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晴哼着歌走进浴室,门关上的那刻,水声便开始哗啦啦响起。顾凉弯腰收拾餐桌,将残汤剩饭倒入厨馀桶,一举一动都像机械在运作。刚才餐桌上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还清晰得像是黏在她皮肤上,挥之不去。
她小心翼翼将红酒杯一个个放回碗盘架,正准备顺手把桌上的纸巾收走时,语晴的手机就这么亮了起来——屏幕朝上,毫无遮掩。
那一瞬间她没想太多,只是条件反射地瞄了一眼。
【安柔】:你那室友……她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顾凉指尖一颤,差点把纸巾扯碎。她愣在原地,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那几个字像碎冰砸在肩头,冷得刺骨,又带着难以忽视的锐利。她知道自己不该偷看语晴的手机,可「安柔」这个名字就像一把锁,打开了她心里某个早已忐忑不安的角落。
她几乎可以想像安柔说这句话时的模样——语气漫不经心,却眼神锐利,话里像藏着鉤子般试探着真相,柔和得恰到好处,又令人背脊发凉。
顾凉咬着唇,将手机原样放回桌上,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但她知道,讯息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脑海里。她心虚、慌乱,强迫自己安慰:「她只是顺口问吧,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可下一秒,那种本能的不安又涌了上来——如果安柔能看出端倪,那语晴呢?她会不会也察觉了?
她杵在厨房里,像个犯错的小孩,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语晴在浴室里喊了声:「凉凉,帮我拿一下洗面乳!」她才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答应着,强作镇定地从架上拿出一瓶递过去。
语晴还笑得一脸放松:「你今天帮好多忙,我超感谢的,下次我请你喝奶茶好吗?」
「好啊。」她挤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不知道安柔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但她自己知道得太清楚——她的心思早就藏不住了。
房门关上后,整个世界终于归于沉寂。
顾凉换下衣服,躺进小小的床铺里,却怎么样也静不下来。脑子像被扯开一道缝的气球,思绪如乱流般灌了进来,怎么也止不住。安柔的话像坏掉的录音机,在脑中反覆播放:
【你那室友……她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这话乍听温柔,实则字字见骨。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还是沉亦琛……也让人察觉出异样?
而更让她心烦的,是沉刚才那些眼神与话语——一下对语晴温柔,一下又悄悄对她挑眉、勾唇。像个操纵绳索的魔术师,一边牵着女友的手,一边在桌底踩着她这个无名无分的「影子」。
她紧紧抱着被子,心跳失序。脑中甚至浮现出荒唐的念头:如果语晴发现了呢?她会怎么样?而她自己……又会怎样?
会被赶出去?还是会被甩上一记耳光?
她不知道。但她很确定一件事——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
手机震动的时候,顾凉还缩在床边,脑子一团乱麻。她怔怔望着天花板,脑中浮现的是剪片的进度、语晴刚才的笑容,还有沉亦琛帮她倒水时那只漫不经心的手——指节分明、动作自然,却让她忍不住心跳乱了节奏。
【你那室友……她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安柔的讯息像钉子般卡在脑海,她反覆追问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她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想让自己冷静,却又被下一个通知声惊醒。
是客户传来的讯息。
【影片超棒的,新娘看到直接哭了,真的很谢谢你!下次婚礼还是找你!】
她盯着那几句话看了许久,眼眶发热,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份工作曾是她生活的支点,是让她熬过漫长夜晚的光。她总告诉自己:「至少我还能把别人的幸福剪得动人。」每一次收到讚美,都像给了她继续努力的燃料。
但今天不一样。
她想起那支婚礼影片里,新郎深情地说:「我会用这辈子的温柔,守住你每一次的笑。」
多么动人,多么让人羡慕。
而她呢?她只能像影子一样藏在房间里,为了一个男人不经意的眼神与轻笑,甘心情愿地沉沦。
「我不是他的谁,却总想被他看见。」
那种空虚,比加班剪片还累,比夜里醒来还冷。
又是一声讯息震动,这次是沉亦琛。
她整个人僵住,指尖轻颤,像是要开啟某个藏着秘密的盒子般,点开了讯息。
【谢谢蛋糕,下次换我请你。】
简单一句,语气轻描淡写。可她看见的不是句子,而是他说话时那种懒懒的语气,那个只属于她的眼神。
不是「你们做的蛋糕很好吃」,不是「语晴很用心」,而是——谢谢你。
她的心跳像被突然提速,脑袋里立刻浮现各种回应:
「你喜欢哪一种口味?下次我多做点。」
「你要请我什么?」
「你是不是……也有想我一点点?」
她一行行打字,又一行行删除。指尖在键盘上踌躇不前,心像悬在空中的风箏,随风飘荡,随时可能断线。
最后,她只留下一个贴图。
是一隻小狐狸躲在杯子里偷看,脸红红的。
她盯着那张贴图好久,手掌发烫,像是把自己的心情丢出去了,却又藏得刚刚好。
他看得懂吗?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忍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在语晴眼皮底下,做出什么回不了头的事。
------小剧场-------
顾凉:他一句「谢谢」,我就能自己脑补三百字甜文,这是不是病?如果你也会为了一句讯息心脏乱跳,快来留言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作者糖:想看沉总「请她吃饭」怎么请(你懂的),记得投珠珠让我们下一章直接开吃~(不是这样吧XD)