闪过一丝冷鹜,“我想杀了他!” 鹤砚礼,该死! 乔挽颜轻声道:“杀了不行,杀了他我也会染上麻烦的。我们去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如何?” 陆今野颔首,“嗯,好。” 第349章 下蛊之人 紫鸢拿着药匆匆忙忙的去找乔挽颜,“小姐,门房那边来报,太子殿下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见您。” 乔挽颜此刻有点不是很想见他,但却也并不是害怕见到他。 昨日和太子在御林苑算是吵了一架,甩了一巴掌尚且不说,说的话都太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但太子知晓自己中了情蛊,他虽然心里会不高兴,但一定不会怪罪自己。 但眼下,她实在是想要教训教训那个无耻之人,没心思分出精力给别人。 “小姐,门房小厮那边还说,云公子也在,跟是跟着太子殿下一同来的。” 乔挽颜神色微动,“带着太子殿下去前厅。” 紫鸢立即颔首应下,“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你去后门等着我。“说完转身离开。 陆今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太子不会是给璟王说情的吧? 她若是为了太子而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璟王,自己也不会轻易的放过璟王。 云珩看见乔挽颜的身影便第一时间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许久,心中有些心疼,“挽颜。” “云珩?你怎么在这儿?” 京元道:”二小姐,是我家殿下无意间知晓了您中了情蛊,所以派我第一时间去往药师谷请云公子出谷来京为您研究出解药。但谁承想,在半路上遇见了被人追杀的云公子,还好及时救了云公子将其带了回来。” 云珩没有否认,乔挽颜了然这件事儿是真的。 云珩,素来不会对自己说谎的。 鹤知羽温声道:“挽颜。” 乔挽颜闻及此言躲在了云珩的身后。 鹤知羽觉得有些刺目,“挽颜,我知晓你中了情蛊,所以昨日之事我并不在意。一巴掌而已,伤不到孤的。” 云珩眸色微动,挽颜打了太子一巴掌? 没把挽颜的手打疼吧? ”你中了情蛊所行所言并非你真心,因为一个情蛊而被左右了心智被迫去喜欢上不喜欢的人,这样对你不公平,也是下蛊之人对你的欺负。” 乔挽颜垂下眼帘,没说话。 废话,要不是你在这儿耽误时间,我如今就去收拾那个该死的东西了! 鹤知羽温声又道:“情蛊乃是失传许久的禁忌之蛊,便是苗疆医士都解不出来蛊毒,这世间能解出来的,除了药师谷的云珩怕是没有别人了。若非京元碰巧半路上遇上,怕是情蛊的解药便再无希望了。” 京元立即道:“璟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闭嘴!”鹤知羽难得沉声呵斥。 京元低着头没忍住:“殿下!那截杀璟王之人自己都承认了是璟王派他们前去的,您为何不让属下说,不让二小姐知道实情?” 鹤知羽拧眉,“你如今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没有求证之事,只凭那些刺客三言两语如何判断?!” 京元低声道:“既得利益者,除了璟王还有谁会不想让二小姐解蛊?” 乔挽颜拉了拉云珩的袖子,似乎是在求证。 云珩说了实情,“追杀我的那些人,确实自称是璟王派他们前去的。但,我没法确定那就是璟王的人。” 京元小声嘟囔,“除了下蛊之人,除了得到切实利益之人,还有谁会如此大费周章派人去追杀云公子?” 乔挽颜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副样子,在几人的眼中,成了怀疑但却被情蛊控制不肯相信。 鹤知羽重重的叹了口气,“挽颜,孤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即便你有喜欢的人,也该是真心实意喜欢。这样,孤也会祝福你。但被情蛊操控,孤绝不能看着你受此折磨。” 乔挽颜低着头:“情蛊?可我是真心喜欢砚礼哥哥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怎么会.........”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几乎带着颤音。 云珩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挽颜莫怕,这不是你的错,是坏人的错。” 鹤知羽视线紧紧的锁在云珩落在乔挽颜后背的那只手上,面色如常不曾有一丝波澜。 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心底喜怒不形于色。 “挽颜,云珩已经制出解药方子。你再给孤一点时间,孤一定会让你解蛊。” 乔挽颜单手握住胸口,“可是,可是砚礼哥哥......" 鹤知羽走近,”挽颜,他心中憎恨你,是京城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我只怕他是因为要报复你折磨你才对你下蛊,是以情蛊我一定会帮你解除。“ 乔挽颜垂下眼帘没有与他对视,神情彷徨有些不知所措。 鹤知羽不想再逼她,只要让她明白鹤砚礼不可接近,不可再如从前一般信任,便够了。 “挽颜,孤还有别的事儿要处理,你且自己好好思虑思虑。” 鹤知羽如今事务繁忙再加上东宫走水险些烧到了书房重地,如今实在是分身乏术不能再此处耽搁太久。 “云珩,走吧。“ 云珩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想要留在此处,在这里研究解药也是一样的。” 鹤知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耐,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乔挽颜开了口。 “那我一会儿让紫鸢给你准备房间休息。” 鹤知羽见此只得松口,左右挽颜中了情蛊,看见云珩也与不在身边没什么区别。 鹤知羽走后,乔挽颜让紫鸢带着云珩先去休息,依旧是从前云珩在尚书府住的那间房间。 安顿好后,紫鸢才回去找小姐。 “小姐,已经安顿好了。” 乔挽颜淡淡应了一声,放下茶盏起身离开。 紫鸢跟着道:“小姐,若是按照太子殿下的话以及云公子没有否认的事实,那给您下蛊的人是璟王?” 乔挽颜瑰姿潋滟的桃花眸浮现一抹嘲弄,“若我情蛊还没有解,这毫无漏洞的一唱一和我或许会相信。” 但,谁让她此刻解蛊了呢? 太子拼了命的引导自己,让自己认定下蛊之人是鹤砚礼。 但那日沈澈生辰宴,自己喝了沈澈的酒后便突然头昏眼前一黑,下蛊之人怎么会是鹤砚礼? 第350章 六百六十六 陆今野倚着尚书府的后门,前些时日后背挨的鞭子太多了,即便上了药此刻身上的伤还是没有痊愈,以至于他避开了用后背靠着门框。 若是寻常人身上受了如此重伤,定然要躺在床上半个多月不敢下床。 但陆今野此刻面色如常,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他眼底的情绪,下半张脸的肌肤带着几分病态,俨然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阴暗少年。 听见后面响起脚步声,他偏过头看了过去。 “好慢。” 乔挽颜脚步不停,只是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脸颊,“不许叫。” 陆今野嘁了一声,抬步跟了上去。 马车上,陆今野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外面夜色已经暗了,马车内的昏暗灯光下,陆今野手中的匕首泛着阴森的光芒。 不知浸染了多少血液,那匕首让人看着都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乔挽颜把玩着从手腕上摘下来的佛珠,这佛珠精致小巧是几年前国寺里的住持送给自己的。 那个时候住持说什么来着? 自己杀业重,务必积德行善莫要争一时长短,如此方能度过劫难。 乔挽颜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自己能不能度过劫难是个未知数,但她只知道说着让人不开心的话,要谨言慎行才能活的长久。 否则那个住持,本该还能一直当大幽国寺的住持,而不是中年早逝。 让人哀叹,年纪轻轻就死于匪盗手中。 瞧啊,四十多岁的年纪死了,都能被人说一句年纪轻轻就死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陆今野下了马车没有直接过去敲门,而是转过身将要扶着紫鸢手下马车的乔挽颜直接掐着腰抱了下来。 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紧接着稳稳落地。 紫鸢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显着他了? 陆今野无意间扫见这侧门不大像璟王府的侧门,之前乔挽颜去毓秀园的时候,自己曾经偷偷的跑来璟王府,正门那些看门狗不让自己进,他就从侧门下功夫。 谁承想璟王府密不透风,别说是后门,就算是翻墙进去都有数不清的暗卫。 陆今野思及此忽然停住了敲门的动作,乔挽颜拧眉,“怎么不敲门?” 陆今野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噩梦。” 话落,他又道:不是去璟王府吗?这里好似不是璟王府。“ 乔挽颜:”谁说我们去璟王府了?给我下情蛊的人不是鹤砚礼,是沈澈。只不过是被鹤砚礼截胡了而已。” 她说完忽然眉头紧皱,截胡?鹤砚礼那日本该先行入宫复命但却转道围了世子府截了沈澈的胡,他是知道沈澈要给自己下情蛊? 既然知道,却并不曾透露只言片语! 乔挽颜此刻思路清晰明确,这种久违的聪明感觉,让她此刻更想打一顿沈澈出气了。 敲门声响起,有小厮揉着眼睛过来开门,“什么人啊?这里是世子府,别乱敲门!” 那小厮还没有看清对方的容颜便被一脚踹飞在地,捂着肚子疼的声儿都喊不出来。 紫鸢那边将门关上,陆今野这边将那倒在地上的小厮提了起来,耳畔威胁,“带我去找沈澈,若是不带我去,此刻我就将你的心剖出来。” 小厮哪里见过这等世面,立即就点了点头带着人朝着沈澈卧房那边去了。 但走到一个院子里的时候,不知哪里的暗卫出现,陆今野没有拿出匕首,而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乔挽颜扫了一眼,虽然她不会武功,但瞧着陆今野的样子也知晓如今院子里的暗卫定然是不止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人。 区区两个人,不是陆今野的对手。 苏效从偏房里出来,看见月色之下的紫衣女子,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两眼才确定那人是谁。 “乔二小姐?” 苏效走近但却没有走的太近,“二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苏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旁边还捂着肚子站不稳的侧门看门小厮扫了一眼。 乔挽颜语气淡淡,即便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并不慌张,神色坦然自若。 “我要见沈澈,去通传吧。” 苏效神色微动,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进了房间,没一会儿的功夫出来了。 “二小姐,世子请您进去。” 陆今野与紫鸢一前一后跟着要进去,苏效道:“二小姐,我家世子只请您一个人进去。这两位,怕是不方便跟着您一起。” 紫鸢嗤声道,“放肆,我家小姐身尊体贵,岂能就这么独自进了这间房间?先不说会出了什么事儿,就是进去了也是败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你们西陵之人没有规矩体统,但我们大幽可不是那等没规矩的小门小户。” 苏效觉得这女子说话实在是难听,西陵虽然不如大幽兵强马壮九州最强,但这几年发展迅速也算是九州之上不可忽视的大国。 乔挽颜一句话没说进了房间,紫鸢冷哼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陆今野更是看都没有看苏效一眼便进了门,苏效只得招了招手,几个暗卫跟着进了门守在内室的屏风两侧。 只要里面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尽数冲进去。 毕竟这几个人虽然人数不多,且有两个弱女子。但大晚上的这么来,肯定不怀好意。 沈澈这几日身体不大好,吃不好睡不下,整日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略显清瘦的容颜毫不掩饰的蒙上一层阴翳杀意,整个世子府的人都这段时间都战战兢兢的。 此刻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听见脚步声进了内室,才缓缓偏过头看去。 月色之下,他的下颚线极为流畅。 鸦羽长睫半阖着,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往日里矜贵清冷的贵公子,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昳丽。 万千想要说的话,想要问的话,此刻沈澈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先开口。 乔挽颜没说话,只是像回了自己家一般优雅的坐在了一把太师椅上。 她视若无睹的从袖中拿出来一个药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药包打开尽数倒在了一个茶盏里。 之后,拿起茶壶倒了半杯茶,轻轻的晃了晃让里面的东西均匀的溶于水。 第351章 你喂我喝,我就喝 沈澈面色倒是平静,苏效倒是大开眼界了。 不是吧?谁家下药当着人面下啊?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没下药是吧?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沈澈:“你的情蛊解了?” 是问题,但他的语气是肯定的语气。 乔挽颜:“没有回答的义务。” 沈澈倒也不恼,“下的什么东西?” 乔挽颜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没打算骗你,也骗不到你。第一次你我相遇,你在我打开的帕子上下了迷药,我在刺入你体内的匕首上也下了药。” “第二次你的生辰宴上,你给我下了情蛊,我给你下了痒心散。我觉得我们之间倒是也有种默契,所以这次,我打算明着给你下,总归,不会梅开三度。” 屋子里的几个人听着她的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边的沈澈。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默契呢? 你俩不是兄妹都说不过去啊?! 沈澈沉默片刻,“嗯,我们好有默契,好有缘分。” 几人齐齐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种种难以形容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 陆今野说不清此刻的感受,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杀了他。 不! 千刀万剐! 沈澈又低声自语,“可是今日,我没有给你准备东西。” 但她能解除情蛊,真是太好了。 这段时间,他真是要被气死了。 辛辛苦苦谋划许久,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与大幽太子密谋给璟王安上叛国的罪名,种种证据都可以捶死他,但却被大幽皇帝亲手抹消了证据,只为璟王能从此事脱身。 他从前有所耳闻大幽皇帝偏心璟王,但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帝王这种无情人,坐拥天下,岂会因为一个心爱之人生的孩子而费心思去保护? 皇家子弟,适者生存,璟王实在是个例外。 若是成功,太子少了竞争对手,西陵也会因为大幽没有璟王这样战无不胜的天才武将而松口气。 可惜,太可惜了! 一番准备,付出了很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他们的计划很缜密,但败就败在了皇帝明目张胆的偏心上! 便宜了那个贱人! 乔挽颜:“你给我下情蛊,阻碍了我很多事情,我心中是想要杀了你泄愤的,但细细想想又觉得舍不得。” 苏效立即看向自家主子,一双眼睛亮亮的,全都在说主子可千万别相信啊。 女人有毒,尤其是漂亮女人! 乔挽颜缓声又道:“可是你给我下情蛊还是让我很不开心,所以我打算给你一点小惩罚。” 苏效害怕自家主子一时糊涂,毕竟来了大幽之后,主子因为这乔家二小姐做了很多荒唐的事儿。 “世子。” 沈澈看了一眼那茶盏,“带着陆今野就笃定可以给我灌下那杯茶吗?世子府的下人,并非都是吃干饭的。” 乔挽颜叹了口气,“你果然不听话,不听话的东西是要受些苦头的。” 沈澈听见了外面有刀剑相向的打斗声音,推开窗户看见了一群蒙面男子与府中暗卫打了起来绊住了他们进来的脚步,了然她今日并非是只带着一个陆今野。 “你竟对我如此用心,真是难为你了。” 守在屏风两侧的暗卫冲了进来挡在了沈澈的面前,防备的看着陆今野。 即便只是一个人,他们也不会大意。 能跟着乔小姐进来的,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乔挽颜单手搭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懒洋洋道:“半柱香的功夫,我的人还是能绊住他们不让他们进来支援的,屋内这些人陆今野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解决。”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大动干戈。但谁让我此刻只想给你一个教训,你又不肯乖乖喝了这杯茶呢?” 乔挽颜觉得自己没有错,“都是你的错。” 苏效看了一眼紫鸢和陆今野脸上一点震惊都没有的反应,就知道平日里乔二小姐是个不讲理的人。 “乔二小姐,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咱们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啊!” 苏效开了口,紫鸢立即怒斥,”我家小姐再跟你们家世子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家小姐说话?“ 苏效一噎。 乔挽颜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闲杂人等,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陆今野手持长剑冲了过去。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为首的一个暗卫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脖颈处喷溅出鲜血,继而倒在地上。 滚烫的血液溅在陆今野的脸上,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此刻爽的有些头皮发麻,眼底里不再是漠然,而是兴奋。 隔空,乔挽颜的视线看着沈澈。 国寺住持给她静心的佛珠手串,此刻就是催人命的修罗恶鬼。 苏效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暗卫,了然那些暗卫确实不是陆今野的对手。 从袖中抽出匕首,朝着乔挽颜袭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了乔二小姐,别说陆今野,就是外面那些刺客也都会立即停下不敢再造次。 只是,还没有到乔挽颜的近前,便见紫鸢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剑挡住了苏效。 苏效一愣,似乎没想过紫鸢竟然是个会武功的丫头。 乔挽颜依旧缓慢的捻着佛珠,看都没有看苏效一眼,轻声叹道,“何必呢?结局总会是一样的,挣扎也是没有意义的。” “沈澈,你该不会做了坏事儿还妄想我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吧?” “这样对我,不是很公平。” 屋内,最后一个暗卫被陆今野割破了喉咙,弥漫着一抹腥重的血气。 陆今野并不手软也并没有停下来等着沈澈说些什么,直接朝着沈澈的脸划去。 力道不小,是奔着化开他脸的目的去的。 沈澈几乎是一瞬间侧身躲开,徒手握住了他的剑身。 鲜血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地上,却不见他哼一声。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视线依旧牢牢地锁在乔挽颜的身上。 “你喂我喝,我就喝。” 第352章 苏效:嘿嘿,我主子疯了! 乔挽颜闻及此言忽然笑了,潋滟的桃花眸笑的弯弯的,“你当我是姜祁云呢?你心机颇深,我岂会让你近我的身?” 别靠近自己,趁着陆今野和紫鸢防备不及,偷偷的给自己下什么药,又或者下一些比情蛊还要可怕的东西,自己岂不是自找苦吃? 她才不会那么大意呢。 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沈澈给自己下了两回东西,自己绝不会让第三次再次发生。 沈澈认真问:“你不相信我?” 乔挽颜有时候弄不明白沈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想着莫非是因为他总是喜欢将人剥皮而心里不正常,所以思想也不正常。 自己凭什么要相信他?他怎么好意思问自己这句话的? “她从不信无耻之人,尤其是你这么无耻又卑劣的。” 陆今野代替乔挽颜回答了。 沈澈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依旧握着陆今野的长剑,陆今野想要抽出长剑但沈澈握的紧,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帘般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面上,晕染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花。 沈澈沉默许久,思考出来一个万全之策。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可以给我下软骨散,这样便不必担忧我会伤害你。” “主子?!”苏效眼睛睁得溜圆,下巴都要张脱臼了。 不是,他到底在说什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疯了,绝对是因为前几天给气疯了! 苏效抵着紫鸢逼过来的软剑只觉得两眼一黑,被紫鸢直接趁着间隙砍了过去,脸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紫鸢冷哼一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菜,就得多练。” 乔挽颜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扶手,看着沈澈淡然的神情,沉默许久答应了他。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拒绝。” 她笑笑,“毕竟,我们关系还挺不错的不是?” 紫鸢身上带着的东西全,云瑶三不五时的就给她送研究出来的毒药,这软骨散什么的已经是最普通的了。 美其名曰,用毒药可以偷袭。所谓偷袭,能用最迅速的方式给对方造成威胁,还能气死对方。 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紫鸢直接给沈澈下了软骨散,不过片刻便见沈澈松开了握着陆今野长剑的手。 手上的伤痕很重,已经见骨了。 因为沈澈松开的一瞬间,陆今野是用了力道划出来的,极为明显的报复。 乔挽颜看着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世子看起来口渴了,紫鸢,把茶给他灌下去。” 苏效拧眉看着他,“乔二小姐,您不是说我们主子中了软骨散您就喂他的吗?” 这话一说出口,苏效自己也觉得挺有病的。 乔挽颜慢悠悠道:“我最喜欢骗人,尤其是骗无耻又下贱的人。” 沈澈眼尾殷红一片,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乔挽颜丝毫不惧,“我今日来是报复你的,可不是费了一番心思与功夫做让你满意的事。” 紫鸢刚要过去拿起茶盏便见陆今野一甩长剑,剑身上面的鲜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曾挂血。 收进剑鞘之中,他三两步走过去将那茶盏拿了起来。 紫鸢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争抢这差事,转过身防备的看着苏效,似乎是在阻止他过去。 陆今野脚步缓慢的走到沈澈的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眯着双眼将茶盏里面加了东西的茶水尽数给他灌了下去。 陆今野灌的急,沈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松开手,沈澈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说拼了命的咳嗽。 “世子!世子!”苏效急的不像话,看着面前拦着的紫鸢,“你让开,世子都已经喝下去你还拦着我做什么?!” 紫鸢突然眼睛一亮,“你说的有点道理,那你过去吧。” 苏效:“........” “世子,世子您怎么样?乔二小姐,我家主子好歹也是西陵世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也难逃罪责!” 乔挽颜语气轻缓,“我当然知道。这毒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让人觉得去死是个奢望。你家主子这么对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好过,如此才公平,你觉得呢?” 苏效一噎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看着自家主子脸色煞白痛苦的样子有些心疼。 但这份痛苦落在乔挽颜的眼中,却觉得分外解气。 积压在她心底的火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陆今野觉得不太解气,只要一想想之前被子母蛊影响做出来的事儿便觉得恶心的反胃,没脸见人。 他蹲下身拿出匕首,欲将沈澈的脸毁的稀巴烂。 “住手。”乔挽颜阻止,“伤了他的脸会被人看出来,我会沾染上麻烦。” 陆今野手僵在半空中,不甘心就这么收回。 乔挽颜话只说一遍,见着他隐隐有不听话的意思,手边的茶盏没有犹豫的朝着他砸去,“回来。” 陆今野被砸了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转身离开走到乔挽颜的身旁。 “你打在我后背了,我后背上的伤还没有好。” 乔挽颜听出了可怜劲幽怨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出来是为了让我开心的吗?” 她话落起身,“明日一早这毒自己就解了,这一夜你就好好的感受感受,算计我的下场是什么。” 话落抬步离开。 沈澈疼的四肢百骸都如同被敲碎一般,额间冷汗直流,脸色呈现病态的惨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站起来。 只是狼狈的倒在地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陆今野心里有些不爽,离开的时候顺便踢了一脚沈澈的腹部,大摇大摆的离开。 院子里,两批暗卫打的你死我活。 乔挽颜站在廊下抬了抬手,便见远处的蒙面暗卫瞬间停了下来。但却没走,而是等着乔挽颜离开之后才悄无声息的隐去身影。 马车上,乔挽颜抚了抚胸口,“心里有火气只要发泄出来报复回去,就不会积郁成疾生病。如今确实好多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353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翌日晌午,乔家老宅的门被敲响了。 小厮打开门看见乔挽颜立即请了安,“二小姐福安,二小姐是来看望二爷和三爷的吗?” 乔挽颜没说话,倒是紫鸢开了口:“我家小姐是来见二公子的,二公子今日应该在家吧?” “在的在的,二公子刚从毓秀园到家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如今就在房里歇着呢。” 乔聪善正要出府和几个好友吃酒去,便瞧见迎面而来的乔挽颜。 “挽颜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回老宅啊?难不成是来看我的?”乔聪善笑了笑,“我正要去几位好友谈论诗词歌赋,要不妹妹同去?” 乔挽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诗词歌赋?你懂吗?” 说完直接从他面前经过。 乔聪善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指着人消失的方向大骂。 “我怎么不懂?我不懂你一个女人家懂不成?恃宠而骄,没有大伯父你是什么?!” 乔聪善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开,心情不大好,随口问了一嘴门房小厮乔挽颜是来见谁的,知晓是来找乔霁白的更生气了。 乔霁白最开始不过是个他没放在眼里的庶子,平日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要不是命好中了状元,这辈子都只能靠着自己的庇佑活下去。 如今一朝得势,乔挽颜这个眼高于顶的都过来溜须拍马屁来了。 都是肤浅之人! 简直是有辱斯文! 敲门声响起,乔霁白推开门面上有些意外,但内心却并不觉得惊讶,“挽颜妹妹?你怎么来了?” 乔挽颜从他旁边经过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一盘桂花糕颇有些意外,瞧着乔霁白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喜欢吃这些甜食的人。 “你喜欢吃桂花糕?” 乔霁白微微颔首,“喜欢。” 乔挽颜看着那盘桂花糕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应当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吧?” 乔霁白神情坦然自若,“兄长愚笨,还请妹妹直言。”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走到桌子边倒了杯茶推到了她的旁边,继而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愚笨?”乔挽颜语气挑高,“愚笨的人可中不了状元。” 乔霁白没有说话,乔挽颜又道,“我中了情蛊,前天夜里醒过来的时候情蛊已经解了。在此之前,我只在前天晌午喝下了一碗解肝火的药,那药是你身边小厮端回来的。” “你素来与我走的并不亲近,那日所有人都跟着皇后娘娘去了牡丹园,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亲力亲为的照顾我,让近身小厮去跟随太医取药。” “异乎寻常,总是有很多阴谋,让人不得不起疑。那碗解肝火的汤药,其实是解蛊之药。” 乔霁白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中,鸦羽长睫微微颤动,须臾呷了口茶。 乔挽颜偏着身子看着他,“是谁给你的解蛊之药?你又是从哪里知晓我中了情蛊?” 乔挽颜的声音很轻,但语调清冷带着威慑力,气场十足。 “我只是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算计,你是我的兄长,即便并非同父同母,你我身体里也都是留着乔家的血,就忍心骗着我吗?” 乔霁白是有些吃软不吃硬的,听见这话长出了一口浊气,“他本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的,但你与我到底是比他亲近,我便与你说了。” 乔挽颜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哥哥说就是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乔霁白抿了抿唇,“是璟王。” 乔挽颜有些意外。 乔霁白:“去毓秀园的前一日,璟王身边的首领侍卫墨萧找到了我,与我说了你中情蛊之事。” “起初我并不相信,所以去找了大伯父求证。大伯父知晓之后只说难怪你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对劲,起初只以为你是一时兴起,虽有怀疑但却不曾想到世间竟还有情蛊这种下作的东西,一时大意没有朝着这方面想。” 乔挽颜了然,难怪昨晚朝爹爹要暗卫,爹爹直接把府内最顶尖的一批暗卫给了自己,原来爹爹知道了,但却顾及自己的面子没说出来。 怕是也知道自己要去找下蛊之人算账,怕打上门去三等暗卫打不过,给的一等暗卫。 “璟王给了我解药,我不敢擅自决定,是大伯父找人验了许多次确定没什么危害才让我找机会给你服下。” 乔霁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别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大伯父说你生性多疑,解药只有这一碗,务必谨慎别毁了这来之不易的解药。” 若是直接告诉她,十有八九她会不相信将那碗药直接摔在地上。毕竟情蛊左右她的心智,很有可能不会动摇她反而出了反效果。 乔挽颜辩解:“我并非生性多疑,只是多为自己考虑罢了。我是在保护我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事。” 乔霁白敷衍道:“是,你说的都对。” 明明是顺着自己说的,但乔挽颜此刻心情不算很痛快。 乔挽颜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璟王把解药给你,为何不自己给我?” 这样好的机会,他不自己来送? 同样知晓了自己中情蛊,鹤砚礼却让乔霁白给自己送解药,甚至是想着不让自己知晓送解药之人是他。 而鹤知羽,只是嘴上说着一定会给自己送来解药,但时至今日都没有见到一滴解药。 乔挽颜此刻不知晓鹤知羽本该先送到她面前的那碗解药被算计的撒在地上,心底里骂鹤知羽骂的厉害。 乔霁白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乔挽颜最讨厌别人磨磨蹭蹭不说话,吊着人胃口。 “哥哥,我在问你话呢!” 乔挽颜感觉出来他吃这套,耐着性子不走心的叫了一声哥哥。 乔霁白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只听说情蛊的解药中,有一味药引子并非寻常物。” “是什么?” “中情蛊之人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便要那个人的一碗心头血为药引子。” 第354章 送棺材吧 乔霁白站在门口看着离去的主仆二人缓步转身回了屋内,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江应道:“公子,咱们就这么告诉了二小姐好吗?” 乔霁白语气淡淡,“有什么不好的,璟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且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上演一出好戏了。” 乔挽颜回了尚书府,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紫鸢到底是没忍住,“小姐,若是二公子说的是事实,那璟王为了给您解蛊放了一碗心头血,咱们要不要准备些补品送过去?” 乔挽颜坐在软榻上,闻及此言微微拧眉,“心头血。” 她淡声开口,“曾经有医士与我说过,血液是最脏的。用这样的东西为药引子,做出解药的莫不是庸医?是和鹤砚礼背地里有仇,所以故意说谎的吧?” 紫鸢愣了一下,“最脏的?那小姐不会拉肚子吧?” 乔挽颜抬头看了她一眼,“小笨蛋,一边玩去吧。” 紫鸢撅了撅嘴退了下去,房间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乔挽颜闭上眼睛手搭在扶手上轻轻的揉着太阳穴,心头血听着便吓人,一整碗下去估摸着性命都会有风险。 “陆今野。” 话落,陆今野从外面打开了窗户,双手搭在窗框上懒洋洋应道:“干什么?” 乔挽颜吩咐:“你去查查,最近璟王府的动静。” “璟王府从你去毓秀园的前日便大门紧闭,时至今日都没有开门。璟王身体抱恙告了假甚至不曾上朝,应该是要死了。”陆今野前半段实话,后半段许愿。 话落又补充道:“要不别送补品了,直接送棺材吧?” 虽然没有和她去老宅,但刚刚她和紫鸢说的话自己听到了。 情蛊,是璟王解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今野忽然语噎,半晌没有说一个字,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 乔挽颜意味深长拉长尾音,“哦~对待心上人自然是要留意一举一动的,是我疏忽了,你莫见怪。” “砰。”的一声,窗户被猛烈关上了。 陆今野黑着脸走了。 乔挽颜大声道:“你回来!” 陆今野又黑着脸回来了,“干嘛?” 乔挽颜勾了勾手,“进来。” 陆今野进去了,乔挽颜又让他靠近。他大概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把脸凑了过去。 “嗯——”一道轻哼声响起。 陆今野被乔挽颜收拾过很多次,遍体鳞伤都不曾哼一声,如今还是头一次叫出了声。 陆今野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看什么?打你一巴掌你现在都不痛不痒的了,你以为我会扇你巴掌?记住了,下次还敢在我面前摔摔打打,我还这么掐你。” 掐人,还偏要掐一点点,用指甲掐,那是最痛的。 陆今野捂着脖子心中万分不喜欢这个惩罚。 “滚吧。” 陆今野转身离开,大力带上门,在最后一下松了力道轻轻把门关上。 乔挽颜收回思绪,璟王府时至今日都没有开门,鹤砚礼必然身体病弱至极甚至危及了性命。 要说愧疚与不安,她一丁点都没有。 这并非是她求着鹤砚礼做的,是他自己愿意的。付出就要得到一定的回报,那他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纯粹的为了自己,而是绑架自己的心软与心善,让自己被迫一辈子觉得欠他的。 眼下太子还不知晓自己的情蛊解了,云珩应该是知道解药的药方子。那鹤砚礼给乔霁白的解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抛开这些不说,如今太子还不知晓自己解蛊,心里认定自己还喜欢璟王,所以这段时间不论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晚膳之时,乔意欢过来了。 乔挽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看着她走了进来将手里食盒中的一碗党参鸽子汤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都和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像是没事人一样给我送汤,你倒是能忍。” 乔意欢笑了笑,“妹妹说笑了,我们终归,是一家人啊。这是我亲自熬的党参鸽子汤,听说你在毓秀园的时候抱恙,所以特意给你补身体的。” 乔挽颜轻笑一声,“一家人?若非你娘努力,我们可不会成为一家人的。” 乔意欢嘴角的笑容一僵。 紫鸢幽幽道:“什么鸽子汤,我们永宁阁什么东西没有?是不是借着这汤给我们小姐下毒都不知晓,大小姐可是污蔑父亲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乔意欢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刻薄,即便心里有些准备,可是此刻听着还是觉得极为刺耳。 她舀了一碗喝了个干净,“妹妹放心,无毒。我只是一片好心,没有别的意思。从前是我糊涂了,我只是想着以后能和妹妹好好相处。” 乔意欢说完又道:“妹妹先用膳吧,我先回去了不打扰妹妹了。” 说完转身离开。 乔挽颜问道:“她最近有接触过什么人,去过哪里吗?” 有婢女消息灵通回道:“听说大小姐近日总会去国寺,说是给家中老爷夫人祈福,给小姐您祈福。早早的出门,日落而归连着几日都是如此。” 旁边一个婢女也道:“奴婢也听说了,大小姐去了国寺当功德主,帮着寺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听说国寺静心住持说大小姐有慧根,还赠了大小姐一个护身符和一个念珠呢!” 紫鸢拧眉,“国寺静心住持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僧人,听说是上一任国寺住持从小养大的,如今也不过二十一岁。如此年轻就当上了住持,每年还会入宫为太后诵经持咒,是以颇受人尊敬,没有人因为年龄就轻视他。” 婢女:“紫鸢姐姐说的极是,就因为静心住持给了大小姐护身符和念珠,如今外面都在传大小姐是个有慧根的人,风言风语都少了许多。” 紫鸢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把这碗鸽子汤也拿下去扔了,没的在这儿碍眼晦气的很。” 婢女们闻言立即颔首应下端着鸽子汤退了出去。 【二章八点半之前出,写好了不太满意,删了重写中】 第355章 她只是没良心,不代表没人性 紫鸢这才道:“小姐,那上任国寺住持是被咱们.......” 紫鸢欲言又止,小声道,“这静心住持是上任智远住持亲手养大的,养育之恩莫大。若是静心住持知晓智远住持的死因,怕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大小姐那边给您添堵啊。” 乔挽颜举止优雅的吃着饭,“衙门断了案是匪盗下的手,死士都已经斩首于菜市口了,静心住持如何知晓?” 三年前自己去国寺上香,那日下着雨人不多。香殿之内,智远住持恰好在,便当着正巧路过避雨的司徒樾说自己杀业重,万事退一步便可海阔天空。 之后司徒樾便在京中说智远住持亲口说自己杀业重戾气重,什么京城第一贵女,活脱脱京城第一恶女。 若非自己在京中的名声一向无瑕,司徒樾的名声声名狼藉没有人信,自己的好名声便全都毁了! 智远住持知晓自己杀业重,怎么就不知道他自己活不久呢? 紫鸢:“但愿如此,不过静心住持胸怀天地善良宽容,怎么就看不出大小姐伪善,说她有慧根呢?这下好了,大小姐又要开始得瑟了!” 乔挽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智远住持三年前离世,静心住持便接手了国寺住持一位。十八岁的年纪就能坐稳住持一位,我怎的就不信他是一个胸怀天地善良宽容的人呢?” 善良的人,是坐不稳高位的。 什么寺庙,什么僧人,只要是人,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难免勾心斗角为了一丁点利益不择手段。 只要穿上一身袈裟,就没有人的欲望了? 那可真是神奇了。 “也快到十五了,过些日子叫上郭荔澄,我们去国寺看看。” 最近鹤宝珠忙得很,听说她的新酒楼开业火的不得了,如今自然是没空的。 华盛寺到底是国寺,初一都是闭门为皇家祈福。只有除了初一之外的日子,才允许百姓进入祈福上香。 乔意欢从永宁阁出去之后便回了慈恩堂,院子内的婢女看见她只是敷衍的点了个头。 乔意欢:“去帮我烧壶热水来。” 婢女懒洋洋道:“大小姐,奴婢正在给花浇水呢,哪里有时间做别的事?大小姐身强体壮多锻炼锻炼对身体好,不如自己去烧壶热水?” 这后宅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知道如今大小姐全家都不待见,自然不愿意尽心尽力伺候。 乔意欢笑了笑,“你说的也是,那你先忙着,我自己去烧便是。” 婢女轻哼一声,当自己是筱莹那个蠢货呢? 跟在没前途的大小姐身边有什么好处?筱莹倒是一心一意为了她,还不是断了一条胳膊,如今生死不明? 人若是不选对主人,这辈子都只是空忙活一场。 “翠儿,还不去睡觉啊?大小姐这边不用熬着夜守夜,咱们去休息吧?” 翠儿放下手中浇花的东西走了过去,“好,咱们走吧。” “翠儿,你听说最近外面都在传岷县要有瘟疫的事儿吗?可真是吓人,我老家就是岷县的,昨日的家书可是一点都没提及。” “嗐,不过都是外面瞎传的罢了。要是有瘟疫,谁还能提前知晓预判不成?那可真是神了。” “说的也是,走吧赶紧睡觉去吧。” 墙后,乔意欢听着声音渐渐消失冷笑一声。 是啊,可不就是神? 更阑人静,璟王府的飞檐在月光下投下清冷的阴影。 墨萧开了门走了进去,“王爷,这是补气血的汤,您喝完再入睡吧。” 鹤砚礼靠着软垫面色没什么血色,扫了一眼那汤碗中黑黢黢的颜色,“看着就倒胃口,拿走。” 墨萧抿了抿唇,“王爷,良药苦口,您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快些好转起来啊?” 鹤砚礼语气淡淡:“一碗血而已,又死不成,何须好的那么快?” 鹤知羽空口一碗心头血就想让自己没脑子的相信他不成?那晚墨萧一步一步走去东宫,手上端着的不过是死士的一碗血罢了。 鹤知羽离开东宫去往毓秀园,东宫走水自己蒙面亲自去了一趟东宫找云珩。 什么心头血,不过只是需要两碗血为药引子罢了。 知晓确实是情蛊解药他才放了两碗血,拿到解药给了乔霁白做交易。 乔霁白需要乔尚书的信任,借此机会让乔霁白告诉乔尚书这件事儿让他博取乔尚书的好感,又让他晦涩无奈的讲出解药是谁给他的。 她那个多疑的性子,必然会去追问乔霁白解药是哪里来的,又是如何知晓她中了情蛊的。随意扯谎,她决然不会相信。 便是要这种逼问出来的答案,最能让她相信。 亲手给了,不如‘隐姓埋名’的做事儿让人感动。 鹤知羽想要做好人帮着她解蛊?简直是做梦! 让他去与自己的母后母家离心吧。 更何况此番东宫走水,他派去东宫的另一批人,还拿到了一样足以让鹤知羽被废黜的东西。 想要算计自己,真以为自己是个没有脑子的武将不成? “王爷,您不喝药身体迟迟不好,这是图什么呢?“ 墨萧语重心长道:“恕属下失言,二小姐那种性情即便是知道了解药是您送的,也不会感动的要来看望您,您这是在为难自己的身体啊!” 乔二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一早就知道,说好听点精致利己,说难听点自私凉薄。怕是即便王爷把心剖出来给二小姐看,二小姐都要嫌脏。 鹤砚礼剜了他一眼,“她只是没良心,不代表没人性。” 墨萧没说话,内心肺腑:王爷,你还是不了解二小姐。被骗了一次还能相信二小姐,以后肯定还要去国寺修心。 心眼子都用在了二小姐身上,有什么用? 二小姐若是来看王爷,他倒立吃屎! 门外,有小厮敲响了门,“王爷,门房来报,户部尚书府的二小姐来了,说是来看望王爷的。” 墨萧:“??????” “我不吃屎.........”他喃喃自语。 鹤砚礼狐疑的看着他,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