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客栈大堂。
鸾鸾等人围坐一桌吃早饭,情形倒是一派热闹。
鸾鸾投喂阿桔,阿桔一改昨日冷淡态度,主动开口“点菜”:“鸾鸾,我要吃春卷!”
鸾鸾于是夹了块春卷喂她嘴巴里。阿桔心满意足。
裘溜溜抱着双臂,瘪嘴巴看这一幕,她冷哼一声,俨然就是吃醋了,兴师问罪:“鸾鸾,你干嘛把我送你的裙子给她穿?”
鸾鸾怕她真生气,忙解释:“昨夜我帮她处理伤口,她身上那件裙子都破了,姑娘家的,总不好叫她穿着暴露……”
裘溜溜脸颊气得鼓鼓的,显然没被鸾鸾说服,她才没鸾鸾那么有同理心呢!
“她一个妖女,平日里作恶多端,你做甚体恤她?却来糟践我的心意!”
“诶。”鸾鸾微皱眉:“可不能这么说,再如何,阿桔也是个女孩子。”
又赔好话:“溜溜,你素来大度,可别跟她计较一件裙子。”
裘溜溜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脾气发一发就算揭过,“罢了,我送你的裙子,那便是你的,你想将它转手予人也是你自个儿的权利。”
鸾鸾眉头这才松开,浮起微微一笑,“谢谢你体谅。”她雨露均沾地给裘溜溜也夹了块春卷。
裘溜溜道:“等会吃完早饭,我们再好好出去逛逛,我再给你挑件漂亮裙子就是了。”
白羽本来正打瞌睡,一听这话,当即被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熊猫眼:“姑奶奶,你还要逛啊?昨夜逛了那么久,我脚都走酸了,你还没逛够?”他昨夜给裘溜溜梳了一整晚的丸子头,累趴了,心中默默发誓,从此绝不再手贱!
裘溜溜白他一眼,“够是够了,就是还没尽兴,我今儿个可要逛一整天才行!”
白羽唉呼一声:“我的大小姐啊!你可饶了我吧!昨晚给你梳头,我双手险些没断掉,今日陪你逛一整天,那我双腿不得废了?!”
裘溜溜才不心软,威胁:“你还想不想要《山河志》了?”
白羽双掌合十,一脸菜色,半响,终于认命:“江过雁,我的偶像,我为了你可是付出良多啊!!但愿裘老爷手中那本《山河志》是江过雁的手稿孤本,不然我也忒不值了!”
陆云锦优雅地将碗筷放下,司晨恭敬地双手呈递锦帕,陆云锦接过,轻轻擦拭嘴角,而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开口说话。
“时间紧迫,我们须得快些赶路,怕是不能由着裘小姐心意了。”
白羽看陆云锦的眼神顿时亮了,陆云锦是救他出苦海的活佛!恍惚中,陆云锦身后都多了一圈朦胧的光晕,佛光四射!
白羽眼睛泪汪汪,闪烁着被感化的光,一个劲点头:“没错!没错!没错!”
他一连串说:“陆兄说得有道理,眼下时局并不安全,苏醒肯定派人在追捕我们,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裘溜溜一脸失望地“啊”一声。
鸾鸾劝说:“二位公子说得也有道理,溜溜,我们不该在此时贪玩。”
裘溜溜噘嘴:“好吧。”
白羽一脸赞赏之色地看鸾鸾,继续再接再厉:“既如此,我们几个人不若分道扬镳,陆兄把阿桔押回明玉山庄,司晨将鸾鸾姑娘送归家,至于我,”他拍胸脯:“就负责把裘大小姐平安送回姑苏裘府!”
他自说自话:“好!就这么定下了!”却没注意到陆云锦听他安排后,眉头微皱一下,又掩饰性地松开。
他站起身,笑容满面地招呼裘溜溜:“小祖宗,我现在就去租辆马车,快马加鞭,不出三日就能把你送回姑苏城!”
裘溜溜白他一眼,扭过头,不屑地“切”一声,还不出三日?咋的,他是想一路上颠死她?
白羽挂不住脸面。
谁知,陆云锦也泼冷水:“白兄也不必急成这般模样,左右,苏醒那帮人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
白羽错愕看他,佛祖诶!你这出尔反尔的,究竟是几个意思!
其他人也不解地望着陆云锦。
陆云锦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佯装自然地道:“裘小姐现在回姑苏城,就怕苏醒不死心,再次朝你下手。”
裘溜溜深以为然地点头:“陆公子说得非常有道理,所以我应该在外头多玩两日再回去!”她还朝陆云锦竖起大拇指,转向白羽的时候,又翻转倒成了鄙视的手势。
白羽气苦,刚想争辩,裘溜溜一个小胖丫头,苏醒哪里会惦记她?
鸾鸾抿抿唇,犹犹豫豫地开口:“倒不必劳烦司晨单独送我,我恰好也要去临安寻我家大师兄,与陆公子是同路的。”
司晨?她怎叫得如此顺口?
陆云锦诧异挑眉,侧目扫司晨一眼,目含审视。
司晨忽觉脖子凉飕飕,却以为是早风料峭,只顾着和美人儿说话:“鸾鸾姑娘不必客气,你家大师兄姓甚名谁?我常年在临安走动,兴许认识呢!”
陆云锦眸色微沉,显见的不高兴了。二人究竟何时变得这般熟络?
白羽见状,暗地里踩司晨一脚,这笨小子!
司晨吃疼,“嘶”一声,猛地缩脚跳起来。
鸾鸾问:“司晨,你怎么了?”
白羽瞪司晨一眼,揽住司晨肩膀,道:“他没事,也许是木凳倒刺扎着他了。”
鸾鸾“哦”一声,“这样啊。”真奇怪,细小的木刺怎么可能透过衣服扎肉?
白羽扫一眼,从桌上拿起陆云锦方才擦拭过的帕子,塞给司晨:“你别杵在这儿当柱子了,赶紧去把帕子洗干净了!”
司晨心中,天大地大,都没有他家公子大,当即被转移注意力:“白公子说得对,我现在去洗,晒一会太阳很快就干了。”
他忙不迭去了,鸾鸾没想到他如此风风火火,她都来不及阻止。
陆云锦朝白羽隐晦投去夸赞的一眼,咳了咳,对鸾鸾道:“姑娘若要打听你家师兄的下落,问我也是一样的。”
鸾鸾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不知怎的,她一对上陆云锦,总是会有些不自在,那种感觉很奇怪,却又不像是讨厌,反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我大师兄名唤陈谓,听说,他现今在明玉山庄当差?”
“陈谓?”
陆云锦倒有印象,此君之前曾在铁掌帮待过一段时日,胜任帮主千金彭晴的贴身保镖,随同彭晴一道行走江湖,锄奸扶弱。
陈谓名义上虽只是彭晴的护卫,可他昂藏七尺,丰神俊朗,彭晴花容月貌,侠骨柔情,二人端的是天造地设,久而久之,江湖便有戏言,称二人是侠侣鸳鸯,二人不曾否认,连帮主彭虎也十分看好这一门亲事。
可是,在一次追击苏醒的交手中,彭晴为了救陈谓,被苏醒养的毒蛤蟆咬了一口,毒发将死,彭虎拿出家传圣药九转还魂草打算救闺女,岂知九转还魂草却又被神秘黑衣人劫走。
可怜彭晴,等不来解药,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明玉山庄与铁掌帮常有往来,陆云锦与彭晴认识多年,也算点头之交,对她芳魂西去也感唏嘘。
陈谓自责没有保护好彭晴,再无颜面留在铁掌帮,多次请求离去,彭虎只好同意下来,还帮陈谓写推荐信到明玉山庄。
到了临安,陈谓又为陆翊鸿器重,很快就升任为明玉山庄的副使,成了他父亲的左右手,帮忙处理山庄中许多重要事务。
不巧,陈副使现今就在明玉山庄,鸾鸾姑娘若是急着见他的话,他到底惦记那一日鸾鸾在睡梦中的胡话,忍住心中异样滋味,体贴道:“你可以写封家信给他,在下帮你寄出去。”
鸾鸾脸颊微红,所有情绪都被即将见到大师兄的喜悦冲散,连忙应下:“那就多谢陆公子了。”
陆云锦顿了顿,声音低低的:“小事一桩,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