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吴清华的桌子。
“眼镜”安静地抬头,和他对视。
时星野没什么表情:“换个位子。”
“眼镜”倨傲地挑眉。
——凭什么?
他回头看向徐显,对方左手一袋零食,右手把吸管戳进奶茶的塑封,看到他还腾出一只手,对他乐呵呵地招。
于是,“凭什么”三个字被他咽了回去。
果断屈服于美食的诱惑下。
时星野在小哑巴的身边坐了下来,迎着对方好奇又笑吟吟的目光,他居然喉间有些发紧。
“看你晚饭好像没怎么吃……”
他顿了顿。
生怕小哑巴会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还好,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时星野小尾指蜷缩了一下,然后才续道:“随手买了点,想吃什么?”
小哑巴歪着头,高高兴兴地写:【冰淇淋!爆米花!】
看电影,就要吃冰淇淋,吃爆米花!
时星野表情平平:“哦,都没有。”
小哑巴:呜呜。
时星野:“有热牛奶,你先把它喝了。”
小哑巴:……不要。
电影噔噔噔地播放起了片头,时星野在屏幕的篮光下,眼里的笑意从淡变得清晰:“今天这么辛苦,不打算补补?”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说在耳朵边一样。
又像是一种特别的诱哄。
林溪晃了下神,然后默默地伸手,在牛奶盒上戳了.个.洞。
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像个仓鼠。电影的剧情是欢快且快节奏的,当剧情在关键处时,他会悄无声息地把薯片“存”起来,脸颊满满地鼓起,等到这段剧情过掉,他才会消耗存货一样,慢吞吞地把东西吃掉。
但会吃的很慢,也很安静。
时星野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毛病。
反正屏幕上,那只狐狸和那只兔子的故事,他几乎一点都没看进去,反而是林溪吃东西的样子,在他的目光中被雕刻成画,深深地印在了眼底。
“no icing anyone at my wedding!”
(不是说好我的婚礼上,不要冻死任何人。)
时星野漫不经心地挪回注意力。
屏幕上,小小的老鼠穿着白色的婚纱,在大声地喊台词。
课桌前,林溪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艰难地分出一丝心神,试图去抓薯片的袋子。然而,薯片没抓到,却无意间抓到了时星野的手指。
尼克和朱迪在生死危机中。
林溪看得全神贯注,指尖因为替他们紧张而变得冰凉,掌心还带着牵肠挂肚的湿漉漉的冷意。
身旁的时星野:……
他的目光从手背上的手,挪到某人的侧脸上,又从某人鼓起的脸颊,慢条斯理地挪回他的手。
这小哑巴真是……
他忍不住磨了下牙。
适当的黑暗,会给人安全感,并滋生出很多不该有的放纵。正如此刻,时星野本想甩开他的手,但却又在下一刻,任由那点拒绝的动作,变成了“接受”。
算了。
小哑巴这么处心积虑,费尽心思。
不就是想抓下他的手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星野忍耐地想道,由着两人的指尖交错在一起。
“呼——”
林溪看到尼克朱迪摆脱危机,绷紧的心才缓慢地放松下来。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咦??
他茫然地低头,看到时星野“抓着他的手”。
“这个电影,很可怕吗?”
林溪有些意外,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手好像很僵,唯独掌心的那一点干燥的温暖,透过他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还蛮舒服的。
林溪又看了看。
时星野的手掌好像比自己大了很多,盖在自己的手上,就像个棉被一样。
林溪:有点好玩^^
他毫不遮掩地看,却看得时星野浑身都僵硬了。
“得寸进尺了……”
他咬牙切齿地想。
时星野刚犹豫是否该将手收回来,却不料此时,身边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眼前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颗“卤蛋”——
本来环境就暗,心跳都紧张。
乍然从外面伸进一颗“发光的脑袋”,林溪第一反应就是被惊到炸毛!
奈何他的声带不给力,无法通过尖叫来发泄。
【闹闹闹闹、闹鬼啊!!】
他无声地发出悲鸣,手掌整个用力,指尖似乎要惊恐地掐入时星野的肉里。
时星野本来没受惊吓,但被林溪吓掉了半边的魂。
面对恐慌,他直接将其转换成了蛮力:
时星野眸光暗沉,反手抄起笔袋,“砰”地一下砸向了那颗正在移动的“卤蛋”,笔稀里哗啦地掉落了一地。
“啪。”
有人听到动静,打开了教室的灯。
卤蛋·校长正顶着一个笔袋,旁边乱七八糟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俩——
交错握在一起的手。
校长:emmmm。
林溪:诶、诶……?
时星野:…………
现场是如此的安静。
所有目击者都安静如鸡,呆滞得比雕塑石更彻底。场面太乱,导致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才看清那两人握在一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