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从别人手中被截断,重新回到他的手中。跳跃时,他甚至无需怎么瞄准,凭借着熟悉的手感,就能轻易地抛出一道相对完美的弧线。
“哗。”
空心球,又进了。
……
片刻后,林溪气鼓鼓地回到了篮球场。
真的好奇怪哦。
明明是迷路嘛,他怎么又能每次都这么准确地“回到”这里?
他自顾自地生气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头,认命地、慢吞吞地往篮球场走。
和这样的高温天气相比。
名为“社恐”和“语言障碍”的这两样东西,渐渐变得无足轻重。
一鼓作气,再而作气,三而……
咦,凶巴巴不在?
林溪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
随着他靠近,人群中的声音也渐渐落入耳朵。
“听说没,咱班要来个转校生?”
林溪:0.0?
咦。
吃瓜,吃到了自己?
“听是听过,也不知道男的还是女的。”
“我知道啊,男生嘛。”
“靠。”
林溪:……
听起来像是很失落。
“啧,其实男的也行吧,长得咋样?”
“没听过。”
“哦,那就是不太行。”
林溪:……
他睁圆了眼睛,不服气地鼓了鼓脸颊。
“成绩呢?”
“也没听说,应该一般吧。”
“我靠,怎么啥都一般,那他转校过来干嘛?”
林溪:……
生气。
他也不是自己想来的啊。
“哦对,倒是有个八卦。
他好像是个残疾人。”
林溪:!
你才残疾呢,你全家都残疾!!
他明明最多只是、只是说话不太利索而已……
就在林溪把自己气成一只河豚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打断道:“别废话,还打不打球?”
“打打打。”
诶不行,他还没问路呢。
林溪赶紧跑上去,踩着重重的脚步声,用力——
戳了戳对方的肩。
“哎哟。”
对方猛地跳了起来,惊悚地回过头。看到林溪时,他的表情又才重新放松下来,忍不住道:“同学,你要吓死个人啊。”
从哪儿冒出来的?走路都完全没个声儿。
林溪鼓着脸看他,刚要说什么,余光一瞥,又呆住了。
原来,“凶巴巴”还在这里!
黑衣男生只是之前刚好站在了他视线的死角处。
林溪硬着头皮,有点想溜。
这个人的气质真的好凶啊……光是站着,就不敢让人靠近了。
“你有事吗?”
面前说他坏话的人在问。
林溪内心气鼓鼓,但又不敢和凶巴巴对视,只好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在纸上写:
【你好,请问“一教”怎么走?】
哼。
虽然对方说过他坏话,但是问路的时候,该有的礼貌还要有的。
林溪:qaq
惹到我,也算是你们惹到棉花啦。
这日头,看字还挺费劲的。徐显不耐烦:“有啥事你就直说嘛,写啥字啊。哦不对,你问一教?一教在哪你不知道么,话说你是我们学校的人?”
林溪:啊?
目瞪口呆。
他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救命,他写解释都来不及……
林溪咬着笔盖,苦恼地想着自己该怎么解释,但就在他落笔之前,视线里骤然多了一只青筋尽显的手。
看着不算很白。
带着一点少年独特的肌理感。
阳光下,只需要一瞥,林溪甚至就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静脉血管的走向,纵横交错的生长着。
林溪晃了下神。
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淡淡的,是刚才打断众人的嗓音:
“往前走,走一段后会看到个花坛。绕过去,再往后,穿过水廊,再往前,最后左拐。”
低声又清晰,像是一把大提琴在诉说。
“听的见吗?”
林溪抬眸看了看。
他避之不及的“凶巴巴”就站在眼前,身高上就比他高了一头,挡住了部分光线,在他头顶上落下了一片狭小的阴影。
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林溪点了点头。
迟疑两秒。
又摇头。
听见了。
但没记住。
因为背着光,对方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但嗓音里的淡淡不耐却是直白到清晰。
“麻烦。”
低声的嘀咕。
林溪垂着头,有点丧。
其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吧,这么复杂的路线,鬼才记得住……
“给我。”
在林溪领悟过来给他什么之前,那只漂亮的手,就从他的手心里拿走了笔和本子。
他愣愣地看过去。
“唰唰,唰唰唰。”
笔尖在纸张上划出快节奏的摩擦声,随着“凶巴巴”的动作,一张非常潦草的草图快速浮现。
同一页纸,却出现了全然不同的两种字迹:
一个规矩圆润,一个凌乱锋利。
“这是花坛,这是水廊。”男生垂着眼,眉眼间隐约可见难以触碰的丝丝冷意,但这点冷意在他的实际动作下,总归还是看着柔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